转身进去了。
不多会,萧衍容就出来了,见到许蔓微微皱了眉头。
她小小年纪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的,也不常在家,印象里的亲戚不多,却也还是明白清楚的,家里没有这样一位表弟。不过看着眼前这位清秀斯文的少年,想起自己那被发配到岭北苦寒之地的哥哥,心里发软,微微一笑,道:“是不是来借钱的?”
少年红着脸摇了摇头:“不,不是。”
“那是?”萧衍容不解地问。
少年抬起头来,好象鼓足了勇气似地说:“我来投靠堂姐的。”
萧衍榕怔愣了片刻,想到自己全家被下狱后又被族里除了名,又望望少年脸上那蜡黄略黑还带有斑点的脸,说:“我这里是妓院……”
少女好象怕萧衍榕不答应似地,忙不迭地说:“我知道。我给表姐洗衣做饭,只求三餐温饱……”声音到最后几乎自有他自己能听到了,早已低得连对面的两人都听不清了。
望着少年如麋鹿般怆惶的眼神,心里一阵惆怅,不知远在他方从未吃过苦头的哥哥会不会也有这样窘迫的时候……萧衍榕抬头望了一眼尚未全黑的天色,将快要流出来的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点了点头。
那边林府里静悄悄的,大家都知道候爷的心情不好,把思芯给弄死了。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谁也不愿意出这头,走路都尽量蹑手蹑脚的。
林侯爷盘腿坐在八步床上,清冷的黑檀木小几上放着一盏美人捧月玻璃台灯,灯内蜡泪虬结成块,桔色的火焰在灯罩内雀跃跳动着,明时暗地印在林候爷清雅的面容上,形成一道道光和影。
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疾步奔到床边一张大书架前,搬了把椅子就一脚踏了上去,神色焦虑地仰望着书架前的最顶上那一排书。
那最上面一排邋邋遢遢地散放着一些游记,好象很多年都没有碰过了似的,沾满了灰尘,结出了几张蛛网。林侯爷战战兢兢地推开那些书,看到了最里面的那个东西。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取了出来。
黑紫檀小匣子颜色黯淡,入手颇沉。
林侯爷双手捧匣,小心翼翼地放在拨步床上打开。
玄色的金丝绒内裹里空空如也。
林侯爷低低地闷吭一声捂住了胸口,斜斜地倒在了拔步床上。
小几上的蜡火正燃得欢快,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
相比林侯爷的愤怒和不甘,福寿苑里正享受着两个孙女讨好奉承的太夫人显然心情极好,她微微看了一眼桌上的荔枝,这是 皇太后赏赐给林清颖的,虽说不是什么稀罕物,却代表这今日的收获,整整五十六位接到邀请帖的闺秀里,除了方家那位方灏君,就只有林家这位二小姐得了赏。
太夫人耳边还留有当时皇太后那意味深长的话:“……好得很,好得很,林侯爷的这位二小姐率真贤良,丝毫不比灏君差。”
“祖母,尝尝这荔子,真正难得。”
讨喜甜腻的声音打断了太夫人的沉思,她抬头,正好看见林清颖手里用牙签小心地拿着一颗剥开壳的雪白如炼乳的荔枝,欢喜地望着自己。
这又让她想起宋嬷嬷回禀自己许丫头不见了的时候,这位平日骄傲的孙女可怜兮兮地冲进喜棚子,跪在自己面前,口口声声说:“……祖母,您不是说我才是林府二小姐吗?祖母,孙女一定听您的话,听贵妃娘娘的话……那哑巴能做的我都会做得更好……”
那时,她也确实是有些慌了,竟然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林清颖,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不好?不管怎样,以后也有人帮帮自己那可怜又傻的女儿了。
太夫人并没有接过林清颖手里的荔枝,而是从一旁的雕花红木盒子里取出那描龙画凤的烫金大红帖子,递给林清颖,微微笑了笑,说:“你母亲还不知道呢?快去给她说说,也让她高兴高兴。”
林清颖高兴地接过那帖子,恭敬地对着太夫人盈盈拜了下去,抬头柔声地说:“多谢祖母成全!”
太夫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心里长叹,还是太沉不住气了些,却很快隐去眼里异常,慈爱地说:“以后路还很长。”
说完,她挥手,让一旁的瑞琪扶着林清颖出去了。
林清颖走出福寿苑,正好碰见迎面走来的林清华,也不打招呼,径直走了过去。
“呸,还率真贤良?过河拆——”林清华丫鬟四琪不屑地轻哼。
“住口!”林清华严厉地呵斥住四琪,正了正头上金钗,才缓缓地走进福寿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