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鱼菜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Y之悲剧 > Y之悲剧第4部分阅读

Y之悲剧第4部分阅读(1/2)

    呵嗟牧晨拙薪鳌19舾小15窒钢隆k雌鹄幢仁导仕晔昵幔苋稹だ锥飨壬14獾剑庵执砭踔饕悄嵌源厦鳌5铄涞难劬λ斐傻摹?br />

    他慢慢地走进来,在巡官指点的那把椅子上坐下。

    “我猜,这位是小孩子的家庭教师?”雷恩问,他神情愉快地对皮瑞微笑。

    “是,正是;”皮瑞沙哑着嗓子说:“呃——你找我什么事,萨姆巡官?”

    “只是稍微谈一谈。”巡官回答:“没什么特别的事。”

    他们都坐下来,面面相觑。皮瑞很紧张,他不断地舔嘴唇,而且当他发现众人质询的眼光盯在他身上时,他多半只把眼睛垂下来打量脚下的地毯……

    是,他知道不准去碰曼陀林琴。

    没有,他从来没去过约克·黑特的实验室,他对科学并不特别感兴趣,况且黑特大大的禁令森严。他是在新年过后那个星期,开始在黑特家任教。前任家教和玛莎在一场争吵以后辞职,因为有一天,玛莎逮到家教为了杰奇想把一只猎淹死在浴缸里而鞭打杰奇,玛莎勃然大怒指责家教。

    “你和那伙小鬼会得来吗?”巡官正色问。

    “哦,还不……不错合得来,我处理得不错,”皮瑞喃喃地回答:“虽然他们有时候确实很调皮,我设计了一个制度”——他不好意思地笑一笑——“一个奖惩制度,还相当有效。”

    “在这里工作很不容易吧,我敢说。”巡官颇为坦率地讲。

    “有时候,”皮瑞有点振奋地承认,“小孩子很容易野起来,而且恐怕——请你们了解,我没有评判的意思!——恐怕他们的父母不是很精于管教。”

    “特别是小孩子的老爸。”萨姆批评道。

    “呃——或许他不是小孩的好榜样,”皮瑞说,“有时候我确实不是做得很愉快,但是我需要——钱,这里的薪水很优厚。有好几次,”他开始显得有信心地继续说,“我承认曾经想辞职,但是——”他困惑地住口,好像被自己的率直鲁莽所惊吓。

    “但是什么,皮瑞先生?”雷恩帮他打气。

    “这个家虽然疯狂,却也有它值得留恋的地方。”他清清喉咙回答:“我的意思是——有黑特小姐——我是说,芭芭拉·黑特小姐,我对她——我对她出色的诗作,有无限的崇仰。”

    “哦,”雷恩说,“对学术的尊崇。皮瑞先生,对这家里发生的怪事,你有什么看法?”

    皮瑞面红耳赤,但是他的语气更趋坚定,“我没有任何解释,先生。但是就道德上,有一件事我十分确定:无论其他人如何牵涉在内,芭芭拉·黑特绝对不会涉入犯……犯罪的酷行,她的人太好,太高贵,太神圣,太甜……”

    “谢谢你的好心,”检察官板着脸回答,“我相信她听到会很高兴。好,皮瑞先生,你不常外出——你住在这里,没错吧?”

    “是,住在三楼——阁楼的一间房间。我很少请长假,事实上,我只请过一次短假——四月的时候请了五天,此外星期天是我自己的,通常我都自己一个人在外头度过。”

    “都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吗?”

    皮瑞咬了一下唇,“也许这样说并不完全正确,有好几次黑特小姐好心——陪我出去。”

    “原来如此,你昨晚在哪里?”

    “我很早就回自己房间, 读了一小时的书。 然后就睡觉了。”他补上一句,“一直到今天早上,我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那当然。”

    一阵沉默。皮瑞在椅子上蠢蠢不安,巡官的眼里闪着阴森的神色……你知不知道露易莎·卡比安喜爱水果,经常有一盅水果在她的床头桌上?他一脸惶惑——知道,但是这有什么关联?你知不知道黑特太太对水果有特别的好恶?一脸茫然——耸耸肩。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哲瑞·雷恩先生的语调友善,“皮瑞先生,你说你是在一月初才来这里,那么,我想你从来没见过约克·黑特?”

    “没有。我对他所知甚少,而且我对他的事,主要都是从芭——黑特小姐那里听来的。”

    “记得,记得。很可怕的一件事,那天下午我回来的时候,房子里一片混乱,我当然也十分震惊。”

    “你和卡比安小姐有多熟?”

    皮瑞的声音昂扬起来,眼睛也亮起来,“相当熟,先生。相当熟!整个来说,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当然,我对她的兴趣纯然是客观性的——她是个很特殊的教育课题,我相信,她已经学会认识我信任我。”

    雷恩一脸深思熟虑,“你刚才说你对科学没有兴趣,皮瑞先生。那么,我假定,你没有太多科学方面的学问。你对,譬如说,病理学,并不熟悉?”

    萨姆和布鲁诺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但是皮瑞确定地点头,“我很清楚你想知道什么。你的理论,我猜,认为黑特家族的血统一定有一些根本上的病理问题,才会导致他们的错乱行为?”

    “太好了,皮瑞先生!”雷恩微笑,“你同意我的看法吗?”

    皮瑞生硬地说:“我既不是医生,也不是心理学家,他们——不正常,我承认,但我就只能说这么多。”

    萨姆两脚一提站起来,“我们把这档事解决了吧,你怎么得到这个工作的?”

    “康拉德·黑特先生登广告请一个家教,我和一些人一起来应征,很侥幸被录取了。”

    “哦,那么你有介绍信?”

    “是,”皮瑞回答,“是,是,当然。”

    “信还在吗?”

    “是……是的。”

    “我要看看。”

    皮瑞眨一下眼睛,然后起身迅速走出图书室。

    “有影子了,”门刚在皮瑞身后关上,巡官便说道,“终于有了大突破。就要揭晓了,布鲁诺!”

    “到底在讲什么,巡官?”雷恩微笑着问,“你是说皮瑞?除了一些显然的恋爱迹象,我承认我看不出——”

    “不,我不是指皮瑞,等着瞧。”

    皮瑞带着一只长信封回来,巡官从封里抽出一张厚信纸,很快地读一下。那是一简短的推荐函,说明艾德格·皮瑞先生是签名者的子女尽职的私人教师,他并非因不称职而离职,签名者的姓名是詹姆斯·里杰特,底下有一个公园大道的地址。

    “好。”萨有点心不在焉地说,并把信还给皮瑞,“留着随时接受调阅,皮瑞先生,今天到此为止。”

    皮瑞松了一口气,把信塞进口袋,快步离开图书室。

    “现在,”巡官摩擦着两只大手掌说:“现在开始进入重点。”他走去门边,“皮克森!叫康拉德·黑特过来。”

    所有冗长的对话,所有枝节的问题,所有的疑云、谜题和不确定,似乎都指向这一点。事实上,答案并非如此,但是情况疑似如此,随着萨姆巡官语气里夹带的兴奋,连哲瑞·雷恩先生都觉得心跳加快起来。

    总之,对黑特家男主人的讯问,开始的时候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康拉德·黑特安静地走进来——这是个高大、心神不宁的人,五官粗犷,线条深刻。他看起来故作镇定,走路小心翼翼,像盲人置身险境,头抬得直挺挺的,像小儿麻痹患者一样不自然,额头油光汗湿。

    然而,他刚要坐下来,和平的假相就被击得粉碎。图书室的门砰一声大开,走廊上有格斗声,杰奇·黑特又蹦又跳地跑进来,吆喝着小男孩自以为是印第安人式的呼号,弟弟比利的瘦小身子在前面被他追赶。杰奇肮脏的右手抓着一把玩具战斧,比利两只手被紧紧地——虽然乱七八糟地——绑在他骄傲挺直的背后。

    萨姆巡官瞠目结舌。

    这阵旋风在他们脚下乱转。一脸倦容、苦恼不堪的玛莎·黑特,随在两个孩子之后冲进图书室。三个人对房间里的人都视而不见,她在雷恩座椅背后逮到杰奇,用力一巴掌就摔在杰奇脸上。小男生放掉手上的战斧,他原来拿那把战斧对着小比利的头乱砍,十分危险,他头往后一仰,开始大声号啕。

    “杰奇!坏孩子!”她刺耳地叫骂,“怎么和比利那种玩法,看我教训你!”

    比利立刻放声大哭。

    “好了,我的天。”巡官咆哮,“你能不能好好照管你的孩子,黑特太太?不要让他们进来这里!”

    管家阿布寇太太气喘吁吁地尾随而入。倒霉的刑警霍肯跟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进来。杰奇在众人涌上擒拿他之前,早就一眼看清局势,他简直不亦乐乎地猛踢霍肯的腿,一时之间,只见他手脚横飞、面红耳赤。

    康拉德·黑特半坐半起,自制力全失,失神的眼睛燃起一片仇恨。“把那些死小鬼通通带出去,你这笨蛋!”他语音颤抖地对他妻子说。她吃了一惊,放掉比利的手,脸红到耳根上,回过神来,惊恐不已的眼睛张望四周。阿布寇和霍肯兀自把两个小孩弄出房间。

    检察官用激动发抖的手点起一根香烟,边说,“希望千万不要再来一次……巡官,最好让黑特太太留下来。”

    萨姆面露犹豫,雷恩出人意料地站起来,眼中带着怜悯。“这边请,黑特太太。”他温和地说,“坐下,平静一下情绪,不必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亲爱的。”

    她移身入座,脸上全无血色,注视着她丈夫冰冷的侧影。康拉德似乎后悔自己的冲动,他低下头,喃喃自语。雷恩悄悄地退避角落。

    他们立刻得到一件很有价值的情报。先生和太太两人都曾注意,前一晚曼陀林琴还放在玻璃箱里。康拉德更提出一个重要的事实:过午夜,精确的时间是清晨一点半,他才回到家,他曾经到楼下图书室弄一杯睡前酒。“这里有个种类齐全的酒柜。”他镇静地说,指指旁边的一座酒柜。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注意到玻璃箱里的曼陀林琴,和往昔数个月没有两样地立在那里。

    萨姆巡官满意地点头。“很好,”他对布鲁诺发表议论,“这对解释案子的布陈很有帮助,无论是谁把曼陀林琴从玻璃箱里取出来,很可能也是在犯案之前没多久才做的。你昨天晚上在哪里,黑特先生?”

    “哦。”他回答,“出去了,去谈生意。”

    玛莎·黑特失血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她紧盯着丈夫的脸。他没有看她。

    “清晨一点钟出去谈生意。”巡官别有意味地说:“好吧,不管这个。你出了图书室以后做什么?”

    “给我听着!”康拉德突然喊起来,巡官眯起眼睛,咬着牙一副准备应战的样子。康拉德脸红脖子粗,“你到底在暗示什么?我说‘出去谈生意’,去你的,就是出去谈生意!”

    萨姆纹丝不动,一会儿他舒缓下来,口气和蔼地说:“当然就是这个意思。那么,你从图书室出去以后,上哪里啦,黑特先生?”

    “到楼上睡觉。”康拉德嗫嚅地说,他的火气来得急去得也快,“我太太已经睡了。我整晚都没听到什么,酒喝太多——睡得像死人一样。”

    萨姆变得非常亲切,左一句“是,黑特先生”,右一句“谢谢你,黑特先生”,声音甜得不得了。检察官强忍着笑,雷恩好笑又好奇地观望巡官,那只蜘蛛又回来了,他心想——张牙舞爪的蜘蛛,毫无疑问,和一只极度软弱的苍蝇。

    康拉德兀自坐下,萨姆转向玛莎。她的叙述十分简短:她在十点钟的时候,到幼儿房把小孩送上床,然后外出到公园散步,她在将近十一点时候回来,没多久以后就上床睡了。没有,她没听见她丈夫进来,他们各自睡一张单人床,她整晚睡得死了一样,因为小孩子白天调皮捣蛋,把她搞得筋疲力尽。

    此时巡官意态从容,先前几次谈话的不耐烦神色一扫而空,现在他好像不在意询问烦琐的问题,而对毫无助益的回答也极其宽宏大量。听起来,自从黑特太太下了禁令以后,两个人都没进过实验室。两个人都很清楚露易莎床头桌上,每天都要摆一只水果盅的习惯,还有老黑特太太厌恶梨子。

    但是康拉德·黑特的本性难以掩藏。巡官问他一些关于约克·黑特的琐碎问题法拉德仿佛很不安,然而外表上他只是耸耸肩而已。

    “我家老头子?怪胎一个,半疯子,没什么好说的。”

    玛莎倒抽一口气,怨恨地瞥她丈夫一眼,“那个可怜人根本是被逼死的,康拉德·黑特,你连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抬一下救他!”

    他再度狂怒起来,那火气在瞬间爆发,他脖子上青筋暴露,“少插嘴!这是我的事,烂婊子!”

    大家愣住了。连巡官都受了震撼,他喉咙深处不爽地低吼,检察官刻意口气冰冷地说:“你最好修饰一下你的言辞,黑特,这可是我的事,也是萨姆巡官的事。坐下!”他厉声说,康拉德眨眨眼睛坐下。“现在。”布鲁诺接着说:“告诉我们,黑特,对人想谋害你异父姐姐露易莎·卡比安的性命,你有什么解释?”

    “谋害?你是什么意思?”

    “是,谋害。我们确信你母亲被杀是意外。凶手昨晚真正的目的,是要在卡比安小姐要吃的梨子里下毒!”

    康拉德傻傻地张着大嘴,玛莎揉着疲惫的眼睛,仿佛这是一出无可比拟的悲剧,等她的手放下来,她满脸是恶心恐怖的神情。

    “露易莎……”康拉德喃喃自语:“是意外……我——我不知道该……我实在不知道。”

    哲瑞·雷恩先生叹了一口气。

    时刻终于来临。

    萨姆巡官走向房门的动作如此突然,玛莎·黑特吓得捂住胸口。他走到门前停下脚,转身说,“你是今天早上第一批看见尸体和你母亲房间的人之——你,你姐姐芭芭拉和史密斯小姐。——

    “是。”康拉德缓缓回答。

    “你有没有注意到绿地毯上的滑石粉脚印?”

    “好像有,我当时很激动。”

    “激动,哼?”萨姆巡官挪了挪脚步,“所以你注意到脚印了。好,好,都给我等着。”他大力拉开门,扯起喉咙吼道:“墨修!”

    那个在他们询问姬儿、毕格罗和格利期间,曾经跑来向萨姆耳语的大个子刑警,听命迈入房间。他呼吸沉重,左手放在背后。

    “你说,”萨姆巡官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你曾经注意到脚印?”

    疑惑、害怕和眼看一触即发的怒火,把康拉德的脸涨得通红,他跳起来,大吼,“是,我是这样说!”

    “很好,”萨姆回答,咧嘴而笑,“墨修,好孩子,给这位先生看你们找到什么。”

    墨修像变戏法一样,左手忽地呈现众人眼底。雷恩悲哀地点头——正如他所料,墨修的手里提着一双鞋子……

    一双白色的帆布鞋,虽然鞋头是尖的,可是显然是男鞋,鞋子污浊发黄,非常陈旧。

    康拉德目不转睛,玛莎站起来,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既苍白又困惑。

    “以前有没有见过?”萨姆轻松愉快地问。

    “我——见过,那是我的旧鞋子。”康拉德口吃地回答。

    “你把它们放在哪里了,黑特先生?”

    “怎么——在我接上卧房的衣橱里。”

    “你最后一次穿这双鞋子,是什么时候?”

    “去年夏天。 ” 康拉德缓缓转身面对他妻子,“我想,”他压抑着喉咙说:“我告诉过你把这双鞋子丢掉,玛莎。”

    玛莎舔舔发白嘴唇,“我忘了。”

    “好了,好了,黑特先生。”巡官说:“不要又乱发脾气了。注意听……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拿这双鞋子给你看?”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萨姆踏前一步,脸上原有的善意客气霎时烟消云散,“你或许有兴趣知道,黑特,你的这双鞋的鞋底和鞋跟,和你母亲的凶手留在楼上地毯的脚印,恰好吻合!”

    玛莎轻呼一声,把一只手背压在嘴巴上,仿佛自己的举止犯了差错。康拉德眨着眼睛——他的习惯,雷恩想,他的神情愈来愈迷惑了,如果他曾经聪明过,那智商也被酒精损害得差不多了……

    “那又怎么样?”康拉德低低地说,“那又不是全世界唯一的一双那种尺寸和样式的鞋子——”

    “没错,”萨姆怒吼,“可是这是这房子里唯一的一双,黑特先生,这不仅和凶手的脚印完全吻合,而且鞋底和鞋跟还沾着和洒在楼上一模一样的粉末!”

    第四景

    露易莎的卧房

    6月5日,星期日,中午12时50分

    “你真的认为——”等巡官派人把恍如置身梦境的康拉德。 黑特送回他卧房看守,检察官疑惑地开口问。

    “我现在要停止认为,”萨姆猝然道:“只开始行动。眼前这双鞋子——罪证确凿,我敢说!”

    “啊——巡官,”哲瑞·雷恩先生说,他走上前来从萨姆手中把肮脏的白帆布鞋拿过来,“借看一下。”

    他检查鞋子,鞋跟已经磨平,又旧又破,左边那只的鞋底有一个小洞。“这只鞋子和地毯上的左脚印吻合吗?”

    “当然,”巡官咧嘴一笑,“墨修告诉我在黑特的衣橱里找到这只鞋子时,我就叫他们核对脚印了。”

    “可是你当然,”雷恩说,“不会打算只查到这里为止吧?”

    “你是什么意思?萨姆质问。

    “呃,巡官,”雷恩回答,一边若有所思地打量右边那只鞋子,“我想你可能需要把这一只送去分析。”

    “分析?”

    “瞧这里。”雷恩把右脚鞋举高。前面鞋尖的地方溅了几点污渍,看起来像某种液体。

    “嗯,”巡官喃喃说:“你认为……”

    雷恩露出一个和气的笑容,“就这个例子而言,巡官,我不认为——我也是一样——建议行动。如果我是你,我会马上把这只鞋子送给谢林医生检查污渍,这可能是和注射器里相同的液体,如果是这样……”他耸耸肩,“就证实下毒的人的确穿这双鞋子,这么一来,恐怕对黑特先生很不利。”

    雷恩的语气带着一丝嘲弄,萨姆两眼盯着他,但是雷恩的表情很严肃。

    “雷恩先生说得对。”布鲁诺说。

    巡官踌躇一下,然后把鞋从雷恩手上拿回来,走到门进,打手势招来一名刑警。

    “法兰克,交给谢林。”

    刑警点头取走鞋子。

    恰好这时候,史密斯小姐的肥胖身影出现在门口。

    “露易莎现在觉得好多了,巡官,”她刺耳的声音说:“米里安医生说,你们可以见她,她有话要告诉你们。”

    在去楼上露易莎·卡比安卧房的路上,布鲁诺检察官喃喃地念着:“她能有什么话告诉我们?”

    巡官咕哝着:“我猜大概是些奇奇怪怪的看法,毕竟,她是个蹩脚证人。什么案子!一件有活生生证人的谋杀案,老天,偏偏她是个聋子、哑巴兼瞎子。她能提供的证词,她还不跟昨天晚上也死了没什么两样。”

    “我可不这么确定,巡官,”雷恩低声说,一边疾步上楼,“卡比安小姐并不是全然无用,人有五官,你知道。”

    “没错,但是……”萨姆的嘴唇无声地蠕动,雷恩瞧出他在暗念什么,暗自好笑,原来他在清点五官有哪些,可是一时还算不清楚。

    检察官若有所思地说,“当然,有可能是有用的情报,如果她能进一步证实是康拉德这个家伙……毕竟,案发前后那段时间,她应该是醒着——地上的粉末有她赤脚的脚印,这点足以证明——甚至从她昏倒的地点和凶手脚印面对的方向,极有可能她还摸到——”

    “了不起的观点,布鲁诺先生。”雷恩冷静地说。

    穿过走道与楼梯口相对的房门,此时是打开着,三位男士走了进去。

    虽然地毯上仍残留白色的足印,被单也还乱糟糟地堆在床上,可是尸体移走以后,房间给人的观感很不相同。里面的气氛比较愉快,阳光射进来,微尘在光彩中飘舞。

    露易莎·卡比安坐在离她床较远那边的一把摇椅上,脸上如常的空无表情,然而,她以一种奇特的姿势竖着头——仿佛尽力拉长无知觉的耳朵,想聆听什么,她以沉缓的韵律摆动摇椅。米里安医生也在,他双手握在背后,站在窗边望着底下的花园。史密斯小姐以一副整装待命的姿态站在另一扇窗户旁。而正俯身露易莎摇椅、轻拍她面额的,是住在隔壁的海上老手,崔维特船长,他红色毛茸茸的脸上满是关怀。

    三位男士一踏入房门,所有人都挺直了身子,除了露易莎,她在崔维特船长皱巴巴的手停止拍抚她面颊的瞬间,也停止晃动摇椅。露易莎直觉地突然把头转向门口,盲目的大眼睛依旧木然,但是平实可人的五官闪过一种意彩,甚至可以说急切的表情,她的手指开始比划。

    “哈罗,船长,”巡官说,“抱歉又在这种场合和你见面。嗯!崔维持船长——布鲁诺检察官,雷恩先生。”

    “幸会,”船长说,声音粗犷,有如海洋般深沉,“这是我所遇过最恐怖的一件事——我才刚刚听到消息,我过来看看是不是——是不是——露易莎是不是平安无事。”

    “当然,她平安无事,”萨姆衷心地说,“她实在是个勇敢的小女子。”他拍拍她的面颊,她像昆虫似地迅即往后缩,手指头慌乱地比划。

    谁,谁。

    史密斯小姐叹口气,弯腰在露易莎腿上的点字板拼出来:“警察。”

    露易莎缓缓点头,柔软的身体变得僵直,她眼睛下方的纹路深刻,手指又动了起来。

    我有一些可能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

    “她看起来蛮认真的,”萨姆喃喃地说,他把点字板上的字母方块排出下列的词句,“告诉我们你的故事。告诉我们一切,无论是多么微不足道。”

    露易莎·卡比安的指尖飞驰过金属圆点,她再度点头,唇角露出一撇令人错愕的阴森表情,她举起手来开始叙述。

    露易莎借由史密斯小姐述说的故事如下:她和黑特太太于前一晚十点半时回到卧房,露易莎换好衣服,她母亲把她送上床,她上床的时候是差十五分十一点,她知道确切的时间,因为她曾经用手语问她母亲当时几点。

    当时露易莎头靠在枕头上,膝盖翘得高高的,点字板摆在她的膝盖上,黑特太太告诉她,她要去洗澡。露易莎估计,其后大约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她没有和她母亲沟通,然后黑特太太从浴室出来(她假定),开始又用点字板和她聊天,虽然聊的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母女俩讨论露易莎的夏季新衣——她心里却感到不安……

    此时,哲瑞·雷恩先生有礼貌地打断露易莎的叙述,在点字板上拼出下列问题:“你为什么觉得不安?”

    她哀伤困惑地摇头,手指微微颤抖。

    我不知道。只是,个感觉。

    雷恩轻按她的手臂作为回答。

    在母女闲谈夏季服装的同时,黑特太太抹着爽身粉,她浴后的习惯,露易莎知道,因为她闻到爽身粉的味道,她和她母亲共用的那盒爽身粉,随时都摆在两张单人床中间的床头桌上。

    就在这个时候,史密斯小姐进来,她知道,因为她感觉到史密斯小姐触摸她的眉毛,而且问她还要不要吃水果,她用手势说不要。

    雷恩抓住露易莎的手指叫她暂停。“史密斯小姐,你进卧房的时候,黑特太太是不是还在抹爽身粉?”

    史密斯小姐说:“没有,先生,我猜她才刚抹完,因为她正在穿睡衣,而且正如我以前说过,桌上爽身粉的盖子松松地盖着,我看见她身上有粉末的痕迹。”

    雷恩问:“你有没有注意,是否有滑石粉撒在两张床中间的地毯上?”

    史密斯小姐说:“地毯是干净的。”

    露易莎继续说。

    史密斯小姐离开后才几分钟——虽然露易莎不知道正确的时间——黑特太太就如常地对她女儿道晚安,然后上床。露易莎确定她母亲是在床上,因为过了一会儿,她不知所以地心血来潮,爬下自己的床又去吻了她母亲一下,老太太高兴地拍她面颊以示安心,然后露易莎返回自己的床,这才入睡。

    萨姆巡官插嘴:“昨晚你母亲有没有表示她担忧什么?”

    没有。她似乎温柔安详,就像她平常待我一样。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萨姆拼出这个问题。

    露易莎哆嗦一下,她的手开始发抖,米里安医生焦虑地看着她,“或许你们最好暂停,巡官,她有点激动。”

    崔维特船长拍拍她的头,她迅速伸手上去抓住他的手,并且捏得紧紧的。老人脸红起来,不一会儿就把手抽回去。

    然而露易莎心里似乎舒坦了些,她抿着唇以极快的音律又开始比划,显示内心随着压力、但执意继续进行的决心。

    她时醒时睡,夜晚和白天对她而言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