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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村庄第4部分阅读(2/2)

有钱?”约翰尼说道。

    “七块钱。丢了。从破口袋掉出去了。”科瓦柴克再次皱眉,“不喜欢掉钱。人们说你是流浪汉,我拿钱出来。不是流浪汉,知道吗?但人们说是流浪汉,没有钱可以拿出来——丢了——所以是流浪汉!”科瓦柴克跳起来,他的下鄂抖动。“不喜欢被叫做流浪汉!”他叫道。

    “不是所有的人都如此,”约翰尼说道,“你要去哪里?”

    “波兰籍农人潘图齐说可以在喀巴利的皮革工厂找到工作,”科瓦柴克喃喃说道,“他说那农工厂没有工会,所以赶快去那里找工作……”他又缩回简便床里。他躺下来,脸朝向被煤熏黑的墙壁。

    约翰尼望着辛恩法官,法官的脸上毫无表情。

    “科瓦柴克,”他碰碰那囚犯的肩膀,“你为什么要杀那老妇人?”

    那人坐起来,用力之猛使得约翰尼往后退了一步:“没有杀!”他吼着,“没有杀!”他滚下床用两只手抓着约翰尼的领口,“没有杀!”

    在科瓦柴克背后,约翰尼看到莫顿·伊萨白站在储煤室门外,膝上放着短枪,双眼闪闪发光。

    “坐下来。”约翰尼拉着那人细瘦的手腕,轻柔地迫使他回到简便床去,“在你继续说之前,我试着告诉你为什么这村子的人认为是你谋杀了那老妇人。”

    “没有杀。”囚犯低语。

    “听着,科瓦柴克,请你试着了解我的话。有人看到你走到老妇人的房子,大约在她死前二十分钟——”

    “没有杀。”科瓦柴克复述。

    “你确实在那老妇人的房子里停留过一段时间。我怎么知道?因为昨天下午两点三十五分时,法官和我在路上见到你走在雨中,距村子不到一英里处。走一英里多当然不需要用到四十五分钟。一个人一小时约可走三英里,而且我们亲眼看见你走得多么快。所以当我们碰到你的时候,你在路上的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分钟或二十五分钟。也就是说你是在两点十分或十五分时离开村子的。可是村子里有一个女士在一点五十分时看见你走向那老妇人的房子。所以我们说,大约在一点五十分至两点十五分之间你一定是在那老妇人的房子里。果真如此,她被害时你就在那里,那是差不多两点十三分。知道了吧?”

    囚犯摇摆着,他的双手又再度紧紧地握着:“没有杀。”他咕哝着。

    “如果你在那房子里,你有机会可以杀害她。如果你在那房子里,你也有了工具——取自她壁炉里的火钳。如果你在那房子里,你也有了动机——藏在你腰部手帕里的一百二十四元。”

    “情况对你很不利,科瓦柴克。事实上,我们不需要假设你在房子里。我们知道你在,那些钱证明了你在那里。偷来的钱。”约翰尼停下来,怀疑这个人听懂了多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没有杀,”囚犯说着,摇摆着,“偷,是的。杀,没有!”

    “喔,你承认偷了一百二十四元?”

    “我以前从来没有偷窃过!”约瑟夫·科瓦柴克叫道,“可是丢了七块钱——我看到罐子里面有好多……这不好。这不对,那样做太糟糕了,可是丢了七块钱……偷窃,是的。可是没杀,没杀……”

    科瓦柴克开始哭泣,干涩无声地,像是奴隶的哭泣,要保持无声,因为无声才能确保哀伤的尊严。

    约翰尼转身走开。他拿出一包香烟,然后,也不很确定是为了什么,他把香烟和一包火柴放在折叠桌上。

    “不可以给他火柴!”是莫顿·伊萨白的声音。

    约翰尼点了一根香烟并把它放进囚犯的唇间。刚一接触的瞬间,科瓦柴克又蜷缩了。接着他饥渴地吸着香烟,过了一会儿他开口了。

    他被“其他女士”拒绝之后几分钟到达了那老妇人的厨房门口。他敲门,老妇人来应门。他乞求一些食物。老妇人说她不供食给乞丐,但如果他愿意做事来换取食物,她会让他吃得很好。他回答是的,他愿意做任何事,他不是个乞丐,他愿意工作赚取他的食物,她有什么工作可以给他做?她对他说,谷仓后面有一些圆木而且他可以在谷仓里找到斧头。用斧头把圆木劈成四份以作为柴火,对一个老妇人来说它们太沉重了,然而劈成四份会烧得比较好。他到谷仓去,找到斧头,穿过小屋到谷仓后面就是放圆木的地方,开始用斧头劈那些木材。在他过去三年逐农庄而居的日子中,他劈过很多圆木,他是个专家。他只花了几分钟——“你劈了多少圆木?”约翰尼插嘴。

    “六个。”囚犯回答。

    “你把每一个圆木分成四等份?”

    “四份。是的。”

    “而这只花了你几分钟,你说?”

    “知道诀窍就很快了。”

    “几分钟,科瓦柴克?”

    囚犯耸耸肩。他不是一个会算时间的人,他说。不过很少,他记得他刚劈完最后一根圆木时,就开始下雨了。

    “两点。”辛恩法官喃喃说道。

    他急急忙忙但很整齐地把柴薪叠放在小屋里,把斧头放回谷仓,然后跑回房子去。老妇人要他在垫子上把脚弄干了才让他进去。

    他认为她是个非常古怪的老妇人。首先,她拒绝给他食物除非他工作。然后,她给他的工作是劈柴薪——在七月里!再者,等他劈完柴薪之后,她不但已经为他在厨房桌上准备好了一大盘火腿马铃薯沙拉以及一大片浆果派以及一壶牛奶,而且当他用餐时她从厨房柜子最顶端的架子上拿下一个装满钱的罐子,从里面拿出一个五毛钱给他。然后她把罐子放回去,推开门到另一个房间去,剩下他独自一人和钱在一起。

    他吃东西呛着了,诱惑太强了。这不是借口,他说,可是他的口袋是空的,而且这老妇人似乎有很多。如果他要在喀巴利的皮革工厂里找到工作重回老本行,他需要钱使自己看起来干净妥当些,要租一间小屋做个有自尊的工人,而不是睡在谷仓的干草上像只野兽。这不是借口,但诱惑力太强了。他囫囵吞下半盘食物,没有碰浆果派和牛奶。他不出一声地起身,摄手摄脚地走到门边把门推开一点点。那老妇人站在另一间房间里,背向他,正在绘画。他无声地把门关上,拿下罐子,把所有的纸钞都取出来,然后跑出老妇人的房子。他疾步走上通往喀巴利的路,把钱放在他的口袋里。他只在雨中停过一次,到树丛后面,把偷来的钱包在他的手帕里,先把它绑在背包上的一段绳子上,再把绳子绑在衣服下面他的腰上。

    这是他对那老妇人所有的了解,囚犯说道。他做了错事,他偷了她的钱,为此他该受惩罚。可是杀人?没有!他走的时候她是活的,在她厨房后面的房间里画图。他不可能杀。他不会杀。他这一生已看过太多的杀戮。鲜血使他恶心。他对圣母玛丽亚发誓,他连那老妇人的一根头发都没碰过。只有她的钱……

    辛恩法官怪异地凝望着约翰尼,似乎要问,现在你听到他的故事了,你有多确定他杀了芬妮婶婶?

    囚犯又躺回简便床去。他似乎无所谓。显然他并不期望他的故事被相信,他诉说他的故事只是因为别人要求他。

    科瓦柴克闭上眼睛。

    约翰尼困惑地站在他旁边。他在军队负责情报和犯罪调查工作时,他询问过很多人,很久以前他就学过如何侦测些微的谎话。对这个人,他不确定。就每一个生理及心理的迹象来看,约瑟夫·科瓦柴克说的是实话,可是却有很严重的矛盾。

    辛恩法官什么都没说。

    约翰尼开口说道:“科瓦柴克。”

    那人睁开眼睛。

    “你说你劈开木头后把它们叠放在谷仓旁的小屋里。你劈的圆木有多长?多少尺?”

    囚犯张开他的双手。

    “大约三英尺,它们都是一样长吗?”

    科瓦柴克点头。

    “你为什么要说谎?”

    “我没有说谎!”

    “可是你说了。小屋里面没有柴薪,那间小屋是空的。谷仓、房子以及房子附近都没柴薪。谷仓后面的林地也没有新的木屑,如果你真的劈柴了那么应该会有。我知道,科瓦柴克,因为我自己搜索过了。你为什么要对此说谎?”

    “我没有说谎!用斧头劈柴,放在小屋里。”

    “那么当我们在雨中碰到你时你为什么要跑?这是一个无辜的人该有的举动吗?”

    “钱,偷了钱……”

    他偷了钱所以他的肩上负载了沉重的罪恶。但有罪是因为偷窃,不是因为杀人……他们把他留在储煤室里,他灰白的脸再度转向被煤熏黑的墙壁。就在他们踏出储藏室时,莫顿·伊萨白甩上门并把锁啪的一声扣上。然后这名农人就回他的位子,还是对着门,膝上摆着短枪。

    “怎么样?”当他们漫步走回屋子时,法官问道。

    约翰尼说道:“我不知道。”

    “我希望你会比我有更确切的见解。不管怎样,连这个怀疑也是重要的。我们两个都精于衡量证词的真实性。现在我们没有人能说这个人确实是说谎或是说实话,可能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还有些事必须要追查。”

    “光是柴薪的故事,”约翰尼嘀咕,“就足以将他绞死。我是指就这些人来说。因为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来支持他的故事。但是——如果他没有为芬妮婶婶劈任何木材的话,他为什么要坚称他劈了?”

    “可能只是这样,”他们登上门廊时法官说道:“他认为他用工作换取食物是个诚实的表现,而这通常不会与杀人犯连结在一起的。”

    “那他为什么要承认偷了她的钱?”

    “他难以否认,因为钱是在他的身上发现的。”

    他们两人都沉默了。

    但回到他的书房,法官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加入那荒唐的陪审团了吧,科瓦柴克的故事引出了另一个有趣的可能性……”

    “那就是如果他是无辜的,”约翰尼点点头,“有罪的是别人。”

    “完全正确。”

    他俩隔着桌子对望。

    法官缓缓地说:“除非昨天下午辛恩隅还有其他的陌生人,而这一点没有任何的证明——我已经问过附近所有的人,那芬妮婶婶就是被村中某人打死的,他认识她已经有一辈子了。我用的是男性的代名词,”法官怒道,“广义的解释。用一根沉重的火钳来打碎一个九十一岁老太太的头骨不需要很大的力气。”

    “换句话说,你要我到那个陪审团去当侦探?我的工作是要查出你的邻居中是谁攻击了芬妮婶婶,如果不是科瓦柴克干的?”

    “是的。”

    约翰尼想到他在亚当斯工作室中必须用厨巾覆盖起来的东西……他有一种非常奇怪的个人失落感。在嘈杂的房间中十分钟的对话,干瘪温暖的手的一次触摸——他怎么会觉得他从襁褓时期起就认识她了呢?然而她的死却触动了他隐秘的内心,这使他觉得很不舒服,几乎是情绪化的。

    “好吧,法官。”约翰尼说道。

    那天晚上大约九点时门外的吵闹声把他们引出来。他们发现本尼·哈克和欧维利·潘曼在十字路口很不客气地对付一位开着老卡迪拉克的老先生。

    那是喀巴利的退休法官安迪·韦斯特,他睡眼惺松,瘦骨嶙峋的脸孔,动作则像百年人瑞。约翰尼必须帮助他下车。

    “这些老骨头,”当辛恩法官向治安官及农夫解释他的身份及情况时,韦斯特对约翰尼说道,“一年比一年干燥僵硬。骨头和皮肤。我开始像是从埃及坟墓里挖出来的东西。我觉得医药可以治疗老化:这是人类的诅咒……好啦,好啦,路易斯,你扯上了什么麻烦?武装的人员!暴动!我等不及要知道所有的细节了。”

    约翰尼把韦斯特法官的车开进辛恩的车库里。他进屋时带着安迪·韦斯特的行李,而那两位法官正在书房里促膝商谈。约翰尼把皮箱拿到楼上的一间客房里并打开窗户。他翻箱倒柜地直到把衣柜理好,铺了床,放好毛巾。他认为米丽·潘曼不可能会做得更好。

    他下楼后发现费立兹·亚当斯和辛恩及韦斯特法官在一起,他们看起来非常困惑。

    “刚从喀巴利回来,”亚当斯解释,“不得不租用彼得·巴瑞的车,可恶的家伙。那家伙连太太的生产阵痛都会试图售票。必须要拿一些干净的衣服并在我的办公桌上留一张字条——我的秘书正在休假,当然,就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

    整个下午他都忙于在喀巴利的私事,以及更迫切的与他婶祖母有关的事。他不得不要求欧维利·潘曼去照料芬妮婶婶的牛,泽西现在已经和潘曼的牲口在一起了。他也必须锁上老妇人的绘画以便保管,这是展延郡法官对指派遗嘱执行人的遗嘱查验令。她没有留下遗嘱,虽然他曾多次提醒,亚当斯以此回复辛恩法官的问题,而处理她的产业必将是一场长期抗战。更进一步,他推断是因为授权本尼·哈克设计绘画作品的保单,使他得以进入芬妮婶婶的厨房而发现她的尸体。他本人将住在亚当斯的房子里直到紧急事项处理完毕,两位年长的法官都同意了。

    他们花了一小时讨论同谋。目标,大家都同意,借由谋杀审判的动作,营造足够的法律形式以满足辛恩隅的暴力分子,然后逐步地放松他们的报复心理。

    “因此你必须强力地起诉,费立兹,”辛恩法官说道,“而安迪,你必须和气地辩护。我们现在是一个裁判和两个选手一起来打一场安排好的比赛。我们必须要使它看起来很不错,并且没有人会受到伤害。一定要有抗议,律师团间的争议,法官的裁定及驳回,陪审团听证时的休会及其他相关的事。同时,我要求尽可能地多犯规,为了记录。我们要尽可能刻意地侵犯被告的权益,而其终极目标是要保护他。在许多方面来说,这一次保护科瓦柴克的权利比确定他有罪或无罪还要重要。”

    “我猜想,”亚当斯说道,“科瓦柴克将来不可能有机会再去诉愿了?”

    “不,费立兹,”辛恩法官说道,“如果陪审团认为他有罪,毫无疑问这一定会的,他本人一定会要求诉讼程序上注明没有审判,如此一来他将有正当的机会在未来的审判中争取无罪的判决。而如果奇迹出现,辛恩隅放他走,我们的记录上将会是一场闹剧,有这么多的侵害和失误来证明并没有审判。不管是哪一种情形,科瓦柴克的法定权利都会得到相同的保护。”

    “希望如此。”芬妮·亚当斯的侄孙说得有点冷酷,“因为对我的钱来说,那个杂种和他的故乡都是一样有罪的!”

    年老的安迪·韦斯特摇着他的头:“难以置信,太不可思议了,绝不能错过。”

    他和亚当斯庄严地见证了辛恩法官和约翰尼在“销售”房子和十亩地的文件上签名,然后三个人离开了——亚当斯到村子里去散播强力起诉的风声,辛恩法官陪同安迪·韦斯特到教堂的地下室去访问他的“当事人”。

    约翰尼上床去,想着一个人笔直地躺着做梦好像有些不体面。

    那场梦幻持续了整个星期一。这一天异常地潮湿并有着这种天气特有的微光,不过与谋杀事件摇摆不定的特质相比,这天气倒是鲜明清楚多了。一大早镇代表本尼·哈克就沿着四隅路走向镇公所签到,约翰尼则继续与朦胧梦境搏斗。

    胡伯特·赫默斯驾车来到小建筑时,哈克正费力地记录分类账,辛恩法官在早餐时曾打电话给他。法官郑重地向这位第一行政官解释产业买卖的目的。

    “如果我们要在福特州长授权的辛恩隅特别法庭里审判被告,胡伯特,”法官说道,“我们必须小心行事不要出错。你看过陪审团没有?”

    “啊,呀,”赫默斯说道,“我在烦恼,法官。没办法凑到法律要求的十二个陪审员。”

    “我算的刚好够。”

    “可是成为一片产业的所有权人并不能使其立即适任陪审员,”赫默斯说道,“必须要从选民清单来找。”

    约翰尼感到一股凉意。赫默斯的眼光不曾望过他,他就像是一张折叠椅一样。

    “那是对的,当然了,”辛恩法官说道,“你当然懂得法律,胡伯特。所以这就将是不寻常的,在这个案子里我将会做成特别的判决,毕竟,这是种特别的审判。”

    “应该找易尔·司格特过来。”第一行政官嘀咕。

    “应该,”辛恩法官赞同地说,“应该如此,胡伯特。只不过,一个瘫痪的人,有瘤疾的病人,五年来从来没出过家门……在记录上可能不大好看。”

    胡伯特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我想你是对的,法官。可是辛恩先生并不是选民,他甚至不具本镇居留资格。或许莎拉·伊萨白……”

    “哈,胡伯特,那就对了!”法官说着,看来如释重负,“根本没有想到莎拉。我只是自然地认为如果我们找了莎拉就会失去莫顿。不过如果你认为莫顿不会借题发挥……”

    本尼·哈克吐了一口痰到他脚边的痰盂里:“那太荒谬了。他的动作会比欧维利的纯种公牛还要快。”

    “可是我们一定要有十二个,胡伯特,至少十二个。”法官皱着眉,“宁愿有一个不寻常的陪审员,而不愿少于法定人数以致日后让高等法院判定是无效的判决。”

    胡伯特·赫默斯还在挣扎:“可恶的赫希·李蒙!”

    “当然,如果我们能让老李蒙改变心意,我们的问题就解决了。”

    “没办法的。昨天深夜我亲自去找赫希,但根本找不到他。他关了灯不知上哪儿去了……辛恩先生,”赫默斯突然说道,“听说你昨天下午去找那流浪汉谈了。”

    “喔?”约翰尼惊讶地开口,“什么,是的。是的,赫默斯先生,我去了。”

    “是我的主意,胡伯特,”法官插嘴进来,减轻了约翰尼的负担,“辛恩先生在部队中有许多与罪犯打交道的经验。想要看看他是否能让科瓦柴克认罪。”

    “他怎么也不会认罪。”哈克又吐了一口痰,“他知道这样比较好。”

    赫默斯再度转向约翰尼:“莫顿,伊萨白说他告诉你那个荒唐的故事。”

    约翰尼挤出一个冷笑:“我发现囚犯似乎是说了一个天大的谎话,赫默斯先生。”

    “关于柴薪?”

    “没错。”

    赫默斯咕哝着。他怒气冲冲地磨了好一会儿的牙,然后他对辛恩法官说:“好吧,我想我们是别无选择。”接着他大步出去坐进他的车就开走了。

    本尼·哈克走到后面的房间去收拾分类账。

    “你加入了。”法官柔声说道。

    约翰尼发现他自己在打呵欠。

    这一天的下一个梦境对赫默斯来说并不轻松。九点过几分时,郡验尸官邦威尔从喀巴利来了,开车的是一个红发的男子,有着金色的雀斑和一双神色游移的眼睛。

    “我的天,那是《时代新闻周刊》的乌塞·佩格,”辛恩法官哀伤地说,“现在我们已陷入争取公平的困境了。那个邦威尔!快来,免得佩格受到伤害!”

    那辆车已在交叉路口被一群武装的人团团围住,他们奋力拨开人群前进,法官狂乱地挥着两手。

    “哈罗,乌塞!邦威尔,我要见你。”

    喀巴利《时代新闻周刊》的编辑微笑着站在他的车旁:“别紧张,老兄,”他说着,“身上除了笔记本和铅笔之外什么都没有。”他对约翰尼挥手,上星期他才访问过约翰尼。

    辛恩法官气急败坏地对验尸官说道:“邦威尔,你没脑筋了吗?我认为在电话中对你说得够清楚了。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里你非要告诉乌塞·佩格!”

    “我没有告诉佩格,”验尸官邦威尔反驳道,“佩格告诉我的。他从别处听来的——就我所知,从卡西曼医生处,或席·孟狄。一份地方报会主动地刊登死亡的消息,法官,那是它们最主要的项目之一。佩格问我这件事,我想最好是由我带他来,而不要他自己到处乱跑。你总不会认为你可以永远对新闻界保守这件秘密吧?”

    “我希望可以。好吧,我们必须要面对它,但我们要怎么跟他说?”

    “如果你要我的意见,”约翰尼说道,“对佩格坦诚以对。他一定会拿到他要的故事。再者,他编的是周刊,星期四出刊。现在才星期一上午。到星期四时我们应该已经理清此事了。惟一的问题是要佩格同意不泄露出去,如果他要的是独家新闻那就没有问题了。”

    辛恩法官让胡伯特·赫默斯相信了新闻界在场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所以他迫使佩格远离村人,那些人似乎深深吸引喀巴利的编辑。

    “谁对谁宣战,谁中了枪了?”那个新闻报人还在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法官?”

    “一切都很好,乌塞,”法官轻柔地说,“蕾蒙好吗?”

    “她好得很。听着,不要骗我!辛恩隅有一些很不好的事,我不会离开,除非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佩格看到年老的安迪·韦斯特在辛恩的家中时,他充血的眼睛更大了。

    “他们把你从你的窝里挖出来了!这一定是一件大案子。好了吧,老兄。到底是什么故事!”

    “告诉他,约翰尼。”辛恩法官说道。

    约翰尼告诉了他。佩格在疑惑的静默中聆听着。他原本是大城市的新闻报人,后来在喀巴利落脚,娶了蕾蒙·巴葛黎,喀巴利《时代新闻周刊》的发行人,而接手了编辑权。在约翰尼的叙述中,佩格望着两个老人,似乎他怀疑这是一个玩笑,最后他的眼睛闪闪发光。

    “幸运的佩格,”他温柔地说,“好一个故事!你是说如果我现在离开辛恩隅的话,蕾蒙会从我的背后给我一枪!不开玩笑?天,喔,天啊。我一定要试试看。”

    约翰尼抓住他:“你现在想把这个故事怎么办?把它贡献给美联社?”他们向他逼近一步,“听着,佩格。我们要仰赖你的仁慈。到星期四之前你不能用这个故事。何不跟我们一起留在这里呢?报道审判!”

    “他们会让你在场旁听,乌塞,”辛恩法官说道,“我已经得到第一行政官的承诺了。我再更进一步。如果你担心其他的记者,我答应你如果有其他记者出现的话,他必须在城外等待你的故事。你将会是我们惟一的新闻界代表。你的报社里有没有其他人怀疑此事?”

    “没有。”

    “蕾蒙呢?”韦斯特法官问道,“你那位太太拥有真空吸尘器的接收能力。”

    “我会负责蕾蒙,”佩格心不在焉地说着,“好,就这么说定。如果我能访问这位某某先生,那更好。还有,他是否有罪?”

    芬妮·亚当斯的起居室看起来已经变形了。大部分的家具都被拖到别的房间去。在前窗中间为辛恩法官准备了一张栗木桌子,摆在一张安乐椅前面。伊莉莎白·希诺被安置在墙角的小桌子后面,正好在芬妮婶婶收藏银铜片的柜子前面。

    从镇公所搬来的折叠椅,六个成一列地排在房间里壁炉那侧,在“审判席”的右边,就充作“陪审团席”。一张因为时间洗礼而发黑发亮的长形松木桌,是从芬妮婶婶的厨房搬出来的,面对着法官,是给被告和辩护律师的。其他的折叠椅和屋里各处拿来的椅子成列地排在辩护桌后给旁听民众;最前面的位置坐的是乌塞·佩格,有一个边桌供他书写。(验尸官邦威尔奉命回到喀巴利去。他开佩格的车走了,很依依不舍。)

    十点差十分时所有人都到了。

    约瑟夫·科瓦柴克由赫默斯双胞胎带进来。他的到达引起了一场争执。治安官暨法警哈克以鼻音表示不满,说护卫囚犯进出储煤室是他哈克的官方责任;双胞胎可以同行担任额外的警卫,但被告必须由他来管理,没有他的指示不能有任何举动。双胞胎以毫无感情的声调回答,他们是那个混蛋今天早上的警卫并且要他不要打官腔。辛恩法官判定治安官暨法警哈克有理。

    “还有,”法官说道,“这个法庭里不能有任何亵渎。任何不雅的言语,取笑被告,或是干扰这些程序的行为,违规者都将被视为藐视法庭。我不会容许违规者以年轻作为借口。拿下那些链子!”

    双胞胎用一段链子绑住了科瓦柴克的手腕,绕过手腕后固定在他的背后。另一段链子则拴在手腕链上,囚犯就这样进来的,像狗带着狗链一样,戴夫·赫默斯握着链子的尾端,汤米·赫默斯则用他的枪管戳着被链着的囚犯前进。

    胡伯特·赫默斯在他的坐位上说了些话,他的儿子们立即解下了链子。

    “被告不能再用这种方式捆绑,治安官,”法官严厉地说,“当然,你可以预做准备以防止他有任何逃跑的企图,但是这是一个美国的法庭,不是专制国家的。”

    “是的,法官。”本尼·哈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