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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出走北海(1/2)

    素来耿直的萧文,在屡次遭受不公正的待遇后,再也无法按捺胸中升腾的那一腔怨气,他直闯冯局的办公室,理直气壮地问:“冯局,我听你一句话——我能不能回刑警队?”

    冯局为难地说:“这……张平没跟你谈?”

    萧文说:“谈了。我想问你。”

    冯局只好说:“现在恐怕不行。”

    萧文把一张纸拍在冯局的办公桌上,坚定地说道:“那好,这是我的辞职报告!”说完冲出了房间,撇下冯局愣在那里看着萧文身后微微晃动的房门。

    萧文的辞职事件,大大触动了冯局。说起萧文从警校毕业后分来市局,从一个警队里的新手,成长为局里数一数二的得力干警,冯局是看着萧文走过这每一步的。冯局自信了解萧文,正因为这种了解,他也格外爱惜萧文。对于萧文和潘荣之间的意见分歧,冯局也多少有所耳闻。在内心里,冯局是站在萧文这一边的。可作为局里的一把手,他不便直接介入潘、萧二人的矛盾之中,又因为潘荣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也无法直接干预对萧文的任命。但当萧文一气之下提出辞职时,尽管冯局感到有几分力不从心,可出于爱才,冯局还是决定再做最后一次努力。为此,他召开了一个研究萧文辞职问题的紧急会议。

    会上,等与会人员都看完了萧文辞职报告的复印件,冯局发话了:“大家都看完了吧?议一下吧。”

    没人说话。

    冯局点名说:“老潘,萧文是你带出来的,你带个头吧!”冯局的意图很明确,潘荣的表态对于萧文的去留显然是最重要的。

    潘荣处之泰然地说:“对萧文,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做出这样的选择太令人遗憾。不过,我认为应该尊重他个人的意愿。公安机关辞职下海或是调到别的部门去的又不是没有嘛!既然他不想干警察了,说明他已经不再热爱这个职业,没必要勉强。”潘荣本来不过是不愿把有自己把柄的萧文继续留在刑警队,于是才想到整治萧文,一来可以打压萧文的锐气,免得萧文不把他这个师傅放在眼里;二来如果萧文受不了委屈,正好可以把他挤出警队以免除后患。耿直了几十年的潘荣在私心产生的那一刹那,似乎是突然顿悟开了窍,而萧文成了他玩弄权术所针对的第一个人。

    尽管大家都清楚萧文调职的最大阻力来自潘荣,但却又都没想到潘荣竟会如此绝情,竟然对萧文的辞职表现得无动于衷。与会者沉默了。

    冯局只好又问:“还有谁说说?”他表情凝重望向众人。

    张平深思熟虑地说道:“为了避嫌,对萧文的去向我一直没有说话。但现在我不能不说几句。刑警是公安机关最苦最累最危险的行当,还需要很强的专业能力。萧文一直从事这项工作,他的素质和能力是有目共睹的。现在他无非是想干老本行,而且干侦查员都可以。连这一点都不能满足他,他能不辞职吗?把一个优秀刑警逼得要辞职,我们做领导的是不是有点太……”张平没有说出后半句话,用目光扫了一下众人。

    张平的话使潘荣有些尴尬,但他马上又恢复了常态,插话说:“我也是刑侦出身,我更热爱刑侦工作!但达不到个人要求就辞职,那公安局以后还不乱了套?这种要挟组织的做法绝不能允许!”说到此,潘荣显得有些激动,但他的激动大半是因为恼怒自己的另一个徒弟张平也帮着萧文反对自己。

    张平对潘荣的情绪不加理会,继续说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这是党使用干部的原则,行政科并不是离开萧文不行,我们为什么不能把他安排在更适合他的岗位呢?能让他回刑警队,他是不会轻易辞职的。”

    潘荣也坚持自己的观点:“谁提出干什么就毫无原则地迁就,那我们这些局长政委也就不要干了。”

    张平据理力争:“无理的的要求当然不能迁就。但我们这些当头的别忘了,没有下面干警流血流汗、没有他们的支持和努力,咱们这些局长政委想干也干不了!”

    张平掷地有声的一番话使潘荣一下子没了词儿,潘荣仰靠在倚背上,表情复杂地看着张平,有气恼、有失望、有伤感……

    冯局适时说道:“萧文提出辞职,除了感情冲动也确有怨气。张平说得对,我们是应当反省一下,在使用干部上是否做到了人尽其才?”这话显然是支持张平的。

    无奈,潘荣只好说:“现在刑警队的班子已经配齐,总不能无缘无故把别人换掉吧?萧文虽然提出可以干侦查员,但他毕竟是这一级的干部。这个问题解决了,他回刑警队也不是不可以。”表面上是退了半步,但实际上却是为萧文的留职又设置了一重新的障碍。

    冯局点点头。潘荣的这个表态已经够了,对萧文的安排其实会前冯局就心里有底了。于是他说:“我看这样吧,刑警队不是几次提出以经商为名在北海设个点吗?我的意见是让萧文去。你们看怎么样?”

    众人同意地点点头。这个安排不偏不倚,既回避了矛盾,又解决了问题。即使是潘荣,恐怕也提不出任何反对意见。

    会后,冯局把萧文找来单独谈话。冯局首先表示了挽留萧文之意。

    对自己的行为,萧文解释说:“从我的本意讲,我并不想离开公安机关,这是我决心干一辈子的事业。但有人在工作安排上不能出于公心,我只有辞职一条路可走了。”

    冯局说:“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也在协调,但无论如何你不该提出离开公安机关!”

    萧文索性把话说开了:“并不单单是因为不能搞刑侦我才提出辞职的,我主要是对背后的原因不能理解,也无法接受。如果咱们公安系统内部都把人情、私利和个人好恶看得高于法律高于组织原则,那这警察再干也没什么意思了。请求辞职是我慎重考虑才决定的,绝非一时冲动。”

    冯局却说:“正因为政法系统不像你说的那样纯洁,才更需要我们去努力去净化去斗争,你想一走了之,这是积极的态度吗?这跟当逃兵有什么两样?”

    冯局的一席话说得萧文哑口无言。

    冯局耐心地开导萧文:“不是我批评你,你的做法是非常错误的!我也有难处,有些东西你不了解,我也无法向你解释。应付这些并不比侦查破案容易。希望你在政治上更成熟一些。”

    萧文眼望着冯局,从冯局的话里似乎听出了希望,于是他问:“您的意思是……”

    冯局郑重地宣布:“党委已同意你回刑警队,但职务暂时没法安排。局里准备在北海设个点,隶属刑警队,以经商为名主要从事侦查工作,当然能为局里创点收也不反对。但需要跟你说清楚的是,干这个工作一是直接受刑警队领导,没有职务,与普通侦查员没什么区别;二是长期在外地。你认真考虑一下,去还是不去,你自己拿主意。”

    “用不着考虑,我去!”萧文立即朗声说道,满脸兴奋得像个孩子。

    萧文的决定令常闯十分不解,放着行政科长这有权有钱的肥差不干,却要千里迢迢地往北海这种又苦又累的地方跑,简直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而张平却支持萧文的选择,在张平看来,不管怎么样,现在萧文毕竟是留在了警队,而且又干上了老本行,虽然条件是差了点儿。朋友们怎么看萧文都可以不在乎,但梅莉的态度他就不能不考虑了。

    本来,萧文跟梅莉商量好了,两人的婚期就定在了这个月底。可现在……

    难怪梅莉一听就急了,坚决反对萧文去北海。

    萧文几乎是央求说:“机会难得呀,我不去就……”

    “就怎么了?不能活呀?”梅莉正在气头上,话说出来很冲,“咱们马上要结婚了,你这一去,什么时候能回来?这婚还怎么结?”

    萧文老老实实地说:“我估计一、两年就回来了。”

    “你估计?你怎么没估计到让你当行政科长呀?明明知道人家不待见你,还硬往上凑,你不是自找麻烦嘛!现在别说三百六十行,三千六百行都有,你干什么不好,非死气白赖要干刑警?”梅莉把怨气一股脑地倒出来,“当初让你当行政科长是怎么说的?是不是最多一年?后来怎么样?你去了北海以后,万一还这样呢?你找谁说理去?”

    萧文沉吟片刻,坚定地说:“只要能干刑警,我也认了。”

    梅莉逼视着萧文说:“那我怎么办?是跟你去北海?还是咱们两地分居?”

    “一开始我就跟你说,你要想清楚……”萧文诚恳的目光让梅莉无处发作。

    梅莉略微平静了一下,又说:“如果真是工作需要,非你不可,我认了。可现在不是这么回事,是有人要整你,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你说说,这两年,你什么事顺哪?副队长干得好好的,不提你当正队长,非让你干行政去不可;明明能回刑警队,偏不让你回,非让你去北海。这不是有意整你是什么?”

    “可我觉得,只要能干自己喜欢的事,这些都不重要。”

    “被人玩得溜溜转,你还说不重要?你……”

    “我们都讨厌整人的人,我们不会去整人,可当我们被人整的时候,我们就以牙还牙,那跟整人的人有什么区别?这么整来整去,还有个完吗?”

    “那就这么认了?”

    “公道自在人心。”萧文搂住梅莉,每当两人争吵时,萧文总是用这个办法和解,“再说,我又不是去流放,我是去干自己喜欢的工作呀!”

    “你自己可想好了。”梅莉的脸上冷冰冰的。

    萧文亲亲梅莉,低声却坚定地说:“我想好了。”

    梅莉在萧文怀里闭上眼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后来的几天,梅莉不再跟萧文争吵,两人对显得格外地理智而平静。其实萧文心里很明白,这次他决定去北海,无疑是拿他和梅莉的感情冒了极大的风险。梅莉的身边不乏追求者,更何况,梅莉从来就不希望自己做刑警,而现在,自己正是因为职业的需要才离开江洲的。这一点,梅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谅解的,萧文只能默默地希望,两个人的感情能够最终使他们重聚到一起,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萧文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因为北海的这份工作而失去梅莉是否值得。他实在不愿意这样考虑问题,因为如果真的要比较的话,那将是多么的残酷,因为结论只有一个——他甚至都不能原谅自己——在萧文的心中,刑警这份工作确实比梅莉更重要,而且恐怕永远如此。

    萧文走的那天,梅莉没有去机场送他。萧文心里空空落落地上了飞机。随着飞机带着巨大的轰鸣声起飞,江洲在萧文的视线里越来越小,也越来越远。梅莉在江洲宾馆自己的办公室里,似乎听到了飞机起飞时那刺耳的轰鸣声。梅莉并没有哭,她倔强的性格不允许她那样,但她还是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此刻,萧文和梅莉两人的心境各有不同。萧文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宿命的情绪,深切地感受到了两人感情的前途未卜;而梅莉则在经历了伤心、痛苦、沮丧、绝望这一系列心理过程后,默默地告诉自己,该是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就在萧文远赴北海的时候,仍在集市街卖菜的罗阳也在认真考虑着去外地发展的事,近几年,有很多江洲人都去了北海,做些或大或小的生意,要么就是出去打工。其中有些人回到江洲,就不免摆出些发了财的样子。罗阳看了,心中也就渐渐的痒了起来,总想撤了摊子去北海闯闯。罗阳家在江洲市的郊区,自哥哥去外地打工以后,家里就只有他和嫂子,以及小侄子阳阳。罗阳自幼就很有抱负,当年他历尽艰难考取了江洲市的中学——跟周莲、梅英都曾是同学,本以为就此可以脱胎换骨成为城里人,可还是常常被人看不起,常常被人嘲笑他的一身土气。初中毕业后,因为家境贫寒,罗阳只得在集市街卖菜。每次被路过的同学认出,罗阳都感到深深的屈辱。加上得罪了宋涛一伙,罗阳在集市街的处境是越来越艰难了。所以近来,罗阳越来越想去北海,他想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想闯出一番事业来,将来回江洲的时候也可以风风光光的,叫人们再也不敢看不起他这个当年的土小子罗阳。在集市街午后的阳光里,小贩罗阳边逻想边偷偷地笑了。

    罗阳的美梦尚远,倒是噩梦先至了。

    罗阳胡思乱想的时候,宋涛领着朱春林和王勇军走过来。

    看见罗阳,朱春林对宋涛说:“四哥,上次就是这小子不服!”

    宋涛走到罗阳摊位前,挑衅地故意问:“你不是管天下事的好汉嘛,怎么卖起萝卜青菜了?”

    罗阳戒备地站起来,手暗中摸着菜刀把。

    宋涛看见了挪揄道:“喷啧,这么大个英雄,怎么使菜刀啊?来,哥哥借你一把!”说着他拔出腰里的三棱刮刀,炫耀地舞个刀花。

    几个联防队闻乱赶了过来,喝问道:“宋涛,你干什么?”

    宋涛利索地把刀藏好说:“买菜,不行啊?”

    联防队看看罗阳,罗阳不说话。

    宋涛对罗阳说:“卖菜的,称20斤萝卜”

    罗阳还是不动。

    一联防队员对宋涛说:“你们去别的地方买吧。”

    宋涛蛮横地说:“老兄,你搞清楚没有,现在不是凭票供应的年代了,我爱在哪儿买就在哪儿买!”

    联防队看看罗阳,罗阳称了20斤萝卜。

    “这萝卜不错。”宋涛拿起一个萝卜对朱春林说,“你回去把这些萝卜都刻成这小子的模样,晚上做道萝卜席,炸、煮、煎、熬、凉拌萝卜皮,最后上道萝卜汤,让我好好顺顺气!哈哈!”

    罗阳气得双唇紧闭。

    联防队员们喝止宋涛:“你别在这儿无理取闹!”

    宋涛狡辩道:“这怎么是无理取闹?买了萝卜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罗阳的手已经握住菜刀把儿。

    宋涛咋呼着:“哎,他要拿刀!”

    联防队员们忙又喝止罗阳,而后对宋涛说:“你们要是再无理取闹,我们就报警了!”

    “别,我怕了还不行吗?”宋涛掏钱扔在罗阳摊位上,“拿去多买几刀纸钱吧!”说完率众散去。

    罗阳气得一刀把个萝卜劈成两半。

    要说宋涛为什么老和罗阳过不去,还得从宋涛上次出狱说起。最早,宋涛和周诗万他们斗殴那次,其中也有罗阳,只不过罗阳没有坐牢。宋涛出狱后,死心塌地地跟了叶贯武。在叶贯武的授意下,宋涛通过各种手段当上了集市街市场管理组的组长,开始以合法身份为掩护继续欺行霸市。可上次,因为罗阳不服跟朱春林他们打架,又赶上马卫东、陈树明他们插手,闹出了事来,宋涛这个组长的肥差也因此给弄丢了,宋涛还挨了叶贯武一通好骂。所以宋涛憋了一肚子火,对手下赌咒发誓地说要报复,先收拾罗阳,然后再找周诗万他们算总账。宋涛心想,今天对付罗阳,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

    以现下周诗万的实力,他根本就不可能把宋涛这样的角色放在眼里。因此虽然那天马卫东、陈树明他们又跟宋涛一伙交了手,周诗万也并没有嘱咐手下提防宋涛的报复。宋涛又能把他周诗万怎么样?再说,光是拆迁的事还忙不过来呢。

    这天,陈树明、马卫东带着几个人上门去找一家钉子户。户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马卫东他们进门的时候,他正蹲在地上用电炉子煮挂面。家里的大件已经搬走,只剩些日常生活必需品。看见陈树明他们进来,户主没起身,继续煮他的面。这家人不肯搬的原因是因为听说了一些搬迁的内幕——市里批下来拆迁费被周诗万公司拿去了30%。起初,陈树明假意规劝户主,坚决否认江南公司侵吞搬迁费一事。可户主坚决不信,最后干脆不理陈树明了,又蹲下去弄他的挂面。陈树明摇摇头,跟着他蹲下,凑到户主耳边小声说:“老王八蛋,你听好了——不走我要你命!”

    户主抬头,只见马卫东他们凶神恶煞地看着他,“我走!我走!”户主慌忙说着,一步蹿到门外,突然又大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

    陈树明和马卫东都愣了,他们急忙追出去。

    这时,宋涛带着帮人过来叫战:“谁这么霸道啊?”

    陈树明说:“宋涛,这里没你事。”

    “这话说得就见外了。这么肥的一块肉,你们想独吞,太贪了点吧?”宋涛一副无赖腔调,陈树明问:“你想怎么样?”

    宋涛说:“见面分一半。或者平分拆迁工程,或者从你们的钱里拿出一半。怎么都行。”

    陈树明沉声问:“我们要是不答应呢?”

    宋涛恶狠狠地说:“那就都别吃。”

    马卫东叫骂:“姓宋的,你别没事找事!”

    “大路不平众人铲,这事我是找定了!”宋涛叫嚣着。

    两方人马拉开架势正准备火并。

    幸而常闯带人开着警车路过,见状大声喝止:“谁在这儿闹事?”

    陈树明和宋涛两边的人都被带回了局里,满满地蹲了一屋子。

    周诗万得到消息方才意识到,自己是小看了宋涛他们。他提醒自己,不管对方的身份如何低微,永远都不能低估亡命徒的力量。拿眼前的事来说,尽管没有什么损失,但却凭空添了许多麻烦,要是侵吞拆迁款的事被连带着查出来,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谨慎起见,周诗万决定亲自跑一趟市局。

    周诗万直接找到潘荣,上来先诉说了一通拆迁的不易。凭着周诗万的一张嘴,楞是把这让他发了横财的拆迁工作,说成了比雷峰还雷峰的爱的奉献。

    潘荣玩着手里的铅笔,听周诗万制着,而后突然严厉地说:“那也不能用非法手段哪!”

    周诗万赶紧辩白:“潘局长,自从上次出来,这些年,您看我什么时候闹过事?我真是听您的话,奉公守法、正经做生意,可拆迁这活儿是个得罪人的事,就没一家对拆迁条件满意的,一点点小事他就找茬跟你闹。我们公司的员工都年轻,难保不发生些摩擦,可我们决没有用非法手段,这点请您放心。”

    潘荣却并不相信周诗万的信口开河,冷冷地说:“周诗万,我愿意相信你们在拆迁中没有使用非法手段,可这段时间投诉你们江南公司的人很多,总不会这么多人一起诬陷你们吧?”

    周诗万正琢磨怎么回答潘荣的问题,桌上的电话响了。

    潘荣拿起话筒应道:“喂,我是潘荣……孙副市长?……是,我们正在调查……我知道……可出了事我们也不能不管哪……我知道……我们一定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好,再见!”

    潘荣把电话挂上,周诗万问:“孙副市长怎么说?”

    潘荣冷笑道:“你还不知道吗?”

    干刑侦出身的潘荣又怎么会不明白周诗万这些小把戏呢?如果凭良心说,潘荣敢断定周诗万在拆迁过程中一定干了许多非法勾当;但牵扯到多方人情关系,潘荣也不知道自己的良心变通到哪里去了。

    常闯正在审马卫东的时候,潘荣推门进来。常闯让大刘把马卫东提溜出去看着,回身问潘荣:“有事吗潘头?”

    潘荣把门关上说:“把江南公司的人都放了。”

    常闯不解地问:“怎么了?”

    潘荣说:“你就别问了。”

    常闯又问:“宋涛他们呢?”

    潘荣说:“教训一顿,警告他们以后不许干涉拆迁的事!”

    常闯迷糊着答应了:“好吧。”尽管他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尽管他觉得马卫东、陈树明该好好审审,可他却不能不听潘荣的话;更何况,潘荣的话里明明暗示出,放人是上边的意思,那就更得遵命了。

    晚上,孙启泰请潘荣和常闯吃饭,周诗万作陪,虽然大家都没提马卫东、陈树明他们那事,可对为什么会坐在一起吃饭,彼此都是心照不宣。孙启泰主动放下架子,提出要和潘荣去钓鱼;周诗万也没闲着,悄悄跟常闯说,江南公司准备赞助刑警队每人一件冬天替代棉大衣的皮夹克。不待常闯推辞,孙启泰抢先说:“这主意不错!穿皮夹克,工作起来利索,看着也气派。好!”常闯看看潘荣。潘荣说:“你看着办吧。这种事不归我管。”周诗万赶紧顺势说:“就这么定了。常大哥,你把大家的尺码告诉我,我让人马上就办。”常闯表示了感谢。周诗万还大方地说:“客气什么,警民共建嘛!”

    常闯从来就不是一个爱动脑子琢磨事的人,稍微复杂一些的情况,他就只知道掌握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尺度,所以做事为人,都有些缺乏原则。别看萧文比常闯瘦弱许多,可论性格,萧文才算得上是一个响当当的男子汉;比起萧文来,常闯只不过是空生了一副威武有力的好身板。面对周诗万的可以拉拢,常闯非但没有提高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