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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温柔 04(2/2)

,发生了什么事?」亦俊真切关心,她们情如姐妹。

    「不知道。我已尽力做到最好。」蝶儿沮丧。「到现在我才发觉完全不瞭解他。」

    「不要尽往坏处想。我--再去试试他。」

    「不不要。」蝶儿彷彿有难言之隐。「我怕他再令你难堪。」

    亦俊翻来覆去的想,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君杰变得厉害,以前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极易与人相处,尤其是他喜欢的人。

    她开始在办公室里留意君杰的动静,他很冷、很沉默,永远埋头工作,不苟言笑。好多次她故意在他办公室门口晃来晃去,他恍若未闻,视而不见。

    他到底怎么了?即使真的恼了蝶儿,也不该有那么长久的懲罰,没有女人受得了。

    地拒绝了郭守业在银行家俱乐部午餐之约,鼓起勇气去找君杰。

    「君杰--」

    他抬起头,冷冷的盯看她半晌。

    「别理我,我没有空。」

    「总要吃午餐。」

    「说过别理我。」他脸上有抹暗红。「我不想见任何人。」

    「我只想帮忙,君杰。」

    「你帮不了忙,永远不能。」他近乎咆哮。「你走开。」

    亦俊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态度,他怎么变成这样子?

    她涨红了脸呆在那儿,进退不得。

    君杰「碎」的一声把一堆文件推在檯上,铁青着脸大步奔出去,连句「对不起」都没有。

    委屈的泪水在亦俊眼中打个圈,她坚强地收回去。不要哭,错又不在她,她只不过想帮忙,尽点力。

    君杰可恶,原来这般不可理喻。

    她退回办公室,失去了出去吃午餐的情绪。

    大概这次蝶儿和君杰间真出了麻烦,那麻烦不是任何人帮得到的。

    她非常不安,又不敢打电话告诉蝶儿。如果君杰每天都是这种态度,蝶儿大概也受够了。君杰,她好失望。

    没心情见郭守业,下班之前她已离开公司,迳自叫的士回家。

    那种由心底发出的不安愈扩愈大,莫名其妙的令她坐臥不定,甚至烦躁。

    ***

    深夜的门铃令她心惊肉跳,又发生了什么事?首先她觉得与君杰有关。

    满脸頹丧的蝶儿站在门边。

    「能否收留我一夜?」她还有心情讲笑。

    把蝶儿带进臥室,只怔怔地望看她,甚至不敢问什么事。

    蝶儿摇摇头苦笑,点燃一枝烟。她已经很久不抽烟,至少在亦俊、君杰面前不。

    「蝶儿」她轻轻叫。

    「我也不知道怎么弄成这样,实在无法忍受家中的气氛,我快疯了。」蝶儿发洩似的。「我宁愿他大吵大骂,我最怕沉默无言,到底我错在哪里?死也有个理由才甘心。」

    「有那么严重吗?」

    「我甚至怀疑我们曾有的感情。」

    「不能这样,你们是令人羨慕的一对,你们的感情谁都看得到﹗」

    「看得到?我感觉到的只有冰冷。」

    「他--君杰没有解释?」

    「他回家就不说话,一句也不说,想活活闷死我。我只不过酒醉一次--」

    「酒醉?」

    「心情不好,阿文陪我喝酒,当时他没生气,大概事后想想就气起来。」

    「妒忌?」亦俊说。蝶儿呆怔一下,她没想到这点。「会吗?妒忌阿文?」她叫。「他是我波士。」

    「男人若钻牛角尖是没道理可讲的。」亦俊透一口气,笑起来。她以为找到了原因,找到根由。「试试解释,君杰吃软不吃硬。」

    「我不知道。」蝶儿心动。「他不至于怀疑我和阿文吧?天大笑话。」

    「休息吧﹗明天解释完就没事。」亦俊很乐观。「想不到君杰是个醋埕。」

    「那我这样跑出来他会不会担心?」女人总是心软的。

    「打个电话告诉他在我这儿。」

    「不。他可能已经睡着。」蝶儿心中七上八下。「我走了他还睡得着。」

    「我送你回家。」

    「不不,总要让他吃点苦,居然对我这样没有信心。」蝶儿冷哼。「除了他,我还真没把其他男人看在眼里。」

    「君杰是又优秀文好人,值得的。」

    「郭守业不值得吗?」

    「

    SOFARSOGOOD。不过--淡如开水。」

    「还没放弃你伟大的爱情观?」

    「与生俱来,放弃不了。」

    「郭守业会不会是真命天子?」

    「不知道。他若肯等十年,十年中我仍找不到我嚮往的,或者嫁他。」

    「十年.」蝶儿作个昏倒的表情,倒在床上睡。「天大考验。」

    ***

    早晨,蝶儿匆匆梳洗,赶去上班。一大堆工作等着她做,没有时间让她闹情绪。

    公司大廈楼下,她看见等在那儿的君杰,他瞧粹零乱,鬍鬚都没剃。

    他示意她上车,即使大堆工作等着她,还是柔顺的坐进车里。

    她爱他,不想互相折磨。

    汽车一溜烟冲上天桥,经过闹市,回到家里。他不由分说地捉紧她手臂上楼。

    「你弄痛了我的手。」她叫。

    他关上大门,整个人靠在门上喘息,全身都在轻微顶抖。「你到底想怎样?」他爆发。「离家出走并非解決办法。」

    她呆怔住了。捉她回来就是质问?愤怒一下子湧上来,这算什么?「你想怎么解決,即管讲,不必大发脾气,没有人怕。」

    君杰彷彿生气得脸都歪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指着她的手指震动不停。

    「请律师也行,我奉陪到底。」她豁了出去,冷得连自己都害怕。

    然后冲到大门欲出去。

    君杰一把抱看她,死命地紧抱着不放。

    「你还要发什么疯?」他狂叫。「你一定要把这个家拆散不可?」

    蝶儿听得很清楚,她拆散这个家?是她或是他?怎么尽是恶人先告状?

    她不再挣扎,整个人静止在他怀里。

    她爱他,从没有想过「拆散」这个家,也许她任性些、放肆些,这不影响她对他的感情,这只是她的态度。

    她聪明,懂得在适当的时候收敛。

    「我做错了什么?」她平静地问。

    「没有。」他犹豫一下。「我情绪不好。」

    「没理由把所有怒气发洩在我身上。」

    「我没有发脾气,我控制自己,我不出声,你为什么要离家一夜?叫人怎能放心?」

    他是关心,是急切,不是发怒,也许--她错怪了他。

    「我以为你不理我,」她眼睛湿了,心中已是一片温柔。「我只是去亦俊家住了一夜,你可以问她。」

    他不再出声,夫妇两相拥一阵.芥蒂在拥抱中消散,只觉满是温馨。

    他自然放心她到亦俊家住,是吧。

    他们都没有上班,两个人在家「窝」了一整天,前嫌尽释,又恩爱得不得了。

    「找亦俊一起吃晚餐。」她是想讨他欢喜。

    「不」很勉强的声音。「不要阻人拍拖。」

    「也好。我们去烛光晚餐?」她比较天真。

    「留在家里,我弄牛排给你吃。」

    她审视看他好一阵子。

    「你变了,你开始不喜欢外出。」

    「不,也许只是这一阵子,」他颇作状地抚摸眉心,「以后再带你出去。」

    蝶儿很听话,在厨房里帮忙弄出一顿晚餐。平日她最怕做家事,今夜他兴致勃勃。

    晚饭后她偷偷打电话给亦俊。

    「雨过天睛。」她笑得好甜。

    「原该如此。你们两都是好人。」

    「没去拍拖?」

    「没兴趣,下班就回家。」

    「怎会如此?拍拖时我恨不得分分钟都看到他,你不正常。」

    「随便你说,告诉君杰,我请他吃午筵的邀请依然有效。」

    收线。蝶儿看见君杰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她突然觉得自己像小偷。「是亦俊。」她说。

    ***

    君杰又站在亦俊办公室门口,那种「雨过天晴」的感觉真真实实在她心中流过。

    「中午请你吃日本菜,十二点半在银座等你。」他看她一眼.然后垂看头说。

    「一起去。」

    「我在银座等你。」转身就走。

    她摇头。三十岁的男人还彆扭得像孩子,大家都从公司出发,为什么不肯一起走?他们又不是真正吵过架。

    银座的小桌子上,君杰已先她而在。他的视线有点闪缩,彷彿在逃避她似的。

    「吃鱼生。懲罰你上次得罪我。」她笑。

    他召来侍者,立刻照做。

    「是不是还要送礼物陪罪?那我要一只水晶龟,

    LALIQUE的,置地广场有得卖。」她开玩笑。

    「大的或小的那种?」他竟认真了。

    「君杰,你失去了幽默感。」她叫。

    脸上一抹不自然,迅速地看她一眼。

    「我讨厌现在的自己。」

    「因为妒忌?因为蝶儿酒醉?」

    他呆怔,显然意外。

    「不是因为这件事?」她极聪明。

    他含糊以对,不承认也不否认。

    「一直以为你是最有风度、修养、最好脾气、最有量度的男人,看来你也逃不过人类最大毛病

    :妒忌。」

    「人类还没有进化到消滅劣根性的地步。」

    「不过男人适当的妒忌是好事,至少令你爱的女人感到欣喜。」

    他皱眉的神情一闪而逝。

    她捕捉到了。

    「不以为然?」立刻反问。

    「不要总说那两个字.我不是那么小器的人,至少对蝶儿。」

    「对什么人你才会小器?」顺口的一句。

    「你。」彷彿挣扎了好久才吐出的一个字。

    亦俊吓得心脏猛跳,整个人几乎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但是,莫名其妙的强烈喜悦和感动亦从心底升起,能令君杰小器,能令君杰妒忌的人原来是她。

    「你开玩笑。」她眼中有泪,紧紧地盯看他。

    他抬起头,把今天从未正视她的视线停在她脸上,定定的凝望着。

    「我骗过你吗?」一本正经的。

    突然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避开互相的视线,大家全神貫注的对着那大碟鱼生。

    一丝从未有过的微妙感觉在心底升起,这感觉令两个人之间变得极不自然。

    原本他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讲,大家有默契似的都像在迴避。这午餐吃得出奇的快,两人回到公司立刻躲进办公室,一句话也不讲。

    亦俊猛烈的心跳到现在才稍稍平复,那种一阵又一阵的无边喜悦一直包围着她。只不过君杰的一句话,令她心底从未动过的神经竟起了漣漪。

    脑子里塞得满满的,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一碰就心甜,一碰就喜悦无限,温柔无限。什么事都做不来,思绪比光速还快似的飞越了整个宇宙,又回到她的心海里。

    郭守业的电话在下班时打来。

    「我在公司楼下等你。」无限深情的声音。

    「不不不,」没经思索的。「今晚任何地方都不去,要赶回家,有重要事。」

    「我送你回家。」

    「好。立刻下楼。」

    冲出办公室,飞快地瞄一眼君杰,他仍垂看头对看案头的文件。强烈的快乐湧上心头,.快步离开。她无心应付郭守业的任何话语,心中脑中已装得太满,满得容納不下其他

    任何人、任何事。她是那样的快乐满足。

    「今天你遇到什么好事?」郭守业问。

    「噓,那是秘密。」

    「连我也不能知道。」

    「说出来就不美了。」她笑靨如花,从来不曾那么美过。

    「有这样的事?」.

    「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心情好。」

    「心情好也不肯跟我一起庆祝?」

    「不是庆祝,要仔细的去想、去回忆。」

    「到底什么事?」

    「虚无瞟渺。」

    「在跟我打哑謎?」他有最好的耐性。

    「不要猜,也猜不到,让我保有小小秘密。」她嫣然一笑,轻快下车。「再见。」

    「什么时侯再见?」他的声音和灵魂都追着出来。

    「再通知你。」她的声音像音符般伴着她从楼下回到家里。

    「这么早回来?」母亲意外。

    「妈妈,我非常快乐。」抱着母亲打个转。「休息一阵,晚餐叫我。」

    「什么事令你快乐?」

    「不知道,正在寻覓。」她关上房门。

    到底什么事呢?只为了君杰那句话?不可能不可能,心胸中的快乐都满溢出来,把她整个人都淹没,怎能只为一句话?

    倒在床上,把整张脸埋在枕头中,这才发觉自己的脸颊竟是汤手。实在是什么事呢?竟令她忘情忘形至此?

    晚餐桌上,只胡乱吃了小半碗饭,完全没有食欲,莫名其妙的就会笑起来。

    「这么神秘,」母亲悄声问。「郭守业向你求婚了吗?」呆怔半晌,连声怪叫,胡说,胡说,关他什么事呢?发疯

    !

    母亲只是微笑,一副「过来人」的微笑。

    「碰到真命天子?」

    「全不是,你猜到哪儿去了?我只是心情好,与什么人都没有关系。」

    「发疯。」母亲摇摇头离开。

    是发痢发痰。只不过一句话再这么下去真要变疯子。她努力按捺自己的情绪,二十几岁人,从来没如此这般过,好像个小女孩初尝恋爱滋味

    她呆在那儿,这是什么话?与恋爱有什么关系?白痴极了。努力摆脱那像酒醉又像发烧般的情绪,拿一本最难明的邏輯学出来看,一个字一个字的去想,去分析,去研究。

    ***

    母亲在外面敲门。「电话。」

    又有电话﹗十点钟了,郭守业真阴魂不敬。

    「不是又提议消夜吧?」她十分不满。

    电话有一阵短暂沉默,君杰的声音响起。「我在你家附近的电话亭,可以出来一阵吗?」说得很犹豫,很困难。

    「你--我--」她心头狂跳,一种有事发生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不方便就算了。」他立刻退缩了。

    「立刻下楼,你在楼下接我?」

    「嗯。」立刻收线。听不清喜怒哀乐,却有如释重负之感。

    亦俊呆站了几秒钟,狂奔回臥室换上牛仔裤

    T恤,连头也不梳便冲出大门,冲下楼,把母亲的叫唤声也扔在背后。

    君杰的召唤令她不顾一切。

    走出电梯,她压抑着激动的心跳,让自己的步伐慢下来。她不愿像个小丫头般站在他面前。

    君杰已站在大门外。

    两人互相凝视一阵,彷彿有火花在视线相接处闪耀。然后,她看见他眼底深处的矛盾和悲哀。

    「君杰--」她忘情地奔向他,到他面前,她及时站稳了脚步,便生生的使自己站得更直。「这么晚还有事找我?」

    她吐出这句并不想讲的话。

    「陪我走一阵。」他领先往前走,漫无目的。

    温柔的月光下,他轮廓线条分明,英俊却带着几丝疲倦。

    「蝶儿呢?」她儒儒的。讲这个名字,彷彿有犯罪的感觉。

    眉心深锁,好一阵子才放开来。

    「现在才发觉,我是天字第一号蠢人。」

    「怎么这样说?」她小心翼翼。

    「我必须承认,我做错了一件这辈子也挽回不了的事。」他垂着头。

    「不会这么严重。」心中一阵紧张,完全不敢看他。

    「而这件事荒谬到不可思议。」他咬看唇。「原本我不想提,永远不提,但我感到痛苦。」

    心中狂跳,痛苦和强烈的不安湧上来,她有想逃走的冲动。若不逃走,她会粉身碎骨。

    「你没有告诉蝶儿。」她小声的说。

    「不是她。我一定要告诉你,告诉了你我才安心,然后无论以后变成怎样,我都不会遗憾。」

    「你三思。」完全的软弱无力。

    「今天中午我已決定,是考虑得极清楚之后的決定。也许自私但我必须告诉你。」

    「不,我并不想知道,请勿打破我宁静的世界,趁一切还没发生时离开。」

    「还没发生,你是这么想?」他霍然止步,深深的盯着她。

    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完全不敢与他视线接触。

    「不能伤害人。」她叫。

    「我不想再伤害自己。」他也叫。他从来不是冲动的人,他忘形得厉害。「让我讲。」

    「不你会后悔,事情--也许并非你想的那样。」她逼得提出忠告。

    他沉默下来,努力把一切情绪都掩藏。

    「我愿承担一切后果。」他冷静地说。

    她不得不抬起头来正视他,她遇到一对燃烧着火焰的眸子,那火焰一下子点燃了她的全部心田。

    再也不必说什么,再也不必言语,他们互相已完全明白。他的痛苦无奈、他的沉默怪异、他的喜怒无常,还有她今天莫名其妙的喜悦,莫名其妙的心海滔天巨浪都有了答案。

    原来是这样的。

    命运是这样的捉弄人。

    但是,他们能做什么呢?

    「你又做错了。」她的理智先回来。「我们还是当没事发生过。」

    来得冲动,可是又怎能不来?眼睁睁的看看郭守业每天接她下班,像一条巨大的刺刺中心脏,他就要血流干地痛苦而死。而且--他也没理由没资格每天折磨蝶儿。

    「我懂得太迟。」他是说爱情吧?

    「既然过了就不该讲出来。」

    「有的事可以一辈子埋在心里,有的不能,我会死。」他用手捏紧了她的手臂,紧得令她感到疼痛。

    她心乱,努力捉住最后一丝理智。她想蝶儿,拼命想着那个人、那张脸,趁大家没有深陷,她要自救。

    「她也会死。」她逼住这么说。

    「不要提其他人,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他愤怒地狂吼。

    「骗自己不是办法。弄不好三个人都会死,我不想这样。」她脸色苍白。

    「你的理想呢?你这一辈子要追求的东西呢?你说过永不放弃的。」他不顾一切。

    「但是那不一定是你。」她硬下心腸,怎能不这么讲呢?「至少,我还没有那种那种感觉。」

    这话一讲完,心中的无限喜悦消失,似醉似梦的甜蜜也无影无踪,变成一片极度空白。

    他的脸色也变了,变成赤红。

    亦俊这句话像记闷雷把他打醒也打散。他怔怔的望她半晌,彷彿不再认识这个人,眼中的狂热渐渐变成冰冷,凝聚成恨。

    恨?不不不,一定是她看错了,他怎能这样就恨她?他们是好兄妹好朋友是死黨,其中没有爱也没有恨。

    「对--不--起。」他垂下头,一声不响--彷彿垂头丧气而去。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泪意从心底往上升、往上湧,从未有过的恐惧失落浮现心头,是否她从此失去了他?

    强抑了那阵想哭的冲动,那不是她,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她绝对正确,只是心脏扭曲的痛楚是事实的。

    转身回家,步伐再也轻松不起来。

    母亲还在客厅里等地,诧异地望看她那张神情复杂奇异的脸。

    「谁令你这样生气?」

    「不是生气」她发现自己讲话的心情也没有。「明天见。」

    「出门时还是艳阳天,回来却变成狂风暴雨,打电话约你的人真有本事。」母亲打趣。

    亦俊挑上房门,失神的靠在门上,刚才对君杰讲那句话的剎那,她彷彿已经历了一辈子。

    她不想失眠,不能失眠,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总要迎接明天,要打醒精神应付战斗般的工作和生活。

    她装做若无其事的上班,她还想过,要以更自然和以前没有分别的神情对君杰,她做到了罢?她看见君杰漠无表情、却愈来愈阴沉的脸。

    最要命的是下午的会议,他们面对面的坐着整整一小时。她难过的是君杰从头到尾不看她,避开她的视线,当她陌生人。

    难道他们以后只能这样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