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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 第六章(2/2)

快点教我!”她顽皮地说。

    “说好了下次——心馨,肚子饿不好——我们一起吃点东西?”他忽然说。说得有些犹豫。

    “好哇!”她拍手,“你请客——顶多下次我回请你,你知道我今天没有钱。”

    “一言为定!”他看来好高兴,眼睛也亮起来。“你喜欢吃什么!”

    心馨的“龙虾沙律”几乎冲口而出,她连忙用手掩往口,克文不是秦康,一个见习医生不一定富有,她不能要他到那种贵得吓人的地方。她咽一口口水,慢慢说:“随便找个小店吃碗面就行了。”

    “只吃面?”他看她,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别担心,即使你想吃牛排我也有钱付,怎样,就吃牛排?”

    “不,不,不,我不喜欢牛排。”她想起上次秦康替她叫的

    T 骨牛排,锯得她半死。“我情愿去吃——竹篮鸡!”

    “好!”他的汽车猛一个大转变。“新生南路中正理工学院旁边有家‘老爷饭店’的竹篮鸡很好,去试试吧!”

    “‘老爷饭店’?没听过!”心馨说。

    “很久的历史了,相信台大、师大的学生一定知道。”克文解释,“原本是家庭式的小餐厅,很小,有一种说不出的风味,新生南路拓宽改建设计才搬进弄子并改成现在的样子。”

    “可以说大学生的餐厅。”她说。

    “对了!多数的顾客是些大学生,也有些是大学生的家长。”他幽默地说。

    “你是台大的?”她突然想起来。“医学院?”

    “是!毕业一年了。”他点头。

    “那——”她翻翻眼睛数算着,“你会年二十六岁?”

    “是吧!”他不置可否,“为什么问?”

    “你比秦康还大一岁,医学院要念七年吧?”她说。

    “又是秦康!”他停下汽车,打开车门。“真的是你的小男朋友?”

    “看你的记性。”她白他一眼,双颊微红,她是喜欢秦康的,不是吗?“才告诉你秦康和七彩空中小姐要订婚了!”

    “为什么你总提起他?”他扶她下来,又锁好车门。“他特别好?特别帅?”

    “都不对。”她大摇其头。“我只认识秦康和秦恺两个男孩,不说他们说谁?”

    “我呢?”他指着自己。

    “你?”她望望着他,“你是朋友吗?”

    他呆怔一下,朋友,她的朋友范围是怎样的?

    “你认为呢?”他认真地迎着她的视线。

    “是吧。”她娇憨地笑了,“你请我吃竹篮鸡。”

    他摇摇头,这个小女孩子。

    餐厅里座位不多,人也很少,虽然新装修过。改建过,家庭味道仍然很浓、很温馨的。克文和心馨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

    “我喜欢这儿。”心馨摸着方格子台布,“好像在家里吃饭,不拘束。”

    “喜欢可以常来。”他温和地笑,“秦康、秦恺或我都会愿意带你来。”

    “真话?”她眼中满是喜悦。

    “当然!医生不会骗人。”他点点头。

    “你不像医生,太年轻了。”心馨直率地说,“爸爸那样的人才像。”

    “你爸爸已经是成名的大牌医生。”他笑,“我是见习医生,还得经过许多挫折、许多奋斗、许多磨炼才能像你爸爸一样。”

    “爸爸——也是经过了许多奋斗之后才有今天,而且——他还作了好大的牺牲。”心馨的脑色沉重了。

    “你是指——他们离婚?”克文小心地问。“他们”当然是哲凡和浣思。

    “是!”心馨垂下头。“在我的感觉上,医生的事业和家庭有很大冲突,很难两全其美。”

    “偏见。”克文严肃地说,“你父母的婚姻失败并不代表每一个医生都没有幸福家庭。”

    “我怀疑做医生太太要有好大的忍耐功夫。”心馨说。

    克文皱着眉,凝视她半晌。

    “心馨,听着,我会改正你这错误观念。”他无比认真和慎重,“我——要以事实证明给你看。”

    “永不可能。”她的固执不在表面,在内心深处。“除非爸爸和妈妈——再在一起。”

    克文盯着她半晌,这么温文的男孩子也有固执的一面。

    “无论如何,我要把你的不可能变成可能。”他说。

    香喷喷的竹篮鸡送上来了,还有两杯浓浓的洋葱汤,对话被打断了,他们开始进餐。尤其是心馨,吃得狠吞虎咽,毫不掩饰造作,坦率得十分可爱。她低着头,直到吃完所有的食物。

    “你很怪,戴克文。”心馨抹抹嘴,“爸爸和他的医生朋友大多数是沉默内向的,你却多话又爱抬杠。”

    “平时我也很沉默寡言,今天只是碰到抬杠的对手而已。”他由头到尾都是温文地笑着,他脾气一定很好。

    “绕着圈子骂人嘛!”她看看表,坦率地说,“我要回家了,秦恺等我补习数学。”

    “秦康和秦恺。”他摇摇头,站起来付钱。“他们兄弟俩似乎占据了你全部心灵。”

    “什么话。”她翻翻眼睛。“你这人太斤斤计较。也太婆婆妈妈。”

    “说得我这么差劲。”他带她走到停车处。“你不能要求主世界的男孩子都是一个型,像你的秦康或奏恺,或像你爸爸。”

    “什么‘我的’。”她咕噜着,“戴克文,你可是去荣民总医院看女朋友?”

    “为什么这样想?”他好奇地看她。

    “医生和护士,很适合的一对。”她娇憨地笑着。

    “老实说,我只是去看看在那儿服务的几个老同学,大家交换一点工作经验。”他说,“何况医生不一定和护士,像你爸爸和妈妈。”

    “所以他们离婚,明白不?”她又回到老题目上,“这就是职业不合的冲突。”

    “太主观。太固执。”他叹口气,“我开始怀疑有没有办法改变你这小顽固。”

    “你根本不必改变我的。”她叽叽呱呱地笑,“不同的、对立的意见才可以使我们之间热闹和多彩多姿。”

    “是吗?”他不置可否。

    汽车很快驶入士林,不需要转车和停站是方便多了,也快多了,心馨就要到家。

    “我家就在那边。”她指着前面的屋子。“停在路边就行了,多谢你送我,还有竹篮鸡。”

    “很是荣幸。”他开玩笑作状,“明天你还去医院?”

    “当然!我刚才没见到爸爸,他在睡觉。”她点头。“你上班时替我多注意一下他,好吗?”

    “没问题!”他想也不想,“明天见!”

    车停在她家草地前的马路边,她跳下来,转身抓住车门,一边挥手一边说:

    “明天见!明天你也送我吗?”她笑。

    “行!回请我吃竹篮鸡!”他轻松地挥挥手,汽车一溜烟驶进了黑暗。

    心馨愉快地哼着歌,一跳一蹦地穿过草地回家,她预备洗完澡就去找秦恺补习数学,她习惯地望一望秦家,意外地看见站在门边、似笑非笑、神色特别的秦康!

    “嗨!”她招呼,立刻想到七彩空中小姐,莫名其妙心情就变坏了。

    “嗨!”秦康大步走过采,“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戴克文,见习医生。”她不考虑地说,“他刚才还请我去吃竹篮鸡。”

    “哦!”秦康不在意地耸耸肩,打趣说,“刘心馨开始交男朋友了吗?”

    “男朋友?见你的大头鬼!”心馨怪叫起来,“你心术不正,什么人都是男朋友、女朋友!”

    “难道不是?见习医生呢!”秦康“啧啧”有声,“我们秦恺全无希望了!”

    “你胡说,你欺负人!”心馨涨红了脸,“你回去,我不要理你!”

    “看!才有了新男朋友,马上就不理老朋友了,”秦康捉弄的笑意更浓,“女孩子都那么善变的吗?”

    “秦康——”心馨逼得提出警告,神色又认真、又严肃。“你再说我真的生气了!”

    “好,不说,不说,”秦康摇着手笑,“可是——事实终旧是事实,对吗?”

    “不对,”心馨大叫,“你快回去!”

    秦康乐得哈哈大笑,转身走了。

    心馨推门进屋,她是粗心大意的,她完全没有留意到秦康似乎有些特别,他——每一句话都那么夸张,不是吗?甚至笑声都和平日不同呢!

    她很快地洗了澡,换好衣服,享了课本就到秦家,难得找到这么好的数学老师,她当然不会放过。秦恺一如往昔般沉默地在等她,显得冷漠却认真地讲解课本,心馨努力集中精神听课,她强迫自己不想其他的事,这一段时间是归于数学的,可是——

    来时经过秦康的卧室,房门已紧闭,怎么,他今天这么早就上床睡觉?

    哲凡从沉睡中醒来,他慢慢睁开眼睛,四周是一片奇异的陌生和昏暗,他看不清自己睡在什么地方,只觉得昏昏沉沉,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只有模糊的几丝印象,似乎——他又酒醉,他心中隐隐作痛,他看见浣思——

    他用力甩一甩头,想使自己更清醒些,他是醉得太厉害了,他喝了整夜,他喝了整整两瓶酒——怎么会有浣思?浣思该在医院接受沛文的治疗——

    记忆一下子回到脑里,他也突然真正清醒了,浣思,是浣思,浣思来找他,浣思还是不肯放过他,浣思美丽脸上的苍白与倔强震撼了他的神经,浣思——他记起来了,他站起来想扶往发怒的她,才一迈步,那无法承受的虚弱和昏暗包围了他,就在一刹那他失去了意识。

    他再努力向四周望望,昏暗中却也看得清晰,这不是医院的病房吗?他躺在医院里,浣思——送他来的?他一惊而起,全身都冒出了冷汗,他知道终会有这么一天的,却没想到这么快,却没想到是浣思送他来的,他——哎!心中充满了懊丧的难堪。

    “你醒了?”温柔关切的声音响自屋角,屋中有人,是浣思?她——在陪他?

    “我在医院?”他急切而有些暴躁,“谁让你送我来?谁让你这么做?”

    浣思站起来,从屋角走向床边——哲凡有丝下意识的震动,十多年前他也曾病过,浣思也曾守护过,也是这么向他走来,那时的浣思属于他,他们的感情还十分好,然而——今日的浣思已是正伦的未婚妻。

    相同的美丽出色,相同的那张哀愁的脸,相同的眼光,相同的神情,感受却再也不能相同。

    “你病着,哲凡,”她定定地凝视着他,“你自己原就知道,是吗?”

    “胡说,我没病,”他涨红了脸,声音却是冷峻低沉,“你送我来——简直荒谬,简直莫名其妙!”

    浣思摇摇头,她站得近,那温柔的眼睛明显在他视线中,温柔得令人心都醉了。

    “为什么不肯承认呢?”她轻轻地说,“你自己是医生,你比我更明白早些治疗更有益,你没有任何理由隐瞒着病情。”

    “没有病,”哲凡几乎要咆哮了,“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凭什么不肯放过我?”

    “哲凡?”浣思退后一步,她是震惊的,她没想到哲凡醒来会是这种态度。“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

    “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他从床上跳下来,立刻一阵头昏眼花,他勉强扶着床支持着。昨夜喝了太多的酒,是酒醉末醒透,是吗?是吗?“你走,你立刻离开此地,我不要再看见你,你走!”

    他是难堪的,一种被看透、被看穿的难堪,他的骄傲和自尊心受到伤害,他益发不能冷静了。

    “哲凡,”浣思再退一步。她实在不明白,即使当年离婚时,哲凡都不曾说过一句重话,也从不这么大声呼喝地发过脾气,他变得令人不能接受,他的好风度、好修养呢?“你冷静一点,你知道我全无恶意——”

    “收回你的全无恶意,”他是那样激动,不正常的激动。“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你才有病、你才该住院,吴浣思,你这么做——没有人会感激你!”

    “我不需要感谢,”浣思尽力忍耐着。她了解哲凡的心情,真的十分了解。“我送你来医院是人道,相信我不送温太太也会这么做,我们不能——任你不省人事。”

    “人道?”哲凡笑起来,怪异地,“美丽、高贵的名钢琴家也讲人道,什么人道呢?救济伤残人士,或是处决毁灭明知无望的狗、马?人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浣思委屈地说。她听得出也看得见哲凡话中有因,却不明白这到底为什么。

    “谁能知道你真正的意思呢?”哲凡明显在讽刺,“做了你十五年丈夫的我不能,麦正伦你的未婚夫能吗?”

    浣思全身的血都冲到脸上、头上,她受不了这种近乎尖酸刻薄的话,哲凡从来不是这佯的人,从来不曾说过这类的话,今天——为什么?

    “我和你之间的事与正伦无关!”她勉强说,“你不必扯到第三者身上。”

    哲凡怔一怔神,笑声突止,怪异也退了。

    “我们之间——还有事吗?”他冷冷地说。

    浣思深深吸一口气,她开始发现了哲凡的矛盾,他是矛盾的,尖锐的矛盾。

    “我知道——五年前我们之间的一切已经结束,我们不应该还有关联,”她慢慢地说,“我们甚至不该再像朋友般相处,我们应该忘掉世界上还有对方的存在,只是——事情已经是这样,我们又都病了,又都在需要帮助与精神支持的时候,为什么不能互相——鼓励呢?”

    “我知道自己的事,我能自己处理,正如你说,我自己是医生,”他说。他这是承认有病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与鼓励。”

    “你——还是那么强硬、那么骄傲,不容许任何人入侵你的自尊,”浣思盯着他,“然而——你明知我需要帮助与支持,为什么不肯施予?”

    哲凡皱皱眉,他的精神和体力正渐渐恢复中,脸色也显得正常多了。

    “这话——你该对正伦说,你以为是吗?”他也望着她。

    浣思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他两次提起正伦。他着来是有意的,只是——她几乎完全没想过正伦,她甚至感觉不到正伦和她有联系和关系。哲凡和正伦虽是她生命中曾经和将要出现的两个人,在她的天秤上,他们的分量和比重将永不相等。她说不出是为什么,然而——正伦怎能和哲凡相同呢?

    “正伦不是医生,”她努力平抑内心的激动。“此时的我需要医生的帮助。”

    “沛文呢?”他好残忍。

    “哲凡,”她吸一口气,她要有最大的耐心才行。“你知道我的全部希望在你身上。”

    他冷漠的脸上竟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浣思不是对他说话,好半天,他才冷冷地笑起来,有些自嘲。

    “吴浣思,你也会做这种傻事?”他说,“你的全部希望在一个需要人道对待的人身上?”

    浣思的脸红了,今夜怎么回事?从来不善辞令的哲凡变得咄咄逼人,她不能得到主动,更被逼处下风。

    “你可是——恨我?”她突然说。这是谁一的理由,哲凡恨她提出离婚要求,否则怎会如此?

    哲凡明显震动一下,他眼中转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恨!简直——从何说起?”他夸张地,“我这一生——从来不曾想到过这件事。”

    “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浣思凝定视线,“你似乎拒我千里之外?”

    哲凡紧紧锁起眉心,浣思在做什么?她还有兴趣探索他内心深处?浣思——唉!

    “正伦是我的朋友,我认为——该避赚。”他不着她。

    “为了避赚就不肯替我开刀?”她不放松。

    “也可以——这么说,”他考虑着,“当然,还有我本身的其他原因。”

    “可是——”浣思心中一动,莉若的话兜上心头,哲凡另有对象?“另外一个人使你不方便?”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正色说。

    “我是指——你要在另外一个人面前避赚?”她说得更明白些。

    哲凡呆怔一下,然后笑了起采。

    “你会以为有另外一个人?”他似乎在嘲弄,又似乎在叹息,她竟从来不了解他。离开了她,他心如止水,不曾正眼看过任何女孩,天下——能有第二个浣思?

    “那么——你昨夜说的是真话,”她的视线移到他手上。“你不能再为人动手术?”

    屋子里一阵难堪的沉默,昏暗中看不真切对方的神色,门缝、窗隙中透进来的几丝光亮仍令人不自在。哲凡慢慢坐在床沿,他能勉强支持身体上的不适,却无法承受那令他痛苦与矛盾的话。

    “请回答我,”浣思再问,“我希望知道。”

    “你——其实已经知道了,何必再要我难堪?”他说。浣思仍是震惊——第二次听这话,震惊竟不减于第一次。她向前几步,直到哲凡面前。

    “那么——病也是肯定的了?”她问。

    激动过了之后,哲凡早已心平气和,藏在心中的郁结不解开,他永远得不到释放,他永远痛苦。

    “是!”他终于承认。

    浣思的身体因震惊而颤抖,她的关切是真心的。

    “那——是什么病?什么时候——开始的?”她颤声问。他甚至听见声言中的哭意。

    “很久了,”他完全平静而坦然了,“我不曾认真、仔细地查过,我想——心脏或肝脏有些毛病吧!”

    “天——”浣思轻呼,用双手掩着脸。“心脏或肝脏,你是医生,怎能如此忽略自己的身体?”

    哲凡没有回答,屋子里变得黑暗而静默,益发令人心神不宁了。

    “身体好或坏,有病或健康,对我来说——也不过如此!”好久好久,他才淡淡地说。

    “你怎能这么想?”她激动地抓住他的手。“你的事业呢?你的女儿呢?你没想过心宁和心馨?”

    “她们俩有你照顾,我放心得很。”他说。他竟完全不提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业,而目——话里似乎充满——悲观厌世之意,这——是哲凡?以前那敬业乐群、热爱生命的哲凡?什么事使他如此转变?什么打击、什么刺激?他真是变得完全不同、完全陌生了!

    “难道——你不再珍惜生命?”她忍不住问。发颤的声音中有一股不能置信的疑惑。

    “我——顺乎自然。”他不置可否。

    “我不明白,你是医生,你总在救人。医人,你使数不清的人痊愈,你也挽救过数不清的垂死病人,你总是尽了全心全力在做,”她流泪了,晶莹的泪珠在黑暗中闪亮。“为什么轮到自己你——反而不重视?不尽力??”

    “那么——你呢?”他反问,“宁愿冒着失明的危险,也不肯接受沛文的手术?”

    浣思眼光闪动,她有个感觉,她的决定不仅是挽救自己,也在挽救哲凡。

    “如果我同意动手术,你——肯接受治疗吗?”她问。

    “这——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他说,“我的病——治不治疗也差不多。”

    “我要你回答我!”她不肯放松。

    “这并非你的交换条件,”他慢慢说,“正如你所说,我有权支配自己的生命。”

    “哲凡——”她松开他的手,失望了。他竟不肯因她而改变初衷,她竟完全不能影响他,她——在他心中已完全失去了地位了,是吗?是吗?

    哲凡不响,站起来慢慢走出病房,开门的一刹那有一荣光亮射进来,然后——屋里又归于黑暗。

    黑暗一片,就像浣思,她眼前再无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