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嘱咐我给他写一点新年杂感。按理说,新年杂感必须要在新年里才写得出来,
此刻还是年尾,实在无法预支我的感想。但是编者偏要我在年尾交卷,让他有赶出新年
特辑的余裕,没法子,只好把我想象得到的新年感想送给他了。
去年过阴历年时,曾经替一个半月刊写过一篇“过年”,其中引了宋时行持和尚的
过年颂,曰:“大树大皮裹,小树小皮缠,庭前紫荆树,无皮也过年。”我真的极喜欢
这个偈语。有生以来四十余年,可谓既无大皮,亦无小皮,然而无皮也照样过了年。其
实并不是过了年,乃是仿佛无年可过耳。无年可过,谓之为过了固可,谓之为未过,亦
未尝不可。
这些话,在从前太平盛世,也许可以说是带些禅味。但这几年,尤其是今年,恐怕
也正是人同此心,不让和尚独拈妙谛耳。试问过年者,今年可有多少年味?大皮小皮,
裹缠得愈厚愈紧,年味也就愈隔愈远。或在江亚轮中,或在霸王机上;或饮恨于华盛之
顿,或匿迹于中山之县;此皆心欲过而无年之流也。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