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可以这样说:酒瓶的新旧没
有关系,但这酒必须是酿造出来的。
我劝文学青年读《庄子》与《文逊,目的在要他们“酿造”,倘若大晚报编辑寄
来的表格再宽阔一点的话,我是想再多写几部书进去的。
这里,我们不妨举鲁迅先生来说,像鲁迅先生那样的新文学家,似乎可以算是十足
的新瓶了。但是他的酒呢?纯粹的白兰地吗?我就不能相信。没有经过古文学的修养,
鲁迅先生的新文章决不会写到现在那样好。所以,我敢说,在鲁迅先生那样的瓶子里,
也免不了有许多五加皮或绍兴老酒的成分。
至于丰之余先生以为写篆字,填词,用自刻印板的信封,都是不出身于学校,或国
学专家们的事情,我以为这也有点武断。这些其实只是个人的事情,如果写篆字的人,
不以篆字写信,如果填词的人做了官不以词取士,如果用自刻印版信封的人不勉强别人
也去刻一个专用信封,那也无须丰先生口诛笔伐地去认为“谬种”和“妖孽”了。
新文学家中,也有玩木刻,考究版本,收罗藏书票,以骈体文为白话书信作序,甚
至写字台上陈列了小摆设的,照丰先生的意见说来,难道他们是“要以‘今雅’立足于
天地之间”吗?我想他们也未必有此企图。
临了,我希望丰先生那篇文章并不是为我而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