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和母亲从桂花糖而谈起桂树,从桂树又谈起了二十六年前的苏州醋库巷的旧居,
因而便想起了那个同居的书呆子了。
到现在,那矮矮的中年人,几乎一天到晚在大厅上绕着圈儿笼袖闲行的神气,仿佛
还在我眼前,只是他的容貌如何,却再也追想不得了。
那时候,我还太幼小,不能了解这个人。他所给我的印象老是那么不痴不呆地踱着
方步,一忽儿静默着,在方砖上乱吐着痰,一忽儿又起劲地在乱喝乱叫些不知什么了。
大家叫他“沈毒头”(我不晓得这两个字是不是该这样写法,但总之是吴语,意义就是
“呆子”),我也就叫他“毒头伯伯”了。
直到我有能力欣赏文艺作品的时候,最先,是偶然在旧的“小说海”杂志看到一篇
题名为“力人传”的文章和一些诗,觉得好,后来又在吴梅的初刻本暖香楼杂剧卷首读
到一首调寄“八声甘州”的题词,觉得更好,这才把那作者的名字深深地记忆着。那名
字叫作沈修。
记得有一天,父亲在我书桌上翻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