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论确实性601-676(1/2)

    4月22日

    601.总是有着这种危险,即想通过观察表达式本身和人们使用表达式时的心境,而不是通过思考实际使用,来找出表达式的意义。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对自己常常多次重复这个表达式的原因,因为情况就好像人们一定要在表达式上和表达式给人的感受上看到所要寻找的东西似的。

    4月23日

    602.我应该说“我相信物理学”还是“我知道物理学是正确的”?

    603.人们教我说,在如此这般的条件下会发生这件事。这是通过进行几次实验才发现的。所有这些不会向我们证明什么东西,如果这种经验不是与周围其他经验结合成一个体系的话。所以人们并不仅仅就落体进行实验,而且也就空气阻力和其他等等进行实验。

    但是最后我信赖这些经验或关于这些经验的报告,我毫不犹豫地按照它们安排我自己的活动。然而这种信赖本身是否也已得到证明?——就我的判断力来讲已经是到证明。

    604.物理学家在法庭上说的水在100摄氏度时沸腾这一陈述会被无条件地当做真理。

    如果我不相信这个陈述,我怎样做才能把它推翻?自己做实验?这些实验又会证明什么?

    605.但是假如物理学家的陈述是迷信,而且按它行事正同依靠“探火判罪法”[9]来定罪一样荒谬,结果又是如何呢?

    606.别人照我看来已经弄错并不是认为我现在弄错的理由。但是这难道不是可以认为我也许可能弄错的理由吗?这并不是我的判断或我的行动中有不可靠因素的理由。

    607.一位法官甚至也许会说“这就是真相——人们所能认识的全部真相”。但是这句附加的话所起的作用又是什么?(“不能作出任何有理由的怀疑。”)

    608.我的行动受物理学命题的指导这一点对我来说是否是错误的?我能说没有正当理由这样做吗?难道这不正是我们所说的一个“正当理由”吗?

    609.假定我们遇到一些不把这当做强有力理由的人。现在,我们怎样来想像这种情况?他们不去请教物理学家,而去询问神谕。(因此我们把他们当做原始人。)询问神谕并受其指导对他们来说是错了吗?——如果我说这“错了”,难道我们不是在用我们的语言游戏为出发点来反对他们的语言游戏吗?

    610.而我们反对他们的语言游戏是对还是错?当然有各种口号可以用来支持我们的做法。

    611.当两个无法相互调和的原则真正相遇时,每个人都会把对方叫做蠢人和异教徒。

    612.我说我会“反对”另一个人,但是难道我不会给他讲出理由吗?当然会。但是这些理由能有多大效力?在理由穷尽之后就是说服。(想想传教士让土著人改信宗教时所发生的情况。)

    613.如果现在我说“我知道煤气炉上的水不会结冰而会沸腾”,我似乎有理由说这个“我知道”,正如我有理由说任何一个“我知道”一样。“如果我还知道什么事情的话,我就知道这件事情。”——或者我是否更确实地知道我对面那个人是我的老朋友某某?而这又怎样同我正用双眼看并且照镜子就会看见这双眼睛这个命题相比?——我没有把握知道我在这里应该怎样回答。——但是在这些事例之间仍然有一种区别。如果煤气炉上煮的水结冰,我当然会大吃一惊,但是我会认为有某种我不知道的因素,也许会把问题交给物理学家去判断。但是什么能使我怀疑我认识了好多年的这个人是不是N.N.?在这里怀疑似乎把一切都置于怀疑之下并使之陷入一片混乱。

    614.这就是说:如果我在一切方面都陷入矛盾并被告知这个人的名字并不是我一直所知道的名字(我在这里是有意使用“知道”的),那么就这个事例讲,一切判断的基础就会从我身上抽掉。

    615.现在这是否意味着:“我所以能够判断全靠事物以如此这般的方式(好比说温和地)行事”?

    616.那么如果我不顾事实的冲击而仍然坚守原来的立场,这会是不可想像的吗?

    617.某些事件会让我处于一种不能继续使用旧的语言游戏的境地。在这种情况下,对我来说这种游戏就失去了确实性。

    难道这不十分明显地表示一种语言游戏的可能性受某些事实的限制吗?

    618.看来这种情况就好像是:语言游戏必须“显示”那些使之成为可能的事实。(但这并不是真实的情况。)

    那么人们是否可以说使归纳成为可能的只是发生的事件有一定的规律性呢?“可能”当然必须是“逻辑上的可能”。

    619.我是否该说:即使在自然事件中突然出现不规律的现象,这并不一定要我放弃原来的立场。我也许仍然照以前那样作出推理,但是人们是否叫它“归纳”则是另外一个问题。

    620.在特殊情况下,人们说“你可以信赖这一点”,这种确信在日常语言中可能找到也可能找不到支持它的理由,甚至在预言的事情并未发生的情况下也可以认为找到了支持它的理由。一种语言游戏的存在全靠运用这种确信。

    4月24日

    621.如果讨论的是解剖学,我就会说:“我知道有12对神经从大脑分布出去。”我从未看见过这些神经,即使一位专家也只是靠少数标本观察过它们。——这正是“知道”一词在这里得到正确使用的情况。

    622.但是现在在摩尔谈到的语境中使用“我知道”也是正确的,至少在特殊情况下是这样。(确实我并不知道“我知道我是一个人”是什么意思。但是即使对这句话人们也可以赋予意义。)

    对于这些句子中的每一个句子来说,我都能够想像出使之成为我们语言游戏中一步的情境,而这样一来它也就完全失去了它在哲学上令人惊奇的成分。

    623.奇怪的是:就这样一个事例来讲,我总感到想说(尽管这是错误的):“我知道这件事——就人们能够知道这样一种事物而言,这是不正确的,但是某种正确的东西却藏在它后面。”

    624.“这种颜色在德语中叫做‘绿色’。”“关于这一点你能弄错吗?”我对此的回答只能是:“不能。”如果我说“能,因为总有出现错觉的可能”,那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因为是另外那个人不知道这个附加句吗?而我又是怎样知道它的呢?

    625.但这是否意味着“绿色”这个词在这里竟然出自口误或者暂时弄混是不可想像的吗?难道我们不知道这类情况吗?——人们也可以对某个人说“难道你不可能也许出现口误吗?”这就等于说:“你再考虑一下。”

    但是这些谨慎的准则只有在一定限度内才有意义。

    一种无限度的怀疑甚至说不上是怀疑。

    626.这样说也是没有意义的:“这种颜色的名称在德语中确实无疑叫做‘绿色’,当然除非我出现口误或者不知怎的弄混了。”

    627.人们难道不是必须把这个子句插进所有语言游戏吗?(这就显示出其无意义。)

    628.当我们说“某些命题必须排除在怀疑之外”时,这句话听起来就好像我应该把这些命题——例如我名叫L.w.——放进逻辑教科书里去。因为如果它属于对一种语言游戏的描述,那么它就属于逻辑。但是我名叫L.W.并不属于这类描述。人的名字赖以运作的那种语言游戏即使在我弄错自己名字时也确实无疑地存在着,但它却预先假定:说大多数人弄错自己的名字是没有意义的。

    629.然而另一方面,就我自己来讲,说“我不可能弄错我的名字”是对的,而说“也许我弄错了我的名字”则是错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别人怀疑我宣称是确实的事物是没有意义的。

    630.这完全是正常情况:用本国语言称呼某些事物不可能出现错误。

    631.“就这一点来讲,我是不可能弄错的”只是描述了一类断言的特征。

    632.确实的记忆和不确实的记忆。如果确实的记忆一般来说不比不确实的记忆可靠,即如果确实的记忆不比不确实的记忆更常被进一步的证实所确认,那么确实性和不确实性的表达式在语言中就不会具有其现在的功用。

    633.“我不可能弄错”,但是如果我还是弄错了,那么结果又当如何呢?因为难道这不可能吗?但是这会不会使“我不可能等等”这一说法成为无意义的胡说?或者不如说“我不大可能弄错”?不会的,因为这表示某种另外的意思。

    634.“我不可能弄错,而如果出现最坏的情况,我就让我的命题成为一个规范。”

    635.“我不可能弄错,我今天曾同他在一起。”

    636.“我不可能弄错,但是如果某件反对我的命题的事情出现,我将不顾这一现象而仍然坚持我的命题。”

    637.“我不可能等等”向我的断言显示出它在这种游戏中的地位,但是这主要关涉到我,而不是关涉到一般的游戏。

    如果我的断言错了,这并无损于这种语言游戏的效用。

    4月25日

    638.“我不可能出错”是一个常用的句子,旨在给出一个陈述的确实值。它只有在其日常用法中才有理由存在。

    639.但是如果——正如每个人都承认的那样——关于这句话,从而也就是关于被认为是由它支持的那个命题我可能弄错,那么它还会有什么用处吗?

    640.或者我是否应该说:这个句子排除了某一类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