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六十一章(1/2)

    鲍德温二世和神圣的带刺花冠。希腊人对君士坦丁堡的收复。十字军东征的总后果。

    拉丁人于1204年占领君士坦丁堡之后,接下去便是在那里建立的,由鲍德温一世和他的4个继承人统治的所谓拉丁诸皇帝的政权。与此同时,希腊人的帝国复国派也在尼凯亚和特雷比藏德组建起来。拉丁诸皇帝的统治显得十分无能,造成极大的混乱,他们中的最后一位,鲍德温二世,公开向西部求援。

    鲍德温二世和神圣的带刺花冠

    也只有在骑士时代,一个一勇之夫有可能从一个普通人的地位,忽然爬上耶路撒冷或君士坦丁堡的帝王宝座。耶路撒冷的仅挂空名的王国原已落到蒙费拉的伊莎贝拉和康拉德的女儿、阿尔梅里克或阿毛里的孙女玛丽的手中。而她根据称他为圣地最杰出的保卫者的菲利普·奥古斯都的判断,在公众的呼声下,被嫁给了出身于香槟一个贵族家庭的布里涅的约翰。在第5次十字军东征中,他曾带领10万拉丁人前往征服埃及:正是依靠他完成了对达米埃塔的包围;后来的失败被归之于那位使节的骄傲和贪婪是完全有道理的。在他的女儿和弗里德里希二世结婚之后,由于皇帝的忘恩负义,他一怒之下接受了教会的军队的指挥权;布里涅的约翰,尽管年事已高,又被剥夺了皇权,他的利剑和他的精神却仍时刻准备为保卫基督教世界而战。在他哥哥的7年统治时期,科特尼的鲍德温还没有完全脱离孩子气,而罗马尼亚的贵族们感到十分有必要将王权交在一位男子汉和英雄的手中。耶路撒冷的执政多年的国王可能对摄政王的称呼和职位完全看不起;他们同意让他终身授与他皇帝的头衔和权力,但唯一的条件是,鲍德温必须娶他的二女儿,并在成年时继承君士坦丁堡的王位。希腊人和拉丁人的希望全都被这位布里涅的约翰的名望,他的选择以及他的在场挑动起来了;他们崇拜他的勇武的神态,他的年过八旬而仍然朝气蓬勃的气概,以及他那超过一般常人的伟岸的身材。但是,贪婪和贪图安逸的思想却似乎使他的雄心壮志冷却下来:他的军队被解散了,两年的时间已经过去,却不见有任何行动或建树,一直到他看到尼斯的皇帝瓦塔克斯和保加利亚国王阿赞的危险的联盟,才使他惊醒过来。他们以一支10万人的军力和一支由300艘战舰组成的舰队从海路和陆路包围了君士坦丁堡;而当时这位拉丁皇帝的全部兵力却已只剩下160名骑士和少量的军士和弓箭手了。我这里讲着都感到胆战心惊,这位英雄,不设法守住城池,却自己公然率领他的骑兵队出击;结果是敌人的48个中队仅有不到3个从他那无敌的剑下逃脱了。在他的榜样的鼓舞下,步兵和市民登上了停泊在城墙附近的船只;其中25只被胜利地拉进了君士坦丁堡的港口。在皇帝的召唤之下,这些船只和同盟军都加入了武装保卫该城的行列;冲破了一切阻挡他们通过的障碍;并且在第2年又一次打败了那同一伙敌人。当时的一些粗鄙的诗人,把布里涅的约翰比作赫克托耳、罗兰和尤达斯·马加比:但是他们的才能和他的荣誉都因希腊人的沉默而有所降低。这个帝国也很快就失去了它的最后一位悍卫者;这位临死的君王渴望穿上一身方济各会修士的服装进入天堂。

    在布里涅的约翰的两次胜利中,我不曾见到受他监护的鲍德温的名字和他的什么功绩,他那时已达到可以服兵役的年龄,并在他的养父辞世之后继承了王位。这位皇家青年被任命去担任一项更适合他的性格的使命;他被派往访问法兰西国王的,更特别是教皇的,西部朝廷;希望以他的单纯和所面临的痛苦引起他们的同情;并希望得到一些人力和钱财的援助,以解救濒于灭亡的帝国。他三次重复执行了这一行乞的使命,每次他都似乎故意拖延时间,迟迟不肯归来;他的25年的统治中,在国外度过的年头要比在国内度过的多;而且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使这位皇帝感到比在他自己的故乡和首都更不自由和不安全的了。在某一些公共场合,奥古斯都的称号和荣耀的紫袍可能会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还有便是在里昂的大会上,当弗里德里希二世被逐出教会并被废黜,他的东部的共事人被推上在教皇右手的宝座上的时候。但是,这位流亡者,这位流浪汉和皇帝乞儿有多少次悲惨地遭到鄙弃,可耻地受人怜悯,在自己和各族人民的眼里显得已无身价可言!在他第一次出访英格兰时,在多佛被拦住加以严厉指责,说他竟然未经许可擅自闯入一个独立王国的国境。经过一番耽搁之后,鲍德温终于获准继续前进,受到冷淡的礼遇,临别时一再感激得到了700个马克的赠金。从贪婪的罗马他只能得到一支十字军发布的公告和一笔任意取用的财富:一个因经常不加区分地滥用已在流通中贬值的硬币。他的出身和不幸遭遇使他得到他的慷慨的堂兄弟路易九世的垂青;但这位圣徒的军事热情却从君士坦丁堡转移到了埃及和巴勒斯坦;鲍德温通过转让他世袭的最后两块领地,那慕尔的侯爵职位和科特尼的领主职位,而暂时缓解了公众和他个人的贫困。依靠这一可耻的或毁灭性的办法,他得以带领一支3万人的队伍再度回到罗马尼亚,而希腊人由于恐惧,成倍夸大了他的部队的人数。他最初送回法兰西和英格兰的信息,通报了他的胜利和他的希望:他已在围绕首都3天路程的范围内征服了这个国家;并且,如果他能顺利攻占一座虽然无名(极有可能是基奥里)却很重要的小城,那么前线便将趋于安全了,一路可以畅通无阻。但这些希望(假定鲍德温说的是真心话)很快便像梦一样消失了:法兰西的军队和财富全从他的无能的手中流走了:这拉丁皇帝的宝座则只能靠和土耳其和库蛮人的不光彩的联盟来加以保护。为了笼络住前者,他同意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不信上帝的科格尼的苏丹;为了讨好后者,他接受了他们的异教的宗教仪式;在两军阵前杀狗作祭;结盟双方互尝对方的血以作为彼此忠诚的保证。在君士坦丁堡的皇宫或监狱里,这位奥古斯都的继承人拆掉一些空房子以作为冬天取暖的燃料,他还剥下教堂建筑上的铅皮以支付他家的日常费用。一些意大利商人更尽克扣之能事放给他高利贷;他的儿子和王位继承人菲利普被作为借债的抵押品押在威尼斯,饥饿、衣不遮体都是绝对的恶:但财富是相对的;一位居家十分富足的王子可能会因为需要的增加,而尝尽贫穷带来的忧虑和痛苦。

    但是,处在这种可悲的苦难中的皇帝和帝国仍拥有一个因基督教世界的迷信,而变得取之不尽的理想的财源。真正的十字架的价值因不断被分割多少有所降低;而长期和一些不信神的人关在一起的俘虏生活,可能使人对由东部和西部拿出的那些残片不免感到怀疑。但另一个耶稣受难的遗物却被保存在君士坦丁堡的大教堂里;那个曾戴在基督头上的带刺的花冠是同样价值连城和十分真实的。把父母的木乃伊作为借款抵押原是从前埃及借债人常常采用的一种办法;他们出于荣誉和宗教方面的考虑都一定会赎回他们的抵押品。在同样情况下,罗马尼亚贵族在皇帝不在时用那顶神圣的花冠作抵押借得了13134块金币:他们未能履行他们的契约;一位名叫尼古拉·奎里尼的威尼斯富商情愿先代他们垫款,支付给迫不及待的催债人,条件是,如果他们不能在明确议定的短期内赎回,那这件遗物便将留在威尼斯,成为他的永久财产。贵族们把这一严厉条件和迫在眉睫的损失报告了皇帝;由于帝国无力拿出这笔7000英镑的赎金,鲍德温恨不得立即从威尼斯人手中夺回这一宝物,然后把它以更大的荣誉、更高的价格交到那个最虔诚的基督教国王手中。但谈判有些难以进行。要说购买下这件神圣遗物,那这些圣徒首先便犯下了买卖圣物罪;但是如果改换一种表达方式,他便可以合法地偿还债务,接受赠与和履行义务。他派出两位多明我会的成员作为他的使节,前往威尼斯去赎回那顶已度过海上和瓦塔克斯的舰队风险的神圣花冠。打开一只木匣子,他们看到了一只贴有领主和贵族们的封条的银制的圣物柜;在圣物柜中有一个装着耶稣受难纪念物的金瓶。威尼斯人虽不乐意,在正义和力量面前也只得屈服;弗里德里希皇帝同意让他们体面地免费通过;法兰西朝廷也一直前往香槟的特鲁瓦,虔诚地迎接这无法估价的神圣遗物:国王赤着脚,仅穿着衬衫,亲自捧着它以胜利者的姿态穿过巴黎城;还以一笔1万马克的白银赠款,补偿了鲍德温的损失。这一笔交易上的成功促使拉丁皇帝更想以同样慷慨的条件处理掉他的教堂中所剩的其他物件;一大块真正的十字架的原物;圣婴的婴儿服装;耶稣受难时使用的矛、海绵和铁链;摩西的手杖;以及浸礼会的约翰的部分头骨。为了接纳这些精神财宝,圣路易花2万马克在一个高大的基础上修建了神圣的巴黎教堂,这教堂曾由布洛瓦的缪斯赋予它可笑的不朽。这些年代久远的古代遗物的真实性是任何人也不可能提出证据加以证实的,因而也只有那些相信它们曾产生过奇迹的人会确信无疑。大约在上一个时代的中期,一个人的长期不愈的痈疽用那顶神圣花冠的神圣的刺点了点便立即治好了:这件奇异的事曾得到最虔诚、最开明的法兰西基督教徒的证实;另外,除了那些对宗教的轻信天生抗拒的人,谁也无法证实决无其事。

    希腊人对君士坦丁堡的收复

    君士坦丁堡的拉丁人处于四面包围之中,岌岌可危:他们把延缓灭亡的希望寄托在他们的敌人,希腊人与保加利亚人的分裂上;而这一点希望也因尼斯皇帝瓦塔克斯的优势和政策所粉碎了。在他统治下的,从普罗蓬提斯到番菲利亚的岩石海岸的亚细亚地区完全处于和平和繁荣之中;每一次战争行动的结果,都进一步扩大了他在欧洲的影响。两座坚固的山城马其顿和色雷斯都已从保加利亚人手中解救出来,它们的这个王国已确定了现在的沿多瑙河南岸延伸的边界线。罗马人的唯一皇帝再也不能容忍一个伊庇鲁斯的领主,一位西部的康宁努斯王朝①的亲王竟然出来争夺或要分享紫袍的荣耀;而恭顺的德米特里乌斯改变了他的靴子的颜色,并感激地接受了暴君的称号。他自己的臣民已被他的卑劣和无能所激怒;他们向他们的最高的主子请求保护。在经过一番波折之后,塞萨洛尼卡王国终于并入尼斯帝国;从而使瓦塔克斯无一竞争对手,独自统治着从土耳其边界到亚得里亚海湾的大片土地。欧洲的君主全都尊重他的才能和力量;如果他曾签发一份正统的命令,看来很可能教堂便会毫不勉强地抛弃掉君士坦丁堡的拉丁皇位。然而,瓦塔克斯的去世,他的儿子提奥多尔的短暂而多事的统治,以及他的孙子约翰的幼小,推延了希腊人复国的行动。在下一章里我将讲述他们的国内的变革;在这里我只想说,这位年轻的君王深受他的那位野心勃勃的监护人和共事人迈克尔·佩利奥洛格斯的压迫,而他的确也表现出了一代新王朝奠基人所具有的美德和恶习。鲍德温皇帝曾自我安慰地认为,他可以通过无力的谈判收复一些省份或城市。他的使节在尼斯受到嘲弄和轻蔑,亦被赶走了。每一个被他们称作佩利奥洛格斯的地方,都有一些特殊的缘由使它在他的眼里显得更可爱、价值更高:一处是他的出生地;又一处是他首次被提升为司令官的地方;再一个地方是他曾经享受,亦希望长久享受狩猎乐趣的地方。“那你们打算给我们什么呢?”感到惊愕的使节问道。“什么也不给,”那希腊人回答说,“一寸土地也不给。如果你们的主子真心希望和平,就让他将每年从君士坦丁堡的贸易和关税中所得全部支付给我,作为他每年交给我的贡金。答应这个条件我可以让他继续统治。如果他拒绝,那就是战争。我对打仗可不外行。胜败靠上帝和我的剑来决定。”对暴君伊庇鲁斯的一次远征,是他初次揭开用武的序幕。如果一次胜利之后会出现一次失败,如果康宁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