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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信仰和理性以及其各自的范围(2/2)

设想上帝——仁慈的造物主——何以会把虚妄的命题传授给人们,使它来把他自己所给我们的知识底一切原则和基础都推翻了,使我们底一切官能都无用了,使他底最神妙的作品——人底理解——都毁灭了,并且使人处于少光明,缺指导的地步,比要神随形灭的禽兽还更可怜。因为人心如果只分明知道自己理性底原则,而且它对于神圣启示所有的知识并不比那种知识更为明白,或者还不及那样明白,则它万不能离弃自己理性底证据,而让步于一个启示出的命题,因为那种启示并不比那些理性的原则更为明白。

    6 传说的启示,更不能违反理性底明白证据——在这种范围以内,即在直接所受的原始启示中,一个人亦是运用自己底理性,并应当服从自己底理性的。至于别的人们如果不妄谓自己受了启示,而且他们如果只是被人命令来服从他人,并接受(由文字或语言所传来的)向他人所启示出的真理,则理性更有重要作用,而且是唯一指导我们接受那些真理的东西。因为属于信仰的事体既然只是神圣的启示,而不是别的,因此,所谓信仰(就是平常所谓神圣的信仰)只能涉及于被认为由神所启示出的那些命题。因此,人们如果以启示为信仰底唯一对象,他们怎样能够说我们之相信某书中的某一命题为神圣的灵感,乃是信仰底事情,而非理性底事情;只有他在受了启示,知道书中的某个(或全体)命题是由神圣的灵感所传来时,才可以如此说。如果没有那种启示,则我们是否相信那个命题或那部书为神圣的权威,那并不是信仰底事情,而只是理性底事情。我们只有运用自己底理性,才能同意它,而凡与理性相反的东西,理性又是不能允许我们相信的;埋性所视为非理性的东西,它是从不会加以同意的。

    因此,在各种事物方面,我们只要根据自己底观念得到明白的证据和上述的那些知识原则,则理性便成了当然的判官。至于启示,则在它和理性相契时,固然可以证实理性底意旨,可是在它和理性不相契的情节下,并不能减弱理性的命令。我们只要有理性底明白判断,则任何相反的意念,亦不能借信仰底名义,来使自己抛弃那种判断。

    7 超理性的事物——不过,第三点,我们可以说,有许多事情,我们对它们只能有很不完全的意念,或者全无意念;而且有些别的东西,我们也并不能凭自己官能底天然功用,来知道它们底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存在。这一类事情既然不是我们底自然能力所能发现出的,而且是超乎理性的,因此,当它们启示给我们时,它们就成了信仰底固有对象,就如说,有一部分天使曾经背叛上帝,失掉乐土,死者要起来、复生等等事情,都不是理性所能发现的,而且它们纯粹是信仰底事情,理性并与它们直接无关。

    8 有些事物在启示以后,虽不与理性相反,可是它们亦是信仰底事情——上帝虽然给了我们以理性之光,可是即在我们底自然才具能给我们以或然决定的那些事情方面,他仍然可以自由供给我们以启示底光亮。而他的手并未受了束缚。

    因为这种缘故,上帝如果肯给我们以启示,则他底启示必然要否认了理性底或然推想。因为人心既然不能确知它所不能明知的那些事情底真理,只能服从一种近似的概然推测,因此,它必须同意于那样一个证据才是,因为它坚信那种证据是由不会错误,不会凭其的神明来的。不过要来判断它之确为启示,而且要来判断表示启示的那些文字底意义,那仍是理性底职务。因此,任何被假设为启示的事情,如果同理性底明白原则相反,如果同人心对自己明白而清晰的观念所有的明显的知识相反,则我们必须听从自己底理性,因为这事情正是属于理性底范围的。因为一个人纵然知道,与自己底明白原则和明显知识相反的那个命题是由神圣所启示的,或者知道自己已经正确地了解了传达启示的那些文字,可是他更知道相反的说法乃是真的,而且前一种知识万敌不过后一种知识的确实可靠。因此,他必须把那个命题当做理性底事情而加以考察,万不能不加考察,就把它当做信仰底事情,而吞咽下去。

    9 在有些事情方面,我们底理性如果不能判断,或者仅能有或然的判断,则我们应当听从启示——第一点,所启示的任何命题,我们底心如果不能借其自然的官能和意念,来判断它底真理,则那完全是信仰底事情,而且是超乎理性的。

    第二点,人心如果能由其自然官能底功用,借其自然获得的一些观念,来决定,来判断各种命题,则那些命题可以说是理性底事情。不过有一种差异就是有些命题,人心并不能十分确知它们,它只能根据概然的根据,来相信它们底真理(在这种情形下,相反的命题或者是真的,虽然这并毁灭不了知识底明白确实性,亦并不能推翻了一切理性的原则);在这种概然的命题方面,明显的启示应该来决定我们底同意,即使它与概然性相反。因为理性底原则如果不能证明一个命题是真是伪,则明显的启示应该来决定,因为启示也正是另一条真理底原则和同意底根据。因此,在这里这种启示,就成了信仰底事情,而是超乎理性的,因为在那种特殊情形下,理性既不能超乎概然性以上,因此,信仰就该来行决定,启示就该来发现真理是在那一面的。

    10 在有些事情方面,理性如果能供给确定的知识,则我们应该听从理性——信仰底领域应该以上述程度的为限,在那个限度内,它并不至毁灭理性,或阻止理性的。因为由一切知识底永久泉源新发现的真理并不至损毁,搅扰理性,只能扶助理性,促进理性。凡上帝所启示的都是确乎真实的,我们并不能怀疑它。这正是信仰底固有对象。不过它究竟是否是神圣的启示,则只有理性能来判断;而理性呢,它又不使人心接受较不明显的事物,而排斥较明显的事物,亦不使它只相信概然性,而把知识和确实性忽略了。我们纵然明知一种传说的启示是由神圣根源来的,而且它所用的文字正如我们所接受的那样,它所有的意义,正如我们所了解的那样;可是这种知识并不如理性底原则那样明显,那样确定。因此,任何东西只要和理性底显见的、自明的命令相冲突相矛盾,我们就不能说它是不与理性相干的一种信仰底事情,而且纵有人如此主张,我们亦不该同意他。任何神圣的启示自然都应该范围我们底意见、偏见和利益,而且我们应该充分地相信它。不过我们底理性虽然这样服从信仰,可是这并取消不了知识底界石;这并不足以摇动理性底基础,我们仍可以应用我们底官能,以来求得上天原来赋给它们时的目的。

    11 信仰和理性之间如果不划一条界限,则我们便不能反驳宗教中的狂热或妄诞——信仰和理性底领域,如果不为这些界限加以分划,则在宗教的事理方面,理性便完全无立足的余地。照这样,则我们亦就不必责骂世界上各种宗教中那些狂妄的意见和礼节了。因为使人类陷于热狂互相歧视的各种宗教,所以有了许多荒谬的情节,我想多半是由于人们夸张信仰,从来反对理性的缘故。因为人们如果习于一种意见,以为在宗教的事理方面,不论它们怎样显然与常识、与一切知识底原则相冲突,我们亦不能求商于理性,他们就已放纵自己的想象和迷信了。他们既然竭尽迷信底能事,因此,他们就在宗教方面发生很奇特的意见,很荒谬的行为,使一个好思的人不能不惊异其愚昧,而且以为他们那样,不但是伟大全知的上帝所不能喜悦的;而且就在清醒而良善的人看来,亦是很可笑,很可厌的。因为这种缘故,那本该使我们有别于禽兽,本该特别把我们当做理性动物看,使我们高出于生畜之上的宗教,反而使人往往成为最无理性的,而且比畜类还要愚蠢。人常说,“我所以相信,正因其不可能”。这话,在一个好人方面虽亦可以算做热心底表现,不过人们如果用这个规则来选择自己底意见和宗教,那就太于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