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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同一性和差异性(2/2)

底本性有了更明白的认识),因为一切有情底苦乐既然有系于自己底意识,因此,上帝不肯使人有了致命的错误,使他们把此一个人底意识转移到别一个人,因为意识是可以引起惩罚或奖赏的。有的人们主张,思想只存于时在变动的元精系统中;现在我们这种论证究竟能反驳他们不能,那我让别人来考察好了。不过话归正传,我们必须承认,同一的意识(这个,如以前所说,完全不是身体中同一的形相或运动)如果能由这一种思想的实体转移到别一种能思想的实体,那么两种能思想的实体亦仍然可以成功为一个人格者。因为同一的意识不论保存于同一的或差异的实体中,它只要能保存,人格的同一性就可以保存。

    14 至于第二个问题,即是,同一的非物质的实体如果仍然不变,是否可以有两个独立的人格者出现?这个问题底根据在我看来就是能意识到自己过去行动的那种同一的非物质的东西,是否可以完全失掉其对自己过去存在的一切意识?是否可以完全忘掉那种意识,永不能再记忆起来?是否可以重新开始一个新时期底纪录,而且其意识也超不出这个新的状态以外?主张预先存在(灵魂)的人们多半是这样着想的,因为他们承认灵魂意识不到它在那种先前的情况下所做的事,因为在那种情形下,它或者是全然脱离身体的,或者是指导别的身体的。他们纵然不这样主张,经验亦会反驳倒他们。因此,人格的同一性既不能超出于意识所及的范围以外,而且一个先存在的灵魂既然不能在许多年代蛰伏不动,则它必然已经做过许多不同的人。假如有一个基督信徒,柏拉图信徒,或毕达哥拉斯信徒,在上帝第七天完成其创世之时,以为自己底灵魂一向是存在的,而且以为它已经在多少人体中轮回过,就如我有一次所遇的那个自命为苏格拉底后身的人(他底话是否合理,我且不说,不过我确乎知道,他底职务不是不重要的,而且就他底地位说来,人们都认他是一个很有理性的人,不但如此,我们从其出版品看来,他还是一个有天才、有学识的人),那么我们可以问,他即然意识不到苏格拉底底任何行动或思想,还有任何人会说他同苏格拉底是一个人么?人或者可以反省自己;或者可以断言,他自身有一个非物质的精神,而且这种精神在他身中思想,而且他底身体虽常变化,而这种精神却能使他继续其同一性,却形成他底不变的自我;他或者还可以进而假设,他底灵魂在特罗亚城(Troy)被围时,曾在乃斯德(Nestor)或塞斯德(Thersites)身中(因为据我们所知,灵魂按其本性讲,是不择物质底任何部分的,因此,这个假设并没有含着明显的矛盾,而且要照这样说,亦正如说他底魂灵现在是其他任何人底灵魂一样),不过他现在既然意识不到乃斯德或塞斯德底任何行动,那么他能想象他自己是同其中之一人是一个人么?他能关心他们底行动么?他能认那些行动是自己底么?(他如果不能认别的古人底行动是自己的,则他亦一样不能认乃斯德或塞斯德底行动为自己的。)因此,曾鼓舞乃斯德或塞斯德的身体的那个灵魂纵然切实就是现在鼓舞他底身体的那个灵魂,可是他底意识既然达不到二者底任何行动,因此,他和他们便不是一个人,正如现在鼓舞他的那个灵魂(或非物质的实体)是从它开始鼓舞他底身体的那时候,才开始存在,开始被创造一样。因为只有这种情形并不能使他同乃斯德成为同一个人,因为这种情形正如一个物质分子以前曾为乃斯德底一部分,现在又为这个人底一部分似的。离了意识,则同一的物质分子纵然与任何身体相连合,亦不能形成同一的人格者,同样,同一的非物质的实体,如果离了意识,则它虽与任何身体连合,亦并不能形成同一的人格者。不过他只要一意识到乃斯德底任何行动,则他立刻会觉得自己同乃斯德是一个人格者。

    15 因此,我们就能够设想,在复活时,灵魂所住的身体虽然同它在世时所住的,结构不同,部分各异,可是人底同一的人格仍不能丧失掉,因为原来的灵魂仍具有其以往的同一的意识。不过在身体变化以后,任何人不能以为只有灵魂就能形成同一的人。只有以为灵魂就是人的人们才如此着想。一个王子底灵魂,如果仍记忆其为王时的生活,而且在一个鞋工底灵魂离开鞋工以后,王子底灵魂入据了鞋工底身体加以鼓舞,则人人可以因为他有王子底动作,认他和王子是一个人格者,不过谁能说,这就是同一的人呢。所谓人也是离不了身体的,而且在现在这种情形下,人人都应当认身体能决定他是否是同一的人,因为现在的灵魂,虽具有王子底思想,可是它并不能使鞋工成为另一个人。在人人看来,鞋工仍是鞋工,只有在他自己看来,不是如此。我自然知道,在平常的谈论中,同一的人格者和同一的人是指着同一东西而言,而且人们自然亦可以随便谈话,任意以清晰的声音表示各种观念,并且常常自由改变它们。不过我们现在既然要考察,同一的精神、人和人格者是由何成立的,因此,我们必须在心中把精神、人和人格者三者底观念确立了。在自己既然确定了它们底意义,则我们便不难决定它们何时是同一的,何时不是同一的。说到别的东西,亦是一样。

    16 意识造成同一的人格者——我们已经知道,灵魂,或同一的非物质的实体,不论在什么地方,什么状态,并不能单独地形成同一的人。不过我们仍然分明看到,任何时间,不论是过去几世纪,只要能被意识所扩及,则意识便能把距离很久的各种存在或行动联络起来,成为同一的人格者,就如它能把方才过去的存在和行动联络起来一样。因此,不论什么主体,只要能意识到现在的同过去的各种行动,它就是同一的人格,而且那两种行动亦就是属于他的。假如我以同一的意识,在先前看到诺阿(Noah)底小舫和洪水,在去冬看到泰晤士河底泛滥,在现在又在这里作文,则我便会确信现在作文的我、去冬观察泰晤士河泛滥的我、和以前观察洪水为祸的我,是同一的自我,不论你以为这个自我是由什么成立的。这个正如现在写此论文的我,是和昨天从事写作的我是同一的自我一样(不论所谓我是否是由同一的物质的或非物质的实体形成的)。因为说到我是否是同一的这个问题,则现在的我无论是由同一的实体形成不是,都无关系。自我意识只要认千年前的行动是自己底行动,则我对那种行动,正如对前一刹那的行动,一样关心、一样负责。

    17 自我是依靠于意识的——自我就是有意识、能思想的东西(不论它底实体是精神的或物质的、简单的或复杂的,都无关系);它能感觉到快乐和痛苦、幸温和患难,因此,这个意识扩展到什么地方,则这个自我便对自己关心到什么地方。因此,人人可以看到,自我如果就是意识,则一个小指亦正同一大部分一样,都是自我底一部分。在把小指割去以后,这个意识如果伴着小指俱去,而离弃了身体底其余部分,则小指显然会成了人格者,会成了同一的人格者,而且这个自我与身体底其余部分便全无关系。在各部分互相分离了以后,能形成同一人格的,能形成不可分离的自我的,既然在于那个随着实体一块去的意识,因此,在时间距离很远的各种实体方面,亦有同样的情形。现在能思想的东西底意识能同什么实体结合,什么实体就能形成同一的人格者,就同这个意识形成自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东西;这个实体因此就能把那个能思的东西底一切行动识为是自己的。不过这种情形,只以意识所及的地方为限,并不能超过意识以外。人只要稍一反省,就可以看到这一层。

    18 刑赏底对象——刑和赏之所以合理、所以公正,就是在于这个人格的同一性。因为人人所关心的只是自己底幸福和苦难,至于同那种意识不相连属的任何实体,则不论它变成什么样子,都无关系。因为我们在上述所举的事例中,分明看到,在小指被割去时,意识如果同它一块去了,则那个小指意识仍是昨天关心于全部身体的那个自我(因为身体是昨日自我底一部分),而且昨天身体底一切行动,小指那得认为是自己的。至于那个身体,则它纵然继续活着,而且在同小指分离以后,立刻有了自己的一种特殊的意识,可是那个小指既然不知道它,所以小指亦不当它是自己底一部分,去关心它;而且亦不承认此后身体底任何行动是自己的。

    19 这就向我们指出,人格同一性只成立于意识底同一性,而不成立于实体底同一性。苏格拉底和皇后市(Queenborough)现任的市长,如果有同一的意识,则他们便是同一的人格者。如果同一的苏格拉底在醒时同在睡时不具有同一的意识,则醒时的苏格拉底同睡时的苏格拉底便不是同一个人格者。因此,你如果因为睡时的苏格拉底有某种思想,而就加刑于醒时的苏格拉底,则那是很不合理的,因为他在醒时并不意识到他在睡时所思想的。这个正同你因为两个孪生子底外貌相似,不易辨识,就根据此一个人底行动,来刑罚其兄弟,是一样不合理的,因为他底兄弟或者并不知道他底行动。这类孪生子是我们所见过的。

    20 不过人们或者会反对说,“假如我完全忘了我底生活中一些部分,并且没有再记忆起的可能性,以致我也许终身不能再意识到它们,那么,我既然忘掉我所行的行动同所有的思想(它们是有一次为我所意识到的),我就同以前不是一个人格者么?”要答复这个问题,我可以说,我们在这里必须注意“我”这个字所指的是什么。在这里,“我”字只指人说。人们既假设同一的人就是同一的人格者,因此,“我”这个字就容易被人认为是指的同一的人格者。不过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候如果能有各异的不可传递的各别意识,那么毫无疑义,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候,能形成不同的人格者。人类在庄严地宣示自己底意见时,就是本着这种意义,他们说人类的法律并不因为醒时的行动来惩罚疯时的人,亦不因为疯时的行动来惩罚醒时的人,因而就把疯时的人和醒时的人看成两个人格者。平常的说法颇能解释这一层,就如说:“那人不象他自己了,或魂不守舍,”等等话。这些语句暗示给我们说,现在说这些话的人,或至少原来说这些话的人,以为那个自我已经变了,以为同一的人格者是脱离了那个人的。

    21 人底同一性和人格底同一性究竟有什么分别——不过我们仍然难想,苏格拉底既为同一的单个的人,如何能成为两个人格者。在这方面,我们要想有进一步的了解,还当考察所谓苏格拉底——同一的单个的人——有什么意义。

    第一点,他或者是同一的、单个的、非物质的、能思想的实体,简单说来,他就是同一的灵魂,而不是别的。

    第二点,他或者是同一的动物,与非物质的灵魂全无关系。

    第三点,他或者是同一的非物质的精神和同一的动物结合而成的。

    不论你采取那一个假设,你都会看到,人格同一性只成立于意识,不能成立于别的,而且不能超过意识以外。因为按照第一个假设说来,我们必须承认,一个人如在不同的时间,为不同的妇人们所产生,则他在前、在后仍是同一的人。任何人只要承认这种说法,那他就得承认,同一个人可以为判然不同的两个人格者,就如两个在不同时代生活的人,互相不知道对方底思想一样。按照第二同第三两个假设说来,今生的苏格拉底和来生的苏格拉底,亦只有借同一的意识,才能成为同一的人。因此,我们如果认人底同一性和人格底同一性成立于同一的东西,则我们便不难承认同一的人就是同一的人格者。不过人们如果认为人底同一性只在于意识,而不在于别的,则他们必须考察,他们怎样才能使婴儿期的苏格拉底和复活后的苏格拉底成为同一的人。但是不论人们以为“人”底本质由何成立,同一的单个的人由何成立(在这方面,人们是很少一致的),而我们总觉得,人格的同一性只应当存在于意识中(因为只有意识能形成所谓自我),并且我们相信,这种说法不会有重大的错误。

    22 不过人们还会反对说“一个人在醉时同在醒时,不是同一的人格者么?如果不是,则人在醉时所犯的罪,既是他后来所不能意识到的,为什么他还要受刑呢?”不过这个正如同一个人在睡中行走或做别的事情一样。在前后两种情形下,人都是同一的人,而且要对自己所招的灾患负责任。人类的法律很公正地(按照人类底知识),来惩罚他们。因为在这两种情形下,我们分别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因此,醉时或睡时的茫然无知,并不能为他们做一种辩护。因为刑罚虽附于人格者,人格者虽附于意识,醉人虽然亦许不意识到他所做的事,可是人类的法律加刑于他,仍是合理的,因为我们只能证明他有这种事实,却不能证明他缺乏实行此事的意识。不过在末日审判之时,一切人心底秘密都会发露无遗,因此,我们很可以合理地想象,将来无人会对于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负责,而且人在受刑时,他底良心一定会责难他,或原谅他。

    23 只有意识形成自我——只有意识能把远隔的各种存在联合成为同一的人格者;实体底同一性,并不能做到这一层。因为无论有什么实体,无论实体有什么组织,而离了意识是无所谓人格者的。倘或不然,则一个尸体以及其他东西,离了意识亦可以成为人格者了。

    如果我们一面假设,有两个互相隔绝的意识支配着同一的身体,一个是在白天、一个是在夜间;另一方面又假设,同一的意识轮流支配着两个独立的身体,那么我就问,在第一种情形下,那个昼夜人是不是独立的两个人格者,一如苏格拉底和柏拉图一样?在第二种情形下,两个独立的身体是不是只有一个人格者,正如一个人前后穿着两套不同的衣服似的?人们或者会说,在上述的两种情形下,这个同一的和差异的意识,是由于同一的和差异的非物质的实体,把它们带在这些身体内的。不过这种说法亦并不济事,而且不论它是真、是伪,都变更不了现在这种情况。因为我们分明看到,不论意识是否和一个单一的非物质的实体相连合,而人格同一性一样是被那个意识所决定的。因为我们纵然承认,人身中那个能思想的实体必然被假设是非物质的,可是我们仍然看到,那个能思想的非物质的实体有时亦会忘掉其过去的意识,而且在忘掉以后亦会复忆起来;就如人们常常忘掉自己过去的行动,而且过去的意识在完全被忘掉二十余年以后,有时仍会被人记忆起来。你如果假设人在白天和夜里轮流着时忘、时忆,则你可以使同一的非物质的精神成了两个人格者,正如前边所举的一个身体有两个人格者似的。因此,“自我”并不是由实体底同一性或差异性所决定的(自我并不能确知其实体是什么),乃是由意识底同一性所决定的。

    24 自我诚然可以想象,它现在所由以成立的那个实体是以前存在过的,是和同一个有意识的存在物相连合的。不过意识一去掉,则那个实体便非自我,亦非自我底一部分,正同别的实体不是那个自我似的。这个可以从我们上边所举的例子看出来。一个肢体在割除以后,则我们便意识不到它底冷、热等等感觉,因此,它就不是自我底一部分,正如宇宙中任何其他物质一样。在非物质的实体方面,我们如果没有意识,使自己认识自己,则亦正有相同的情形。我如果不能凭着记忆,把它底存在底某一部分,同我现在的自我意识连合起来,则那个实体在其存在的那一部分便非我底自我所在,正如别的非物质的实体不是我底自我所在一样。因为任何实体所做的、所想的,如果不能为我所忆起,而且我亦不能借意识使那种思想和行动成为自我底,则那种事情纵然是我底一部分所做过的、或所想过的,它亦不是我自己底,因为在这种情形下,那种事情正和被别处存在的非物质的东西所思过、所做过一样。

    25 我相信,较可靠的意见应当是,这个意识是附着于单一的非物质的实体的,并且是这个实体底一种性质。不过人们愿意怎样解决这个问题,都让他们按照其不同的各种意见来解决好了。我只可以说,这个有智慧而能感受祸福的生物,一定承认有一种东西(就是他自己)是他所关心的、是他所愿意使之得幸福的。他还会承认,这个自我一定继续地存在过,而且存在的时期较一刹那为久,因此,它亦可以在将来的多少月中、多少年中继续存在(如其先前那样),而且其绵延底程度亦无确定的界限,而且它在继续到将来以后,还会借着同一的意识,仍为同一的自我。这样,他借着这个意识,能知道他自己就是几年前做某些事的那个自我,而且他现在所以有幸福、有苦难,亦就是由于那时候的行动。在以这些说法来解释自我的时候,人们并不以为同一的实体是形成同一的自我的,他们只以为同一的继续的意识是形成同一的自我的。在所谓意识中,一些实体可以或合、或分;在这些实体同意识所寓的主体联为一个生命体时,它们便成了那个自我底一部分。因此,我们身体底任何部分,在与我们身中有意识的那种东西,联成一个生命体时,它们就成了我们自己底一部分,而在它们缺乏这种生命联合,使意识不能传达过去时,则前一刹那曾为我们自我底一部分的那种东西,现在就完全不是了,正如别人自我底一部分不能成为我底自我底一部分一样。在这种情形下,那个部分或者可以迅速地成为他人底真正部分,而且那亦并不是不可能的。因此,我们就看到,同一的实体可以成为两个不同人格者底部分,同一人格者也可以在前后相承的各种实体中保存着。我们如果能假设,有一种精神完全记忆不到、意识不到过去的行动(我们常见我们底心往往忘却了自己行动底大部分、或全部分),则那个精神的实体无论连合、无论分离,都不能使人格的同一性发生变化,正如任何物质分子底联合或分离,不能使人格的同一性发生变化似的。任何实体只要同当下能思想的那种东西联为一个生命体,它就是现在自我底一部分:任何事物如果借着先前行动的意识(现在的)同这个自我联络起来,它也就是过去和现在都相同的那个自我底一部分。

    26 人格者是一个法律名词——所谓人格者,在我看来,就是这个“自我”底名称。任何一个人如果一发现了他所谓的为他自己,则我想别个人可以称“他”为同一的人格者。它是一个法律的名词,专来表示行动和行动底价值。因此,这个名词只能属于有智慧的主体,而且那个主体是能受法律所支配,是能感受幸福或苦难的。这个人格所以能超过现在,而扩及过去,只是因为有意识。借着这种意识,它便可以关心过去的动作,对过去的动作负责,并且把过去的动作认为是自己的,一如其在现在的动作方面所可能的那样。(这些都与人们关顾幸福的心理有关,这种关心就是意识底一种必然的伴随物,因为能意识到苦乐的那种主体,一定要希望那个有意识的自我得到幸福。)因此,任何过去的行动,自我如果不能借意识把它们同现在的自我联为一体,则他便与它们无关,正如它们不曾存在过似的。因此,他如果因为这种行动而得到快乐和痛苦,奖赏和刑罚,那正如同他在初生时,没有任何功或罪就度其幸福的或患难的生涯似的。因为你如果假设一个人因其前生的行动在现在受刑,而且前生的事情又是他所不能意识到的,则那种刑罚和“生来就受罪”有什么分别呢?(离了意识,刑罚既然不当)因此,圣徒就告我们说,“在末日时,人人都要根据自己底行动受报,一切人心底秘密都要发露出来。”那时的判决一定会因为一切人底意识,而得达其公正的目的。因为一切人们都将意识到,他们自身不论曾经出现于什么身体中,那个意识不论曾经附着于什么实体中,而他们仍然就是从前发生那些行动的同一的人,并且该因为那些行动而受惩罚。

    27 我颇想,在我研究这个题目时,我所拟的一些假设,或者在一些读者看来是很奇怪的,而且这些假设本身亦许就是很奇怪的。不过我想这些假设都是可原谅的,因为我们虽然认那个能思的东西是自我,可是我们实在不知道它底本性如何。我们如果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它怎样与时在变化的元精系统连合为一,它离了象我们这样组织的身体,是否还能够进行其思想和记忆诸作用;上帝是不是要使任何一个精神所寓的那个身体必然具有某种适当的器官组织,以为它的记忆底基础;我们如果能知道这些,则我们或者会看到,我那些假设不免有些是假的。但是我们如果把人底灵魂认为是一个非物质的实体,独立于物质以外,而且对任何部分的物质都无所取舍(我们平常就是这样想的,实在说来,我们在这些事情方面是全无所知的),则我们如果假设,同一的灵魂在不同的时候,可以与不同的身体相连合,而且在那个连合的时候,就形成一个人,那按道理讲,并不是荒谬的。这个就同我们假设昨天一个羊底一部分,明天成了一个人底一部分一样,亦正同如原来系米利浦底羊底一部分,在那种联合中成了米利浦(Melibus)底生命的一部分一样。

    28 我们在这方面所有的困难是由名词底误用起的——总结起来,我可以说,任何实体只要开始存在,则它在其存在时期,是同一的;任何实体底组合体只要开始存在,则那些实体只要仍联合在一块,则那个具体物是同一的;任何情状只要开始存在,则它在其存在时期亦是同一的。如果组合体是由各种差异的实体和差异的情状两者所组成的,这个规则亦仍然可以适用。由此可见,在这方面一向所有的困难或混淆多半是由名词的误用起的,少半是由事物底混淆起的。因为名词所代表的那个特定观念不论是如何形成的,你只要固守那个观念,则我们很容易想象到何为同一的,何为差异的。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29 继续的存在形成所谓同一性——因为我们如果假设人底观念就是一个有理性的精神,则我们便容易知道什么是同一的人;也就是说,同一的精神,不论独立存在或与身体联系,总是同一的人。我们如果以为一个有理性的精神在与具有某种组织的身体合为一个生命体以后,才能形成一个人,则那个有理性的精神只要伴有那样有生命的部分组织,它就是同一的人,至于这个身体虽然时在迅速变化,并无关系。但是如果有人以为人底观念就是各部分在某种形相下的一种有生命的结合,则那个有生命的联合和形相只要存在于一个具体物中,它就是同一的人;而且这个具体物底同一性,虽只是存在于继续不断而时在变化的分子中,那亦并无关系。因为一个复杂观念底组织无论是怎样形成的,只要它底存在能使它成功为一种特殊的东西,得到某种名称,则那种存在只要继续下去,就使那种组织成为同一的个体,具有同一的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