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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我要你乖乖地,让我折磨(1/2)

    日已西垂,薄雾冥冥地笼罩着整个人世间。【sogou,360,soso搜jdxs免费下载小说】…………

    病床上的那个人,面色苍白得几近透明,连浓艳的余晖也不能再她的脸上增添一丝丝的柔和。

    黑浓的长睫则紧紧地闭着,那样绝望灰败的神色,仿若……不愿再醒来。

    永远不愿再醒来。

    周彦召用力握紧拐杖的把手,站起来,走到窗前,刚想抽根烟,扭头看了眼病床上的谭惜,又把烟掐了,丢进垃圾桶里。

    “她怎么样?”他静静地问着房间里的另一个男人。

    男人很年轻,甚至比周彦召更年轻些,但他的面容却并不轻浮,也没有为人医者所固有的那份冷漠。

    若要说第一眼看到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那就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宁静,如一面澄澈湖水般的淡定宁静。接下来是他的笑容,温暖而醇厚,好像是一坛母亲酿的酒,让人看了就忍不住燃起了对生命的热爱。

    至于他的容貌,俊秀儒雅,即便是和周彦召这样的人并肩站着,也丝毫没有被比下去。

    他叫易凡,是周彦召特意从加拿大请来的华裔脑科专家,也是这个世界上,周彦召唯一信得过的人。

    易凡安抚地抚摸了一下床上女人的额头,轻声说:“烧已经退了。她是伤心过度,伴有轻微的精神分裂症状。应该问题不大,等她醒了,我开一些安定情绪的药,就没事了。最重要的是,得有人开解她,给她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否则,她如果执意想不开,就算是醒过来,也不会愿意配合治疗的。”

    “那么林斐扬呢?”周彦召望向暮色中的花园,“确定是脑死亡了吗?”

    易凡站起来,走到周彦召身边,跟他并肩而立:“国内对于脑死亡的界定还不够成熟准确,刚才护士小张说,谭小姐走了以后,林先生的身体机能似乎有了一丝复苏的迹象。从专业的角度上来讲,这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脑死亡。”

    “还有救吗?”周彦召突然打断他。

    易凡平静而客观地诉说着:“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是不可逆转的。但医学史上并不缺乏奇迹。再高明的医生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有的脑死亡患者超过12个小时仍能复活。以林先生现在的情况来看,由脑死亡转向植物人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苏醒的可能性却微乎其微。”

    “救活他,”周彦召的语气始终淡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无论任何代价,救活他。”

    “当然,我会尽我所能,”易凡给了他一个放心的微笑,然后又背过身来,靠在窗棂上,若有所思地望着床上的那个女人,“只是,你是希望我救醒他?还是希望我只是救活他?”

    周彦召并没有回答。

    易凡也没有再问,他认为每个人都有权保留自己的秘密。

    再次走到病床边,他静静地望着床上的女人,望着那张美得张扬的脸:“她很漂亮。”

    漂亮的女人他见过不少。

    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又不能用漂亮来形容。

    因为她的美是外放而尖锐的,她的美,也是孤独而寂寞的。犹如她的内心。

    周彦召依旧没有回答,易凡也不再多话,他回头,笑如清风:“过段时间,母亲会回国来看你。离开中国这么多年,她心里始终放不下的那个人,就只有你。”

    周彦召点点头,向来清淡的眸光里竟也衍射出一抹落寞的神色:“来的时候通知我,我也很久没见过轻姨了。”

    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般,易凡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刚想说什么。

    身后,门却被人推开了。

    逆光的门扉处,一个女人走进来。

    女人抱着一束怒放的百合花,透明的露水从雪白的花瓣上扑簌簌滚落。

    那个女人的皮肤也很白皙,白皙得如同一朵百合花。

    她那么美。

    只是,这样的颜色,这样的美丽,却是凄厉的。

    异常的苍白,仿佛是不该浸透在阳光下的,仿佛是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滋长出来的。

    这样神秘而冰冷的美。

    久久地望着她,易凡不禁微微一怔。

    这时,阿兰从后面跟过来,紧张而愤怒地扯了扯身侧女人的衣角:“宁染姐,他又来了。”

    宁染朝屋里斜斜地一瞥,走过来把百合插进病床旁的玻璃瓶中,不咸不淡地开口:“曾小姐让我转告您,您的父亲急着要见您。”

    “走吧。”周彦召看了一眼易凡,一步步朝门口走去。

    易凡却在路过宁染身边时,稍稍停顿了一下:“你叫宁染?”

    宁染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然后径直走向房间里。她笑的时候,余晖就落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艳色。

    哀凉、决绝、清傲、沧桑,全都这一瞬的回眸中。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和他截然相反的人。

    最后回头向屋里望了一眼,易凡稍稍蹙眉,似乎有什么尖锐却温和的东西在他心里扎了根。

    宁染并不知他所想,坐下的时刻,她侧头对阿兰说:“等谭惜醒了,别告诉她周彦召来过。”

    “为什么?”阿兰不解地看住她。

    宁染静静地望着床上的女人,目光变得晦涩幽深:“为她好。”

    ……

    谭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阿兰正躺在旁边的病床打盹,有护士进来,替她换了新的点滴。

    等夜色更深的时候,宁染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提了三份夜宵。把阿兰叫醒吩咐她先去外面吃之后,宁染坐下来,把夜宵放在床头柜上,对谭惜说:“我知道你吃不下。我把它放这儿,吃不吃你决定。”

    没想到,此时此刻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居然不是妈妈,也不是知了,而是眼前这个泛泛之交的女人。

    谭惜垂下睫毛,眼中一片灰败之色:“听说救我下天台的人,是你。为什么救我?”

    “你不该死。”

    宁染看着她,声音平静却稳定:“林斐扬的脑死亡,是误诊。你见过他之后,他就恢复了自主呼吸,虽然离苏醒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但是至少,他还活着。你难道希望有一天,等他醒了却找不到你?他难道希望拼死救下的你,这样轻易地就放弃了自己?”

    谭惜的泪坠了下来,不是流,是一颗颗无比沉重的下坠。

    半晌过后。

    抬手擦掉脸颊的泪,她哑着声音说;“我没有想到,落到今天这份田地。跑过来帮我的人,竟然是你。”

    是的,她确实没有想到。

    在以吻封缄的那段时间,她曾经费尽心机地笼络宁染,可宁染始终都对她冷冰冰的、不为所动。她也曾给过另一个人最真诚实在的恩惠,可那个人却直到现在,都不曾露面。

    大难临头各自飞。

    难道不止夫妻是如此,连朋友也是如此吗?

    谭惜低眸,凄楚而讥讽地笑了笑,世间冷暖,原来也不过如此。

    “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宁染蹙了蹙眉,说:“我不该找萧文昊求情,让他帮你逃走。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不怪你。”谭惜低低喃了一声,闭上眼,泪水却更加汹涌地流出来,根本挡也挡不住。

    是啊,这不怪她。

    这是他们的命,他们无法解脱也无法逃离的命。

    “最重要的是,得有人开解她。”

    耳中忽然回荡起方才那人的话,宁染看着眼前伤心欲绝的女人,叹了口气,仿佛是在看着曾经的自己。

    良久良久,她忽然开口:“想不想听个故事?也许听完了之后,你会觉得,活着也不是那么难。”

    谭惜果然抬起眼睫,乌黑而空洞的双眼静静地瞅着她。

    宁染于是说:“你大概已经猜出我和萧文昊的关系了吧?”

    谭惜回想一下,点点头。

    “我曾经是他的女人。”

    宁染安静地说:“在那之前,我有过一段特别颓废绝望的日子。2年前,因为一次飞机失事,我一家老小,全部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我。而我,因为要准备一个舞蹈比赛没有跟他们一起去旅行,却侥幸活了下来。可那个时候,我倒宁愿自己跟他们一起死了。”

    “过去整整20年,我是天之骄女,活得无忧无虑。我只想把舞蹈学好,考上一流名校,去世界各地演出,成为全中国最优秀的舞蹈家。可惜命运却砸给我一记重弹。那段时间,我得了抑郁症,觉得天都塌了下来,总是想死,试过各种办法,割腕、喝农药、找车撞,全都失败了。我才知道,原来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后勉强活了下来,却不敢面对那座生我养我的城市,不敢面对那个没有生息的家。我决定逃跑,背上包,挤上火车,火车停了就下来,开始漫无目的地漂泊。走得累了,就休息几天,没有钱了,就去当地找个酒吧跳舞赚钱。”

    谭惜看向她,原本麻木的神色里有了一丝忧切。

    “我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变成一颗化石。直到有天,我从酒吧里跳舞出来,有几个男人突然把我拖进旁边的一个院子里。”

    宁染闭了闭眼:“他们扒光了我的衣服,把我按在地上,轮流趴在我身上,无论我怎么求饶,怎么哭喊,都不肯罢手。等他们终于结束了,把我一个人丢在那片垃圾上,我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心如死灰。”

    心脏忽然间一涩,谭惜惊恸地望着宁染。

    她的脸上并没有泪水,也没有任何悲伤的表情,反而还在微笑,平淡如水般震撼人心的微笑:“我默默躺了一夜,身体痛得忘记了思考,身边连一件完整得可以蔽体的衣服都没有。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躲了起来,不敢面对路人的目光,忍着痛又挨到晚上。我走到一座大桥上,我想,反正这世上我是孤身一个人,没什么好牵挂的,也没有人会牵挂我。我跨过栏杆就想跳下去。这时候一辆车却停下来,一个男人跑过来死命地抱住了我。他把我带回家,悉心照顾我,给我请了最好的医生,最好的保姆,最好的厨师,还有最好的司机。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东西,只有把自己的身体给他。努力,学着像一个正常女人那样,去照顾他,为他下厨,陪他喝酒,跟他**。再后来,我发现他的身边不止我一个女人。”

    “闻着他身上别人的味道,我好像又活过来了。又变成了曾经那个有血有肉会心痛的自己。”

    忍不住睫毛微微颤了颤,宁染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谭惜:“所以我离开了他,继续流浪,来到海滨,来到以吻封缄。”

    谭惜怔然,几乎不能言语。

    过了好半晌,她才艰难地问出一句话:“那个男人就是萧文昊,对不对?”

    “没错。”

    谭惜垂眸,很想尽力克制住同情的情绪:“可他现在又找到你了。”

    宁染摇摇头,语气平静地像是在诉说别人的事:“他没有找我,我们只是恰巧遇到了。”

    谭惜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了他?”

    “怎么可能会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