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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我要你乖乖地,让我折磨(2/2)

宁染弯了弯唇角,笑容轻蔑而哀凉,“我早就已经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我不想终有一天,你会变成我这样。”

    几乎是情不自禁地,谭惜从被子里伸出手,覆在宁染的上面,想让自己掌心的暖,覆住她心里的寒。

    宁染也反过来握住她的手,一字字专注而认真地说:“谭惜,你的人生,还有翻盘的机会。而我已经没有可能了。我对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帮你,只是很自私地,想看到自己曾经的希望和梦想,能在你身上有个延续。你不该是这个结局。”

    心口蓦然间一颤,谭惜抬眸,深深地望着她,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

    周宅。

    书房里,周彦召静立在一旁,恭谨地对自己的父亲说:“您找我?”

    周晋诺连眼皮都没有抬,只是信手从堆叠如山的文件中取出一份,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易凡来了?”

    周彦召微垂着眼睫,淡淡说:“您已经知道了。”

    周晋诺这才抬眸瞄了他一眼:“海滨城里,怎么可能有我不知道的事?”

    言外之意,易凡为何而来,他也一定都知道了……

    微抿着薄唇,周彦召把目光落在父亲手中的文件上,并没有说话。

    那个文件,不像是公司的项目书或者合同书,倒像是某个女孩子的档案。

    “那么,那个女孩怎么样了?”匆匆翻完后,周晋诺把手里的档案搁置一旁,又取出一叠类似的,打开了,“那个叫做谭惜的女孩。”

    周彦召微微蹙眉:“挺好。”

    慢慢吸一口气,周晋诺突然把档案放在桌子上,抬眼并不友善地盯视着自己的儿子:“虽然不喜欢你沉闷的性子,但我也一直都认为,你是个稳重的人。而现在,你居然为了一个陪酒女,在街头搞出这么大的事端!”

    他说着,随手把旁边的一张报纸扔到周彦召的身上:“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海滨城的人,都在议论你,议论你为了一个情妇而不择手段、甚至说你为虎作伥!”

    虽然只匆匆瞥了一眼,但周彦召不用看也猜得到,报纸上是怎样夸大其词地渲染那天傍晚的车祸。

    蓄意谋杀。强占民女。自恃背景。无法无天。这些词统统都会用到他的身上。

    至于这份报纸,为什么敢这么做?是谁在背后捣鬼……

    周彦召抬起眼睫,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您也认为是我做的手脚。”

    “我也是过来人,你想骗过我,还欠些火候。”

    周晋诺冷哼了一声,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我已经对海滨所有的娱乐会所都发了话,不准她再出现。”

    “你最好也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什么人该有交集,什么人不该有。”

    “是。”而周彦召只是静静地听着,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他这样,就像拳头打进了棉花里,周晋诺发不出火来,心中的郁结反而更深。

    有时候他也觉得奇怪,他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脾性的儿子?和他根本半点都不像。

    “我听说沈家的千金疯了,”在心中默默叹一口气,周晋诺将目光别处,语气到底也和缓了,“你们的婚事大概是彻底没指望了。只是,你已经二十六了,什么是你该娶的女人,什么人不该娶。你懂吗?”

    周彦召的语声轻若窗外的雨丝:“对自己有用的女人,该娶。对自己没用的女人,非但不能娶,最好,连碰也不要碰。”

    “你倒是比我年轻时要明白得多,”似乎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周晋诺沉吟起来,“沈卿卿是不能娶了,她变成那样也实在配不上我们家。”

    他说着,又重新翻起那份档案,一张张面目娟秀的脸也就跃然纸上:“不过,也不打紧,有那么多名门世家的千金小姐,多选选,总能选出好的来。这次你宁姨来,也有给我介绍过几位,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有机会,你挨个去看看。”

    周彦召并没有马上回答,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突然若有所思的说:“宁姨也是您这么选出来的吧?”

    听出他意有所指,周晋诺语带不快地问:“你想说什么?”

    “这一辈子,您利用得最多的人就是她,如果没有她,没有萧氏,就没有今天的远夏和今日的您。可是利用您最多的人,偏偏也是她。直到现在,您心中最忌惮的还是萧氏,还是宁姨。”

    周彦召的声音是淡然的,却不知怎么,带着疏离的清冷,像是在诉说别人的事:“这样的婚姻,真的就可靠吗?”

    “你说完了?”周晋诺的面色沉下来,他微微眯起眼,审视般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只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十分陌生。

    血浓于水。

    为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总是淡如水?

    目光如水般宁静,周彦召优雅地颔首:“您若是不喜欢。那就算说完了。”

    心中隐隐有一丝怒气,和根本无法抑制的烦躁。周晋诺霍然站起来:“明天起,文昊正式进入远夏董事会。你手上的事情,暂时都交给他。”

    “那么,我该做些什么?”周彦召对着他的背影说。

    周晋诺回过头来,把桌子上的档案一股脑地摔进他的怀里:“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从这些名单里,选出你的老婆!”

    怒气在胸腔里激荡着,周晋诺指着他,字字顿足:“你记住,什么时候想通了自己的人生问题,什么时候远夏才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

    一路走进自己的房间,又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黑暗中,周晋诺只觉得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墨盘,一点点的压过来,将最污浊、也是最纯粹的黑,全都泼洒在他的身上,然后又一点一滴,沁进血里、沁进骨里,淌过心尖。

    他不是我儿子。

    他不是我的儿子……

    我的儿子,怎么可能会这样对我说话?

    我的儿子,看着我的眼里,怎么可能只有讽刺和冷淡?甚至,还有一丝丝隐忍的恨意?

    双手在止不住的颤抖中微微握紧,周晋诺蓦然闭上眼。

    漆黑的视野里,仿佛还能看到可岚那张清丽却苍白的脸,如同一朵只在夜里盛开的白蔷薇。

    仿佛还能看到,她星光似的眸子里一片死灰,唯独那份近乎嘲弄般的憎恨分外刺眼:“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有冰冷的汗意从周晋诺的体内沁出一般,令他硬生生打个了寒颤。

    “先生,秦总来找您。”门外,管家敲了敲门。

    周晋诺深吸一口气,等自己的气息稳定下来了,才说:“让他进来。”

    门开了,映进来一丝光线。

    秦聪顺手把灯开了,走过来,把手里的账单交给他:“我看到阿召走了,他们说你们在书房吵了一架。”

    秦聪是可岚的弟弟,阿召的舅舅。当年可岚走了以后,为了补偿她,也为了封住秦家人的嘴,周晋诺就把以吻封缄交给秦聪来打理。

    想到当年的事情,又想到自己那个性情奇怪的儿子,周晋诺一面低头查账,一面自嘲似的叹口气:“他那个性子,我们怎么可能吵得起来?”

    秦聪尴尬地笑笑:“你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谁?”周晋诺微一皱眉。

    “你父亲。”

    唇角轻轻一扯,周晋诺的眉峰里竟隐匿着丝悲凉:“这就是人生的妙处,终有一天,你会变成你曾经最讨厌的那个人。”

    秦聪看着他,目光里有一丝不悦:“所以你就强迫他接受一段他并不认同的婚姻。难道你忘了,你年轻的时候,也曾对此深恶痛绝?难道你忘了,我姐姐,也曾经是一个陪酒女?”

    脸色微微一沉,周晋诺放下账单,站起来:“可岚死的时候,我身上最好的那部分情怀也随之而去了。”

    秦聪一怔,垂下眼,想到姐姐的死,有一丝泪光在其中闪烁。

    “我年轻的时候不懂我父亲。现在才明白,在其位,谋其政,爱情如昙花一现,无论美好伤痛都只能永埋心中。可是,能紧握在手中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的,永远就只有权力。”

    周晋诺并没有看到,他走到窗口,声如叹息:“希望阿召,有一天能够明白这个道理。”

    窗外细雨连绵如针,针针扎进他的心头。

    “这世上,不该有第二个可岚。”

    “……也不该有第二个我。”

    ……

    啜下红宝石般殷红的酒液。

    周彦召静静地靠在房车的沙发上,目光深如井水。

    他很少喝酒,更很少喝醉。

    都说人生难得一场醉。可是就连醉,在他的生命中,都是一种很奢侈的事情。

    “周先生,您不能再喝了,该回家了。”曾彤在一旁轻声地劝。

    周彦召搁下杯子,淡声说:“先不回去。”

    曾彤微微皱眉:“这么晚了,您要去哪?”

    “医院。”

    曾彤微微吃了一惊:“您不是已经决定”

    “我给过她一次机会。她把握不到,这不怪我。”周彦召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好似没有情绪。

    车于是开往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宁染不在,阿兰被护士借个理由支开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谭惜一个人。

    看到周彦召时,她蜷缩着身子,躲在床的一角,目光惊栗愤怒犹如濒临悬崖的小鹿:“你还想怎么样!斐扬都已经变成那个样子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以为呢?”吩咐曾彤把门关好后,周彦召慢慢走过来,坐到她的床边。

    双手紧紧攥住身侧的床单,谭惜睁大眼睛,瞪着他:“如果你要报复我,因为你的爱人被人伤害了,所以来报复我,那么,现在我最爱的人也已经变得生死不明了,你还不满足吗?这些难道还不够偿还吗?”

    我最爱的人……

    周彦召的眼倏然一黯。

    “不够。”

    微微动起薄唇,他按住她纤瘦的肩膀,蓦地吻下去,缠绵悱恻,不死不休:“怎么可能够?”

    “你放手!放开我!”

    尽管浑身软绵绵地如同踩在云端,可谭惜还是拼了命一把推开他。

    “我不会再对你妥协了!我答应过斐扬,这辈子再也不跟他分开,他活着,我是他的人。他死了,我就跟着他一起死!”

    如同高度防御的小兽般,谭惜倏然向后退,双眼紧绷着,语气是毫无软弱的嘶喊。

    浓郁的夜色里,周彦召的眼神也渐渐浓郁得深不见底:“他还没有死,不是吗?”

    谭惜的脸色刷地变白。

    “你知不知道,最有可能救活他的那个人,是我请来的?”

    心口处涌上了一种冰冷的锐痛,谭惜暗暗捏紧手指,紧张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不是因为好心。”

    漠然地看着她,周彦召的声音缓慢,却像是一把钝的刀,慢慢磨割着谭惜的心窝:“不这样,你又怎么会乖乖地,跑回来让我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