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说：“到了季节我们还会帖另外一种召唤：茂盛的草场、潮湿的果园、到处是昆虫的温暖的池塘、吃草的牛羊、晾晒的牧草，还有农家建筑围绕的宅院（那里有完美的屋檐）都在召唤我们。”

    “你以为你自己，”第二只燕子说：“是唯一渴望再帖杜鹃叫么？” （杜鹃叫：西方习惯把杜鹃啼鸣看做报春的生物）

    “到了时候，”第三只燕子说：“我们又会思念家乡了。我们会思念在英格兰溪流上面摇摆的宁静的睡莲。但是在今天，那一切却显得苍白、淡薄和辽远。而目前我们的血在为另一种音乐舞蹈。”

    他们又彼此鸣啭起来，这一回是为了紫罗兰色的大海、褐色的沙漠和壁虎出没的墙头而激动地唧喳。

    水老鼠又不安地信步走去，爬上了从河北岸缓缓升起的斜坡，又躺下来望着那一大圈草原。那草原挡住了他再往南望的视线--那就是他到目前为止的简单的地平线，他的月亮山（月亮山：即白山，阿巴拉契安山。在美国北部，南北向与大西洋岸平行，在北美殖民初期就算是殖民地的西部界限了），他的极限。在那以外他没有想看和想知道的东西。今天，对于远眺着南方、激起了心里新的需要的他来说，那低矮的轮廓线上的晴朗天空便似乎搏动着一种预兆。没有见到的便是一切，不知道的便是生命里的唯一真实。真正的空白在山的这边，而展开在山那边的则是丰富多彩的宏大画卷，是他那内在的眼睛清楚看见的：那是什么样的大海呀，绿色的，跳跃的，波浪翻滚的！那是什么样的海岸呀，沐浴着阳光，岸边的白色别墅衬着橄榄林闪烁！那是什么样的海港呀，静静的，停满了壮丽的船，那些船是要到酒与香料的紫色海岛去的！那深浸在懒洋洋的海水里的一个个海岛呀！

    他站起来又往河边走下去，却改变了主意，往灰扑扑的篱路走，在那儿躺下了，叫路边那茂密阴凉的树篱把自己半掩盖起来。在那儿他可以思考那大马路和它所通向的神奇世界，可以思考能在路上来往的旅客，以及他们可能找到或碰上的幸运或冒险--在那边，远处，再远处！

    脚步声落进了他的耳朵，一个身影出现了，步态有些疲惫。他看了出来，是一只老鼠，一只满身尘土的老鼠。那旅客来到他身边时，做出极有礼貌的样子，行了个带点外国味儿的礼，犹豫了一下，又令人愉快地笑了笑，离开大路，来到他身边清凉的绿叶丛中，坐下了。他似乎很疲惫，水老鼠想让他休息休息，没有问他问题。他理解客人思想上有些包袱，也懂得动物对沉默的友谊有时所给予的评价--让疲劳的肌肉松弛，心灵也暂时踏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