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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六回 遇知音浊玉结茅舍 发悲吟贫女披破毡(2/2)

白,

    宝琴说道:“这上句道出了彼时的心境,下句转到写景致上,我且也接一句写景的:

    朔气袭人兮月魄寒。北风不解兮冬衣薄,

    李绮说道:“难为你用了‘不解’二字,这是实在情形,我也接一句写实的:

    吹进雨雪兮面如割。霜寒露冷兮风似刀,

    宝钗摇头叹道:“我接的这句也是写实的:

    围铲相向兮破毡恶。抚琴弦兮泪涟涟,

    众人都道:“果然她这句话活画出了现时的情景。”岫烟便接道:

    离歌唱兮月不圆。今宵相聚兮黄叶蝻,

    众人都点头儿。宝玉连忙接道:

    明日飘沦兮天一边。举头仰望兮浩茫何极!

    宝琴点头叹息道:

    愿随长风兮归故园。帝都难达兮空翘首,

    李纨接了道:

    琼楼望兮重宵九。往事萦怀兮情难禁,

    宝琴抢了过去,拭泪接道:

    归不归兮池边柳。相思无尽兮更漏残,

    宝钗也忙着接了道:

    话别离兮泪阑干。骨肉聚兮情如注,

    众人叹息不已。李绮道:

    劳燕纷飞兮催心肝。怅望千秋兮珠泪洒,

    岫烟道:

    鼓角闻兮动江关。

    宝玉又抢了过去,

    望旧居兮紫骰幽,

    李纨接了道;

    画堂深亏月如钩。

    李绮连忙接道:

    闻犬吠号空伫立,

    宝琴道,

    极目远眺兮双泪流。

    宝钗道:

    谁家败窗兮蛛网结?

    宝琴拭泪道;

    何处紫萧兮入画楼。

    岫烟也叹息道:

    盛衰无由兮空悲苦,

    宝玉嘘出一口长气儿道:

    当年乞食兮今作侯。

    李纨忙抢了过去:

    黄梁一梦兮衾不暖,

    宝钗边拭泪边接道:

    孤鸿声声兮叹离忧。

    李纨也用绢于拭泪道:

    琴瑟尽兮肠千结,

    李绮叹息道:

    寒山积雪兮似依愁。

    岫烟流着泪说;

    秋月春花兮倏忽逝,

    宝玉接过去说道:

    依然和泪兮看行舟。

    说着,已是站了起来。

    李纨擦了擦眼角,道:“不必再往下联了+就此结住了吧!”众人皆嘘唏拭泪,默默无语。

    又过了好一会子,李绮方拭干了泪,道;“如今一聚,以后再难得了。咱们还将此诗抄下来,谱上曲儿,唱一唱吧!依我说,宝琴姐姐还可以就此舞上一舞。”宝琴道:“我如今哪里还有这情致儿。”李纨道:“若是如此,只怕哭得更伤悄了,就谱上曲儿,唱一唱何如?”众人都说:“如此甚好!”

    大家于是凑在一处,看宝玉抄下的诗歌。你谱一句,我度一韵。谱好了,又改了一会,宣钗叫宝琴唱起来。宝琴拭着泪唱了两遍,然后宝玉击节,宝琴、岫烟、李绮都和着唱。众人边唱边哭得呜呜咽咽,李纨和宝钗也边听边拭泪儿。

    宝玉遭:“如此歌声。发自肺腑,实实是难得的,便江州司马听到时,青衫也要湿透了。”众人都点头儿称是,说,“难得今日一聚,日后久远,也忘不了的。”宝钗道;“可惜贫寒如此,让妹妹、嫂子们受许多委屈。”众人都道:“如今家道如此,还谈什么委不委屈,有此一聚,咱们心中倒自在快乐!”

    众人遂在此处聚会了两日。李纨道:“如今就这几个人了,连凤丫头如此机灵的人,如今也没了。听说她死得好生凄凉,贫病交困,死时,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多亏得鸳鸯照料她。”

    宝玉道:“外面看来,鸳鸯是个冷人,柳二弟也是最冷不过的。两冷相逢,倒结下了姻缘,你们说奇与不奇呢?”众人道:“倒真的有些奇,想必都经历了一番人世的沧桑变比,竟是改了过来吧!”宝玉点头叹道:“只怕也有些儿。只是那柳二弟果真是个冷人么?你瞧他于尤三姐是冷呢还是热呢?正是热得无可遏止。方去殉情作了道人。如今患难中遇着鸳鸯,恰好鸳鸯也是个烈性女子,二人相见,自然又热起来,便结为真正的一对鸳鸯了。柳二弟正好有鸳鸯剑呢。”说得众人都笑起来。一面点头说道:“二哥哥所见有理。他二人倒有缘份,真真的是一对儿,都不是冷人,倒是热肠肚人。但不知如今二人何处栖身?”宝玉道:“听金陵来的人说,他二人送凤姐姐之灵回金陵后,回泉州经营生意去了。”李纨道:“一南一北,天遥地远,走于一道来,倒是者天爷有眼,有意作成他二人。”宝玉叹道:“以后听说柳二弟又吃了官司,生意都倒闭了,二人日子也很苦的根呢!”众人又叹息了一会。

    忽见焙茗进来报道:“琏二爷来了。”宝玉忙迎了出去。贾琏一见,拉住哭道:“宝兄弟知道我父亲死在黑龙江了么?”宝玉大吃一惊,道:“什么时候的事了是病故的么?”贾琏点了点头,道:“他去那里,又饥又寒。带了年岁的人,哪里经受得起那折腾,渐渐得下了病,两月前已没了。昨日带信的人方到,是珍大哥打发来的,说已经火化。叫咱们领骨灰去。”宝玉道:“二哥何日起程呢?”贾琏道:“越快越好。只如今哪来的盘费呢?特来同宝兄弟商计。”

    此时,众人都道:“琏二哥不用着急,咱们好好儿地合计合计,”宝玉将前日卖画的十多两银子都拿出来,给了贾琏。李纨遣:“明儿我叫兰儿送十两来吧!二叔拿去对付着使。”这里岫烟也说:“明日薛蝌送十两过来。”宝琴说送五两。李绮说;“叫冯紫英送十两。”贾琏见大家虽穷,都慷慨解囊,感动得了不得,忙含泪答谢众人。

    众人又商计如何带些东西看望贾珍等事。贾琏一一答谢了,一面问李纨:“兰哥儿可太长进了?”李纨道:“他明年便下场了,只盼着中个举子出来。如今在做文章,明年下场去混混。”贾琏叹道:“到底兰哥有出息,也不枉嫂子抚育了他一场。”李纨道:“但愿应了叔叔的话。能有些指望时,也是贾门的福。叔叔早日起程,早日归来。闲了居、常来教诲教诲他才是。”贾琏低着头,点子又点,一面起身告辞。

    众姐妹见贾琏去了,也都便要告辞,道:“来了这几日,热闹了,几天,实实是难得的。只如今比不得从前,家里事儿一大堆,倒要人回去料理。今儿一别,闲了横竖还来的,”

    宝玉、宝钗忙吩咐焙茗:“去健锐营唤四乘轿子。”

    姐妹们一面闲话儿。宝玉道:“琴妹妹没住京师,这一去,不知何日方再见了!”宝琴原有依依不舍之意,听这一说,忙甲手捂住子脸。宝钗忙用话岔开道:“琴儿还要住些日子的。闲了只管来玩,我也常回来的,咱们还一起弹琴做诗不好么。”宝琴点了点头。

    一时,轿子来了。众人方告辞出来,都流着泪依依难舍。无奈轿夫等着,只好上轿去了。

    宝玉见轿子已不见影子,方叹息着对宝钗道:“如今这一散,不知何日方能再聚。”宝钗点点头儿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如今米也快尽了。还作两幅画儿吧!也好换些柴米来度日。”

    宝玉点头儿应允,道:“我正想作两幅呢!”

    遂至草舍,铺开宣纸,提起笔来,纵横驰骋,泼洒浸润,在浓淡交错、疏斜历乱中,成就了一幅《残荷鸥鹭图》那几枝枯荷,粗重的荷秆,凋残的荷叶,苍老的莲蓬,迎着风势,依然屹立。一只鸥鹭立于石上,其意甚遐。境界清旷孤寂,风格峭拔流畅。绘出了残荷水鸟孤高的性格,不屈的神韵。

    宝钗一旁品味了许久,摇头儿说道:“你还是改不过来。虽笔意峭刻生动,疏密有致,极尽笔情墨意之妙,到底太孤傲些,只怕难入时人之眼,卖不掉呢!”宝玉也不理会。

    且说李纨自回去后,日日用那时文、八股、语录、应制诗教诲贾兰。贾兰也潜心摸索,对时文的破题、承题、起讲、提比、虚比、中比、后比、大结,已颇心领神会,立志这一下场,定要中乡魁、跳龙门,博得一第,方不辜负天恩祖德。倒是李纨放心不下,道:“你本菲才,哪里便能中了。还多多琢磨些方是。”贾兰道:“母亲放心,自信不至名落刭、山的。若眺不进龙门,孩儿不回来见母亲。,’李纨吓了一跳,道:“这一科不第时,还有来科。何苦来,说这没来由的话儿。”贾兰笑道:“孩儿这话,不过自信必中而已。母亲且等着听孩儿的好信儿吧!”李纨笑起来道:“瞧你兴头得这模样儿。但愿应了你说的话时便好!”

    看看己至下年八月,场期将近,李纨心上像悬了个吊桶一般,一则因贾兰年轻,初次赴考;二则,家中只有一名小厮,考场附近,人马拥挤,生怕有些闪失。遂将那小厮叫来,嘱咐了又嘱咐。又将贾兰的东西反覆打点,收抬妥当。

    进场的头天晚上,李纨一夜不曾合眼。次日,贾兰来辞行,李纨泪水直要往外流,想到此事可是吉祥事儿,好容易忍住了。半晌,方道:“下场去,莫惊慌,只要平心静气,做出好文章来,方不负这些日子你日日夜夜,刻苦攻读下的功夫。”贾兰忙答应了,李纨又道;叶口今天已秋凉,天气一天天冷了,可要多加小心,别弄得着了凉,下不了场,才打饥荒呢!”贾兰又一一答应着:“是。”李纨仍不放心,又道:“去了别和那些学子们比长量扭的,淘气生事儿,让我在屋里为你操心。”贾兰又一一答应着。李纨攥住他的手儿,直送至门前,道:”到了出场日期,早早回来,可别叫我老是盼望着呵!”

    贾兰不断点头儿答应,道:“母亲尽管放宽心吧!一出场,我便回来。如今我已长大,会料理自己的,母亲等着我的喜讯儿吧!”方依依别过李纨,跨上马,一扬鞭,骑着马儿去了。

    李纨仍倚门遥望,直等不见了人影,方才郁郁地回屋去。一面掰指头儿,算进场、出场的日期。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