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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回 争古画赵妾难亲女 捉迷藏李绮落清池(1/2)

    却说林黛玉,早起读了会子《诗经》,开初不过随手翻翻,没甚情致儿,以后读到《静女》一篇,竟是精神了起来。想《诗经》中果然有不少情趣盎然的好诗。《静女》这篇仅三章十二句。却把个美慧顽皮的姑娘,活生生画了出来。那哥儿不是在城边等候她么?“爱而不见,搔首踟蹰”,不禁抿嘴笑道:“叫你也等等儿吧,着急什么,她可不也躲藏在旁边,偷偷瞧着你的。可是真真儿的有趣!”又读到“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心想,这彤管,倒是一件难得的爱物儿,原可作得信物的,送给这顽皮娟秀的姑娘也配。那姑娘也去采来荑草回赠哥儿。那男孩十分高兴,说:“倒不是因为荑草很美,实在因为它:是美人赠送的。”黛玉不禁伏案而笑,想,真真写得有情趣极了。《诗经》中原有真情真意的好诗,便是圣人也没有能将它删掉。不知不觉沉溺于诗歌境界之中,默默儿地细细咀嚼。心想:那时的人,倒比咱们现时,少受些拘紧,便圣人也视它为好诗的,可不是么?

    时,史湘云往稻香村去了。黛玉读了会子书,因见窗外数丛斑竹,郁郁葱葱,青翠欲滴,不禁步了出来,观赏了好一会子。紫鹃盛了药来,道:“药已凉了,姑娘快喝药吧!”黛玉皱了皱眉,瞧了瞧她,只好接过来喝了下去。紫鹃又盛了热茶来,黛玉漱了口,笑道:“一年四季,喝不完这些苦水,其实药也淘人,以后不喝时,也罢了。”紫鹃笑道:“姑娘夜晚还咳嗽来,这药还是要喝的。如今虽已是春天,天气晴和,无奈这外面还吹着风,姑娘不宜风地里站久了,还屋子里歇歇去吧!”黛玉便随紫鹃进了屋子,因见几竿翠竹如此青葱可爱,便对着它画了起来。适逢宝玉来了,黛玉连忙一把抓起,揉做一团,扔出了窗去。

    宝玉道:“你画你的吧,何苦来又扔出去。你天天看竹,自然得其精神。我横竖看见了的,你画得颇具风采。”黛玉道:“如今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今儿闲着没事,看着这几竿翠竹,长得神采奕奕,一时来了兴致,学着胡画几笔,哪里能算正经的画呢?”宝玉道:“我正愁你闲着没事,闷出病来。既学,画儿,原本很好的。如今我从三妹妹那里,得了那幅米襄阳的《烟雨图》,妹妹喜欢画画,就送与你如何?”黛玉听是探春那幅图画,便道:“她送与你,挂什么呢?”宝玉道:“已经换上山谷的字,更显得大方开朗,就将这幅送与我了。我正想用它换下屋里徐渭的《荷蟹图》,妹妹若喜欢,就任意选一幅。若用这幅,我便不换,若喜爰徐渭的,我便换下来送你,”黛玉冷笑道:“我便很没见过世面,也不要人家看厌了换下来的。”宝玉方知失言,忙道:“妹妹既不要这两幅,我前儿得了一把徐熙画的花鸟扇儿,徐熙野逸,妹妹定然喜欢,便送与你如何?”黛玉道;“从何处得来的呢?”宝玉道;“是东边一个国王送与北静王的,北王赐与了我,”黛玉更加生气,道:“两个男人玩过的,便真是徐熙画的,我也不要了。”宝玉惶恐地说道:“你若不要时,便送与三妹妹,改日寻了好的再送来。”

    黛玉自不理会,只在一旁翻那《宣和画谱》;宝玉搭讪着凑到黛玉身后观看,一面指着说道:“这《仙女图}上说,‘霓旌羽盖,飘飘凌云,萼绿双成,可以想象。’妹妹喜爱这《仙女图》,想必爱上了上面的神妃仙子。妹妹做那萼绿花时,我便去作董双成。咱们是一对仙女,终日无忧无虑,游于闽苑,岂不好玩?”说得黛玉噗嗤一声笑了,道:“罢罢,别尽在这里胡缠了。神仙便没烦恼么?那七女还要下凡,天上的织女也……”说到这里,便不言语。宝玉道:“织女做什么,怎么又不说了?”黛玉道;“你既已经知道,何必问我?”宝玉笑道:“牛郎织女,谁人不知,这有什么说不得的。若果能像牛郎织女,自织自耕,那西王母也不从中作梗,省去人间多少烦恼。偏生要多出一个王母来,硬要将人家管住,拆散人家美满夫妻,天理人情也不容的,哪里是神仙应做的事!我看便太无理。”黛玉冷笑道:“那西王母无理?人间便有理么?”宝玉点头叹息道:“正是呢,这无理的事也太多了,什么时候方能变一变呢?”黛玉道:“只怕难呢。”

    宝玉见黛玉几案上摆着一本《诗经》,正翻开来着,便随手拿起来看,遭;“原来在读《静女》,我可窥到你的心思了。”黛玉不料宝玉竟翻这本《诗经》,正要拿话掩饰,恰值史湘云回来了,宝玉忙转过话题,道:“这晌午,我来瞧你,你出去了。三妹妹那里用山谷的宇换下那幅《烟雨图》,倒觉别有风趣,也气派多了,二位妹妹不去看看么严湘云立即来了兴致,说要去看看,黛玉便站起来,三人一起出了潇湘馆。

    宝玉自回怡红院,叫秋纹、麝月等换下徐渭的《荷蟹图》,挂上这幅《烟雨图》。又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子。秋纹、春燕等都说:“有了这图画,倒像远了好些似的,连我们也像置身在缥缥缈缈的烟雨中了。”宝玉听了分外高兴。

    却说贾环一日来怡红院,看见这幅《烟雨图》,便知是探春之物。回去后,便告诉了赵姨娘。

    赵姨娘一听,分外生气,道:“人家的臂时朝内弯,偏咱们的朝外拐。”贾环道:“大老爷曾问我见到好画儿没有,若有好的,帮他头上两幅。如今这米襄阳的偏偏给了宝玉。”赵姨娘道:“她既然有,肯给宝玉,想必还有好的,你也可以要去。”

    贾环哪里敢去找探春。赵姨娘气得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见了人家的又眼馋,又不敢去要。”贾环道,“你生了三姐姐还不敢去,我敢去么?”赵姨娘老着脸皮说道;“我如今就找她去。既然生得下她,也该看顾看顾才是。做什么自家兄弟反不如外人了?”想子一会,方气冲冲到探春处来。

    探春见赵姨娘来了,连忙站起让坐,又亲自捧了茶来,问:“姨娘近日可好?”赵姨娘答道:“要说好呢也好,只是为你兄弟的事操心。”探春道:“环兄弟近日怎么样了?”赵姨娘叹息道:“只为你父亲公事太忙,近些日子常去大老爷那边请教,也长进多了。如今有一件事,倒要请你帮帮忙。”探春道:“有什么事,姨娘说吧!”赵姨娘道:“只为大者爷肯抬举你兄弟,如今托你兄弟买两幅字画。我想,你原本有好字画的,就将平时用不着的,给你兄弟两幅吧!”探春一听,就知道是为送了宝玉那画,故意来要。便笑着答道:“大老爷那里还缺好字画么?他既然还要,托环兄弟买,自然找卖画的去。或有那些收藏家,收着好字画,又肯卖时,帮着买一两幅也使得的,买不着时也罢了。我又不是卖画儿的,又非那起收藏家,怎么找到我这儿来?”

    赵姨娘见探春说话不透缝儿,便试着说道:“你从小就喜欢书儿画儿的,岂有不收着几幅的道理!如今你兄弟一时难于找着,你就是赏他两幅,也是正理。何苦来,有给外人的,也不给自己的兄弟?”探春一听,正色道:“谁是外人,我给谁家的外人了?”赵姨娘道:“宝玉屋里现挂着你的画,可不是给宝玉了!”探春笑着坐下来道;“原来姨娘是指这个。宝玉是哥哥,环儿是兄弟,宝玉怎么就成了外人呢?我如今有两张好字画,不过自己挂着玩玩,又不图卖它来讨生活。环儿若要替大老爷买画,尽可以找古董商买去。莫不曾我送了宝玉一幅画,就变成卖画儿的古董商了?”赵姨娘道:“谁说你是古董商?宝玉有你那画、没你那画打什么紧?你兄弟现要着有用场,你倒不肯给、”探春站起来道:“我的字画,我想给哪位兄弟姐妹就给哪位兄弟姐妹,环儿犯不着不高兴,更犯不着为此找我要画儿。”赵姨娘道:“你原有多的才给宝玉,就给你兄弟一幅算什么?”

    探春道:“我便是有,也不绐他去送大老爷。姨娘也该醒醒,听说环儿最近很不学好呢,偌大一点儿年纪,竟跟着去上青楼,还了得么?如今老爷忙些,姨娘就该多多管教环儿才是,别让他反而学得愈来愈不像样子,将来也是姨娘的累赘不是?”赵姨娘气得站起来道:“我不过找你要一张画儿,你不给呢也罢了。反而派出我许多不是来,你兄弟什么人的气没受够呢?如今靠着大老爷肯着实看承他,眼看要成气候了,你们倒一个个嫉恨起来,反说出这么些闲话。”探春道:“这是怎么说呢?别以为靠什么人就成气候了。自已是正经的,谁敢给气受?自己不走正道,靠皇帝老子也靠不住,总有一天要栽跟斗儿。环儿年纪小,姨娘就该教他走正道儿。如今不教他学正经,偏偏靠起什么人来,就难怪环儿一天不如一天了。”赵姨娘气得喘息说道:“罢了,罢了,我只当没生你这个女儿,你自然也不认我作娘的。好歹死活由咱们去。保不住环儿也有发达的一天,也知道报答肯看顾他的人的。”说完。气冲冲地去了。

    探春待赵姨娘走得远了,方坐下来,不觉以泪洗面。因想起赵姨娘的一席话,心里冷了许多。又想到这府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许许多多的事情,不觉叹息着道:“一个个都像乌眼鸡似的,看来离‘树倒猢狲散’的日子不远了,我就是力挽狂澜也不能的。还是各自找各自的终结去吧!”侍书等见探春生气,都屏声敛气,一旁侍立。探春冷笑了几声道:“很好,我如牛也顾不得了厂侍书等忙打水来侍候探春盥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