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性文化(1/2)

    有人把《红楼梦》当作才子佳人的小说来欣赏。

    但如果稍微涉猎一下古代小说,就会发现几乎所有涉及“性”的艺术都或多或少是“反儒”的。当然,现在大家可以自由批评儒家的观点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清楚的,正是这或明或暗的关于“性”的描写击中了儒家的“要害”。

    首先,早期儒学,对此还不是特别敏感。例如孟子说“食色性也”。我们知道,孟子他老人家是主张要适“性”的。这就是说,孟子在高谈阔论之后,往往情不自禁地会淫荡地一瞥。

    孔子循规蹈矩,从来也没有滔滔不绝。孔子承认,他的学说不如这个问题有吸引力:可悲啊!道德!大脑失败于没有廉耻的器官。这就是人类!

    当然我们不必进一步引申了。否则我们就会悲哀地发现,按照儒学,人类全部的理智力量居然如此可悲:“人”被置于“动物”的水平。

    佛教对这个问题采取了怀疑论的态度。佛教认为万物都是“空”。所以你没有必要思考,同样也没有必要勃起。“如梦亦如露,应作如是观”。看看就得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释迦牟尼如是说。

    道家历来比较洒脱。你喜欢吗?好吧,尽力去做。道士甚至练了很多“灵丹妙药”帮助人们获得这个方面的“感受”。至于服药的人是不是因此送命,这就和道士没有关系了。反正人是要死的,不同的死法不会使问题有所不同。

    相反倒是皇帝对这个问题的解决要显得简洁得多。皇帝统共就是那么一刀。这样一来困扰孔子几千年的“德”“色”之争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

    由于皇帝属于文盲一类,我们不准备就之多做评论。这里只是注意到,我们聪明的古人是如何在这个问题上给儒家造成了大量的“可爱”的麻烦。当然,准确地说,不是孔子、孟子那个时代的儒家,而是宋明的“理学”。

    应该看到,“理学”在对待这个问题,一点也不比他们的前辈要好。“理学”既不如孟子那样顺其自然,也不如孔子那样豁达大度。在这个方面,“理学”似乎和皇帝的作法有些相似。皇帝就是那么一刀;理学也是那么一刀。皇帝的刀斩在器官实体之上;而理学的刀斩在意识上,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所谓“气”上。理学高喊“存天理、灭人欲”。然后就出现了大量的这样或者那样的小说来和它唱反调。

    所以我们这些后人还是要谢谢理学。如果不是他们这些理学家这么折腾,这些描写古代风俗文化,文笔隽永的文章就不会和我们见面了。如果理学把它的反对面扩大一千倍,它干脆就反对当时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那么我们的享受可能就会更加丰富了。

    例如《肉蒲团》这本小说的确是一部典型的作品。但是我们仍然可以看到作者的用意何在。如同我们在现实世界中看到的一样,在作品中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一个是物质的世界,肉欲的世界;另一个则是精神的世界,理的世界。贯穿着两个世界的核心人物即所谓“未央生”。

    在前一个世界中,未央生处于主动的地位,书中作者甚至把他比做儒学中的老师。而在后一个世界中,未央生则处于被动的地位,是老和尚的徒弟。

    我们看到,未央生在这两个世界中的遭遇形成如此鲜明的反差:

    1.在前者是未央生给淫妇磕头;而在后一种情况下则是给老和尚磕头。偏偏老和尚在这个时候又“入定”去了,以至于未央生磕的头未必比给淫妇磕的少。

    2.在前者,未央生入的是肉口袋;而在后者则是布口袋。老和尚偏偏就叫做什么“布袋和尚”,还要把世人尽皆装入口袋。而未央生也的确是头顶着布袋去见和尚。特别是考虑到未央生后来也出家落发,这种情况就更加显得是岂有此理了。最后还必须注意到,和尚的布口袋挂在树上,历经数年,不见腐朽,反而“硬挣”,这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