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十章 夜 斗(1/2)

    夜半,燕飞龙换上黑衣,依照林冲的指点,避开几处哨卡,悄然来到宋江居处,轻轻跃进内院。正在辨明各间房屋朝向,忽听嘻嘻的女子打闹声,慢慢向声音传来方向摸去。

    窗下听的屋内一个女子道:“妹妹怎地脖上竟有伤,不会是卢头领咬的罢。”另一个女子羞道:“姐姐净说些害羞话,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正是柳絮儿和珠儿。

    柳絮儿继续调笑道:“不错,回去晚了卢头领该着急了。”燕飞龙点破窗纸,见二女闹做一团。骤然看见撕闹中,一女粉色蛮靴中似有硬物突出,燕飞龙猜测是匕首一类短兵器,而且看此女嘻闹手法灵动快捷,另一女只有招架之功,大声求饶。二人嬉闹会又静下来,低声说着话,不外乎女儿家私房话,燕飞龙耳力敏锐,一时听的头痛,无奈有公干在身,硬着头皮听下去。珠儿笑闹中将头转过燕飞龙这边来,燕飞龙细看,珠儿笑意盈盈的面下,有一丝捉摸不透的冷酷。燕飞龙双目睁大盯盯看着珠儿,珠儿仿佛也感觉到什么,回头又看了一眼燕飞龙藏身方向。

    二女惜惜告别,柳絮儿将珠儿一直送到院外。珠儿看看外边道:“姐姐,天有些黑,你派人送送我罢。”柳絮儿笑道:“卢头领说你武艺好,原来却这般胆小。”还是派两个侍女和家将陪着珠儿回家。燕飞龙远远的跟着,暗思难于一举格杀几人,再擒获珠儿,打草惊蛇反而不美。燕飞龙已断定,此女就是契丹公主。想回头找林冲问个清楚,又怕此女发生什么变数,决定先跟上去,探查到住处,如果方便,就立刻擒下,悄悄潜下山去,免得林冲为难。不知不觉直跟到卢俊义家中。

    珠儿在院前谢过几位下人,回到屋里。燕飞龙等四名下人走远后,也轻轻跃到内院,静下来看了看四周的形势,选择最佳攻守线路。慢慢接近大屋,来到窗下,贴耳听去,屋内一片静谧。燕飞龙忽然感到杀机袭来,身体骤然退离窗口,同时一柄长剑悄然从窗内刺出,月光下犹如一柄灵蛇滑出,剑尖紧逼着燕飞龙的胸膛,燕飞龙稍有迟疑,立刻毙命剑下。燕飞龙浑身冷汗避开这凌历一击,退后站定。一个人从窗内扑出来,长身玉立,正是玉麒麟卢俊义。

    卢俊义手持‘梨花剑’指向燕飞龙道:“何人竟敢夜闯梁山,是官府的爪牙不成。”燕飞龙抱拳道:“闻听梁山好汉除暴安良,不过被奸臣逼迫落草为寇,心中莫不以国事为重。燕某搜捕一朝廷重犯,望先生能给与方便。”卢俊义冷冷道:“阁下果然是官府中人,这梁山上哪一个不是朝廷重犯,来此行刺卢某可选错了对象。”燕飞龙隐约猜到卢俊义身份,喜道:“原来是河北玉麒麟,散万贯家私抗击契丹的英雄,燕某正有要事相求。”卢俊义疑惑道:“阁下却是何人,对卢某倒清楚的很。”燕飞龙摘下面巾道:“在下燕飞龙,暂领大理寺总捕头之职。”卢俊义也高兴的放下剑道:“原来是号称‘天下第一名捕’的燕总捕头来此,卢某多有得罪,请进屋内一叙。”燕飞龙见卢俊义转瞬变的热情,不免心生怀疑,脸上笑着,脚步却不动。卢俊义笑道:“方才卢某听的有人进院,以为是那路盗贼。”燕飞龙道:“‘玉麒麟‘的‘夺命剑’狠辣无匹,若不是燕某人见机的早,恐怕早已尸横当地了。”卢俊义慢慢收起笑容道:“我一声令下,任你武功多高,也难逃出梁山,还不束手受降。”燕飞龙沉声道:“想不到‘玉麒麟’竟拜倒在契丹公主裙下,传言出去,只怕万人啐骂,你还有何脸面待在梁山。”卢俊义脸上杀气大盛,长剑一挽,重又攻上,心想无论如何要杀死燕飞龙,否则将珠儿的身份曝露,卢俊义还如何在梁山立足,即便是下山去,也会招无数人啐骂。卢俊义心中浮想联翩,手中的剑不免招式凌乱。燕飞龙轻易的避开,看出卢俊义很是紧张。一边游斗,一边劝道:“卢头领想开了吗,我等是大宋堂堂男儿,怎能庇护契丹之人。你若将此女交出,必将于卢头领和梁山都大大有利。”

    卢俊义怒道:“你骗三岁小孩吗?我这里哪有契丹人,只是你这个官府的爪牙,平日欺善怕恶,看我今日为民除害。”剑式陡然增强。

    燕飞龙也冷笑道:“卢头领执迷不悟,只怕要玉石俱焚,我是念着你的江湖名声,才好意劝你,当我真拿不下你吗!”话音未落,燕飞龙招式突变,双掌成钩,上下翻飞,卢俊义惊道:“锁喉手!”燕飞龙钩、拿、劈、砍,双掌在卢俊义的剑影中,横冲直撞,看起来毫无章法,实是精妙异常。

    激斗中,卢俊义右手腕一麻,被燕飞龙指力佛中,长剑险些坠地,卢俊义急忙退步,调理气息。不料燕飞龙如影随形,身躯跟着急进,一掌拍在卢俊义右肩,低喝道:“坐下。”卢俊义半身酸软,缓缓坐倒,惊异的看着燕飞龙竟然武功如此高强,燕飞龙顾及卢俊义的身份和在梁山,故而未出重手。

    燕飞龙大步就要跨进内室,忽感杀机暗涌,急忙后撤一步,抬头看时,一个瘦长的身影鹰隼般从房顶扑下,手中明晃晃两柄单刀,月光下,赭赭生寒。

    卢俊义口不能言,心中惊喜地喊道:“武头领!”扑下来的黑衣人,一身头陀打扮,头上带着戒箍,胸前是一圈骷髅头做的念珠,正是行者武松的打扮。

    卢俊义心又感到奇怪,来人背对着他,但身上涌出冰冷的寒气,绝非武松了。而且那种身法,一看就知是江湖上的杀手,武松的武功,卢俊义见过,堂堂正正,这头陀身上有种诡秘的气息,令人很不舒服。

    那人偷袭不成,悄然站立在院中,封住了燕飞龙进入屋内的道路。燕飞龙全身戒备的看着来人,眉头紧皱道:“想不到梁山好汉竟然同臭名远扬的‘阴山双煞’搞在一起。”

    来人阴冷的笑笑:“我兄弟的贱号竟蒙‘天下第一神捕’垂青,可算三生有幸了。”

    燕飞龙道:“不必客气,我原本正要缉拿你兄弟归案,不料你二人竟然失踪。今日正好一并擒了。”

    忽的恍然道:“原来你就是契丹公主的护法,怨不得我的弟子多次失手。”

    卢俊义也在怀疑此人的身份,此时立刻明白了,一颗心也开始沉下去。

    那头陀不再搭话,双刀一立,揉身攻上,四周全是刀光,燕飞龙赞道:“好刀法!”不敢大意,手在腰间一抹,一条黝黑的软鞭握在手中。振臂一抖,软鞭骤然伸直,犹如一条愤怒的蛇,急速插入那头陀的面门,后发先至,先要在头陀脸上啄个窟窿。

    燕飞龙恨此人无恶不作,出手再不容情,‘灵蛇鞭法’展开,招招都是杀手,又怕那契丹公主乘势跑了,此战需要速战速决。

    那头陀武功高强,双刀又是至宝,可以削铁如泥,见燕飞龙软鞭袭来,心中冷笑,挥刀斩去。不想燕飞龙的软鞭决非一般物质打造,一刀斩去,竟然未断,软鞭随力弯曲,在刀上绕了一圈,借力使力,劲道更强,扫过头陀的额头,头陀一阵晕眩。

    头陀退了一步,立时收起轻视之心,双刀一攻一守。其实,他二人武功本在伯仲之间,功夫当然是燕飞龙高些,不过二人正邪不同,正者存仁心,邪者生恶心,此消彼长,二人一时斗个旗鼓相当。

    久战头陀不下,燕飞龙心内焦急,一旦再惹来更多人,虽然卢俊义也有麻烦,但自己毕竟是官府中人,就算是林冲这等明事理的好汉,也是尽量脱开干系,到时只怕无人能帮自己。

    软鞭忽然卖个破绽,这破绽似有似无,绝非有意为之,头陀若有心进攻,就会变成真破绽,燕飞龙有受伤之虞。但时间紧迫,燕飞龙顾不得多想。持鞭的右手力道略减,软鞭下垂三分,没有完全封住头陀的刀路。头陀终于觅到良机,一刀斜劈,一刀横搠,力道惊人,准备将燕飞龙一刀两断,在捅上一个洞。燕飞龙心神一定,锁喉手拍开横搠之刃,右手软鞭卷去,被头陀刀裹住,但头陀刀势既起,决难封住,燕飞龙失了软鞭,头陀刀势不减,硬生生砍在燕飞龙肩上,不料缠着软鞭,无法入肉。

    燕飞龙痛的‘哼’了一声,人已扑到头陀的胸前,一掌轻飘飘的印在头陀的左胸。头陀正在奇怪,以为燕飞龙也受伤不轻。燕飞龙转身退开,头陀右手刀甩开软鞭,刚要举起,不料右臂根本不听使唤,全身也变得软绵绵没有力气,头陀跌倒在地,心中惊恐万千:“这是‘饕餮客’的‘无象神功’!,他、他是你什么人!”

    忽然屋内珠儿惊惧喊道:“不要杀我!”传来‘啊’的一声惨叫。卢俊义大惊失色道:“狗贼,背后暗算。”急忙站起身来,返身冲进屋内。他身上被封的力道已解,不过因聚精会神的观瞧燕飞龙和头陀打斗,懵然不知,此时珠儿一喊,卢俊义情急,才发现可以活动了。

    燕飞龙也是惊慌失策,这契丹公主若死在宋境,可是非同小可。不加思索,随即也冲进屋内。

    燕飞龙进到内室,只见珠儿身上染满鲜血,卢俊义失魂落魄的在一旁望着,看到燕飞龙进来,怒吼道:“狗贼,这下你满意了。”燕飞龙弯身伸指欲搭珠儿手腕,卢俊义扑过来低声道:“狗贼、不许碰她!”

    珠儿的手臂忽然伸出,握柄短剑,迅捷的刺入燕飞龙腰部,无声无息。

    燕飞龙只觉寒气袭来,方才同头陀大战一场,尤其是最后使出的‘无象神功’,真力损耗过剧,此时已无法避开,腰部一阵剧痛。知道情急之下中了珠儿暗算,手掌横切,珠儿已然滚到一旁。

    燕飞龙腰部受重创,鲜血流出,寻路要逃出去。珠儿翻身坐起,狠狠道:“卢郎快杀了他,莫让他逃了。”卢俊义惊愕中,不假思索,长剑递出,一连三招‘大浪淘沙’‘冰河倒悬’‘马踏霜天’攻向燕飞龙上中下三路,每招隐藏几个变化,招式精奇、剑势凌厉,是卢俊义“夺命剑”的得意之做‘连环杀’。

    燕飞龙腰部被珠儿刺中,受伤极重,一手紧捂伤处,单掌迎敌。在卢俊义精妙剑势下,身形迟缓,勉强提着一口真气,化掌为钩,拍、捏、挑、搭连使诸般巧劲低档,避开攻势,看似轻描淡写,实不得已而为之,腰部鲜血不住渗出,燕飞龙勉力提起真气向腰部输送,无奈此处是人体薄弱之处,肌肉力薄,真气无法收拢伤处,而且珠儿的兵刃怪异,更加重伤处。

    燕飞龙后悔如果刚才拍向卢俊义的掌力再重些,卢俊义还在坐着,自己可能也不会中暗算了。知道珠儿一直在默默地关注战事的进展,见自己连败卢俊义和头陀,只好使出诱骗之计。

    虽然如此,毕竟是绝顶高手,抵挡卢俊义的手法还是精妙异常,卢俊义大为惊讶,眼见对手在伤重之下犹能避开‘夺命剑’杀招,大是佩服。

    燕飞龙退到院外,已不见了头陀的踪影。

    珠儿在一旁看出燕飞龙不过苦苦支撑,鼓励道:“卢郎,他眼见不济了,快出杀招毙了他。”卢俊义长剑一挽,陡然刺出,隐含风声,正是‘夺命剑’的绝招‘雷霆一击’,此招毫无花哨,确是全力而为。燕飞龙无奈放开紧捂伤处的左手,双掌合十硬生生夹住‘梨花剑’,卢俊义剑势何等威猛,力道顺燕飞龙双掌传递下去,大力之下,腰部血箭一般射出。

    燕飞龙双腿连环踢出,重伤之下,犹自快捷无比。燕飞龙拼尽全力施为,几下兔起鹘落,卢俊义拳脚功夫一般,连中两脚,不过燕飞龙伤重力轻,卢俊义长剑脱手,被踢的侧翻倒地,一时大骇燕飞龙伤重之下功夫还是如此惊人。

    珠儿一声不响,手中握剑揉身攻上。刺向燕飞龙下盘。燕飞龙全力击退卢俊义,伤口血似流尽,眼冒金星,脚步散乱,踉跄中勉强避过两招。珠儿双目全是冷酷之色,全力攻击,一招快似一招。若燕飞龙不受伤,便是十个珠儿也不是对手,此番伤重难支,勉强又避过三招,终于被珠儿刺中小腿。燕飞龙哼的一声坐倒,珠儿扑到,短剑直指燕飞龙咽喉,端的狠辣无比。燕飞龙几无抵御之力,匆忙间从怀内掏出金牌格档,‘当’的一响,金牌被剑刺的飞向半空。珠儿剑尖偏了方向、去势不衰‘波’的插入燕飞龙右肩。燕飞龙左手成钩,一把拿住珠儿喉部,正是燕飞龙威震江湖的‘锁喉手’。燕飞龙腰部血不断外涌,只觉真气涣散,拼尽余力,正要抓碎珠儿咽喉。珠儿诡异一笑,嗓音嘶哑道:“你若杀了我,宋朝必有亡国之危。”燕飞龙闻听一呆,浑身再无力气,头一歪倒地,已然死去。手仍死死抓着珠儿,一并带倒。珠儿费力的解开燕飞龙钩手,回头看卢俊义时,后者正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珠儿责怪道:“见我险些死在此人手中,也不来相助。”卢俊义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名镇天下的燕捕头,敢涉险来梁山拿你,此事决非简单,你一定还有事瞒着我。还有那头陀是你什么人?跟你是一路的么?”

    珠儿不言语,跳上院墙,四下观望良久,复又跳下来道:“此人好像是孤身来此,不只是否有帮手在梁山。”卢俊义‘哼’道:“此人帮手再多,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卢某竟然一切蒙在鼓里,被个女子玩弄于股掌间竟浑然不觉。”满脸是愤恨之色。

    珠儿一改凶狠,换上满脸柔情,上前在卢俊义脸上轻吻一口,只觉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