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一章 埋伏(2/2)

、十年不晚’。”蒙面人笑道:“想不到高丽国人对中土的俗语竟也如此精通。”蓦然惊觉道:“你等根本不是什么高丽人?却是何方神圣冒名顶替,有什么勾当在里。”李龙石惊慌道:“阁下若为财物而来,这里的钱物尽数拿去,大家不妨作个朋友,日后或许有相见之时。”李总管高声道:“此人既然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必有杀机,主公快走。”李龙石醒悟,跳下马转身就逃,不敢再走大路,向山上林中跑去,不过数十步,背后传来惨叫声,却不知是敌人或自己手下遇害,不敢回头细看,只能加快步伐。

    李总管勉力低挡下,终于不支,被蒙面人长枪刺到,另两名李龙石手下见势不妙,急于脱身,刀法散乱,亦被剁翻。持枪蒙面人扔下长枪,朝李龙石逃的方向飞速追来,又有几名蒙面人从青龙隘方向跑来,问明情况,留下两人搜检,其余亦紧紧追过来。

    此时节恰好草高林密,一群蒙面人搜寻良久,终未发现李龙石踪迹,为首蒙面人冷冷笑道:“跑便跑了,这里虎狼成群,晾他也无法生还,我等先回山寨,免得有人起疑。”身后一矮小蒙面人跑到近前,手中拎着一个包裹,重量不轻。

    低声在为首蒙面人耳旁低语,蒙面人愕然道:“那信明明交给李总管了,竟不在身上么!”想是对矮小蒙面人甚是相信,挥手道:“无所谓了,此事已落口实,我们走罢。”

    却说宋江苦盼李龙石的书信起作用,不料三个月过去还无动静,山寨的粮草已空了,无奈只好派兵到附近几处县镇收刮,虽然宋江严令不许杀人放火。但手下的一干头领那有都是听话的,况且在山上三月憋得狠了,不免作些杀官放火的勾当。

    一时连续击破附近多座州县,库银粮草洗劫一空。州官县尉闻之人人丧胆、个个心寒。一时告急信件雪片般飞向京师军机处。

    军机处的首领就是高逑高太尉,这高俅自上任来,少有军功,思量一伙山贼能有何实力,正好领兵亲征,一来彰显武功,二者到下属州县,搜刮些油水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立刻上朝向皇帝禀明亲征之意,务求全歼此股山贼,以儆效尤云云。

    有谨慎大臣当朝劝高太尉要小心从事,不要轻敌。高俅不屑道:“量一伙草寇,不过依仗地势之利,地方厢军游勇擒拿不下倒也情有可原。闻听禁军前来,恐怕当即土崩瓦解,十停去了七、八停,剩下我大军横推,管教梁山寸草不留。”该大臣尚不识趣絮叨:“骄兵必败,望太尉深思。”高俅大怒道:“本太尉愿立军令状,与你赌项上人头,若胜不得,本官决不回朝。”徽宗赞道:“难得高爱卿有这般雄心,点了军马,择吉日出京剿灭草寇。”

    高俅大军一路行来,走走停停,欺压百姓,洗劫集市,消息终于传到梁山。宋江很有些担心,吴用笑道:“宋头领何须担惊,禁军虽然实力不弱,但六百里路程,行了将近半月,古云‘兵贵神速’,高俅大军已失先机。”林冲点头道:“军师言之有理,禁军虽是各地精锐编成,但在京师养尊处优,若战训不严,反不及厢军;况禁军习惯大川平原正面交锋,这里山路狭窄,地势崎岖,不利大军作战;且水泊湖面大,芦苇丛生,设伏容易,我料军师已有破敌之策。”吴用微笑道:“此次一定叫高俅大败而回,林头领取不了他性命,回去也让那昏庸皇帝杀他。”林冲听的‘高俅’的名字,眼睛闪着怒火,这仇恨已积攒近三载。

    宋江心情比较矛盾,他屡次派人攻打骚扰附近州县,也是为了引起京师的注意。但是朝廷大军一来,若贸然击溃,怕引来朝廷更大的报复,如不击溃敌兵,一来很难说动大多兄弟拒战——尤其是林冲;二者宋江又想通过大败官军,来提高自己在朝廷中的名望,为将来招安谋取更大的利益。思来想去,还是同意了吴、林主战的想法,对林冲提出的做最后一路伏军——杀死高俅。宋江思虑片刻:高俅此番大败若侥幸不死回京,凭他同皇帝的关系,依然稳做太尉,看此人心机、必深恨梁山,就算日后招安,难免不遭暗算。望着林冲决然道:“林头领务必截杀高俅,给家人报仇。”

    宽阔的梁山脚下、东西两向各自摆开人马。东向一面迎风飘摆的大旗书写着‘宋’字,两侧各一行小字‘山东及时雨、梁山呼保义’。旗下不过千人左右,大多衣衫褴褛、神情不振。对面方阵四员壮硕的军汉举着大大的帅字旗,旗上猎猎做响着‘高’字,余下数不清的大小旌旗林立招展。近两万精兵布满大片平川,声势惊人。

    三通鼓闭,梁山队中跑出一匹矮小战马,马上人面皮黝黑、貌不惊人,身材不及五尺五寸,犹似一个孩童。对面阵中一个武将低声对主帅道:“此人就是梁山之主宋江。”那主帅正是太尉高俅,推己及人,暗赞宋江有过人之才,能将一帮桀骜不逊的江湖豪客整治的伏贴。

    宋江出阵拱手道:“不才宋江参见太尉,在下久有归顺朝廷之义,为何太尉今日竟大兵压境。”

    高俅大笑道:“凭你这郓城小吏,若是安稳为官,就算一辈子恐怕也不会同本太尉见上一面,更遑论交谈了。本太尉门下将官无数,门生故吏何止百人,那个不比你官高三级。今日能阵前同本太尉交谈,也算你前世修来的福分。你既有归顺朝廷之义,见本太尉前来,为何还不下马受缚?”

    宋江亦笑道:“太尉故是高官,但决非生来就是太尉。汉之张良、韩信皆以草民出身,后拜相封将,宋江努力未尝不可,不料遇上奸臣狗官,将宋某和一干兄弟逼上梁山,难展不世之才报效皇家,近日太尉重兵屯于山下,毫无收录之义,宋某一人事小,岂能将众兄弟置于强兵之下任人屠戮。”

    高俅听的宋江话中讥讽自己乃帮衬出身、靠一身娴熟的鞫蹴打动宋徽宗,才爬上今日之位。不禁怒骂道:“你这小小草寇,竟敢自比张良、韩信。不思己身有反骨、尚怨朝廷处罚不公。左右,谁与我拿下此贼,赏银千两,官升三级。”

    宋江犹在苦劝道:“太尉何苦死死相逼,只怕到时悔之晚矣。”高俅大笑道:“量你这等乌合之众,怎敢对本帅旗下禁军精英如此无礼。可见你是如何鼠目寸光了。”禁军阵中早冲出一员偏将参见高俅道:“太尉、未将不才愿擒来此贼。”高俅手下五员上将,见宋江卑微至此,虽有赏银升官之念,却不愿坏了身份上前擒杀。

    宋江无奈退回本阵,没遮拦穆弘举枪迎上去,不及五合,一个趔趄险些摔下马去,急急败回本阵。

    高俅得意笑道:“都云那草寇如何厉害,不过是下属州县为得朝廷救济,虚张声势罢了。”一员大将有些忧虑道:“贼人有林冲、关胜、呼延灼凶猛之辈,今竟不在阵中,当心草寇有诈。”高俅笑道:“安奇将军多虑了,这等人焉能屈服在宋江手下,说不定早内讧自戕、或逃奔他方了。况且这两万精兵,也不是几员狠角能打发的。”言语间,梁山阵中又先后有郑天寿、王矮虎等数人败阵。宋江气急败坏道:“怎地这等无用,车轮战竟敌不过一员副将。”调转马头抽身急走,余下人惶惶跟随逃跑,高俅道:“秦将军,率三千兵马务须擒下宋江。”一员上将得令匆匆追杀过去。

    安奇显然是五虎将之首,急吩咐道:“杜将军领三千兵马,前去接应秦将军,我看贼寇有计,务必小心。”又吩咐道:“黄将军抵住左边,马将军护住右边,我在中军镇守两边驰援。”调度有张有法。高俅有些紧张道:“安将军何须如此小心。”安奇镇静道:“小心总是不会错的。”

    忽听前边杀声骤起,不断传来人马嘶叫。高俅嘴边含着一丝笑意:“秦将军接敌了。”安奇久经阵战,脸上满是疑惑道:“怎敌竟是禁军铁骑嘶鸣受挫之声。”见杜将军的后队卷起的烟尘一时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这边犹自安静的可以。高俅心里有些不安道:“杜将军还没有信来。”安奇沉不住气,马上命一小队骑兵,急速追上杜将军,问明情况。

    此时黄尘中冲出两名骑兵,急速驰来,未到近前大声喊道:“杜将军令,草寇……”话音未完‘啊’的一声从马上摔下。安奇等看的清楚,两枚羽箭分别射中二人,透心而过。前方的火光冲天而起,传来官兵的惨叫声。

    安奇强自镇定,声音有些颤抖道:“后队变前队,中军护送太尉速撤,黄、马两将军殿后。太尉脱险后,你二人梯次掩护,千万不可自乱拥挤,这里地势狭窄,草寇再一冲杀,后果不堪设想。”

    高俅慌然道:“前面还有秦、杜两位将军的六千精兵,说不定草寇已陷入曹、杜二将包围之中。”高俅还是不信梁山草寇有多大能耐,敢公然挑战这两万多禁军精兵。况且放弃六千禁军,就算自己平安退出,已然输给梁山了,想起离开京师时,在皇帝面前的豪言壮语。不想就此撤退。安奇决然道:“留的青山在、不怕没烧柴。太尉速下决心。”高俅尚有些犹豫道:“未见传令兵亲言前方战况,怎可贸然退兵。”安奇心急如焚道:“我料不错,方才定是草寇中人称小李广花荣的连珠箭射杀信使,使我彷徨不知所以。草寇兵力不足,待消灭我前军,必前后夹击中军。那时退之晚亦。”

    有军兵喊道江面有船。高俅等人远远望去,一叶轻舟,迤逦而来。船上站着一人笑道:“高俅老儿,你已中我家军师‘十面埋伏’之计,此时不下马投降,还待怎地,瞧你家花爷爷的手段。”弓大箭长,箭似流星、破空而至。安奇举盾牌侧身挡住高俅。不料此箭未射向人,却射断‘帅’字旗拉绳。‘哗啦’声中,大大的“高”字帅旗蒙在高俅身上。高俅怒急,在众人手忙脚乱撕开大旗后,见高俅帅盔坠地,帅袍散乱,有人拾起帅盔递与高俅。

    高俅怒气冲天,声嘶力竭,急命射杀此人,禁军中弓手怎及花荣力大弓硬,羽箭离船尚有数十步距离,纷纷落入水中。

    近前芦苇忽地晃动,无数小船纷纷在水中浮起,可见已有伏兵在水底埋伏多时。一个赤膊白净汉子戴斗笠、披着尚在滴水的衰衣哈哈笑道:“俺‘活阎罗’阮小七在此守候多时,今日教高俅老贼去阎罗王处销账。”小船中伏兵四起,连弩羽箭只顾射来,这种短弩一次能射出五枚羽箭,近距离威胁极大,没有精确目标,却四下乱飞,一时伤者极多,乃是‘锦豹子’汤隆模仿三国蜀相诸葛亮的连弩箭制成。禁军阵脚大乱。安奇急道:“中军速退,弓箭手还击。”禁军一轮弓箭射过,船上少有中箭倒下者。羽箭射入喽兵所穿的衰衣上,竟四下弹开。

    号炮声中,左边冲出急先锋索超,右边是霹雳火秦明,各率骑兵冲来。禁军中各有两员偏将率千余禁军迎上,交战未及三合,一个被大斧拦腰斩为两段,另一个脑袋被狼牙棒拍烂,双双掉下马去。两偏将手下同梁山骑兵激烈的厮杀在一起。

    安奇护送高俅往外急冲,左有黄将军、右有马将军跟随,烈日下逃了二里多路,军兵已是汗流浃背,正要歇歇。又是两彪人马抢出,一人手中石子乱扔,早有不少军兵中石摔下马来,另一大将手持双抢,上下翻飞,挡者披糜。安奇道:“黄、马二将军我等必死守太尉左右。速命所属偏将拼死抵御,只要护送太尉脱离险境就是首功一件。”黄、马二人各拨出两员偏将抵御没羽箭张清和双枪将董平。

    转眼间大队人马逃到一个岔路口,安奇道:“南面大路通向济州,西面通向郓城。高俅颤声道:“那条近些,就走那条路。”安奇沉思道:“通向郓城近些,不过道路崎岖、还要经过一段山路,林大草深正易于草寇埋伏。吴用那厮定有计策。我们还是上济州吧。”高俅已是丧魂落魄道:“就依安将军所言。”大军刚翻过一道土岭,突然站下。对面一员步将当道而立、手持双板斧,一身黑衣黑裤,胡须四下乱飞。哈哈笑道:“军师所料不差,果然在这里遇上高俅小儿。”双斧交错‘咣’的一响“俺这对宝贝很久没有开荤了,高俅我的孙,闻听你球技了得,今日来试试你李爷爷的板斧,瞧瞧是你腿法好、还是我‘乱披风’斧法精。”

    安奇怒道:“马队上前踏碎此贼。”百余骑兵快速冲上,不料未到近前,战马纷纷摔倒。一队队手持钩镰枪的喽兵从两旁土中爬起。为首一人道:“黑旋风、没我金枪手徐宁,恐怕你早被铁骑踏成肉饼了。”黑旋风李逵嘿嘿笑道:“徐兄弟、你来瞧瞧我手下的地躺斧是否输给你钩镰枪。孩儿们,上去给你黑旋风爷爷长长脸。”身后众人齐声答应,二人双手持大盾,正好遮盖三个人,另一人双手握两柄弯斧冲上去,不管上面禁军刀劈枪刺,有持盾者挡住,持斧者拖、剁、砍、抹,早将马腿斩断,这种弯斧三面开刃,斧薄刃快,适于单手使用,众官军一时纷纷摔落马下。

    徐宁手下也不甘示弱,一并杀向官军。官军前部大都是骑兵,后军步兵犹在拼命望这里退来,一时无法上前迎战。官军铁骑瞬间伤亡惨重。李逵双眼圆睁、哇哇怒叫冲上。一斧下去,马头落地,被马血喷了满身,另一斧落下,落马尚在挣扎的官军首级飞了出去。李逵双斧嗜血,更增狂怒,哇哇怪叫,双斧抡开犹如风车一般,无数人马死伤在李逵斧下。

    高俅惊骇的魂飞魄散,几乎坠马,被安奇紧紧抱住,转向郓城冲去,留两千人马拼死厮杀。

    逃出不过四里,尚未进入山道,又撞见两路骑兵,一人三绺长髯,面如重枣,手持大刀,恍如关公出世,另一人手持双鞭,威风凛凛。正是大刀关胜和双鞭呼延灼。关胜横刀一指高俅道:“你如今是插翅难飞,还不下马投降。宋大哥仁义,或可饶你一条性命。”

    此时高俅身边尚有四千余众,将官只剩安、黄、马三将。安奇低声道:“黄、马二将军分头抵敌,我护太尉冲出去。”黄、马二人无奈上前迎战。

    黄将军手上也是一口大刀,迎向关胜,虽然武功略低于关胜,但是抵挡三、五十回合还是可以的,不过现在黄将军无心恋战,胆怯下,交手不过十回合,刀法已然露出破绽,关胜不愿杀人,一刀格开黄将军兵刃,刀背向下拍在黄将军后背道:“下去!”黄将军滚落马下,被捆绑起来。

    那边马将军手中方天戟招式精奇,死命抵住呼延灼,呼延灼双鞭短兵器,被长戟封在外边,全无优势可言,更兼马将军抱必死之心,同黄将军恰恰相反,底下官兵同梁山义军混杀在一起。

    关胜顾忌身份,不愿双战。呼延灼急切间拿不下敌将,不免心浮气躁。关胜无奈扣紧手中大刀,一待呼延灼遇险,立刻冲上救援。不料被俘的黄将军为博功劳,在一旁大喊道:“马天佑仔细身后。”马将军闻听有人喊自己名字,不疑有他,急回头观瞧,手中的戟慢了下来。呼延灼得隙冲进内圈。马天佑见后面无人,已知上当,回头用长戟格挡几回合,尽处下风,几无还手之力,终被呼延灼铁鞭打碎头骨,掉落马下。

    安奇掌中刀左右盘旋,杀开一条血路,高俅跟着落荒而逃。余下安奇手下一千多嫡系禁军零落着跟随冲杀出去。

    山路渐渐崎岖,有的仅容二骑并进。安奇命一先锋小队速去前路哨探。不一会前锋有人回来报道:“前面路口坐着一个胖大和尚和一个行者。二人要化缘千两黄金。否则不许过路。”安奇一鞭抽去,狠狠骂道:“那有工夫闲扯,快杀他二人。”那军士喏若道:“那两人好生厉害,我们抵他不过。”安奇怒道:“大家伙一块上,定将此二人斩杀。”

    高俅心急如焚道:“安将军,快想些办法,一会草寇追上来就糟了。”安奇道:“太尉清下马,把你的金盔交给我,脱下帅服,让下官亲兵小队护送从树林穿过去,或许可平安脱困。”高俅急的几乎落下泪来:“安将军不护送本官了,再有伏兵出现谁人抵敌?”安奇苦笑道:“事已至此,我等如今步步陷入草寇计中。我只好冒充太尉,向另一处突围, 以吸引敌寇。现看来,越险恶的去处反而草寇不会注意。太尉福大命大当可平安脱险。”高俅有些感动道:“安将军,本太尉若有幸脱险定然保举将军做殿前都统制兼兵马元帅。”安奇淡然道:“下官多谢太尉,若太尉日后对梁山用兵,务要小心谨慎,不可忘今日之辱。”言罢率兵奔西南角冲去。而高俅也在一伙官军的簇拥下,没入树林中。

    安奇在山道中、又遇上刘唐和雷横二人领的喽罗大杀一阵,安奇率领不足百人残兵,惶惶逃出山道。忽然看见一条官道呈现在眼前,一条小河相伴而流。安奇心中一通狂喜,暗道:“天可怜见,终叫我死里逃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心中恍惚看到封官拜帅后的风光。奔跑间,河水渐宽,突然折向西将官道一分两半。一座拱桥孤零零横在旷野中。桥边一块石碑上依稀刻着“平安桥”三字,溃兵大喜,纷纷加快速度。

    此时经过一天的鏖战,已近黄昏时分,落日的斜辉映照在桥上,桥下河水粼粼,波光闪动。溃兵忽然站住,只见桥上一瘦长人持枪而立,一袭白衣,头缠白纱,身影被斜阳拉长,一直落在安奇的马前。此人背对落日,安奇无法看清容貌。

    桥上人忽地大声喝道:“狗贼高俅,还识的林冲否?”犹如燕人张翼德当阳桥头喝断水,早有几名军兵被惊下马来,不知死活。

    安奇暗暗叫苦、强打精神道:“林教头,高太尉已安然脱身。你我昔日同在禁军为官,今日何妨放小弟一条生路,日后定有报答。”

    林冲怒道:“你说什么!高俅这贼跑了。”仔细看了看安奇道:“原来是安大将军替狗贼顶缸。”撕下头上白纱,朝上扔去,凄厉的一笑:“阿如,这仇又不知何时能报。”白纱在空中翻滚了几下,慢慢落入河水中,顺流漂走。

    林冲冷冷道:“即敢戴狗贼金盔,可见忠心不贰,便从林某枪下走几招看看。”

    安奇嘶声道:“林冲,别个怕你,安某这口刀也不是吃素的。众军随我一同上,有斩林贼者,封官晋爵。”林冲怒道:“何苦搭上兵丁性命。”有十几名亲兵同安奇冲上桥来。

    林冲长枪刺空,呛啷声响,舞动处,三名官军落入水中。大铁枪在林冲手上,宛如灵蛇一般,伸缩不定,点、刺、挑、劈、抽、钻,撒出万点梨花,犹如暴风骤雨一般,官军纷纷中枪倒地。众官军眼见冲过桥去,就可逃离险境,无不奋勇争先、虽死不退。

    安奇刀沉力大,招式老辣,见林冲一时被官兵伴住手脚,大刀连续生劈硬砍,并无守御之式。林冲一气六招三十六个变化使尽,返身急退,退身中,长枪旋转,不断抵御各般兵器。林冲连退六步,已退到桥中间,安奇跟上连砍六刀。六步退尽,林冲门户大开,枪尖散乱坠地,被其余官兵枪械压住。安奇狞笑道:“枉你号称‘神州第一枪‘,今番也要死在我刀下。”大刀当胸搠去,满拟将林冲一刀透个窟窿。不料林冲枪身一弯、一弹,借力使力,瘦长的身躯骤然跃上半空,双腿急速向前连踢诸般兵器,扑向安奇。安奇惊讶中,收刀不及,匆忙中扔下砍刀,急欲抽腰中长剑低档,林冲空中枪尾从手中滑出,快捷刺出,‘噗’的一响,安奇咽喉已被洞穿,死尸掉落马下,金盔滚向一边。林冲长身如鹤般悄然落地,长枪一立道:“还有何人不服?”众官兵都惊呆了,谁也未看清林冲如何刺杀安奇的,惊骇之下,纷纷跪地求饶。林冲问明了高俅去向,长叹一声,一脚踏扁高俅金盔,众溃军更是害怕,林冲历喝道:“回去拿给高俅老贼,说我早晚要夺他狗命。”提枪跨上安奇马奔梁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