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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雄踞江东(2/2)


    偷袭许昌事关重大,周瑜和孙策都慎之又慎,每个微小的细节都要讨论几遍。

    经过密商决定:周瑜为先锋,驻军江夏,密切关注曹操的动向;孙策在吴郡调度各路人马,陆续向江夏集结;时机一到,二人就率大军攻打荆州,取路直袭许昌;留孙权和张昭镇守江东各郡。

    最后,周瑜才说到了李术。

    “伯符,这一次,你是不是用人失当?李术可是个反复无常的人。”

    孙权也跟着附和:“他背叛过黄巾军,在危难之际背叛了刘勋。当我们有危难了,他会忠心吗?”

    孙策当然明白,但他也有自己的道理:“有两种人才可以用,一是忠肝义胆的,二是识时务的。李术属于后者。刘勋之流,如何与我辈相比。李术此举算是弃暗投明。何况我是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才任命他的。”

    “李术和许贡有过结,你知道吗?”

    “这是许家人的认为,不足信。许贡确实有太多的可疑之处了。”

    最后,周瑜再三强调:“没有确凿证据,千万不要乱杀人。若是是非难辩,就把许贡一家赶出江东即可。能不杀人的时候,就不要杀人,这是刘勋治理庐江的信条,所以庐江郡才一直安宁富庶。刘勋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但他许多精辟的见解,很值得我们学。”

    “好,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不会杀许贡的。”孙策点头答应。

    周瑜走后的第二天,李术又抓到曹操和许贡秘密来往的秘使。

    此人叫赵馗,曾经是许贡的心腹门客,一年前离开许府,邻人们都不知其去向。在赵馗身上搜出一封曹操的亲笔信,请许贡刺探军情,联络旧部,做曹军的内应。

    在孙策面前,赵馗供认不讳。

    孙策大怒,当即就把许贡抓来,与赵馗和李术对质。

    许贡年已五旬,瘦小而又硬朗,脸上的皱纹很深,是个很倔强的人,他一见李术和赵馗,就大叫:“好二恶贼,何必苦苦害我。孙将军,我冤枉啊!”

    “许公不必心急,请坐下慢慢说。”孙策表情很和蔼。

    许贡自以为孙策不会相信一面之词,就大胆坐了:“孙将军,这个赵馗本是我的门客,我待他不薄,可他生性淫荡,不知羞耻,竟然和我的一个爱妾私通。当时,我一是抱着慈悲宽厚之心,二是不想家丑外扬,就从轻发落,把他赶出府。想不到这个小人不识好歹,竟然恩将仇报,伙同他人害我。”

    他接着又说了他和李术的关系:“我和刘勋的父亲是好友,刘勋掌管庐江后,经常请我到他府上,畅谈大事。我见到李术,觉得他目光机诈,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不可重用。可惜刘勋不听我的话,最终被此人坏了大事。”

    李术反驳:“大丈夫在世,当遇明主,必要以死相随。古今豪杰,莫不如此。你和刘勋自不量力,以卵击石。难道我陪你们死战到底,就能战胜孙将军吗?”

    孙策摆了摆手:“许公,我叫你来,不是想听你评论谁,只是问你有没有和曹操通信。”

    “那只是私信而已。就连你的岳父乔太尉,也接到过这种信。”

    李术说:“许贡,你给曹操献计,陷害孙将军,这可是千真万确的。”

    “那只是想让孙将军入朝为官,怎么能说是陷害呢?”

    “我有一封许贡写给曹操的亲笔信,可以证明他确有害将军之意。”赵馗将一信呈给孙策,“许贡的字很有风格,很容易辩认。”

    孙策接着信一看,只见信上写道:

    孙策骁雄,与项籍相似,宜加贵宠,召还京邑。若被诏,不得放还,若放于外,必作世患。

    “这封信是真是假。”孙策问。

    “不错,这封信确是我写给曹操的。但是,这不是陷害,只是为了天下百姓,也是替将军着想。将军进京,担任要职,中兴汉室,名垂千古,有何不好?”

    “那你为何不写给别人,偏偏要写给曹操呢。

    “曹操乃是汉室丞相,好比周公,辅佐弱主,扫除各地叛乱,上顺天意,下顺民心。”

    李术冷冷地说:“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何况孙将军哪一点不如曹操?孙将军起兵时年仅21岁,独自率兵渡江南下,短短三四年间,就夺得丹阳、会稽、吴郡、豫章、庐陵、庐江等郡,占据江东大片土地,雄霸一方。这等英雄气慨,天下无一人能及。当年曹操领兖州牧,奠定基业时,年已38岁,袁绍夺得四州时,也已经37岁。如果天下非要选一个周公,也轮不到曹操。”

    这一番话正说中了孙策的舒服处,他至始至终将话听完,面露悦色。

    这话说的一点不错,我的英雄气慨,天下何人能及。曹操和袁绍快到四十岁的时候,才割据一方,我到他们的年纪,就统一天下了。

    孙策还是很和蔼:“许公的好意我知道,中兴汉室,也是我的诉求。”

    “那我就放心了,将军神武,不输于项羽,若能匡扶汉室,乃天下百姓之福。”

    许贡一走,孙策脸上的笑容隐去,杀气呈现。

    李术见状,趁机进言:“将军,许贡和曹操很有交情,曹操若是占据江东,许贡至少能重登吴郡太守的宝座。许贡在吴郡任职数年,人望不错,党羽不少。曹操无时无刻不想攻打江东,只是北有袁绍等人,他无力南侵,只好借朝廷之名来安抚我们,这分明是缓兵之计。”

    他顿了顿,接着说:“汉室名存实亡,各地英雄无不想取而代之,这也是天意。将军神武英明,与世无匹,就不想吗?许贡不识时务,逆天而行,这种人迟早是将军的绊脚石。”

    自起兵以来,我战无不克,攻无不胜,战绩确实非曹操和袁绍可比。有人说我的神勇和英明,天下无人能比,这话虽然有阿谀奉承之嫌,但细想起来,倒也不虚。我打到哪里,百姓都拥戴我,名人贤士都归附我,将士都愿意出死力,由此可见,我的所作所为才是上顺天意,下顺民心。

    既然我是对的,那反对我的人就是错的。他们错了,我给他们机会改悔,已经很宽厚了,他们不改,就该杀。望眼天下英雄,除了我,谁还会是真命天子。我将来一统天下,创立万世基业,凡是反对我的人就是逆天而行,都该杀。不把该杀的人都杀了,天下就不会太平。天下大乱,就是该杀的人还都活着,他们活着,就会杀不该杀的人。

    许贡即使没有害我之意,但他一心效忠汉室,迟早都是我统一天下的障碍。乱世就得用重典。公谨自幼受儒家影响太深,是妇人之仁。法家的严厉,甚至是残暴,名声不好,但在乱世之中却很有效。秦国正是依靠法家的主张,才得以统一天下。

    “李将军,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这天夜里,李术率领一队孙策的亲兵,忽然包围了许贡的家,将其一百余口人统统绑了,押到城外,秘密斩杀了,再挖一个大坑埋了。

    孙策身经百战,杀人无数,早已视人命如草介,根本不把许家之事放在心上。没过几天,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一心想着如何偷袭许昌。

    这一日,孙策接连召开了三个会议:

    一个是和程普、黄盖等人商量伐曹事宜。

    一个是和张昭、孙权等人谈论如何守卫江东:

    一个是召见六郡的郡守,质询他们的治理情况。

    他忙得头晕脑涨,思路停滞,决定第二天去郊外打猎,以消散一天的疲倦。

    旷野就像战场,林中的野兽就像敌兵,他飞马射箭,当野兽被射倒的刹那间,他就会产生豪迈高大的兴奋感,所有不愉快和疲倦都会抛开,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他最渴望战场上的一切,那舞动长枪冲在最前面,望着敌人四散奔逃的情景;那手起枪落,将对手挑到半空中的感觉;那势均力敌,疯狂厮杀的血腥场面;那指挥千军万马,奋勇冲杀的壮观;那高高在上,万众垂手的入城仪式,都令他心驰神往,回味无穷。

    太平的日子,只能令他心烦气躁,浑身无力,甚至连觉都睡不着。

    大乔不愿意让孙策去:“伯符,不要去野林打猎了,我给你熬了龟汤。”

    “我要到郊外透一透气,这几天,都把我憋死了。我和太史慈约好了,若是失约,他不但会以为我的骑术和箭法不如他,,还会笑话我沉溺女色。”

    “伯符,孙道士说,你这几天不宜出门……”

    孙策哈哈大笑:“装神弄鬼的道士,只能骗一些小女人。好了,我的爱妻,回去等我。等我打几件野味回来,我亲自下厨,给你烧菜。”

    大乔甜甜地一笑:“那你就快去快回。”

    孙策和太史慈只带十几个贴身侍卫,向郊外的野地林去了。

    他骑着李术送给他的赤红骏马,一马当先地冲进了野地林,仿佛嗅到了战场上的气息,不住地打马狂奔,两边的树木箭一般地在他的眼前掠过。

    “将军,等一等,我们跟不上了。”侍卫们不住地喊。

    太史慈也大喊:“伯符,你的马快,赢了我也不光彩。”

    孙策自恃有万夫不敌之勇,从不把山贼流匪放在心上,哪里会听。在马上飞驰的感觉太好了,令他顾不得太史慈了。侍卫们很快就看不到他了。孙策飞驰的马上左右开弓,箭无虚发,不一会儿,就射中了数支飞鸟和野兔。

    忽然,“嗖”的一声,一支利箭从巨石后面射出,迎风发出尖锐之声,直奔孙策的胸口。

    由于距离太近,他闪避不及,中箭落马。

    从巨石后面跳出三个蒙面人,抡刀扑过来,想不到孙策竟然还能站起,拔出佩刀,只一招,就把冲在最前面的刺客砍翻在地。

    另两个刺客却不惧孙策之勇,不退反进,奋不顾身地砍杀,大有和孙策同归于尽之意。孙策一手捂胸,一手舞刀,尽管如此,那两个刺客在厮杀中,仍然占不到上风。

    不一会儿,太史慈等人赶到,将这两个刺客射杀。

    孙策被护送回城时,已经昏迷不醒了。

    刺客们的箭头有毒,孙策流出的血都是黑的,还散发恶臭味。

    三个刺客的尸体被运进郡城,很快被认出是许贡的爱子许安和两个门客。

    在李术抄斩许家的当晚,不知为何,许安在两个门客的保护下,竟然逃走了。

    几个名医会诊,抢救半日,孙策才脱离危险,但要静养半月,不能躁怒和操劳。

    这么久不能上战场,甚至要暂别战马和长枪,这令孙策十分痛苦。何况偷袭许昌,劫持献帝,何等重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怎么能静养得了呢。他遇刺后,江东人心不稳,使他也无法静养,经常要出席一些公众场合,谈笑风生,装出已经康复的假相。

    还有,孙策无法控制自己心态,总是禁不住思考军国大事,悠闲轻松的日子,他一刻也过不了。

    以往很多时候,孙策太疲倦了,自嘲地说自己苦命,很向往吃饱了没事,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的悠闲生活。可是真的过上了,他才知道,这种日子太难受了。

    由于对手是曹操,激起了周瑜的万丈雄心。

    曹操在我的脑海里存在了十二年,我一直很敬佩他。两年前,我在许昌时就知道了,我们会在战场上相见。现在若评选天下第一英雄,怕是非曹操莫属。伯符年轻,还不够气候,袁绍势大,但多半是来自于家族的庇佑。我若能击败曹操,就能威震天下,留芳后世。

    到了江夏郡后,他训练兵马,巡视军营,夜里遥望北方,禁不住拨剑起舞,激奋异常。一听到孙策被刺的消息,十分震惊,如同迎头被泼了一盆冷水。

    孙权来信说,孙策伤势太重,有性命之忧,不能领兵,如今之计,请周瑜定夺。张昭、程普、黄盖等重臣都主张不要冒然袭许。

    孙策病重,江东人心浮动,许多郡县可能会伺机反叛,不得不防,用来偷袭许昌的兵马将不到三万,且士气大受影响,艰险和困难可想而知。

    一连三天,周瑜未踏出大帐一步,苦思苦想,将从荆州和许昌收集的各种情报分析了十几遍,反复权衡利弊,毅然决定仍然袭许,且只率领两万兵马。

    错过这次与曹操交战的时机,就等于养虎为患。等到曹操统一了北方,再挥兵南下,江东就更不利了。

    他制订了一个大胆计划:绕过荆州,兵分两路,一路由韩当和周泰率领一万五千人从襄阳、新野、南阳进攻,将本来就空虚的留守曹军都吸引过去,自己则率领五千精锐轻骑,经弋阳、汝南、豫州进军许昌。

    攻破许昌,就以献帝名义发表讨曹檄文,然后经陈郡、寿春、合肥等地,进入庐江郡,回江东。只要控制了献帝,沿途许多郡县都会闻风归顺,至少不会拼死拦截。

    曹操分兵回援,袁绍挥军掩杀,曹军必溃。九江、寿春和合肥等地都是袁术的地盘,曹操刚刚平定,没有根基。只要一过了九江,大事就成功了。

    韩当和周泰都指出:“这个风险太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周瑜决心一下,再不动摇。他连夜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孙策,要他好好养病,并详细论证了“袭许”的计划;一封写给袁绍,劝他切骄勿躁,拖住曹军。

    他替袁绍分析局势,曹操兵少,后方空虚,力求速战,必须出奇计,只要袁绍严防死守,稳扎稳打,曹军必败。

    孙策看了周瑜的信,十分赞同,还说他的病快好了,将率大军接应周瑜。

    然而在一天夜里,大乔搀扶着孙策到花园赏月,他忽然箭伤暴裂,昏迷过去。

    两天后醒来,预感死期将至,就把孙权叫到床前,把印绶给他,并拉住他的手叮嘱。

    “张昭忠心耿耿,正直不阿,情怀高尚,气度恢宏,可以帮助你治理江东。然而,乱世之中,最重要的是攻城夺地,击退强敌,这只有依靠公谨了。父亲生前梦见过天神赐给他一个金身童子,第二天公谨就到了。此梦不假,公谨乃当世奇才,不输于曹操和袁绍,将来攻取巴蜀,图谋北方,就靠他了。我和公谨情胜手足,你要把他当成兄长相待。”

    孙策临死前,给周瑜一封亲笔信,回顾了二人的生死友情之后,说:中原正在大乱,以吴越人力,三江险要,足以坐观成败。率领江东的人马,决战于缰场,与天下英雄相争,仲谋不如我;选拔贤才,任用能臣,使他们各尽忠心,保守江东,我不如仲谋,请你尽心辅佐他。虽然已经占据了会稽、吴郡、丹阳、豫章、庐江、庐陵等郡,但治理不久,怀有二心者甚多,偏远山区还未平定,请不要偷袭许昌了。我死后,一定会有郡守趁机叛乱,除了你,无人能平定他们。

    周瑜听到孙策的死讯,放声大哭,捶胸顿足,一连三日,未进粒米。

    他不忍违背孙策临终遗嘱,只好望北兴叹,忍痛率军回吴郡奔丧。

    他将孙坚的感激和对孙策的友谊都转移到孙权身上,尽心尽力辅佐他成就大业。有周瑜在,众将领都觉得有了一个坚强的依靠。

    周瑜从巨大的悲痛中清醒过来,将孙策遇刺经过询问得详详细细,渐起疑心:

    第一, 伯符抄斩许家之前,没有任何征兆,许安和两个门客却漏掉了,这是巧合吗? 第二, 许安等人是事先埋伏在野地林的,他们怎么会知道伯符第二天去野地林打猎呢? 太史慈本是刘繇的同乡兼部将,武功高强,有胆有识,曾经和孙策大战过,但他出身低贱,不被刘繇重用。刘繇惨败时,他被孙策生擒。孙策十分赏识他,亲自替他松绑,与他推心置腹。太史慈十分感动,投靠孙策后忠心耿耿,是孙策最得力的爱将。在多次战斗中,他不离孙策左右,舍生忘死,绝不会有暗害孙策之意。

    那几个贴身护卫,都受过孙家的大恩大德,是孙策的心腹死士,他们若想害孙策,不必等到今天,绝不可能是他们。

    除了太史慈和孙策的几个贴身侍卫,知道孙策第二天会去野地林打猎的人只有七个:大乔、丹杨郡太守吴景、豫章郡太守孙贲、庐陵郡太守孙辅、吴郡太守朱治、会稽郡太守孙权、庐江郡太守李术。

    吴景、孙贲、孙权是孙策的至亲,孙辅是孙贲的弟弟,也可以排除在外,就只有朱治和李术值得怀疑。

    朱治乃是孙坚的旧将,受过孙坚的恩德,对孙家的忠心不在程普和黄盖之下。孙坚死后,朱治曾在袁术手下任职,看袁术难成大器,就毅然辞官,闲居山野,过着逍遥自乐的日子。他一听说孙策起兵,就不畏艰险,赶来效力,令人感动。说他有害孙策之心,不会有人相信。

    那就只剩下李术了。

    而且抄斩孙家的人就是李术,他有可能会故意放走许安和两个门客。

    若是李术给刺客通风报信,他为什么要害孙策呢?这极危险,得不到巨大利益,他绝不会干的。还有,李术胆小,背后没有人撑腰,他也绝不敢。如果这些设想成立,那李术背后的人会是谁呢?

    周瑜心神不宁地叫来司马功,把这些疑团对他说了,要他派最精干的密探,到庐江郡城,严密监视李术的一举一动。

    司马功觉得此事太重大,决心亲赴庐江郡城。

    不过数日,司马功就有收获了。

    “周将军,李术和几个江北的客商来往密切。凭我的直觉,这几个客商很可能是密探。我就是密探,看一个人是不是密探,**不离十。”

    江北的密探?如果这是真的,那一定是曹操派来的。

    北方的割据者,只有袁绍和曹操会垂涎江东。袁绍已经和江东结盟,不可能派密探来。

    “我派人昼夜监视那几个客商。”司马功一脸风尘,喝了一大口茶,继续说:“许安和两个门客,十有**是李术有意放走的。这两个门客一个叫赵吉,一个叫郭星,是许家几十名门客中武功最高,箭法最好的。就是赵吉射中主公的。主公身经百战,能一箭射中他要害的并不多。这是偶然的吗?”

    周瑜对这个发现大吃一惊,陷入深思。

    李术和许贡有仇,却有意放走三个人,就是想让他们刺杀伯符。这难道会是一个连环计,李术陷害许贡,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最终的目标却是伯符。

    “公谨,你只是不明白,李术算是许家的仇人,许安等人怎么会相信他呢?也就是说,李术怎么能利用许安呢?”

    “这很简单,只需要一个中间人就行了。李术收买一个许家的故友就行了。”周瑜想到这里,很兴奋,“目前,最要紧的是查清那几个江北客商的真实身份,不必去找李术和许安的中间人。”

    又过了半个月,那几个江北客商的身份被查清:他们正是曹操的密探。

    江东密探一直跟踪他们渡过长江,直到鲁阳城,亲眼见他们进了曹军的兵营。

    其中有一个密探叫程实,就是鲁阳人。江东的密探从他的妻子口中,证实了此事。

    这个结果,周瑜虽然猜到了,但还是惊愕得半晌说不出话。

    李术一定是受了曹操的指使,不惜牺牲许贡,来暗害伯符。

    曹操深谋远虑,一定会想到、甚至发现了伯符有北伐之意图,他和袁绍正在决战,无力讨伐江东,才出此毒策。伯符一死,江东大乱,自然就无力北伐了。好厉害的曹操,在千里之外,借刀杀人,无影无形,神鬼不知。

    孙权听说了这件事,惊讶之余,气得咬牙切齿:“这个恩将仇报的恶贼,马上出兵,扫平庐江郡。”

    “仲谋,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患。别忘了,李术背后还有曹操。”

    “那该怎么办?”

    “很简单,你明天传令各郡太守来议事,李术一到,就把他抓起来。然后派程普代理庐江郡守一职,再请子敬协助程普。总之,要兵不血刃控制住庐江郡。”

    孙权依计行事。

    然而,李术却称病没来,只派一个副将来旁听。

    孙权遵照周瑜的吩咐,不露声色地开完会,还向那副将询问了李术的病情,并送了几副名贵的草药,完全一副笼络人心之态,不露半点破绽。

    周瑜和孙权、程普商量,都觉得讨伐李术,宜早不宜迟。否则,等到曹操打败袁绍,统一了北方之后再挥兵南下,庐江郡就成了曹操的囊中之物了。

    就在孙权暗中调兵遣将之际,北方传来袁绍在官渡兵败的消息。

    这对江东是个极大的坏消息,孙权急召周瑜、张昭等几个重臣商议对策。

    与此同时,潜伏在庐江的密探传回消息:李术正在加急招兵买马,公然收容刘繇、王朗和严白虎的旧部,叛反之心,昭然若揭。

    “公谨大哥,李术乃是强曹伸到江东的一只手,不将它立刻斩断,必成大患。此仗关系甚大,只有劳你亲征,速战速决了。”

    周瑜笑了笑:“这一仗,不该由我来打。”

    “除了你,还有更合适的人吗?”

    “有。”

    “是谁?”

    “你啊!”

    孙权一听,哭丧着脸:“我的公谨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不是我胆小懦弱,只是我从未带兵打过仗,何况值此江东危亡之关头,容不得我练兵。”

    “有我在,你怎么会败呢。我已经想好了破敌之计。”

    “那你为什么不亲征呢?”

    “值此乱世,一方人主树立一个能征善战的形象十分重要。你聪慧过人,礼贤爱士,有明主之风,你的父兄生前英雄神勇,待人极好,故而有许多人拥戴你。但你想继往开来,把父兄传给你的基业发扬光大,就要树立自己的威信,激励将士。”

    孙权恍然大悟,对周瑜一躬到底:“公谨大哥用心良苦,小弟感激不尽。”

    他又说:“如今,曹操打败了袁绍,但袁绍仍据有四州之地,曹操一时还无力出兵江东。若不是你洞察秋毫,对李术起了疑心,及时发现了曹操的阴谋,等到曹操统一了北方,再和李术里应外合,那江东就遭遇灭顶之灾了。”

    在孙权出征之前,周瑜觉得江东势小,表面仍然要装出尊奉曹操之态,令他出师无名,还要陈述利害,令他知难而退。

    于是,周瑜就起草了一封给曹操的信。

    李术凶恶,见利忘义,反复无常,专害其主,且轻犯汉制,残害州司,肆其无道,宜速诛灭,以惩丑类。今欲讨之,进为国朝扫除鲸鲵,退为举将报塞怨仇,此天下达义,夙夜所甘心,术必惧诛,复诡说求救。明公所居,阿衡之任,海内所瞻,愿敕执事,勿复听受。

    信中之意,江东已经想到了曹操会出兵相救,必有准备。曹操看过这封信后,出兵相救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江东的兵精将勇,大军一逼近庐江郡城,李术不敢与之争锋,就一面坚守不出,一面火速向曹操求救。

    庐江郡城经过刘勋数年的治理,积粮极多,且城池坚固,易守难攻。江东兵的几次猛攻,都被打退了。

    孙权急了,亲临城下,指挥攻城。

    李术在城头上看得清楚,张弓搭箭,一箭正中他的肩头。孙权应声落马,被几员大将抢了回去,奋勇冲锋的江东将士见此情景,顿时乱了阵脚,不得不鸣金收兵。

    李术十分谨慎,不顾众将的请战,没有趁势杀出,只等着曹操的救兵到来,夹击孙权。

    接连数日,江东兵都没再攻城,只是几员大将轮番叫战,一会儿,见城内没有反应,就收兵了,而且退到十里之外扎营。很明显能看出来,江东兵士气大衰。

    李术哈哈大笑:“孙权小儿,乳臭未干,看我杀得片甲不留。”

    这一日,曹军的密使到了,是李术很熟悉的程实。

    “李将军,袁绍在官渡战败后,许昌的北面威胁就解除了,曹丞相要趁孙策猝死之良机,大举进攻,一战而败江东。大将曹仁和夏侯渊各自统率五千精锐铁骑,已经绕到孙权的后方,潜伏在林中。明天夜里三更,你在城头上看见东南两个方向同时有火箭升空,就率大军劫营。到那时,三面夹攻,力争活捉孙权。打败孙权后,曹丞相的十万大军也快到了。”

    李术大喜,当即重赏了程实,叫他再设法混出城,回禀曹仁和夏侯渊。

    第二天,夜色迷离,晓月朦胧。

    李术和他的两万大军整装待发,排列有序。

    到了三更时分,东南方向果然有火箭腾空而起,李术看得真切,立刻下令打开城门,杀向江东的兵营。

    想不到,杀进来一看,竟然是一座空营。从东南两个方向有两队骑兵杀来,但那不是曹军,而是孙权的,一个是太史慈,一个是韩当,势如猛虎下山。

    李术知道中计了,拨马就退。将士们一见主帅不敢迎战,士气全无,掉头就逃。太史慈和韩当在后面穷追不舍。

    李术在将领的保护下,好不容易逃到城下,却看见城头之上,插满了火把。火光之下,照耀着一面大旗,上写一个巨大的“孙”字,旗下站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正是孙权,丝毫看不出中箭的痕迹。

    “李术,你这个恶贼,恩将仇报,勾结外敌,害我兄长,今天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话音未落,城上就射下一阵箭雨。

    李术来不及细想这是怎么回事,只想杀出一条血路逃出。

    激战中,太史慈连斩两员大将,杀到李术面前,一戟刺来,再往回一勾,李术的剑就脱手了。

    太史慈怒目圆睁,声如雷鸣:“你这卑鄙小人,我要替主公报仇。”

    李术不敢应战,夺路而逃,被太史慈赶上,一戟刺中了他的后心,应声落马。

    太史慈跳下马,砍下李术的头,高声大叫。李术的将士们见主帅已死,纷纷弃械投降。

    原来,孙权按照周瑜之计,找了一个相貌酷似他的士兵,重金赏之,令他扮作孙权,亲临城下,果然骗过了李术。

    至于程实,则是被司马功重金收买了。由于他一直就担任曹操和李术之间的联络任务,所以李术毫不怀疑。

    这一仗,周瑜始终在吴郡,也故意不过问此事。

    凭此一战,孙权声名大振,在将士们心中的威信大增,因为孙策之死而摇摆不定的江东名士豪族,对孙权都有了信心,一心辅佐他了。人心稳定,就万事皆顺了。

    孙权凯旋而归,所经之处受到士族豪强们的隆重欢迎,表示他们心中的敬仰,百姓们分列两边,相互拥挤着,争相目睹着孙权的风采,目光充满了崇拜。

    孙家真是人气冲天,一代更比一代强,孙权年纪这么轻,初掌大权,就能指挥千军万马,迅速平定一方叛乱,如此英雄神武,天下无人能及。江东在他的治理下,会更强大。我们跟着他,进则能飞黄腾达,退则能安居乐业。

    这是江东人的一个共同心态。

    孙权回到吴郡,张昭和周瑜等文官武将出城十里迎接,万余名百姓聚集在城门口,城内黄土铺道,净水洒街。街头巷尾都在赞颂孙权。

    孙权骑在高头大马上,激动之余是感动:能有今日的荣光,全是公谨大哥一片苦心。没有他暗中运筹帷幄,我不知何时才能攻下庐江,没有他及时发现曹操和李术的阴谋,过不了多久,江东就成了曹操的囊中之物了。

    当晚,张昭和周瑜本想大摆宴席,为孙权接风,但吴郡四大宗族的代表张文、朱武、陆忠和顾厚一起来拜贺,请孙权等十几名江东重臣赴宴。

    他们都是在吴郡最有影响的豪族大姓,控制着吴郡将近半数的钱粮,子弟和门人遍布吴郡各个阶层。

    “孙将军年少英雄,还胜父兄一筹,我等十分仰慕。如今,江东流传着一句话,江东有孙家,实乃百姓之福。”

    孙权十分谦逊地说:“江东的繁荣富强,还要仰仗各位相助。”

    张文说:“我们已经商量好,捐献五万斛米做军粮,另外还有一些军械,请孙将军不要嫌弃,千万要收下。”

    孙权闻听大喜过望:这表示一个清晰的信号,我已经得到了四大宗族的信任和支持,我初掌大权,这太重要了。

    周瑜也很高兴:“军粮和军械当然好,但你们还没把最好的东西捐出来。”

    张文等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是人啊?”周瑜笑着说:“你们的子弟和门人中,一定有许多才俊,为何不捐给我家主公啊!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孙权立刻心领神会:“不错,江东的事情最好还是我们江东人自己管,你们的子侄们都是江东的血脉,应该替江东出力啊!”

    四大宗族的首领们听了,知道孙权将要重用他们的,万分欣喜。

    “愿意替孙将军效犬马之劳。”

    “这话说的不准确,江东不是我们孙家一家的,是属于所有热爱江东的人。”孙权的笼络人心之术,比孙策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们快一点把子侄们的名单列出来给我。江东要强大,他们可是中流邸柱啊。”

    这一晚,孙权开怀畅饮,喝了一杯又一杯,却还清醒,把周瑜拉到自己的府邸,留他住宿,彻夜长谈。

    “仲谋啊!攻城容易守城难。庐江郡是江东最北之地,人多地丰,地域观念很强,极容易形成一种强大的地方势力。平定庐江容易,守卫庐江就不易了,能让庐江为江东所用,就难上加难了。”

    孙权一听,酒意全无:“这……公谨大哥,你是庐江人,庐江由你治理最合适。”他马上又否定了,“不行,你去庐江了,整个江东的军务怎么办?不行,绝对不行。”他拉住周瑜的手:“公谨大哥,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安定庐江之计了?”

    周瑜微笑着点了点头。

    孙权一躬到地:“请公谨大哥赐教。”

    周瑜爬在孙权的耳边,低声说:“釜底抽薪,迁移三万庐江人至吴郡安置,既可以削弱庐江郡,又增强了吴郡的中央实力。”

    孙权连连拍手,又要一躬到地,却被周瑜拦住了。

    “有公谨在,江东固若金汤。”

    周瑜长叹一声,严肃地说:“伯符刚死,形势不容乐观。远有曹操和袁术,对江东念念不忘;近有荆州刘表是宿敌,与江东势不两立;内部有许多郡县怀有二心。唯有日日以如履薄冰之心态,勤政爱民,改革政务,方能转危为安。”

    “谨听公谨大哥教诲。”

    “伯符治军有方,勇武无敌,但他不谙政务,非治国之才。随着江东的疆土迅速扩大,所辖人口不断膨胀,如果不能及时输通政务,必生祸乱。黄巾军的败亡教训就是:能征善战,占据数州之地,却不懂得治理,没有生根,一战失利,就无地休养,无法再战,兵败如山倒。曹操也打过许多败仗,却能败而不亡,东山再起,原因就是他屯田积粮,治理有方,有极稳固的根据地,胜可以攻,败可以守。”

    “江东政务,由子布打理,有何不妥吗?”

    “子布刚正不阿,谨小慎微,是一个好的执法者和管理者,却没有创造性,因循守旧,不能根据形势之变而变法。如今天下大势,乃前所未有,江东所面临之境遇,也无成功经验可循,只有发挥创新之精神,方能强于天下。”

    “听公谨大哥之言,已经有了治理之法?”

    周瑜默认了,并详细分析了江东的形势:如今形势,江东内忧外患,但只要应对得法,不愁大事不成。孙策虽死,但有一些忠心耿耿、身经百战的谋臣武将辅助孙权,人才济济,江东各方势力,有兵有粮,却无周瑜、鲁肃这样的谋臣,又无程普、黄盖这样的武将,都不足以成事。荆州刘表势大,但无锐意进取之心,荆州人偏安太久,昔日能征善战之人都已年高,且谋权夺利,结党营私,年少者多是玩绔子弟,因此也不足为江东所虑。巴蜀之地与江东远隔千山万水,刘璋和张鲁都是庸才,都不足以成大事。江东最大的威胁仍然是远在北方的曹操。曹操胸襟博大,精于韬略,麾下武将如云,谋臣林立,袁术、吕布和袁绍,相继被曹操剿灭,望眼北方,再无势均力敌的对手了,西北的马滕和韩遂等人,只是负隅顽抗,坐困兽之犹斗。曹操统一北方,挥军南下,荆州必亡。荆州一亡,江东将直接面对兵精将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如临虎口一般。

    周瑜建议用“远交近攻”之策,对外上表曹操,表示臣服,竭力修好;近抗荆州,一旦条件成熟,就大举进攻。

    这一番话,说得孙权心明眼亮,茅塞顿开。本来千头万绪、变化莫测的时局,经周瑜的分析整理,顿时脉络清晰,目标明确,轻重缓急,一目了然。

    “听公谨大哥这一席话,我心安了,只是如何治理江东,还要请公谨大哥多费心。”

    “伯符临死前说:内务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这个遗言不能破。子布年老心高,恐怕不会让我插手内务吧。”

    “公谨大哥,我兄长的话也并非全有道理。子布心高,但他耿直,只要你的意见正确、有效,他不会计较的。”

    周瑜哈哈一笑:“这我知道,但我有一个两全其美之策。”他压低声音,“我刚写完一本《江东治论》,明日给你送来,由你转给子布,就说是你的心血之作。”

    “这……是剽窃……”

    “就这么定了。”孙权欲起身再拜,却被周瑜按住了,“你我既兄弟之情,又有君臣之份。你总是拜我,岂不是要折我的寿。”

    “伯符生前曾对众将说:周公谨英隽异才,与我自幼交好,有手足之情,骨肉之份。我在丹阳起兵,他率领兵马和精草,帮助我成就大事。论德酬功,我一生也报答不完。家母曾对我说:公谨与伯符同年,只比伯符小一个月,我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你也要把他当成兄长,事事请教。有母兄此言,我怎么敢怠慢您呢?”

    第二天,周瑜将墨迹未干的《江东治论》送到孙权府上。

    《江东治论》的首篇是“人鉴”,即如何选拔人才。令孙权觉得意外的是:周瑜所强调的并非如何重用顶尖的人才,而是把眼光放在一般人才上。

    周瑜引用《韩非子·说下林篇》的一则寓言:说伯乐对不喜欢的人就教他鉴别千里马,对喜欢的人就教他鉴别普通的马。其理由是:千里马难得一见,获利慢且微。而普通马天天买卖,获利很大。由此引申,旷世良材少之又少,而真正的国家栋梁,多是平凡的贤人,能有效地重用,才是强国之本。否则,即使有旷世奇才,也会像一个无足的巨人,成不了大业。

    周瑜评判人才的标准是德、能、勤、绩。

    周瑜还说,人才有三种:一种是帅才,一种是将才,一种是儒才。帅才能高瞻远瞩,精于长远战略,为国家指明前进方向,分清何为轻重,何为缓急;将才要能冲锋陷阵,以身作则,有效地执行和维护法令;儒才是指品德高尚,公而忘私,具有号召力的人。这三种人才都有用,江东才能富强。

    没有完人,但有完美的团队。周瑜这个观点,对孙权启发极大。任何人都是有缺点和短处的,君王的任务就是将不同的人才,按照取长补短的优化原则,进行整合,形成一个完美无缺的班底。这个人的缺点,那个人能弥补,那个人的短处,恰恰是这个人的长处。

    有的君王短处很多,但他能够通过任用适当的人来弥补自己的短处,终于成了大事。有的君王本人英雄盖世,处处事事都想亲自出马,尽管他长袖善舞,仍然难成大业。大人物做人,小人物做事,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楚汉相争的前期,项羽占尽优势。他出身贵族,勇武过人,深通兵法,巨鹿之战,全歼秦军主力。刘邦出身低贱,武功不济,又无显赫之功,但是他尊重人才,重用人才,不但将昔日的旧友培养成能征善战的将军,还吸引了许多来自敌营的人才,他有运筹帷幄的张良,善于理财管物的萧何,领兵多多益善的韩信,七出奇谋的陈平,英武忠贞的樊哙,老成持重的周勃,而项羽恰恰相反,总觉得自己力能举鼎,天下无敌,轻视人才,使韩信和陈平相继离他而去,最后连亚父范增都离他而去,落个自刎乌江的下场。孙权只要会识才、选才、举才、用才和育才,必将大业得成,无敌于天下。

    周瑜还针对江东实际,创建性地提出四大基本国策。

    一, 要孙权重视种田产粮、奖赏养蚕织布、鼓励各行业的手工业者,大力发展生产,而对那些善于空谈、不重实务之人,要远之。各地要保护和优待种粮、织布和手工业者大户,各县之功绩,以钱粮税收之多寡为首论,甚至要提拔一些种粮、织布和手工业的大业主为官,让他们去领导和组织生产,即使他们不识几个字,也无所谓。 二, 积极吸引各地流民,妥善安置。生产得当,钱粮丰足,就能吸引各地的逃难百姓,不但要留住他们的人,还要留住他们的心,让他们甘心地视江东为终老之地,情愿为保卫江东而战。 三, 重新整合江东所辖各郡县的人口,有计划地进行迁移,目的是便于监控。原则是将偏远山林里的人,陆续迁移到广阔的平原。像麻屯和保屯一带,人心不稳,麻屯首领姜义与荆州刘表有旧情,对江东似乎怀有二心,就要想办法把麻屯保屯的居民迁移到吴郡、丹阳、会稽等地,再者,就是积极修建这两地和吴郡之间的道路。周瑜所言,后来果然成真,不久,姜义联合保屯的肖阳起兵叛乱,周瑜率兵讨伐,迅速将其剿灭,并俘虏一万余人,迁到吴郡安置,彻底地根除了两地的隐患。 四, 垄断借贷,削弱豪强,加强中央集权。各地豪强聚敛了大量财富,最有效的途径则是借贷,以钱生以钱,肥得流油。普通农民遭遇灾年,或是家中变故,不得不向豪强们借贷,所付利息极高,年年都还不清,年年都要再借。豪强们既越来越富,又有效地控制了农民。针对此弊,周瑜建议,取消豪强们的借贷权力,农民如有难处,一律向官府借钱借粮,所付利息只有豪强们的一半,若逢灾年,可以免息。 孙权将《江东治论》重新抄写一遍,并略改动一些文字,交给了张昭。

    张昭看后,惊讶不已:“主公,这真是你写的吗?”

    孙权底气不足,故意摆出威严状:“难道……你不相信。”

    “臣不敢。”

    当晚,张昭在府中将《江东治论》看了几遍,还是将信将疑:如果这文章出自别人之手,那会是谁呢?谁又会献给孙权,不图名利呢?

    是周公谨。

    只有他才能写出如此精深的文章,且能偷偷献给孙权。

    “备车,去周府。”

    “这么晚了……”

    “我有要事,耽误不得。”

    张昭见到周瑜,被让进内堂。张昭请周瑜屏退左右后,才将《江东治论》拿出,说要物归原主。周瑜先是极力否认,后来才不得不承认。二人哈哈大笑,都保证严守此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