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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水军立国(1/2)

    曹操在官渡大败袁绍之后,刘备在徐州独力难支,败逃到荆州,投靠了刘表。望眼辽阔的北方大地,已经无人能和曹操争霸了。

    在此关头,孙权召开了一次决定江东命运的军事会议,商议周瑜提出的大力筹建水军的方案。

    孙权坐在正中,左边坐着周瑜和鲁肃,右面坐着张昭、程普、黄盖。

    他们相互盯着对方,桌前的酒菜几乎从未动过。

    屋里没有一个侍者。

    鲁肃也曾被袁术召去,被任命为东城县长。他看袁术成不了大事,就渡江投奔孙策和周瑜了。此前,孙策早就听周瑜说过鲁肃,在起兵之初,曾拜访过他。鲁肃十分大方,家中有两囤米,一囤是三千斛。鲁肃就指着其中一囤送给孙策。

    “公谨,曹操远在千里之外,如果他不挥师南下,而是去攻打马超、韩遂、张鲁、刘璋和刘表,你造那么多船有何用?”张昭口气咄咄逼人,反问周瑜,“荆州的刘表才是睡在身边的猛虎,万一刘表来了,江东没有强大的陆军行吗?”

    黄盖说:“曹操和我们还隔着荆州。荆州有精兵二十万。曹操攻占了荆州之后,必成强弓之末,我们有一个强大的陆军,不难击溃曹操。自古以来,两国交战,皆以陆军定胜负。即使曹操来攻打,只要江东有强大的陆军,以逸待劳,尚可一战,否则,水军一败,东吴只有束手就擒了。”

    周瑜又望了望程普,见他不想开口,才详细论证自己的主张。

    第一,曹操击败袁绍,就算是统一了北方,马超和韩遂力量太小,自保尚且无力,拖不住曹操的后腿。巴蜀之地险峻难行,易守难攻,离许昌较远,荆州却是一马平川,利于大军野战,离许昌较近,曹操一定会舍巴蜀而取荆州。

    第二,刘表据荆州十年,确是兵多粮足,只是安逸的日子太久了,荆州上下兵无士气,将无锐意,刘表更是不求进取,而且不向朝廷进贡,并在郊外祭祀天地,住处和衣服器具,都照皇帝的式样,和袁术差不多,怎么能挡得住曹操的常胜之师呢。

    第三,曹操占领荆州后,一定会顺江而下,来取江东。攻下江东后,再由巴丘县攻入蜀地,刘璋和张鲁就无险可守了,只能束手。这就是曹操统一天下的步骤。

    程普微微点头:“公谨,听说你对曹操研究得很深。”

    “北方人不习水战,把战场设在水上,正是以己之长,克敌之短。曹操平定北方凭的是陆军,战斗力极强。曹军一旦渡过长江,兵力是我们的数倍,江东绝无胜算。”

    张昭已看出孙权倾向于周瑜:“自古以来,各国都是以陆军为根本,江东把大部分财力都集中到水军,太危险了。我们毕竟住在陆地上,而不是水上。”

    黄盖冒出一句:“那就水陆并进吧。”

    周瑜马上否定:“这绝不行。敌强我弱,必须把财力兵力集中在一起,才有胜机。五根手指打出去,哪一根都无力。把手指握成拳头,就有力多了。若是水军和陆军没有侧重,就是把力量分散到两个战场,水军弱,陆军也不强,都要失败。”

    “算我没说。”黄盖敢说敢当。

    “我们只要在水上击败曹军,曹操的陆军有多强,都无用武之地了。”

    孙权终于表态:“我同意公谨的计划。日后,江东最大的敌人就是曹操,刘表、刘璋、张鲁都不足惧,要集中一切力量对付曹操。而对付曹操,只能和他拼水军。”

    张昭只好同意:“伯符临死时,叫我管理内政,公谨主持外事,如何保卫江东,就由主公和公谨做主吧。”

    孙权长叹了一口气:“内政是国家之基础,子布的责任还是最大的。公谨负责扩建水军,德谋和公覆也要加紧训练陆军。打败了曹操,就要攻取巴蜀了,没有陆军怎么行。”

    中国历史上,首开以水军为立国之本的先河的人,就是周瑜。

    为筹建江东水军,周瑜费尽心机。

    有一个海盗头子叫洪大胡子,横行海上二十多年,打劫船只无数,官府围剿他几十次,都被他逃掉。原因是他的船特别快,官府的船追不上。只因他手下的兄弟一时大意,误撞了礁石,才被江东的水军抓住。

    洪大胡子民愤极大,被张昭亲自圈点,打入了死牢。

    周瑜知道了这件事,就秘密来到死牢,看洪大胡子魁梧威猛,几十天未洗的头发又长又脏,把他的脸全部盖住了。他浑身都带着重刑具,每天只能吃到几碗稀粥,身体很虚弱,听见有人进来,还以为是要斩首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气慨十足。

    真是一条血气十足的硬汉子。

    周瑜很喜欢这样的人,不顾狱卒阻拦,毅然摆上酒菜,和洪大胡子共饮。

    “我的船快,因为我的帆最出色。”洪大胡子喝了许多酒,顺口说出来。

    周瑜直言:“你的帆可以救你的命。”

    洪大胡子不信:“我是张昭那个老王八蛋亲自圈点的死刑犯,就连孙权都要让他三分。”

    张昭忠心耿耿,清正廉洁,治理江东铁面无私,只认法律不认人。孙权犯了错,他都要当着众人,直言不讳地指出来,令孙权下不了台。程普的马受了惊,冲进了稻田。张昭非逼着程普亲自下田,将踏坏的稻苗插上。

    孙权私下对人说,子布是我的严父,公谨是我的慈兄。

    周瑜亲自到张昭的府上,求他赦免洪大胡子。

    张昭一听就连连摇头,拂袖而去,把周瑜晒在客厅里。

    周瑜只好求孙权出面。

    “洪大胡子的帆会令我们的船在水上跑得像风一样快,这对战胜曹操,保卫江东太重要了。”

    孙权在屋里踱来踱去,十分为难,想了好一会儿。

    “去找国太,让她去向子布求情,胜于我啊。子布再倔强,也要给国太一点面子吧。”

    吴国太通情达理,反复权衡利弊,觉得应该赦免洪大胡子。

    但张昭还是不肯答应。

    “一次破例,就乱了人心。治国和用兵正好相反,用兵要奇,治国要正。一时得益,必损其后,东吴之乱从此开始。公谨,你主管外事,要粮无粮,要丁无丁,岂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

    “做人做事,既要守原则,又要懂得变通,因人制宜,因地制宜,因时制宜,这也是原则。”周瑜忽地向张昭跪倒,双眼流泪:“子布,此事直接关系到江东的生死存亡。”

    张昭大惊,急忙扶他:“公谨,你……快起来。

    “子布,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张昭扶不起周瑜,又看着吴国太和孙权气呼呼的样子,才勉强答应了。

    张昭这种刚正不阿的性格,也帮了周瑜一次。

    周瑜重金招聘造船专家,封以官职,不把他们当匠人看。

    有个叫李志的人,出身于造船世家,他将船头和船尾进行了大胆改进,造出的新船很坚固,行驶很快,远近闻名。同样的木料,别人造两艘船,他能造出三艘来。

    然而,李志的新船出海不久,船体就暴裂,船主的爱子正在船上,坠海而亡,整船的稻米都喂了江鱼。船主追究责任,李志被关进了大牢。

    周瑜认为李志确实有极高的造船技术,只是一次失误,若让他继续实验,很可能就成功了。他一打听,那船主姓谢名正,他的堂妹就是孙权的夫人谢氏。谢正痛失爱子,非要置李志于死地不可,罪名是他造船时偷工减料,侵吞钱款。

    周瑜本来想找吴国太出面,向谢氏说情,但他稍一思想,觉得还是去找张昭,说谢家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张昭嫉恶如仇,一气之下,亲自审查此案,按律只判李志罚金一万钱,无须坐牢。

    李志没钱,周瑜替他出了。

    谢家知道张昭的脾气,只好作罢。

    李志是个老实人,话语很笨拙,也不善于与人交际,但他痴迷于造船术,那种刻苦钻研的精神,就连善于埋头苦读的周瑜,都自叹不如。他感激周瑜的救命之恩,没日没夜地泡在造船厂,和船工们吃住在一起,经常亲自动手实验。

    周瑜特别喜欢李志这种“痴傻”,很关心他的身体,劝他要好好休息,大讲“磨刀不负砍柴功”的道理。他一到船厂,就设法让李志轻松一回,或是饮酒抚琴,或是领他到城里,看一看歌舞。

    由李志改良后的战船经过十几次远航,都未出现过船体爆裂的事情。但他还不放心,船毁人亡的恶梦还紧紧地缠着他,为此,他仍然苦思苦想。

    沉默了好几天的他,忽然跳了起来,大喊大叫:“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以为他是疯了。

    李志一跳一跳地去找周瑜,那姿态怪极了。

    他见到周瑜,竟然紧紧地抱住:“大都督,我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我们的战船再也不会沉了。”他竟然哭泣流泪了,“再也不会沉了,再也不会沉了。”

    周瑜扶着他坐下:“慢慢说,不要急。”

    “把船舱分成几个密封独立的小船舱,相互不透水,既使船有局部破损,也只有个别船舱进水,不至于沉没,完全来得及开回来修补。”

    这项实验,很快就完成了,果然如此。

    以前的战船在猛烈碰撞时,船体被撞个大洞之后,来不及驶回来,只能弃船。经过李志改进后的战船,却有足够的时间驶回来,甚至能继续战斗。驶回来的战船,且修补的成本很小。

    孙权、张昭、程普等人在周瑜的陪同下,参观了这种新式战船,都兴奋不已,当即就封李志为“武卫中郎将”,在吴郡赐豪宅一座,良田百亩。

    周瑜在百忙之中,亲自过问和筹办,替李志娶了一个温柔美丽的妻子。

    此后,李志和其它的造船专家一起,制造出了楼船、铁壳船、抢修船、运兵船、运粮船、箭船、冲锋船等种类的船。

    这些不同种类的船用途专一,所以功能十分强大。

    楼船是主力战船,船上有几层密封起来的高楼,每扇窗口只有上下两排小孔,上排用来观望敌情,下排用来发射利箭。强弩手隐藏在里面,十分安全,攻击力却很强。

    冲锋船小而轻,速度极快,船头是尖锐的铁器,往往一下子就能把敌船撞个大洞。

    这些不同类型的战船,经过合理搭配,相互配合,发动具有针对性的进攻,战斗力大增。

    在李志的影响下,周瑜接触到许多能工巧匠,渐渐对奇巧之术发生了兴趣。

    有一天,孙权在一座造船厂里,遇到周瑜正在读一本《周异参同契》的书,大吃一惊。

    “公谨,你怎么看这种邪书。”

    这是一本炼丹术的专著,乃一百多前的东汉人魏伯阳所著。

    炼丹术的终极目的是炼出长生不死药,基本思想是“服金寿如金”。炼丹家认为,黄金之不朽性和不怕火炼,能使人长生不死。秦始皇和汉武帝都受此所迷惑,不理朝政,滥杀无辜。因此,炼丹术臭名昭著。

    “我不是想学炼丹术,只是在炼丹的过程中发现了一种会爆炸的火。把硫磺、硝石、木炭在一起加热,就极容易产生一种会爆炸的火,只是还不易控制,还需要再研究。”

    周瑜放下心,很陶醉地说:“在春秋战国时,有一个人和孔子、孙子、老子、荀子同样伟大,就是鲁国的公输盘,他发明了锯,不知造了多少福,发明了能攻城的云梯,对战争的改变太大了。据说他还发明了一种会飞的木鸢,你看《淮南子·齐俗川》的记载‘鲁盘、墨子,以木为鸢而飞之,三日不集’。如果我们能制造出这木鸢,几万大军飞到许昌,”他说到这里,脸上表情十分丰富,还带着手势,“哈哈,非把曹操吓得屁滚尿流不可。”

    “公谨,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了。”

    “袁术想长生不老,请几个江湖术士炼丹,长生不老药没有求到,丹房却发生了爆炸,燃起大火,在场的人都死了。如果我们能掌握这爆炸的秘密和规律,用在战场,可能会创造奇迹。”

    程普字德谋,右北平土垠人,机智勇敢,是个难得的将才。他跟随孙坚征讨黄巾军,大败吕布和董卓,都立过大功。孙坚死后,他在袁术的军营里,拒绝了袁术的高官厚禄的引诱,坚决不离开孙坚的旧部。孙策起兵时,他全力追随,从不思虑自己安危和前途。

    因此,孙策对程普十分尊敬,私下里将他当作长辈。

    周瑜筹建水军,程普则分管陆军。

    他对孙策和孙权那么器重周瑜,不以为然,觉得周瑜只是诡诈之计多一些罢了,平日与他相见,颇为不屑。

    周瑜很大度,怕孙权夹在中间为难,就从不和他计较。

    以前,都是孙策治理军队和排兵布阵,周瑜制订未来战略和作战计划,各尽所长,合作无间。孙策死后,治理军队的重任就落到了戎马一生的程普身上,但与孙策比,相差甚远。

    对此,孙权十分忧虑。

    “公谨大哥,江东要有一个治军有方的人,这很急切啊!”

    “这谈何容易啊!治理军队,首先要有足够的德望和权威。只凭这一点,能担当此重任的人就寥寥无几。”

    “那你的水军呢?”

    周瑜一听,也愁上眉头:“我精于智谋和战略,却不擅长治军。伯符一死,这个问题就日益突出了。”

    “公谨大哥,你的学识和智慧,江东人士无人能及,这个重任,我看非你莫属。”

    周瑜恍然大悟:“哦,仲谋,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弯,是这个意思。”

    “军队的治理是打仗的根本,这是头等大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能放心吗?这几年,江东不会有大的战事,小股叛乱,杀鸡不用宰牛刀,我自会率兵平定,无需劳你的大驾。你正好可以潜心研究治军之术。”

    周瑜稍一思想,就没再推辞,担当起治军的大任。

    对于儒学,周瑜一度抛弃。近几年,他又觉得在乱世之中,儒学并非一无用处。

    天下再乱,人再沉沦,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对“善”的向往和尊敬,只要能够培养和引导,这种“善”将大放异彩,重新主宰人。

    用儒学的“仁”和“礼”来治理军队,应该能收到很好的效果。

    带兵,应该像父兄带子弟一般,无钱粮无升迁,尚是小事,切不可让他们因扰民而坏了品行,因嫖赌而坏了身体,将士们各个学好,人人成材,他们会感恩,他们的父母妻子也会感恩,愿意把他们送来。这样的军队才是王者之师,才能无敌于天下。

    周瑜招募水军,宁缺勿滥,只招三种人:一种是水性好的贫苦渔民,一种是穷山僻壤的山民,一种是朴拙的农夫。而城里市井之徒和商人子弟,几乎不用。

    在训练上,周瑜要求之严格,还胜孙策。他要求天天训练,阵法技击,无不演习。

    和孙策不同的是,周瑜苦口婆心地给将士们讲正义之理,开诚布公地讲救世济民的伟大思想。日子一久,将士们渐渐接受了这种精神感召,变成了有“主义”的军队,将士之间亲爱精诚,献身精神大大增强,对外严守纪律,爱护百姓。

    周瑜将孔子、孟子、孙子、管仲、乐毅、田单、荆柯、韩信、张良等先贤名士们的故事讲给将领们听,再让他们讲给士兵听,收效很大。

    其中,洪大胡子的效忠,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洪大胡子当了二十年的海盗,很讲义气,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但他杀人无数,罪恶深重,吃喝玩乐是其最高的人生目标,是非标准和善恶观念极淡,什么为国为民,什么君子之德风,统统是痴人梦呓,不知所谓。

    洪大胡子在水军中,主管帆的制造,十分清闲,就经常到水兵营中闲逛。他和水兵们都出身于贫苦,粗旷朴拙,十分投缘。

    将领们受周瑜之命,不厌其烦地进行高尚思想的教育,使他们胸怀正义,感受公理。洪大胡子听得多了,渐渐地懂了,觉得有点道理,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撑的”。有的晚上,他竟然不去喝酒,也留下来听。

    水军大营的四周,都是质朴的渔民和农夫。

    周瑜对水兵们反复讲解“民乃兵之本”的道理,有民才有兵,没有民,兵就失去了依靠,无法存活。他经常组织经验丰富的水兵,帮助渔民修破渔船,传授出海经验。因此,江东水军的声誉极好,附近的百姓见了他们,十分热情友好。

    有一次,洪大胡子酒兴来了,约了三个水兵在集市上买酒,已经挑好了两坛,一摸口袋,忘了带钱,十分扫兴。

    那酒店的主人一看他们穿着水兵的军服,很大方地说:“水兵兄弟们想喝酒,就带去吧,我不要钱了。”

    一个水兵忙说:“那可不行,我们的军令很严,不能白拿老百姓一根葱,何况是两坛酒了。”

    “死心眼,我就说你们给钱了,谁知道。”他是真心诚意的,一边说,一边使劲推着洪大胡子,“快走吧,别在这里耽误我做生意。”

    此时此刻,洪大胡子像被一股巨大的电流击中了,内心充满了温情,好暖好暖的。这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动,觉得这两坛酒是无价,给多少钱都不算多。

    第二天一早,洪大胡子就把酒钱送来了,但那酒店老板坚决不要。

    “水兵大哥,你们给百姓们做了许多好事,我们都很感激!我有个弟弟是渔民,他的渔船坏了,自家人单力孤,是修不好的,但有一天,来了二十几个水兵一起动手,一天时间就修好了,一文钱也没要啊!”

    争执到最后,酒钱还是没要。

    洪大胡子回想起过去自己抢劫渔民,血洗渔村的所作所为,十分悔恨。

    从这以后,他更热恋水兵大营了,变得十分勤快,帮助周瑜训练水兵,从不计名利。天天笑哈哈的,红光满面,和蔼可亲。水兵都很喜欢他,有的小水兵把他当成知心的长辈,甚至有时故意戏弄他。他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很开心。

    在洪大胡子的一再请求下,周瑜把他从造船厂调到水兵大营里,任一名带兵校尉。

    洪大胡子在海上纵横二十年,水面作战经验十分丰富,给周瑜提出许多宝贵意见,江东水军受益非浅。于是,周瑜不计前嫌,请孙权破格任用他水军总教头,官职与韩当等三朝老将们平起平坐,俸禄相当。

    如此殊荣厚赏,令洪大胡子所料不及,发誓要效忠江东水军。周瑜的许多训练计划,都是和洪大胡子商量后制定的。

    周瑜素不爱财,在选人任将上,他也不用为名利而来的人。那些提拔稍迟一点就怨恨不己,遇到一点不如意就怨气冲天的人,必会与同僚争薪水,与士兵争毫厘,小肚鸡肠,做不得大事。

    但与此同时,他又坚持以“利”来获得军心,实行厚晌养兵,使一个普通兵卒除了个人生活外,还可资补家用,因此而安心操练,一心向上,不想扰民,也不想做其它副业。

    周瑜的水军将领,大都不善言辞,甚至不重礼仪,但行动如风,从不推辞和畏缩。凡是能言善辩,处事圆滑之人,他一概不用。

    身边的将领,一定在诚,且必须是发自内心。“君子之道,莫大乎以忠诚为天下倡”,臣诚,必尽忠于军;僚属诚,必尽忠于长官。这是维系君与臣、长官与僚属、将与兵之间牢不可破的纽带。孔子说的“礼治天下,仁者无敌”真有道理啊!治军要**,也是讲儒,二者不可或缺。

    在钻研治军之术时,周瑜重新捧起了儒学经典,思考运用,得心应手。

    大凡年轻人,血气方刚,锐气十足,往往矫枉过正,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爱什么,就万分尊崇,恨什么,就觉得一文不值。任何一种学说,都有它的合理成份,就像任何人,都有值得学习的地方,就是从两个人的吵架中,也能受到启发。

    孙权到水兵大营巡示,问:“有多少水兵了?”

    “这不太好说。”

    孙权十分奇怪:“为什么?”

    “大营中有五万水兵,但这一带的百姓和我们水兵情深意厚,若有强敌来犯,兵民一体,同仇敌忾,即使有十万敌军,也能叫他有来无回。”

    孙权心花怒放:“公谨大哥治军,我放心矣,江东无忧了。德谋应该让贤了。”

    周瑜忙摇头:“德谋乃是江东的三朝老臣,德高望重,让他交出陆军大权,他会不服气,也令老臣子们心寒。我的治军之术并不复杂,我先告诉你,由你转告德谋,岂不更好。”

    孙权连连点头。

    程普从孙权的口中,听了周瑜的治军之法,连连称奇,当即就表示要照搬到陆军中来。接着,孙权又说了周瑜的良苦用心,令程普倍感惭愧。此前,他自以为是三朝元老,战功赫赫,多次怠慢周瑜。

    于是,程普亲自来到水军大营,拜访周瑜,一见面一躬到地。

    “以前多有得罪,望公谨宽恕。”

    周瑜急忙拦住他:“德谋,你这是为何啊!论官职你和我相同,论辈份,你还是我的长辈。”

    “今天,我是廉颇,你就是蔺相如。我们重演一遍将相和。”

    从此,程普对周瑜十分敬重,二人关系非常亲近。

    他告诉别人:“与周公谨交往,就好像喝下厚味的美酒,不知不觉就已沉醉。”

    孙策死时年仅26岁,这时候,曹操是46岁,袁绍48岁,徐州的刘备40岁,荆州的刘表47岁,汉中的张鲁38岁,益州的刘璋36岁,他们的人生阅历和统治经验都很比较丰富,且是掌权较久,应付过各种危机。

    孙权执掌江东大权时才19岁,还是个少年,他望眼天下,觉得任重道远,有一种极强烈的危机感:我这稚嫩的双肩,能挑起振兴江东,鼎足天下的大业吗?

    有了危机感,孙权十分勤奋,既埋头苦读,又虚心向人学习,其中请教最多的当属周瑜。

    孙家几经磨难能东山再起,要依仗程普和黄盖等旧部老臣,但要割据江东甚至是平定天下,就要靠公谨大哥和鲁子敬等少壮派了。忠心耿耿的部属,谁都有,但像公谨大哥这样的奇才,就可遇不可求了。

    东汉献帝建安十三年(公元二0八年),江东倾兵而出,杀向江夏的黄祖,孙权再度披挂上阵,统领陆军。周瑜则被任命为前部大都督,率领自己训练已久的水军,浩浩荡荡地向江夏郡出发。

    黄祖与孙家乃世仇,当年孙坚便是单骑追杀,在岘山被其士兵射杀身亡,孙策为报父仇,曾多次讨伐黄祖,黄祖亦曾在刘勋被逐出宛城后,率军赶来欲助刘勋夺回领地。然而孙策在尚未与黄祖分出胜负之前,便不幸殒逝。

    因此,与黄祖之间恩怨的了结,就落到了孙权身上。在此之前,孙权已两次征讨过黄祖,一次是在建安八年(公元二0三年),原本已大破对方舟车,却因为辖区山越族叛乱,只好回军平乱,未能破城。另一次是在建安十二年(公元二0七年),这回由黄祖先行挑衅,遣手下猛将邓龙率数千捕鱼马进攻柴桑,不过给迅速率军赶到的周瑜击溃,一路穷追猛打后,反将邓龙生擒,并掳获男女数百人。

    而这次大举进攻,主要是周瑜见时机已经成熟,想测试培训多年的江东水军能够发挥多大的威力。

    历经两次激烈的对战,江夏郡实力大不如以前,但黄祖仍拼命死守,他用两艘以生牛皮包裹的狭长蒙冲封住沔口,船上用坚韧的棕绳捆住巨石,然后抛向江底,藉此固定船身。船上千余士兵不断用弓箭向外发射,顿时箭如雨下,江东水兵根本无法靠近。

    江东的偏将军董袭、别部司马凌统,立功心切,见此景况十分焦急,不等主力水军赶到,就各率敢死队一百人,每人身披两副铠甲,乘着大船冲入黄祖两艘冲之间,董袭抽刀砍断棕绳,先让蒙冲失去定点而漂走,再令大船强行清出一条水道,打乱黄祖的阵式,于是江东的主力水军毫无阻碍的通过了沔口。

    黄祖见状,连忙派水军都督陈就迎战,不料一触即败,被周瑜杀得溃不成军。平北都尉吕蒙统率前锋,亲手斩下陈就的人头,悬挂示威。江东士气大振,乘胜直追。

    另一方面,孙权的陆军几乎未遇到任何抵抗,就长驱直入夏口城下。不久,周瑜的水军赶来会合,经过一阵猛攻,很快就破城而入。

    黄祖在一队亲兵的保护下,拼命杀出重围,无奈仍被追上,死于乱军之中。

    江夏郡失守,荆州人如梦方醒,惶惶不可终日。

    刘表长子刘琦与弟弟刘琮,因继位问题水火不容,刘琦眼见自己势单力薄,情况越来越不利,在和刘备新得的谋士诸葛亮请示后,认为这是躲避灾祸的好机会,逐向重病卧床的父亲请求接替黄祖的职位。刘表考虑几日后,终于答应让他出任江夏郡太守,并设法与孙权大军抗衡。

    周瑜得知此消息,微笑着喃喃自语:刘表根本就不知道我周瑜是何人也,看来,荆州已成歼灭黄祖的另一项胜利品了。

    就在周瑜和孙权摩拳擦掌之际,忽然接到密探千里飞马来报———九江的历阳出现曹军,兵锋直指丹阳郡。

    江东倾兵而出,后方空虚,哪能挡得住精锐的两万曹军?而且丹阳郡和吴郡相邻,同为孙家的根本之地,立足之本,臣民也忠心,如果让曹军攻占,孙家在江东的根基等于被连根拨起,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办?周瑜和孙权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曹操自从彻底消灭袁绍之后,环视各路英雄,有一览众山小之感,再找不出能和他争夺天下的人了。对于荆州的刘表,他从未放在心上,令他寝食难安就是寄居在荆州的刘备。

    曹操十分了解刘备,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认输,并继续争强到底。刘备自镇压黄巾之乱始,奔波了将近二十年,虽然两手空空,但却累积下极高的德望,天下英雄和百姓无不赞扬他,关羽、张飞、赵云等一班猛将,也对他死心塌地,不离不弃。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资本,随时都能令他迅速崛起……最近又听说他在荆州得列一个叫诸葛亮的年轻人,乃当世奇才,号称“卧龙”,用兵能决胜千里,治国能安抚万民。刘备之所以始终难成大事,原因在于武将有余而谋臣不足,好比用一条腿与人竟走。这个诸葛亮若真是当世奇才,那么刘备的“班底”就很完备了,迟早会成为他的心腹大患,应该预先想出一套防范之法。

    曹操正在沉思之际,突然有密探来报:孙权攻克夏口城,斩杀了黄祖替父雪仇,目前正积极部署军队,尚无折返江东之意。

    曹操闻言脸色微变,突然发觉自己竟然忽略掉孙权与周瑜的潜在力量,据来投奔他的前庐江太守刘勋说,周瑜是当今难得的少年英雄,他精通谋略,用兵深不可测。

    曹操又想起孙策死后,周瑜辅佐年仅十九的孙权,非但斩杀李术报了兄仇,还能在短时间内稳定江东局势,连他派人要求孙权送子到许都为质,都遭拒绝。可见孙权和周瑜绝非泛泛之辈,既勇猛果敢,又有几分胆识。召集他们攻陷江夏郡,黄祖也死于乱军之中,应该算是达到报仇的目的,可以暂时歇兵了,然而他们仍在积极部署,似另有所图……莫非这两个小子和我想的一样,明为征讨黄祖报父仇,暗地却准备顺势攻取荆州了。

    他十分清楚,荆州乃兵家必争之地,只要占据荆州,无论西取巴蜀,南攻江东,还是北图中原都事半功倍,是统一天下的关键所在。

    想到这儿,他坐都坐不住了,在屋里走来走去,连女侍送来的晚膳,也没吃一口。

    他的堂弟曹仁来访,见状颇为不解。

    “孙权不就攻下一座城吗,这事每天都在各地发生,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孙权为防范战败的江夏兵偷袭,积极部署也很正常的啊。”

    “此次可大不相同,”曹操神情严肃,“你快把文若叫来。”

    “天色已晚,还是吃完饭……”

    曹操一扬手打断他的话:“事不宜迟,我还是亲自去找他吧。”

    此时此刻,荀彧似乎已经猜出曹操的来意:

    “主公,荆州之重要就不必赘言了。刘表病危,加上荆州人偏安太久,兵懈民怠,怎能挡得住孙权的大军。”

    “荆州若被孙权所占,其势就很难动摇了,而且我们的汝南郡将从此永无安宁之日。”曹操眉头紧锁:“我本想等北方势力巩固之后,再大举南下取荆州,然后攻战江东或巴蜀,想不到孙权动作比我还快,文若,你看如何是好?”

    “北方虽尚未巩固,但大局已定,皇上又在您的辅佐之下,其势已难撼动。反观南方,孙权、周瑜并非泛泛之辈,若任其坐大,终将成为心腹大患,何况目前荆州尚有一个蓄势待发的刘备,为今之计,唯有赶在孙权之前取得荆州,方有可为。”

    “嗯!”曹操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其实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只不过———”

    “您还担心无法南北兼顾吧,”荀彧微笑道:“果真那样,我倒有个一劳永逸之法。”

    于是不久,朝廷降旨废除太尉、司徒、司空三公的职位,并恢复西汉初年所置的丞相和御史大夫,曹操被任命为丞相,无论大小事务均由其统筹管理。他趁机将自己的亲信分配到各个要职上,心理总算比较安稳了。

    后方局势一稳定,曹操便迅速做出决策,亲率大军南下,准备与刘表交战。他还另外派遣一支部队开往九江的历阳,授意他们做出准备进攻丹阳郡的样子,藉以喝阻在江夏徘徊,意图夺取荆州的孙权。

    曹操南下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荆州。

    此时刘表刚病逝,后妻蔡氏之弟蔡瑁与外甥张允向来拥戴次子刘琮,立即联合一些志同道合者共推刘琮继任荆州刺史。刘琮个性既软弱,又无主见,没有担当大任之才,听说战无不胜的曹操要来打荆州,吓得脸色发白,连夜召集重要部属前来会商。

    众人见刘琮这副模样,已知事不可为,章陵太守蒯越率先说。

    “为荆州臣民与您刘家着想,恐怕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曹操开战之前出降。”

    刘琮有些动容,但却唯唯诺诺地说:“也许可以派刘备去抵抗,先父过世前,曾托他务必协助我治理好荆州。”

    蒯越不以为然。

    “逆顺有大体,强弱有定势。曹操贵为汉室丞相,对外代表皇上,即主,您这荆州刺史乃朝廷所任命,即为臣,以人臣而拒人主,逆道也。再则若欲集结兵力对付曹操大军,无疑以卵击石,想用刘备迎战曹操,更是不当之举。试想若他无法拒敌,荆州免不了惨遭兵灾,若他可以拒敌,恐怕将不甘于您之下,随时有可能取而代之。形势对我们如此不利,敢问您有何胜算可言?既无胜算,何不归降曹操,或许还有一官半职可做,也不用再担心杀伐之事,安安稳稳地享受荣华富贵。”

    刘琮听完这番话,见与会部属无人主张抗曹,更别说是请刘备去迎敌了。他本就怕事贪生,遂开始想着归降后的好处。

    不久,曹操大军抵达新野,刘琮果然率众持荆州印信前往,表明归降之意。曹操对于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荆州而欣喜若狂,当下以皇帝名义任命刘琮为青州刺史,封列候,蒯越等十五人因劝降有功,也各授官封侯。

    “天下一统,指日可待矣。”这是曹操不费一兵一卒而得荆州后,发自内心的呐喊。

    官渡之战后,他用了五年时间,才彻底攻灭了袁氏家族的残余势力。对外,他招降了以乌丸峭王为首的酋长们;平定了河东郡的叛乱,望眼中原,再无人能向他挑战。对内,他撤消三公之职,废除三权分立的机制,恢复丞相之位,自任丞相,用法律手段为他大权独揽正名顺言。

    前将军马腾父子是曹操的一块心病,他就用计将马腾一家人骗到许昌任职,监视起来。马腾之子马超统领马腾的部队,也不敢轻举妄动。总在朝中讥刺他的孔融,也被他一怒之下杀了,那些恃才放旷的读书人都老实了。

    他捏指一算,麾下已有将近七十万大军,无论军官士卒皆精神抖搂。而他心中耿耿于怀的刘备也在不久前被他打得落花流水,不得不抛妻弃子狼狈逃窜,至于孙权和周瑜,更在他作势增兵历阳欲图丹阳郡后,匆匆班师撤回江东。若不趁此大好机会继续攻城掠地,更待何时。

    想到这里,他实在兴奋得睡不着,就由许褚和曹仁护卫,来到长江边上,极目眺望,心中无限感慨:世人绝不会想到我区区一介宦官之后,竟能如此睥睨群雄,撼动四方。如今只要我一声令下,七十万大军无论是南攻江东,还是西取巴蜀,都像摧枯拉朽般容易。

    曹仁眼望远处稀稀落落的渔船灯火,问:“丞相接下来是要先攻巴蜀,还是先占江东。”

    曹操捻须微笑问:“如果说益州刘璋是羊,汉中张鲁是驴,江东孙权乃幼虎,你会先对谁下手?”曹仁恍然大悟:“丞相的意思是———”

    “羊和驴怎么成长,终究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但幼虎可不同,如果不趁它还小就先除去,日后定会变成一头更凶猛的野兽。因此下一个目标是羽翼未丰的江东,只要江东到手,巴蜀犹如囊中之物。”曹操点头说。

    静听多时的许褚闻言,终于打破沉默:“那么关于占领江东,丞相是否已有对策?”

    曹操露出自信的笑容:“刘琮双手奉上荆州后,让我有了一个新想法:原来光靠浩浩荡荡的军队与显赫名声,也能够兵不血刃地获得城池。当初孙权和周瑜在江夏,就是被我派出进驻历阳的两万大军震慑住,才匆忙撤回江东,因此我想写封信给孙权,劝他像刘琮一样识时务,交出江东来。”

    曹仁提醒曹操:“孙权既是幼虎,必有勇猛之处,非刘琮可比。我们还是要做好万一开战的准备。”

    曹操点头称是:“江东的周瑜,你们可曾听过?我们若是和江东开战,统帅一定是他,江东的战略规划都出自他之手,孙策和孙权的每次战役的作战计划,也都由他过目之后才确定。”

    许褚骄横地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他怎么能和丞相比呢?丞相打天下时,他还穿开裆裤呢。就算他周瑜有通天本领,但能挡住七十万大军吗?我看丞相把七十万大军往长江边上一摆,再给孙权和周瑜写一封信,江东就是第二个荆州。”

    过了一会儿,曹操又说:“这封信,我要亲自写。”

    曹操给孙权写了充满诚意的信,言明他对江东并无野心,此次南征,意在刘备,取荆州是顺手牵羊。荆州之祸,皆因刘备而起。只要孙权帮他围剿刘备,再上书表示尊奉朝廷,他就退军。并以献帝名义,下了一份诏书,封孙权为征东大将军,总理江东事务,条件是一子入京做人质。

    最后,他也给周瑜写了封信,对他的韬略和才智评价极高,非常人可比,他神交以久,愿意和他煮酒对座,结伴游猎。

    曹军在荆州的动向,都瞒不过江东的密探们。

    曹操的七十万大军在长江北岸扎下大营,连绵数十里,气势磅礴,显得坚不可摧。在水上,曹操任命蔡瑁和张允为水军大都督,由朝廷出资,征调四千余艘战船,编成水军大帐,一队队高大雄壮的北方兵将站在船头,虎视着对岸。

    陆军大帐和水军大帐连在一起,有百余里长。有的密探混入曹营,目睹了曹兵士气高涨,训练有素。

    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