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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儿女情长(2/2)

来攻打庐江郡,又惊又喜,恨不能一下子飞到孙策身边,鼎力相助。

    义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和伯符情如手足,伯符当此危险之际,我若不到阵前效力,就不是人了。但是,陆康若是知道了我去帮伯符,他在兵败之际,很可能会残害我的家人。带着家人一起走,目标太大,很容易被发现。

    想来想去,周瑜决心乔装潜行,到了孙策营中,也隐藏形迹,只要谨慎小心,不会被陆康发觉。周家的人太希望孙策能占据庐江郡,都不反对。

    周瑜在出发前,见了小乔一面。

    “你千万要等到我和伯符打回来,还有你姐姐。我和伯符才是当世的少年英雄,曹昂和卢义算什么?只是凭着家族的势力而已。”

    “你们真的能吗?听说伯符的人马并不多。”

    “能,一定能。”周瑜握紧了小乔的手,“我和伯符一想到你们姐妹,就会有使不完的劲儿。”

    小乔脸一红,伸出纤纤玉手碰了一下周瑜的嘴唇,又放在自己的唇边,样子可爱极了。

    “吻你。”

    周瑜禁不住痴住了。

    周瑜很顺利地在离宛城不远的途中,找到了孙策的大军。陆康丝毫没有觉察,他和周异是好友,却对周瑜十分厌恶,不相信周瑜有何才干。

    孙策和周瑜相见,久久相拥无语,双目含泪,心中的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

    周瑜化名“王俞”,在军营中任书簿,深入简出,只有程普和黄盖等几员孙家老臣,才知道周瑜的底细。

    “我这次也是拼死一搏,时刻都有如临深渊之感。”孙策这样向周瑜介绍:“前有陆康的重兵防守,后有疑心重重的袁术,旁边又要防止刘勋的暗箭。”

    “刘勋的暗箭?”

    “刘勋在庐江有着极大影响,在我出兵之前,他就潜回庐江了。我担心即使打败了陆康,这庐江郡也到不了我们兄弟手中。”

    “刘勋敢怎样?”

    “袁术若是全力支持我,刘勋当然不敢阻拦我。只是袁术嫉才妒能,怕我自立基业后,不再听他号令。而刘勋和我相比,就令袁术放心得多。”

    陆康在宛城集结了重兵,达两万之众,摆出决一死战的姿态。孙策的兵马只有五千人,但都是孙坚的老部下,身经百战,兵精将勇,而陆康的兵马大都招蓦不久,训练时间不长,几乎没有战场经验,而且又大都是外乡人,对庐江并无多少感情,不肯拼力死战。因此,两军在宛城下交战两次,陆康都以多败少,只好紧闭城门。

    孙策欲攻城,却被周瑜拦住:“不得已,不能攻城,伤亡太大。我们兵少,若是拼光了,即使破了城,也守不住。”

    “那怎么办呢?”

    周瑜望着宛城的城门:“不知道城内有多少粮。”

    “如果城内粮少,就只围不攻,逼陆康出战。”

    “只能如此。”

    这一围城,就是数月之久。陆康很能沉住气,倒是孙策耐不住性子,指挥大军夜里偷袭,但城内防备森严,兵力雄厚,都未得手。

    周瑜在孙策营中,想集中心思,智取宛城,但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小乔的影子,总是觉得无计可施。自从遇到小乔,他的学业就荒疏了许多,无论是文学,还是兵法,思维都不如以前敏锐快捷了。

    他本想快速攻占庐江郡,好回家风光地娶小乔,但现实总是不从人愿。

    就在孙策和周瑜一筹莫展之际,刘勋来了。

    刘勋是乔装成一个商人来的。

    周瑜不想暴露身份,躲到帐后,没见他。

    “孙将军,我已经在城里安排好了,能夜里打开城门。”

    “哦,真的吗?”

    “这几个月,我一直都在城里。”

    “你的胆子够大的。”

    “刘家祖孙四代都在这宛城生,在宛城长,城内有多少条死胡同,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何况城内还有我的许多心腹,陆康哪里能找到我。”

    “那你在城里杀了陆康,我就率大军回去了。”

    “孙将军,事不宜迟,不要开玩笑了,要打败陆康的主力,非孙将军莫属啊!”

    这日夜晚,孙策命令大军秘密开到离宛城下,严阵以待。到了三更时分,城内果然喊杀声大起。孙策听到了,长枪向上一举,第一个冲杀过去。

    不到孙策冲到城门前,刘勋的心腹就杀败守门的兵卒,将城门打开了,但随后赶来增援的守军也到了,为首的是陆康麾下的勇将肖劲,手持大斧。

    孙策见城门开了,精神大振,和肖劲相遇,他大吼一声,犹如睛天打了个霹雳,吓得肖劲禁不住打了浑身一抖。

    孙策的马快枪更快,一枪刺透了肖劲的前胸,向上一挑,肖劲庞大的身躯就飞上半空中。肖劲的部属见此情景,都吓得不敢应战,四散逃走。

    孙策一杀进城,刘勋就率领数百家包围了陆康的府衙。

    陆康从睡梦中惊醒,被亲兵们保护,从后门杀出重围,本想组织反攻,但城内已经大乱,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

    最后,陆康仰天长叹一声,率领残兵败将退出宛城,去投奔荆州的刘表。

    孙策一攻占宛城,就搬进了陆康的府衙,以郡守自居。

    然而,宛城的士人和百姓却对刘勋热烈欢迎,刘勋的家门前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城内的各级官吏,大都将刘勋当成了郡守,许多事务都到刘家办理,将孙策晒在一边。

    孙策进城的第一日,重点是肃清陆康的余党,然后,他才派兵去接收宛城内的粮仓,但想不到就在这一天之内,粮仓里的粮食被人运走了十之**。

    “是谁干的?”

    孙策手握剑柄,双眼冒着火。此时此刻,粮食太重要了,有了足够的粮食,他就能自立了。

    “一定是刘勋派人干的。”

    “我去找他。”

    周瑜见孙策太冲动,忙拦住了:“伯符,你去找他,就能要回粮食吗?”

    “我是郡守,他不把粮食运回来,我就杀了他。”

    “伯符,你万不可这么冲动,来日方长,不要咽不了一时之气,就断了一辈子的气。”

    “没有粮,再勇猛善战的军队,也会不战而溃。我就不信,我把剑驾在他的脖子上,他会不交粮食出来。”

    周瑜想了想,也觉得有理:“好,伯符,我跟你去。”

    孙策和周瑜率领一队亲兵,来到刘家,守门的仆人却说。

    “我家老爷出门了,不在家。”

    孙策眼睛一瞪。

    那仆人忙说:“二位将军不信,就进来看吧。”

    孙策找不到刘勋,十分恼火,但又无奈,总不能把刘勋在城内的亲信都杀了。人心一失,更难立足了。

    周瑜忧心忡忡地说:“强龙斗不过地斗蛇。刘勋在庐江的根太深了。”

    “公谨,如今该如何是好呢?”

    “若想在庐江站稳脚跟,只有得到袁术的全力支持才行。”

    孙策进驻宛城的几天里,先前四处逃散的刘家家兵家将,纷纷赶回来了,但没有进城,而是秩序井然在城外驻扎下来。

    这一切,无疑有人暗中指挥,这个人无疑就是刘勋。

    孙策在城里,又急又气又无奈。

    周瑜想早日回去看小乔,但见孙策陷入如此困境,就不好离去,他也无计可施,只有跟着干着急。

    “还有七日,军粮就尽了。”

    孙策这么说,有气无力,一脸疲惫。

    “袁术的军粮还没到吗?”

    “本该在三日前就到的。”孙策自倒了一杯酒,“袁术的意思很明显,他想反悔。”

    他将酒一饮而尽,双目含泪,仰天长叹:“无粮之兵,不战自溃。袁术和刘勋一定是合谋好了,这一招真厉害。”

    周瑜忽地想到“老奸巨滑”这个词,他和孙策毕竟年少。

    果然,袁术的使臣来了,带来了袁术给孙策的亲笔信,要他火速回南阳,另有重用。

    “伯符,还是回南阳吧,小不忍则乱大谋。”周瑜苦思良久,这样劝孙策,“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今后还会有机遇的。”

    孙策的双眼布满血丝,忽地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天亡我孙策啊!”

    周瑜的眼泪怎么也禁不住了,长流下来。

    袁术那封信到的第二天,刘勋就人来请孙策,是到城外的大营。

    孙策本不想去:“这是对我的污辱。”

    周瑜周游天下两年,其间历尽艰难险阻,遇事都能忍耐:“你和刘勋也算是同僚,表面还要过得去。我陪你去。”

    二人只带了几名亲兵,到了刘勋的大营。

    刘勋十分谦逊有礼,没有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却一再感激孙策打败了陆康。

    孙策始终脸色阴沉,连笑脸都装不出来。

    周瑜只好代孙策说笑喝酒。

    酒过三巡,孙策起身告辞。

    孙策在离开宛城的前夜,和周瑜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对饮。

    “伯符,忍者不败,回到南阳……”

    “公谨放心,有程普和黄盖在,他们会劝我的,你不必担心了。只是你呢?”孙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到南阳天天要当孙子,我不想让你陪我去受罪。”

    “伯符,我还有几本很重要的书没读完了,还是回舒县。”

    “除了读书,还是为了小乔吧。”

    周瑜并不否认:“伯符,你放心,我不会因为男女之情,而误了大业。”

    孙策一咧嘴,想反驳几句,但又咽了回去,一举杯:“来,公谨,干一杯。”

    “伯符,你就不想大乔吗?”

    孙策一听,连酒杯都放下了,眼睛湿湿的。

    周瑜十分后悔,想劝孙策几句,又不知说什么好。

    “公谨,大乔还好吧。”

    “还……好。”

    “我何尝不想大乔啊!她是天下最好的姑娘,我对天发誓,今生非她不娶。可是我如今父仇在身,前途凶险未卜,如今寄人篱下,连个立锥之地都没有。她跟我……”孙策说不出去了,泪水流得更多了。

    次日清晨,周瑜和孙策洒泪而别。

    “公谨,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做到。”

    周瑜怔了怔:“我们兄弟,还求什么呢?”

    “我求你告诉大乔,就说我已经把她忘了,叫她不要再想我,嫁给别人吧。”

    “这……怎么行……”

    “就这么说了。”孙策不和周瑜再说话,打马离去。

    周瑜独自伫立在风中,看望孙策的大军缓缓离去,渐行渐远。

    忽然,几人打马从后面而来,为首的人正是刘勋。

    路边有一凉亭,供路人摭风挡雨。

    刘勋在此亭摆酒,宴请周瑜,几个亲兵站得很远。

    “周公子,你没跟孙将军去。”

    “在下闲散惯了,不宜当差。”周瑜强装笑脸,仍掩不住那一份落魄和失意。

    “请周公子在宛城小住几日,如何?”

    “多谢郡守大人抬举,在下想回舒县,片刻也不想耽搁。”

    “周公子这么急,想见的是不是小乔姑娘啊?”

    周瑜大吃一惊,犹豫片刻,但也没否认。

    “这并不奇怪,乔公是庐江的名流,大乔小乔姐妹乃是人间绝色,谁不仰慕?”

    周瑜的心忽地一阵恐慌:大乔和小乔是人间绝色,哪个男人见了不喜欢,刘勋是一郡之守,当然不会无动于衷,袖手旁观。若真是如此,那麻烦就大了。我手无寸兵,伯符又寄人篱下,怎么能斗得过刘勋呢?

    “你不在家这段日子,有许多人上乔家的门提亲。”

    周瑜的心一痛,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曹操的大公子曹昂,你知道吧。”

    周瑜点了点头。

    “数日之后,他就要到乔家提亲了,提亲队伍有百余人,财物十余车。”

    这话又深深刺痛了周瑜,这在提醒他:你一无所有,根本就配不上小乔。等你功成名就那一天,小乔的孩子都长大了。

    “郡守大人,这里是庐江,你真的忍心看着小乔被曹昂掠走吗?”

    “人各有志,如果小乔真的愿意嫁到曹家,谁也没有办法?”

    “如果她不想呢?”

    “那就看她想嫁的人是谁了,还要看这个人有没有本事救她。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凡是美的东西,都需要力量来保护。”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难道你对乔家姐妹也有歹心。”

    “什么叫歹心?窕窈淑女,君子好逑,如果小乔心甘情愿嫁给我,我当然愿意娶了。”

    “小乔怎么会心甘情愿嫁给你。”

    周瑜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回到舒县,但他坚信他和小乔之的恋情,是无比纯洁和真诚的,任何权势和财物都推不毁、抢不走。

    小乔见到周瑜,小鸟般地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泪水打湿了周瑜的肩头。

    那湿润清凉的感觉,更坚信了周瑜的判断:小乔只会爱我一个人。

    久别重逢,周瑜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小乔说,然而,小乔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很被动地应和着。以前,她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和周瑜在一起,总是叽叽喳喳的,有时话多得都让周瑜烦。

    “小乔,你想我吗?”

    小乔点了点头。

    “说话呀,是想还不想。”

    “想。”

    “小乔,你是不是有心事?”

    这时候,传来乔母的声音:“小乔,小乔。”

    “我妈找我了,我要回家了。”

    周瑜实在舍不得小乔离去:“我们躲起来吧,你母亲找不到你,就会回去的。”

    “这次不行,我妈找不到我,会告诉我爹的,那就麻烦了,你以后想见我就更难了。”

    她说着,用力挣脱了周瑜的手,迎风而去。

    周瑜闻着她留下的余香,痴痴地伫立了好久,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此时,远方响起一阵雷声。

    要下雨了。

    曹昂到了舒县,并住进了乔家。

    他向小乔求婚的消息就传开了。

    曹昂是曹操的长子,文武双全,家世显赫,仪表堂堂,不知倾倒了多少怀春少女。这次来舒县,曹昂的随从们衣着华丽,有数百人前呼后拥,气派十足,令舒县人大开眼界。

    周瑜顾不得佃农闹事,急忙来到乔家问个明白。

    这段日子,先是孙坚战死,接着就是佃农闹事,周瑜焦头烂额,就忽略了小乔。小乔也一直没来找他。

    这次,乔家的仆人没让他进门,但小乔很快就出来了,把他拉到水川湖畔。

    “小乔,曹昂要干什么?”

    “你别多心,他是受他爷爷曹嵩的委托来看我爹的。”

    “同时也是上门求亲,对不对?否则,他怎么会带那么多人来,还有那么多礼物。”

    小乔点了点头:“但我没有答应他。”

    “那你这几天为什么不来找我?”

    小乔不敢正视周瑜了:“你太忙了,我怕分你的心。”

    周瑜忽地感觉到一阵阵凉意从心底冒出来:我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都不来安慰我,帮我想办法,一定是对曹昂动了心,还说怕分我的心,分明是花言巧语来骗我。

    “周郎,我要回去了,不然,我爹会追出来。”小乔又把手指在自己的唇上沾了一下,再放在周瑜的唇上,“别胡思乱想了,快回家吧。”

    周瑜看着小乔离开,忽地追上去抓住了她。

    “小乔,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曹昂动心了?”

    “你放开我,这么大劲,都把我弄痛了。”

    周瑜松开手:“小乔,我的性格你很清楚。你一定要明确地回答我,否则,我会冲进你家里问你的。”

    小乔欲言又止,低头不语。

    周瑜知道自己猜中了,心痛欲死,把头转过去:“小乔,你好好想一想,然后再回答我,我到哪边去等你,你想好了叫我一声。”

    周瑜走了两步又回头:“想多久都没关系,我都能等。”

    小乔听懂了周瑜的言外之意,心乱如麻,望着微波荡漾的湖水,陷入了有生以来最长的深思。周瑜望着走来走去的小乔,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凝固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乔终于向周瑜招了招手。他慢慢地走过去,心都快跳出来了。

    “公谨,我喜欢你,但我对曹昂也动心了。”

    周瑜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种“淫荡不堪”的话。

    这算什么呢?一边和我幽会,一边陪曹昂谈笑,更不能宽恕的是,她居然还瞒着我,这不是淫荡还是什么?

    小乔看着周瑜愤怒至极的表情,很害怕,但她没有回避他锐利的目光。

    “你喜欢我,为何还对曹昂动心?”

    “动心就是动心了,我也解释不清。”

    “难道你想一女嫁二夫吗?”周瑜憋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说,“你瞒着我和曹昂都做什么事了,是不是也那样吻他了?”

    “周瑜,想不到你的气度这么狭小。”小乔也气呼呼地说,“曹昂就没有这么问过我。”

    “曹昂是个花花公子,他不会在乎这种事的,他也不会像我这样一心爱你。”

    “周瑜,你觉得我是个淫荡的女子,好,我现在就不淫荡了,现在我只对曹昂动心了,不喜欢你了,做一个你心中的清白女子。”

    她转身走了,只留下周瑜孤伶伶地在水川湖畔伫立了好久好久。

    小乔回到家里,一头钻进被子里。

    乔夫人叫她去陪曹昂,被她恶声恶气地回绝了。曹昂亲自来了,她也不见,但曹昂仗着乔公夫妇的宠信,大胆地闯了进来。

    曹昂面容俊朗,眉清目秀,穿着玄色儒衣,手持折扇,风度翩翩,宛如临风的玉树,声音带着一种沙哑的磁性,而且充满了自信,很动听。

    “小乔,我是来给你看病的。”

    “你会看什么病?”

    “你的病在心里,病根是因情而惑。”曹昂一副情场老将的样子,“你去见周瑜了,他……”

    就在这时,屋外一阵喧哗。

    “小乔,你在哪里?”

    是周瑜。

    他和小乔分手后,心中的怨气慢慢退了,觉得她即使同时爱着曹昂,但爱他还是多一点。他这么粗暴地对待小乔,岂不等于把小乔推到曹昂的怀里了吗。

    他毕竟深爱着小乔。

    他来到乔家门口,被乔家的仆人拦住,闻讯赶到的四个曹昂护卫,见了周瑜就恶语相向。心高气傲的周瑜也在焦虑之中,哪里肯让,很快就吵了起来。一个曹家护卫亮出了刀枪,辱骂周瑜是一条无能的癞皮狗,只会厚脸皮地纠缠。周瑜再也忍不住了,拨剑斩伤了对方的手臂,又把乔家的门仆牛二抓到剑下,闯了进来。

    乔家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只见周瑜的长发披散着,摭住了他半张脸,像头发疯的狮子,被他抓住的牛二比他高大,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扯来扯去,像被抽去了骨头。

    小乔脸色变得很难看,拉住了曹昂:“你不要出去,他疯了,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曹昂知道此时绝不能当缩头乌龟,否则他在小乔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就硬着头皮走了出去,但一见到周瑜的疯狂样子,腿就变软了。

    周瑜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曹昂,又见小乔就站在他的身边,还手拉着手,他的心像被硬生生地劈成了两半,声嘶力竭地喊:“小乔……”

    他猛地觉得眼前一黑,嗓子眼一阵甜腥,下面的话没说出来,却喷出一口血,用剑拄地,单膝跪倒。牛二乘机从他的剑下溜走。曹昂手一挥,十几个侍卫把周瑜围住了。

    小乔脸上苍白,猛地甩开曹昂的手,奔回卧房。

    曹昂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很大度:“这次看在小乔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你走吧。”

    牛二大骂道:“周公谨,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你和曹公子比,就像天上的蛟龙和水底的癞蛤蟆。我家小姐怎么会跟你走?”

    周瑜被众人的目光逼视下,觉得受了奇耻大辱,怒气上冲,大吼一声,向小乔的卧房闯去,和曹家的侍卫们撕杀成一团。他的头发全散开了,不时地摭住了他的视线,而且他的剑术一上来就乱了,毫无章法,乱砍乱杀。

    乔夫人大喊:“他神智已经不清了,不要伤了他。”

    刀剑无眼,周瑜还是被刀锋扫中了大腿和肩头,血流如注,但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更疯狂了,侍卫们根本近不得他身。最后是一张大网落下来,将他缚住了。

    周瑜的眼睛被长发摭住了,又抬不起头,嘶声地喊:“小乔,你在哪里?”。

    曹昂说:“把他赶出去,让他父母好好管教他。下一次,我绝不轻饶。”

    “曹昂,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有了好爹罢了。我告诉你,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一条臭虫罢了。我在淮江书院读书和周游天下之时,你在干什么。”

    曹昂无言以对,脸一红,下令把周瑜送回周家。

    乔夫人叮嘱不要再伤害周瑜。曹昂当面答应,背后却让护卫把周瑜打得鼻青脸肿,连筋骨都断了三根,扔到周家门口。

    直到三更天,周瑜才被冰冷的夜风吹醒,挣扎着敲开家门。

    接连两天,周瑜都精神恍惚,神志不清,有时竟然不知身在何处。他的精神和**仿佛已经分离了,**上的摧残和心灵的伤痛相比,是微不足道的。

    小乔看到我受伤,都无动于衷,任凭曹家的人把我打得半死,她都不管,真是绝情绝义至极。即使他更喜欢曹昂,也该来救我啊。孙伯母的话没错,当时我是当局者迷啊!

    周瑜在家人精心的照料下,半个月后才能下床走动。但他身体虚弱,脸色死灰,对着雪白的墙,一言不发。

    周夫人和周侬唯恐他再去找小乔,日夜看着他。

    这时,远在南阳的孙策托人送来一封信,说袁术不肯将他父亲的旧部还给他,他寄人篱下,十分郁闷,向周瑜问计。周瑜被一个“情”字折磨得死去活来,哪里能想出妙计来。

    这一天,大乔带着许多补养品来看周瑜。

    她想知道孙策的消息。孙策父仇在身,自知前途凶险无比,不忍心累及大乔,就忍痛割爱,请周夫人转告大乔,叫她另嫁他人。然而,她对孙策却是念念不忘。

    “小乔嫁给曹昂了吗?”

    “你就忘了她吧。”

    周瑜抓住了大乔的手:“我不会再干傻事了。但我还想见小乔一面,可能是最后一面,你一定要帮我。”他见大乔犹豫不决,竟然跪下来,“你看在伯符的情面上,就帮我了却这个心愿吧。”

    大乔眼睛一红,泪水顿时流了出来:“伯符他好吗?”

    “伯符他不太好,不然,他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周瑜眼睛一湿,悲怆地说:“唉,我们兄弟都是胸怀天下的英雄少年,想不到会落到如此境地,真是虎落平川被犬欺。”

    大乔扶起周瑜:“你是伯符的兄弟,就是我的亲人了。今天晚上,我就带你去见小乔。”

    这天晚上,周瑜精心打扮了一番,努力将受伤留给他的一切痕迹都掩饰掉,只是脸色还很苍白,眼睛里也多了几许的苍桑和悲凉。

    大乔按约定的时间打开了她家的后门。曹昂和乔公夫妇都被她调开了。

    小乔房里还亮着灯,但很昏暗。

    周瑜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推开门。

    “姐姐,我没事了。”小乔的声音很沙哑,躺在床上,床帘掩住了她的上半身,“就想一个人静一会儿,不想让人看见我现在的模样。”周瑜走到了床前,她还以为是大乔:“姐姐,你放心,我死不了。”

    周瑜掀起床帘,看见了小乔,禁不住惊呆了。

    她整整瘦了一圈,脸色如他一样的苍白憔悴,头发也凌乱不整。

    原来,在这段日子里,她也和我一样的难过和悲痛。她还爱着我!这就够了。有爱就够了。

    一股暖流顿时流遍了周瑜全身,所有的恨与怨瞬时间一扫而空,眼眼湿湿的,两行泪水无声地滑落。

    小乔看见周瑜,猛地又转过身,脸朝着墙,并深深地埋在被里。

    周瑜只能看到她的双肩一颤一颤的。

    “小乔,我不怪你,真的。”周瑜轻轻地唤她,“你转过来,让我看一看,难道你不想我?”

    小乔转身坐起,周瑜想轻轻地抱她,却被她推开了。

    “周郎,你忘了我吧,我已经决定要嫁给曹昂了。”

    周瑜脸上的肌肉一阵阵地抽搐着,像被猛地砍了一刀,刚刚泛起的柔情被浇了一盆冷水。

    “你真的这么爱曹昂?”他见小乔摇了摇头,接着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周郎,你真的想知道?”小乔下了床,走了窗前,“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要知道,我要知道。”周瑜几乎是在呐喊。

    小乔转过身,目光冷冷的,语气也冷冷的:“你一定要知道吗?”

    周瑜使劲地点头:“不然,我死不暝目。”

    “好,那我就告诉你。”小乔昂起头,冷冷地说:“曹家世代高官,家财万贯,相交满天下,哪一个诸侯都要给曹家几分薄面。周家已经破败了,你也无权无势,在舒县都保不住自己的命,我嫁给你后,你怎么保护我?我嫁到周家,天天为柴米油盐发愁,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黄脸婆的。”

    周瑜听了这番话,犹如五雷轰顶:“小乔,你真的这样想,真的这样想?”

    “我一直怕你的自尊心受不了,才没有说,这都是你逼我说的。”

    周瑜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凝固住了,声音都变得怪怪的:“小乔,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我也是人,我怎么会不这样想呢?”

    周瑜的心一阵阵地紧缩:“小乔,你真心爱过我吗?”

    “真心爱过,而且曾经爱得发疯发狂,那又怎么样?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乱世之中,有爱就能活下去吗?像陈伯伯的仙女般的女儿,在乱世之中处境多惨啊!我和她们是一起玩大的,很要好的。我若和你私奔,也逃不掉那样的命运。”

    周瑜从乔家大院里出来,望着夜空中那轮清冷的月亮,内心一阵死寂,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着自己的低贱和弱小,默默地咀嚼着悲哀和屈辱的滋味。

    清冷的月光下,曹昂带着十几个侍卫走了过来。他们见周瑜赤手空拳,胆子就大了。

    周瑜迎了过去,一句话也不说,直盯着曹昂。

    “周公谨,你不要自讨苦吃,我看在小乔的面子上,不愿意伤害你。”

    周瑜一拳打向曹昂的脸,拳到中途,他自己的脸上已经挨了一拳,向后重重地摔倒了,血流了一脸。

    “周公谨,我不是来和你打架的,我……”

    周瑜爬起来,又向曹昂逼来,双拳紧握。几个侍卫拦住他,一阵拳打脚踢。奇怪的是,这一回周瑜竟然不还手,也不躲闪,甘愿挨打,直到不支倒地。

    “周公谨,你疯了。”

    周瑜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的:“来,曹昂,我还要和你打。”

    曹昂一挥手,拦住了手下的侍卫:“周公谨,你站都站不稳了,还想和我打?”

    “我打不了你,你就打我。”

    “我不想让你打,也不想打你,走,我们回去。”

    周瑜却不肯让他们走,一拳过去。曹昂来了一招“顺手牵羊”,搭住周瑜的手腕,抬起左腿,侧身一拉,就把周瑜重重地摔在地上了。这时候,曹昂知道周瑜真的是在勉强支撑了。但周瑜又爬起来,来到曹昂面前,一拳打过去。

    这次,曹昂没有躲,也被打得鼻血长流,而且还叫手下的侍卫们后退。

    “周公谨,够了吧,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周瑜又一拳打过去,曹昂还是没躲,身子晃了几晃:“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周瑜望了曹昂好一会儿,转身摇摇晃晃地走了,直奔水川湖畔。

    曹昂没有动:“跟着他。”

    周瑜回头说:“谢谢,我不会跳湖自杀,我说不会就不会,你回去吧,不要派人跟着我。”

    “好,我相信周公谨不是个懦夫。”

    周瑜挣扎着来到湖边,用冰冷的湖水洗去脸上的血,泪水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他拼命想止住,却越流越多,索性就让它流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