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她被找到了……(2)(2/2)

于认为时间“一直”存在,希腊传说中将克罗诺斯克罗诺斯:希腊传说中掌管时间的神。等同于宙斯也是这个意思。照这样来看,大爆炸的发生也只是和其他事件一样。但在这一过程中,由于假设了时间的存在这一人类意识中没法摆脱的观点,“一直”一词是没有意义的。现在我们必须要努力面对新的说法:当我们探源过去直到大爆炸时期,因为缺少了“以前”,我们便遇到了无法逾越的坚墙。

    物理老师教给我们温度有最低极限:绝对零度,这时我们也同样遇上理解困难。因为我们一直以为温度的特性可以轻松地处于“负无穷”与“正无穷”之间,所以得知它有所限制便感到无比震惊。其实矛盾仅仅来自对于温度的不正确的定义。只要取对数,变化就没有了极限。同样,取大爆炸以来所经过的所有时间的对数,得到“负无穷”,如此便不会再提出关于“以前”的问题。实际上这正是星相物理学家所为。为了描绘宇宙之初的时间经过,他们不断选取接近起始的瞬间,第一秒、第1/10秒、第1/1000秒……20年以后,也许我们已经可以到达1/101000秒,但永远不会达到0。

    作为一项思维练习,我也可以将此法运用于我的死亡这一同样存在此前而无此后的假设事件。方法即是从结尾而非开头(出生)来计算生命的瞬间。当然,死亡的日期是不可知的,但统计学家与人口统计学家为我们提供了解决方法,他们提出生命期望值的概念。每一天由死亡率可以计算出期望值,并发现它比时间的流逝要更缓慢一些。我的“衰老”,换句话说我“接近统计出的死亡”的速度只是每年8个月。这一期望值从来不会真正达到0。只要取年龄的对数就可以使最终时刻推迟到无限值。

    而这一数学诡辩说服不了几个人。更严肃地说来,我该将思考引向被蒙田蒙田(Montaigne,1533~1592):法国作家,作品有《散文集》。称为他的“弥留之际”的最后时刻,而非于我而言不存在的死亡那一刻。我的弥留之际是我生命的一部分,甚至是个重要的部分,因为它使人回顾过去,寻找生命的意义并变得宽容。当然前提是在经历这一时刻的时候,生理机构还未腐朽到丧失意识控制力。

    医学进步不无争议地改变了这一时刻的客观条件。通常只要不是意外突发事件导致的死亡(这种情况下不存在弥留的过程),它的到来总是在其身边的人与其生理衰竭的斗争最终失败以后。但某一时刻,人们面对努力之后的空虚,反而决定结束生命。医院里死亡的同义词就是撤去那些维持生理代谢的机器。这种决定是专断的,最终时刻不再由自然决定,而受到外界意识的控制。但又怎能保证这样的决定对垂死的人来说是最佳选择?

    关于“安乐死”的讨论在今天异常激烈。我们应当在延长生命、“赢得时间”与减轻痛苦之间寻求一种最佳的平衡。可是当事人往往已经无法思考或表达,那么谁又能作出有效的决定?

    将关于不可避免的安乐死的思考转个向,便又回到了“死刑”的话题上。无论前者或后者都应当考虑到双重牵连:一个个体与一个人。医学方面负责前一个,但尽管医学知识博大,它还是无法避免面对身体混乱时的无力;个体无法再沿着生命之路走下去了,所以必须接受切断以人为中心的关系网,要“给予”死亡。这一表达是准确的。死亡不再被看做痛苦,它是种赠予。

    活

    最终看来,对自己的死亡的前思后想只会煽起无益的脑力游戏,或是无奈的事实。尽管游戏极其敏锐,疑问也十分真诚,焦虑却依然存在,这种焦虑无论如何是不会靠理智化解的,最好就是别费劲去让它消失,而任其在意识中占有一席之地。它会成为生命始终伴随的陪同,但也不能喧宾夺主。当它太过烦人时,要懂得小心控制。请始终铭记,在与不死的渴望斗争时,死亡的焦虑是你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