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值得称颂的不服从态度(1/2)

    先别担心,我可不会夸夸其谈地像那些老军官吹嘘自己的战斗史一般来烦你。再说我将提起的也并非“自己”的战斗,很多战士都参与了这一事件,他们贡献出自己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去斗争,这些斗争对他们而言不可忽视,有时我也被邀请加入其行列。每当被问起为什么参与这些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行动,我总是很真诚地回答“我不是有意的”。被人认为犯了错的小孩子也会这样说,但我不是这个态度;我只说出了事实而已。参与者最初的意愿完全出自真正的“人权捍卫者”的心态,倘若他们知道日后会被如此看待,必然吃惊不已。漂亮的大话从来不是斗士的目的,他们战斗是因为他们无法对眼皮下发生的诸多事件坐视不理。我呢,“成功”地拥有炙手可热的社会地位,丑闻触及不到我,我甚至完全可以对它们视而不见,可以对某些人的悲惨命运不知不觉,采取一种安安静静不闻不问的态度。

    但我幸运地遇上了一些活跃分子。他们使我看到那些很容易就被我慵懒的意识掩盖的事实,而我一旦意识到了,面对着它们还想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

    请听我再说一件事儿,这事被称为“飞龙路事件”,飞龙这样的字眼通常总联系着神秘和暴力,这里却是圣·日尔曼-德-布莱区一条小路的路名。1994年12月的一个周日,备受瞩目的无房者正是在这一街区以实际行动占领空房来要求其住房权的。我在几天前收到了通知,约定在夏德莱地铁站入口会合,当时那里已聚集了几百人,其中很多家庭已经对通过合法途径获得住所感到彻底失望。权威人士面对着他们的急需,总回答:“请在市政府登记,然后等待通知。”事实上,等待通知也就是可以确信不会给家里人找到栖身之地;当等待的期限拖至十几年时,就等于没有什么“通知”了。

    无家的夫妻已凭经验知道,政府永远不会给他们解决问题,于是带着孩子、拿着包袱涌入地铁,同行的还有住房权委员会的积极分子,(只有几位话不多的负责人知道目的地,他们必须要在警察到来前占领地盘。)这个秘密始终没有泄露分毫。一些策划好的散逃把省长的怀疑引向了较远的街区。为了甩掉负责跟踪我们的一般情报部队,人群在向导的带领下换了一条条地铁线,最后在圣·日尔曼-德-布莱广场出地铁,飞快地穿过了林阴大道涌入了狭窄的飞龙路,进入一幢空了很多年的大楼。整个行动安排得详细周到,只需要推开大铁门,就可以进入门厅,包围院子,而不需要任何毁坏,那些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没有锁过了。激动的人群跑遍了大楼,发现它相当宽敞:60多套完好的房间,1万平方米的办公区和教室。大楼以前属于一所私立女中,专供家庭出身良好的女子上学(西蒙娜·德·波伏瓦西蒙娜·德·波伏瓦(Simone de Beauvoir,1908~1986):法国女作家,作品有《第二性》等。是其中最著名的)。几年来,收购这里的大银行已经将它中性化,由于它地处巴黎的中心,物主宁愿等待高利润的不动产交易机会,而不想将它改成住宅楼。

    占领者们自认为暂时成了业主,那么如何处理这么大的空间呢?上千条建议立刻被提出。参与这一行动的各种社团组织的活跃者开始想像,若拥有了这样宽敞的场所,将会给他们的活动提供多少的便利。当然这占领至少不能是太短暂的。

    按计划,皮埃尔教士乘直升机穿越诺曼底赶到(他强调直升机是“自付费用”),热烈的掌声欢迎着他的到来。他立刻致电马提翁府法国的总理府。给总理秘书,并得到保证马上由巴拉杜尔先生巴拉杜尔(Balladur):当时的法国总理。接见。

    我的车上坐着住房权委员会创建人让-巴蒂斯特·埃罗教士,以及先前提到过的让-雅克德费利斯大律师——一位高效律师,他们都准备好了要为保护穷苦的人而战,马提翁府的大门在我们面前敞开了。开进院子后,我一松开方向盘便赶紧去后面帮助教士下车,却完全没有提防在一旁伺机窥探的电视媒体。几个礼拜以后,这一细节还让我受到了一位出租车司机的称赞:“我见过您的,在什么时候呢?”他在记忆里查找,突然,他说:“想起来了,您是皮埃尔教士的司机!”于是那一程他没有收车费。

    巴拉杜尔先生立刻接见了我们,并且以他最礼貌的方式向我们保证不会派出警察强制我们撤离大楼,我们也同样答应——一旦无家可归的人被重新安置就离开占领地,但当我提出可以将旧校区提供给支持我们这次行动的社团时,他立刻觉察到其中有圈套,什么也不肯应允。

    他明白,比起那些普通的无家人占空房的行为,社团的占领对政府来说要危险得多。60多个家庭最后都会获得一套住所,这一事件很快便就结束了。但要是任由这些对现有秩序提出质疑的人物在巴黎的心脏地带自由行动自由表达,那可糟糕得多了。

    由于得到总理的指示,参与活动的家庭都被安排住进了公寓房。这次行动还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巴黎市长雅克·希拉克宣布了他的决定,自第二天起开始为无住所的家庭征收首都众多无人居住的楼房。根据最后的统计显示,共征收到了10万套房。几个月以来,住房权委员会配合征房这一主题组织了游行活动。我们跟随着队伍前头的大旗,穿过了巴士底前的大道,或是在省长门前静坐示威,高声叫着口号“把征房政策执行到底”。戴高乐第一政府时期确实有一条法律认可这样的决定,只是一直以来都被人遗忘了。当权的一些重要角色向我们解释说外部条件已经改变了,这一法条不再适合现今情况,若仍参照它来行事,会引起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