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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楚越联盟(1/2)

    火云驹驮着勾践疾驰奔走,这一天进入了大越会稽山麓。山色朦胧处,越国都城——憔岘大城隐约在望,鹰在空中盘旋,“嘎”地一声向下俯冲。

    勾践离国十载,先是逃出吴国,只身穿过大别山直达楚都,继而又深入中原腹地,周游列国,唯一伴随他的就是一本《兵法》,“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在当今诸侯纷争的年代里,有不战而使敌人屈服的吗?他苦苦寻求。如今故国在望,感慨万千的他一夹马肚,直向蠛岘城秘道奔去。

    憔岘大城建在会稽山北麓低洼盆地,这里四面环山,山峦起伏。怪石林立、古迹遍布。有识阴阳的人说,这盆地却似一个阴阳八卦图,曲曲折折、扑朔迷离的鸟道若断若连,好像卦爻一般,是以外族人进入这腹地就像误入了八卦阵,叫人进去出不得。允常被越民拥立为王,在此建城却另有一层苦衷。与其说是在这状似八卦的盆地上建立国都,倒不如说是越族土著筑巢躲避吴人袭击更为确切。

    憔岘大城依山而造。连绵数十里的城墙用土坯掺草混和筑成,用土坯墙作为国都的护城墙,显见筑城时十分仓促。

    越族,分外越、内越,不是山居就是水处,都邑随迁徙农业移动驻地,内越一支千百年来在太湖东部两岸建都设邑时间既长且久。

    自允常时代起,与越接壤的吴国屡屡为争夺渔猎之利对越开战,吴之都邑原在丹阳的梅里(今宁镇地区),越弱吴强,吴不断蚕食越地,越节节败退,最后越从太湖东部完全撤退,将都邑迁入会稽山麓,筑起了憔岘大城封山自守。其时吴王阖闾便将都邑从梅里迁到姑苏,筑起了吴城。

    越王允常既迁都噍岘,在这方贫脊的山地上,山居的越族人“随陵陆而耕种,或逐禽鹿而给食”。公元前510年,吴王阖闾大举伐越。面对强大的吴国,允常除退却外一筹莫展,唯一的希望就是儿子勾践,但儿子一去不返。又过了五年(即公元前505)也即勾践回国的前一年,允常称王,越国建立。

    勾践拍马来到憔岘城下,守城武士对外来者严阵以待,早就一字排开,倘若来者身份不明,身上便会成为刺猬。一名将军模样的人在堞楼传下话来说:“咄!来者何人,到此何干?”勾践马上遥观,依稀辨出这将军就是幼小伙伴灵姑浮。“灵姑浮,我是践子,”“践子……”灵姑浮俯身探视,凝视片刻,方吃准果是太子勾践,不由一拍扶栏,大呼道:“太子,太子回来了!快,快开城迎接!”灵姑浮大喜过望,一面敞开城门迎接太子归来,自己则从堞楼飞奔而下。

    “哦,总算见着你了,这几年去哪了……”小兄弟见面不胜亲呢,乐得紧紧相拥。“说来话长。姑浮,谈谈这里的事,我父亲他好吗?”“哎,老了,病在床上,国事由石买大夫说了算,不过,现在好了,你可为大王分担忧愁。”灵姑浮一拍勾践肩头,两人说着并肩进城而去。

    “怎么,全由石买作主。父亲他……”“别提啦,这个势利小人,仗手中握有兵权,作威作福,见利忘义,总以为大王已老,又无王储,事无巨细都得听他的。就拿这次楚国求救的事吧,大王欲出兵去救,他从中作梗,既不出兵,也不放人,葫芦里不知卖什么药!”

    “楚国来人了,谁呢?”“申包胥的朋友文种偕范蠡护着楚公主逃出楚国,来到大越。申包胥自己去秦国乞师救楚,叫文种他们来越的目的是请我们出兵攻吴,首尾夹攻以救楚国。可恶这石买,见楚人两手空空投奔越国,没有好处便死活不让大王帮他们。

    “文种他们仍在此吗?”“可不是,在驿舍等候消息呢。”“几天了?”“半月前到的。同来的楚公主病恹恹的,看像是受了很大刺激。”勾践长叹一声,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吴军攻破郢都后,竞大肆蹂躏楚廷……真是亘古无有的奇耻大辱,这位公主能逃出来是万幸的了。”“听说她是平王之长女,昭王之大妹,生母孟赢是秦国公主,排起来是秦国之甥女呢。……‘原来楚昭王西奔时带的是小妹季芊!”“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呢?”“吴伐楚时我恰好在郢都,我是趁乱时潜回吴国,然后由吴返越的。”“难怪你对吴楚情况了若指掌。”两人说话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人烟稠密处。

    越王城主干街道呈井字状,这里清一色的干栏式房子,这种房子底部有粗木做柱脚,悬空而建,呈阁楼状,这类干栏式房子是越族所特有的,一则可以避洪水侵袭,其二可免遭野兽袭击。

    日当正午,市井两侧摆满了地摊,越族土著从四面八方来到这里作物物交换。所交换的大多是兽皮、稻谷、山货、瓷器、青铜器具等,人们吆喝呼唤,熙攘一片,谁也未曾注意到人群中的越太子勾践。

    顺着通衢大道,两人来到越王阅兵的广场,广场右侧是一个山坡削成的阅兵台,前方就是依山就势建造的越王宫。

    越王宫由宫殿、禹庙、住宅多院连接而成,这是组依山势自下而上的呈圆形的建筑群,四周是以草覆顶的“白屋”,禹庙雄踞正中,它用长方形素砖铺地,绳纹方砖砌墙,屋顶以陶质瓦片覆盖,每块瓦当绘有云纹,屋脊由印纹青瓷釉陶作筒瓦,上卧一条青铜冶铸而成的苍龙,龙头昂着向天作长吟状。登高远观,会稽山万山滴翠,越王宫四周灰色的草木却如云如雾,而雄伟的禹王庙宇宛如八卦中的圈点,既肃穆又庄严。

    绕过越王宫,顺着宫中小道,向左拐去,便进入一方圆形拱门,一名叫胥犴的将军挡住了灵姑浮的去路,“大王有疾,闲人免参,请回!”灵姑浮拱身道:“请禀报大王,就说太子回来了。”“太子?”胥犴信疑参半。勾践摘下身上黑色大氅,递了过去说:“请交给父王,就说儿臣勾践周游列国,今日方回。”“请少待!”胥犴接过大氅,急急返身入内。

    少顷传来允常口谕,命勾践速速晋见。灵姑浮轻轻一推勾践,自己则大步出宫,依旧去执巡去了。

    勾践返身随宫女进入一月形拱门。踏着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和路侧种植的兰花,勾践记起了自己的孩提之时。在这方小天地里,母亲曾给了他无限的温馨,他爱母亲,也爱兰花,可如今……“是践儿回来了吗,……”一个苍老的声音送入了勾践的耳中,勾践蓦然从往日的回忆中拉回思绪,抬头时,他看到了土坯门墙旁倚着一人,“这难道是父王?不,十年时间难道会老成这样?!”勾践疾步上前,护住老者,“践儿,你……总算盼……盼到了你回来……”“父王!”“来人哪!”几名宫女走上前来,那神态怯怯的,仿佛对越王允常有些害怕。“你们为甚不照顾好我父王,为什么?”一位年纪较大的宫女欲待分说,允常缓缓挥手,宫女们便悄悄退了出去。“父王,你身边应有人服侍。”“不怪她们,自从你母亲走后,我一直……一直这样生活的。”“父王……”,“不要说了,你回来就好,走……快到大禹面前去磕几个头,是他保你平安回来的。”儿子的回来,给他带来莫大的慰藉。

    出拱门,顺曲折的磴道,勾践扶着允常来到了禹庙正殿。殿内立着几名寺人,祭桌上放置青铜鼎一只,另有瓜果上供,仰头观瞻,头戴斗笠,身穿蓑衣,裤脚高卷,脚穿草鞋的大禹赫然端立上方,背后是两柄巨斧。

    寺人捧上水酒,勾践双手接过,恭敬奉上祭台,尔后三跪九叩,跪拜大禹。

    礼毕,允常命寺人退下,转身。他那肃穆的神情中略带几分神秘,道:

    “今日在禹王爷面前,为父有件大事要告诉你,你要切记在心!”

    “是,父王。”勾践垂首应答。

    “其实,我们家的祖先是大禹,”允常一脸严肃地说。

    “大禹,这可能吗?!”勾践感到突然。

    “是这样的。大禹平定洪水后,舜临死指令将帝位禅让给禹,禹死后安葬在这会稽山。禹以下六世是帝少康,少康恐怕禹的祭祀断绝,就把他的一个叫杼的儿子封到越地。国号“无余”,杼与无余谐音,所以也称杼为无余的,无余生活朴素,宫室简陋,春秋两季到会稽山祭祀禹墓,传了六世,最后一个国君为人卑劣,不能自立,被编入了户籍中的平民,禹的祭祀断绝了。”

    “那后来呢?”

    “又过了十余代后,无余君的后裔被人民拥戴,大伙帮助供奉禹的祭祀,并拥立他为国君,叫他传接越的后嗣,这便是无壬君。无壬生了无咩,无降去世后就由你爷爷夫谭接位,你爷爷生了我,所以说,我们是大禹的后代。”

    尧舜时期,天下洪水泛滥,是大禹救民于水患,治平九州,三过家门不入,一匡天下,这故事勾践是早已耳濡目染,不想到这位夏朝开国之君还是自家的祖宗,这一点勾践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父王,你说我们是大禹苗裔,不知有何凭证?”

    “无余是‘于越’国号之谐音,这是夏少康帝亲赐的。”

    “无余、于越、无余、于越……”勾践来回踱步反复念之。

    允常干咳了几声后复道:

    “其实,并不至此,看到了大禹背后的两柄大斧了嘛,你要近前细看。”

    勾践绕过祭台,转到大禹神像背后,细观并列于后壁上的两把大斧。只见这两件大钺均系玉质,玉器质地精良,器体匀薄,两面都雕有极为精细的饕餮纹,另一端还有似龙非龙的图腾。木柄上镶嵌近百颗小米粒般的玉粒,其中一件有王族的铭记“越”字。

    “父王,这是两柄大斧。”

    “王儿,这不叫大斧,它是王钺!这两件大钺来历久远,是夏朝传世至宝。它与斧不同形却用途有异,斧乃一般工具,而钺却是王权、军权的象征。它可是我们祖上世代留传的传家至宝呀。”

    “是这样的。那么,这钺上的“遮”字不知何种解释?”

    “‘魃,是第一个执称钺王的‘中国之人’,此人即大禹也。自古祭禹卜辞中从未出现过禹字,而卜辞‘魃’却有多处。其实,夏、禹、戊皆意会字,‘邀’是‘禹’字的初文,那是颂扬大禹战功。如今,禹征三苗的赫赫战功被人淡忘,而对禹王治水的圣绩刻骨铭心,他已不仅仅是夏族的,受到了天下人的拥戴,成了天人共主,因而,‘魑’字省去了‘夏,而加上了治水利器‘t’,这便是今天出现的禹字。你看金文禹字作“J匕”’与‘戍’相似,其实,‘J匕”’和‘禹’本系同一人”。允常一边说,一边指着祭桌上放置的一只古鼎,这只鼎为立耳敛口唇环圈底提足式,鼎上刻有铭文,“J匕鼎”两字。

    “禹鼎!”勾践细观这禹字果状如“‘J匕’字,与“戍”字颇为相似。“那于越与戊又有何关联?”

    经儿子又一提问,允常道:

    “于越,是中原人称呼我们的,‘于’代表我们是蛮夷之族,不入中原之流。所以‘戊’便是‘于越’(越是后来的假借字——作者注),‘于越’即‘戍’卜辞‘戍’即夏,本来是同一血脉也。”

    “那么与周室之间又有何关联?”

    “周之始祖后稷,本为夏族,和吾族一样,系夏族之分支,彼属西夏,与越族同宗,越即夏族之南系。而今周室赢弱,列国纷争,匡扶周室,平定天下,越义不容辞,昔大禹治平天下洪水,万世颂扬,

    孤曾立志效先祖振兴华夏,救民于水火,使百姓免战争之苦,然孤垂垂老矣,这千钧重任就得由王儿你承担了。”

    勾践至此方明白父亲对自己悉心教养的一番良苦用心。然而,越只小小夷俗,远离中原,况强吴挡路,越国每每处在挨打的地位,国政又落在石买之手,自己独木难支,纵有报效周天子之雄心,然迫于情势,一筹莫展,此时的他况若困兽在笼,唯有来往踱步,良久默无一言。

    允常早已洞悉勾践之心,拄杖上前道:

    “你在外些许年月,当知今天下之局势若何?”

    勾践停步应答道:

    “儿在外十年,周游列国,虽不能夸口说对局势了如指掌,然对当今政情有所了解。”

    允常道:

    “很好!孤来问你,为父今日已将祖上渊源悉数向你道明,你可在禹王面前表明心迹,愿做一个效大禹民本为先、辅圣君同乐天下的一代君主嘛。”

    勾践“通”地跪在地砖上,对着大禹石像朗声言道:

    “某勾践,先禹之苗裔,今在先祖面前盟誓,决心振兴华夏,虽肝脑涂地,绝不食言;为匡扶周室,任含粪土绝不辞,纵遭万戮终不悔,愿先祖佑我!”

    允常颤巍巍地跪下祝告道:“人生祸莫大于屈志,行莫大于辱先,今越族将改变昔日屈辱地位,重振祖先赫赫之雄风,求大禹世祖佑我!”

    祝毕,允常解下腰间佩的“越王”宝剑,沉重交给勾践说:

    “这柄‘越王’剑乃镇国之宝,是你师傅临走时替我锻铸,父王老了,已用不上他,你是越国王储,宝剑不可须臾离身。”

    “多谢父王!”勾践接过,拔剑细观,只见此剑鸟篆错金,金光划然,极为美观。剑格正面左右各铭“越王剑”三字,宝剑制作精良,铬利无比。

    “践儿,有了宝剑还不够,尚须有左右手相帮。成大事者,不饿缺少贤臣良将辅佐,今晚孤要召见几个人,他们来自楚国,楚人虽没有中原人高大,却十分聪睿,尤善筹谋擘划,他们可是旷世奇才啊……”

    越王允常对儿子勾践谆谆善诱,此刻他要召见的自然是楚国使者——公主季菀一行三人。

    “启禀大王,楚公主驾到!”

    “快快有请!”

    听得越王允常一声有请,楚国公主季菀偕文种、范蠡款款入招贤馆内,越王父子下座迎候,双方见过礼,勾践细观之,见那季菀果然不愧是大国公主,虽然处于国难当头,仓皇出逃的境地,却不失风范,依然是端庄娴雅,仪态万方。那文种、范蠡虽说是书生打扮,前者临危不惧,举止娴雅,后者沉笃稳健,处惊不乱,勾践暗暗称道。而楚国君臣一见勾践也暗暗称奇,这突然冒出来的太子虽是一身玄装,却是英气逼人,尤其是一双鹰目深不可测,有着一种慑人的威力。

    “某勾践,陪忝太子之位,在外经年,刚回国便能见到楚邦友人,不胜荣幸!”

    “王儿听说楚国来了王室中人,十分高兴,急着要见你们,你们年轻人不要拘泥,大家一起坐。”允常热情邀请楚君臣入座。

    楚公主谢座,道:“楚室不幸,遭到吴军洗劫,赖越王仁慈,允我等天涯亡命人在此苟延日久。今太子又待客有礼,将我等奉为座上之宾,季菀好生感激……”

    越王允常忙制止了楚公主季菀的话头,喟叹道:

    “公主不必客气,楚越间因夹着吴国,虽说以往交往不多,却不时同受强吴侵袭。然越乃蛮夷小国,不能与荆楚大国并列,蛮荒之地,见识浅陋,对天下局势知之甚少,愿公主和二位先生毋吝赐教。”

    季菀是位聪明颖悟的女子,她长于宫闱,不仅知书达礼,还酷爱琴棋书画,由于自幼受母后孟赢的宠爱,在大楚宫中早早就阅读了大量的简牍、奏章和书籍,所以她年刚及笄就博古通今,且出口成章,擅长作诗,故有“女先生”之称。此次她来到越地,自知要想说动越王出兵救楚,不能像普通女子一样忸怩作态,不然,在别人眼中,她只不过是一个丧魂落魄、哭哭啼啼的庸俗之辈,那么,在越国父子眼中,楚国不过尔尔,想到自己是楚王室的公主,肩头使命不轻,虽一介女流,却是被困在楚宫内母亲王太后和出逃兄长楚昭王的使节。想到这里,季菀轻嗽一声,正色道:

    “自武王伐纣、成王定鼎,进为中原共主,至犬戎颠覆西周,历时三百四十余载。此期间,周室建立了宗法礼教之泱泱大国;建立了井田制度,督使国民力役务农;扫除了原先氏族为基础的散漫混乱军事组织,建立了以周室为荣之军事组织,实可谓上古以来最开明的政体。此时的周室,中枢坚强,纪纲整饬,所封一千二百余诸侯国,无一不奉命惟谨,此中原盛治之际也。

    “然而,周室延至幽王继位,‘三川竭,岐山崩’,黎民百姓颠沛流离,周幽王又听信谗言,政事颓废,宠褒姒而废申后及太子宜臼,周室从此不宁。太子宜臼逃至申国后,引狼入室,联合犬戎进攻幽王,大掠王都镐京,杀幽王于骊山脚下,西周从此结束。”

    “幽王既死,宜臼(平王)在犬戎犯京中即位。平王为避犬戎骚扰将帝都从镐京东迁到洛邑,希冀重振王威,终然因有杀父之嫌,不少诸侯内心不服,从此不听号令,周室共主之威失去,遂导致今春秋诸侯争霸之局势。”

    季菀短短一席话,囊括周王朝从强盛到衰落数百年历史,一个纤弱女子能如此精辟透彻、头头是道。越王父子暗暗吃惊。

    季菀话刚落音,文种站了起来,接口道:“自平王东迁洛邑之年起,至周嫠王三年齐恒公称霸迄今,三百余年来,中原一片混乱,诸侯以齐、晋、秦为首,互相残杀,自相兼并。而此三国仗各占中原北东西之一角,据山河之险,占地利之便,为争霸而纷扰不休,中原殆无一片宁土。彼已将祖宗开国时周公所创‘礼治’一概遗忘。始想春秋初期尚存诸侯国一百六十余国之多,迄今仅剩十余国,可见内乱之烈是何等之激烈!

    “盖中原既以人心散失,形势岌岌可危,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楚先世鬻熊乃周文王之师,其子孙自当效祖先匡扶周室,入主中原,故自成王封楚以来,传至楚庄王时,入侵中原,耀兵王畿问九鼎大小轻重,真煊赫不可一世。纵观楚与中原抗衡,历时一百五十余年,不料晋派遣楚之叛臣巫臣至吴国,教吴以车战步战之法,结成晋吴联盟以对付楚,使楚入主中原之势受挫,如今吴又启用孙武、伍员、伯豁,先是击楚军于柏举,继而攻入楚之郢都,令楚元气大伤,若无盟国出手相援,莫说图霸中原恐复国亦无望矣!”

    文种是个明智的人,大势已去,他知道此时对楚国的局势毋须隐瞒,因此,采用了直言不讳的方法,其目的当然是显而易见的。

    范蠡待文种言毕,长身起立,双手一拱道:“范某虽是楚人,在楚无意仕途,喜周游列国,广交朋友,此次随好友子禽(文种字)护公主来此,实是激于义愤,布衣之士,今以一介平民之身份在此说上几句。”

    允常笑道:“先生不要自谦,有何高见,说出来听听,寡人洗耳恭听!”

    范蠡道:“在王纲失坠,诸侯纷争之际,贤智之士守一隅之地并非上策,依范某之见,唯有称霸中原,复兴中枢,敬服王命,奉扬天子,方能绥服列国一匡天下。”

    勾践默默听来,至此一双鹰目异彩大放,沉声道:“勾践顿首请教,如何能如先生所说?望请教我。”

    范蠡一笑道:“依范某之见,此次吴攻破楚都,纵然楚日后有望复国,其锐气必已大减,无望再有入主中原,而代之而起的必是吴国。阖闾虽英武善战,却不能持高远之节,乃志短虑浅之人,不足以谋大事矣。彼虽人才济济,可惜君臣俱骄奢淫逸,此次入楚已见一斑,将功败垂成矣!吴越虽说同风共俗,越却遵守盟约,从未侵犯过邻邦。国君开明,朝纲整饬,诸侯胸怀美德,百姓懂得各自守分,目下国力虽不及吴国,但只要楚越结盟,同抗强吴,霸业创立,非越莫属!”

    勾践长叹一声道:“范先生有所不知,越国临海而居,地广人稀。纵有逐鹿中原,匡扶周室之志,惜无贤臣辅佐,亦是枉然。”

    季菀浅浅一笑道:“文、范二位先生已长留越国,辅佐大王了。”

    允常颔首笑道:“是啊,孤已拜文种、范蠡两位先生为上大夫。这半月来孤依两位先生计策,佯装有病,其实是麻痹石买而已。”

    勾践闻言,大出意料。

    “今晚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