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饮酒与做官(2/2)

令人鄙。肠烂饮不休,漏尽宦不止。嗜酒与贪官,皆可令人死。我本爱官人,侍郎不为庳。我亦爱酒人,致酒每盈几。今年命大缪,官罢酒亦耻。长啸谢都门,斯可以去矣!

    渊明醉归图(明 张鹏)

    这首诗典型地反映了钱谦益当时的思想及复杂的心理状态。在陶诗中,出仕与饮酒实代表着两种对立的人生态度,他“不为五斗米而折腰”,耻于作官,终归于田园。“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这可看作他为何“归园田居”的注脚。他一反世俗的偏见,把做官看作“误落尘网中”,在当时颇有反传统的味道。“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一旦实现归隐田园,他感到就像羁鸟冲破樊笼一般自由自在,这是他有了切身体验之后才写出的富有哲理意义的诗句。他的饮酒与归隐在诗歌中是统一的,在《饮酒》诗序中说:“余闲居寡欢,兼比夜已长,偶有名酒,无夕不饮。”可见饮酒已成为他隐居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内容。钱谦益则不同,他不讳言自己既“爱官”,又“爱酒”,希图二者兼而得之。《孟子·告子》说:“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他就是一位想鱼与熊掌兼得的人。“我本爱官人,侍郎不为庳。我亦爱酒人,致酒每盈几”。在这里,饮酒与隐逸已不相干,或者说不过是官场生活之余的应酬消遣而已。所以陶渊明的饮酒与钱谦益的饮酒在本质上是不同的两回事。尽管他们两人都嗜好饮酒,但一个志在田园,一个心在官场,他们所追求的理想境界,可谓南辕北辙。但是,当钱谦益官既做不成,不得已而退隐时,似乎他也想向陶渊明学习,唱起了“归去来”之歌:“已矣归去来,无为叹苒荏。”(《饮酒》其七)但是他心中想做官的**并未泯灭,就像历史上那些“身在山中,心在魏阙”的冒牌隐士一样,满怀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得到重用,归隐也就成了通向做官之路的跳板。何以见得?钱谦益这次遭革职之后,长期赋闲在家,直至南朝弘光朝建立时,他再次被邀出山,并担任礼部尚书之职。为了取得高官厚禄,他甚至出卖灵魂,不惜讨好权奸马士英、阮大铖,和他们沆瀣一气,勾结成奸,遭到时人的抨击。

    所以,诗的结尾“长啸谢都门,斯可以去矣”,不过是无可奈何的感叹,满腹牢骚的发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