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风流好色的魏文帝(2/2)

鲁莽偏激之甚,真令人啼笑皆非,同时也为那些虽已香消玉殒而艳名犹传的美人们抱屈不已。  然而厚诬古人的,又岂独这位情有独钟的鲁莽诗人!曹氏兄弟中,曹植素无艳闻,所作《美女篇》、《情诗》等也大都与他的《士哀》诗一样,多用以表述一种“盛年处房室,中夜起长叹”的怀才不遇的情怀,却只因一篇排遣抑郁之情的《洛神赋》,就被附会上一个与嫂嫂甄氏相爱的艳情故事,咏之诗歌,播于戏剧,给后人留下一个逾闲荡检的风流公子的形象;而真正风流好色的曹丕却无怜香惜玉的名声,岂不冤哉!

    如果说关于薛灵芸的事仅见于晋人所作的《拾遗记》,属小说家言,难免有夸张失实之处,那么从曹丕纳甄氏为妻上,也可见其好色的情形。甄氏本是袁绍次子袁熙的妻子。曹丕随曹操攻破邺城时,袁熙正在幽州,留妻子在邺城服侍母亲刘氏。城破后曹丕先入袁绍府邸,甄氏见到他很害怕,将头伏在婆婆膝上,刘氏则举双手作就缚状。曹丕一见之下,不说别的,首先就对刘氏说:“刘夫人何必如此?令新妇举头!”刘氏就将甄氏的脸捧起来。曹丕逼近细察,见甄氏美貌非常,当场连连称叹。不久,尽管甄氏的丈夫袁熙还活着,他就通过曹操,迎娶甄氏为妻。

    甄氏失宠之后,仅据《三国志·后妃传》所述,曹丕就又先后爱幸过郭氏、李氏、阴氏及山阳公所奉二女,其他就难以稽考了。从他写给繁钦的一封书信中,就曾沾沾自喜地向他诉说了自己收纳一个名叫琐年的女孩子的事。

    据曹丕《答繁钦书》所述,琐年是守官王孙世之女。在她九岁时“梦与神通”,在睡梦中受到神仙的点化,醒来后就变得善于歌舞。她十五岁时,督将把她献给曹丕。进宫那天,曹丕“博延众贤”,大会宾客,并命“名倡”奏乐,然后再命人将琐年导入。曹丕在信上描述她的容貌是“素颜玄发,皓齿丹唇”,“厥状甚美”。继而命她歌舞,她便:

    提袂徐进,扬蛾微眺,芳声清越,逸足横集。然后修容饰妆,改曲变度,斯可谓声协钟石,气应风律。……上乱灵祇,下变庶特,漂悠风云,横厉无方……

    曹丕以为当时最善于“妙舞”的绛树、最善于“清歌”的宋臈,在歌舞上也不如琐年那样出神入化。最后,曹丕自称:“吾炼色知声,雅应此选。谨卜良日,纳之闲房。”也就是说,既然有人将这样的尤物献给他,他又善于鉴赏美色和音声,便挑选一个黄道吉日,将她收纳为姬妾了。

    曹丕所写的几首《善哉行》中,有这样一首: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知音识曲,善为乐方。哀弦微妙,清气含芳。流郑激楚,度宫中商。感心动耳,绮丽难忘。离鸟夕宿,在彼中洲。延颈鼓翼,悲鸣相求。眷然顾之,使我心愁。嗟尔昔人,何以忘忧?

    此诗首两句用《诗经·郑风·野有蔓草》篇里的成句,形容美人眉目之美。自第五句至第十二句都描写这一美人在音乐上造诣之高。第十三句以下四句以鸟之孤栖来譬喻诗人对那美人相思之殷切。末两句则以感叹古人怎样排遣相思之情来进一步形容诗人对那美人所怀的情意。清人朱乾在《乐府正义》中认为这首诗里描写的美人就是那能歌善舞的琐年;有的论者则以为所写的是诗人母亲身边的侍女,他可望而不可即,故有此诗。

    曹丕的诗歌善于摹写女子的神态和心理,他的诗歌风格,明人徐祯卿认为“资近美媛”,清人陈祚明也譬作“如西子捧心,俯首不言,而回眸动盼,无非可怜之绪”。曹丕诗的这些特点,与他佻达好色的性情气质应当是有内在联系的,用他自己《典论·论文》的话来说是:“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诚哉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