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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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鲜币)51

    纯黑的毛皮褥子,黑底金绣的帷幔,古朴沈重的黑檀小几上,青铜熏炉香烟嫋嫋。

    陶浅撑起身,空气里陌生的熏香味儿甜腻的让人昏昏欲睡。

    整个空间不大,且微微晃动,细细听闻有隐隐的马蹄声和车轮声传来。

    她应该在马车上。

    记忆停留在那打著白伞的白衣人神秘的背影和那声没有任何情感却异常悦耳好听的“带走”上。

    撩起车帘,清新的空气和凉爽的风扑面而来,陶浅顿觉神清气爽。

    车窗外,古木参天,碧绿成荫,遥见群山绵延起伏,高耸入云。

    此时,她前方的帷幔被一只素白的手掀了起来,那手五指纤纤、冰肌玉骨,在这之前她从未见到过这样好看、犹如玉器般美好的手,这让她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黑底金绣的帷幔後随即现出一张美丽的让陶浅难以形容的脸──美而不妖,素而不淡,雅而不冷,眉目如雕如琢,致完美无可挑剔。

    而且,这张脸与她在史馆书库中见到的那人一模一样……不,并不是完全一样,脸比那人的小很多,五官轮廓也柔和,如果说书库中那人的脸是一张标准的完美的男人脸,那麽,眼前这张脸已经模糊了别超越了男女,充满著中的美和媚。

    “是该醒了。”嫣红的唇微启,温和低柔微微带些沙哑的嗓音轻飘飘地溢了出来。

    帷幔被彻底掀起来,随即,陶浅看到原来帷幔之後还有空间。可以看出,这车厢的面积原是很大的,只是被一张帷幔一分为二。与内间相比,外间只简单铺了黑色的毛皮毯子,一身白色丝绸长袍、长发披散的绝色女子就盘腿坐在那毯子的正中央,身侧躺著一把收起来的白伞。

    “你是谁?”陶浅问。

    那人虽然仍带著笑,却微微皱起眉,眼神看起来有些困惑,答:“你可以叫我巫子殿下,也可以叫我相陌。”

    巫子殿下?蜀地的第二个巫子?

    陶浅满心疑惑。

    相陌说完复又展颜,却只看著陶浅并不说话,好像在等她发问。

    陶浅便从善如流地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相陌说:“去龙脉。”

    “龙脉?你知道龙脉在哪里?”

    “我不知道,但巫尊知道。”

    陶浅更加疑惑:“你们的巫尊……楚涯?”

    相陌点头,致地脸上始终挂著淡淡的笑。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相陌像是听到了什麽笑话,轻笑,答:“巫尊是不死之身,即便身毁灭,灵魂也会长存。”

    陶浅看著他,问:“你跟楚子元是什麽关系?是兄弟吗?”

    相陌答:“他是阳子,我是子,我们虽同是巫子,也知道彼此,却从未见过。”

    这相陌好似很好说话,也很喜欢说话,只不过需要别人主动发问,“那你是不是有个孪生兄长?”

    相陌再次发出轻笑,答:“那是我们巫尊。我因长相酷似巫尊而被选中。想必你已见过巫尊,巫尊如今没有身,魂魄亦不完整,故而长睡不醒,但一旦醒来,法力无边,更可日行万里。”

    那竟是巫尊楚涯?陶浅吃惊不已,情不自禁地捂住自己的小腹。

    “殿下,药人已经醒来。”车外有人来报告。

    相陌笑容加深,连那双形状美丽的过分的眼里都溢满笑意,整个人发出耀眼的光芒,让陶浅著迷地舍不得移开眼。

    “好,我这便去。”相陌说著,含笑地视线对上陶浅的。

    陶浅自觉失态,急忙偏头,双颊滚烫。心里暗骂:要死啊,长得这麽漂亮!

    相陌再次发出轻笑,拿起他的白伞,出了车厢。

    陶子元趁天明前赶回客栈,却发现客栈早已人去楼空。

    陶子元心急如焚地搜遍每一个房间,最後却在後院的水井旁找到一堆浓稠的血水。

    “陶子元?”这时,一夜未归的燕小六也回了来,同样没找到人的她更是心急火燎,同时也对陶子元会出现在这里感到吃惊。

    “你去哪里了?你不是守著陶浅的吗?!”陶子元双眼通红,狠狠盯著燕小六。

    燕小六被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镇住,支支吾吾地说:“昨晚……相思……”

    陶子元足下一个踉跄,随即牙关一咬,说:“来不及了,马上去东岳!”

    陶浅看人一向很准,但是她却看不懂这个相陌。

    从表面看来,这个长相完美无可挑剔的相陌是个温柔和善甚至有些单纯的人,但是,他一身白衣打著白伞从一群刚杀过人的蜈蚣中间走来的印象深刻脑海,而且,他的身上有种甜腻的香气,像是某种花香和血腥混合的味道……

    ☆、(12鲜币)52

    直到晚膳时,陶浅才被允许走出车门。

    此时已是月上梢头,相陌的人生了火堆,架上了烤,陶浅由一人看管著坐在树下歇息,相陌不知去向。

    或许是陶浅未曾流露出敌意且异常沈默识相的缘故,这些身穿奇装异服、头戴巨大罗盘包头巾且个个面向凶煞的蜀人并没有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陶浅身上,而是对另一辆马车里的乘客小心翼翼。

    那辆马车要比普通马车大很多,车厢的形状像一口棺材,通体暗红,在火光照耀下像是涂了一层凝固的鲜血一样。

    陶浅借口方便,趁人不注意找机会靠近那辆马车看了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里面还真是一口棺材!一口被无数长明灯包围的水晶棺材!

    至於棺材里是什麽陶浅来不及细看,只看得到见一个模糊的隆起便怕被人发现离开了。

    等他们吃完晚饭,相陌才再次出现。月光朦胧的山林里,相陌打著白伞一身白衣款款而来,宛如月神。

    那些蜀人虔诚地跪拜在地迎接相陌回归,就连陶浅也差点屈膝下去,不过马上被相陌身後的人给惊醒过来。

    赵凡?!

    陶浅的视线先从对方暗红色的锦衣卫官服到那人腰上挂著的代表锦衣卫副统领的金佩,最後看向那张肿胀乌紫看不出原本样貌的脸……

    相陌径自来到陶浅身边,他身後寸步不离地跟著赵凡。

    “想必你也认识。”相陌语调轻快地说著,“不过,现在他已是我的药人,不再是你们的锦衣卫统领了。”

    陶浅震惊地看向赵凡,赵凡直挺挺地站在相陌身後,目不斜视地看著前方的某一个点,好似本没有看到陶浅也没有听到相陌在说什麽。

    陶浅只好问:“他……怎麽了?”

    相陌答:“一次摄入的蛊毒太多,有些无法适应,目前还处於混沌期。”相陌的回答稀松平常,好似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你给他下的蛊毒?”陶浅却难以镇定。

    相陌笑眯眯地点头。

    “为什麽?”陶浅质问,一个活生生地人竟然给弄成这副行尸走的样子!

    相陌丝毫没有因陶浅带著浓浓指责的语气神态而不悦,答:“你那些锦衣卫中,只有他中毒没死,而且还能在中毒的情况下一口气杀死了我六条铁蜈蚣。这说明他不但武功高强、毅力惊人,而且还是绝佳的蛊毒人鼎。”

    陶浅难以置信心地看著相陌致的脸,感觉这人像是一条画了人皮的毒蛇。

    “我们这样找不行。东岳这麽大,没有人指引,就算咱们走到明年也不一定能追上他们!”燕小六拦住闷头赶路的陶子元。

    陶子元皱眉想了想,说:“分头行事,你回去等令狐萌,我接著找。”说完,也不等燕小六同意,自己一个人跑没了影儿。

    燕小六无法只好掉头去约好的地点等令狐萌。

    燕小六走後,原本跑得不见人影的陶子元从一颗树後走出来。他从怀里拿出陶丞相所画的地图,就著月光,对照此时自己的方位,判断陶浅可能的方向,马不停蹄地追上去。

    夜深,陶浅躺在马车里间怎麽也睡不著。她心烦意乱地撩开帷幔,见相陌也醒著,正在逗弄一只巨大的铁蜈蚣。

    原本凶恶的杀人毒虫在相陌手里却变得像宠物猫一样乖顺,甚至还用那两条细长多节的触须讨好地蹭弄相陌的手,看的陶浅**皮疙瘩冒了一身。

    听到陶浅的动静儿,相陌背靠车厢回过头对她笑了笑,问:“要跟它玩玩吗?”说著,把那只有著无数细足的大虫子往陶浅面前送了送。

    陶浅吓得连连後靠。

    自己的宠物不受欢迎,相陌露出微微失望的表情,然後慢慢地将那只蜈蚣放到腿上,任它自行爬了出去。

    陶浅收拾好情绪,决定趁著无眠之夜跟相陌多套些消息出来。

    她清了清嗓子,见相陌依旧半靠著车厢,笑意盈盈地看著她,微微红了红脸,问:“你也没睡啊?”

    相陌点头,说:“我不需要睡。”

    “为什麽?”

    相陌好像很高兴陶浅能跟她聊天,答:“因为我是子,不需要吃饭睡觉。”

    “子就不需要吃饭睡觉了吗?子不也是人嘛?”在陶浅看来,阳巫子只是一字之差的两个称谓而已。

    相陌很有耐心,答:“子也算是人,不过是幼时夭折後借天地气续命的无命之人。”

    陶浅听得一头雾水,什麽是算是人,夭折後续命难道不是救活了吗?怎麽又是无命之人?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要的,现在相陌就算是鬼她也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哦,那你为什麽要带我去龙脉啊?”

    相陌偏头一笑:“你不是也要找龙脉吗?”

    陶浅一噎。

    相陌眼中闪过狡黠之色,让他整个人顿时多了些孩子气。

    “我找龙脉,也是为了探查你们要做什麽。”陶浅说。

    相陌好笑地摇摇头,答:“你是要毁掉梵天珠吧?”

    陶浅彻底无语,这人真是直接。

    “你毁不掉梵天珠的。梵天珠是佛祖遗留在人间的神器,本身有著无上法力,当年妖神联合众神之力也仅仅是将梵天珠封印在龙脉内,而且还是有期限的。”

    “什麽期限?”

    “就是期限啊。”

    “……”

    “那你到底为什麽带我来?”

    相陌想了想,看著陶浅的肚子说:“这是巫尊的旨意。巫尊说,他希望能在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她。”

    “她?”

    相陌点头,又说:“巫尊已经等了她三百年。巫尊醒来之日,便是她灵魂再聚之时。”

    “你在说谁?”

    相陌笑著,一字一字缓缓地说:“萧莲城。”

    “萧莲城?!被变成血魔的那个萧莲城?”燕小六吃惊地问。

    萧凤鸣凝重地点头。

    “这……这、这怎麽又拐大燕去了?”燕小六这次是彻底糊涂了!

    刚跟令狐萌接上头,没想到萧凤鸣也亲自来了,更没想到的是巫尊的目标不是梵天珠不是大唐而是早八百年前就被灰掉的大燕公主萧莲城!

    令狐萌吧唧吧唧嘴,说:“这事儿我也是听我爹娘说的,说那萧莲城跟那梵天珠因血魔一劫种下了夙世姻缘。却不想,梵天珠虽然转世前尘尽忘但对佛魔的执念依旧深蒂固,虽然对萧莲城动了真情却只是将萧莲城当成了替身,萧莲城伤心欲绝想要慧剑斩情丝,便将佛魔早已与妖神缔结连理的真相告诉了梵天珠。哪成想梵天珠竟然犯起了混,要借萧莲城之手夺回魄再次灭世,只为能与佛魔相见。萧莲城为了救世,不惜从神族那里讨来禁咒,封印梵天珠……”

    “这难道不是咱们大唐倾城公主的故事吗?”燕小六觉得自己脑子里已经一盆浆糊。

    萧凤鸣白一眼故事讲不清楚的令狐萌,解释:“大唐倾城公主就是萧莲城的转世。”

    “搞什麽啊!”燕小六拍案而起,“怎麽谁都是转世的,地府那边也太会省事了吧?!”

    萧凤鸣:……

    ☆、(12鲜币)53

    这辆车不但样式如同棺椁,就连车厢所用的木材都是棺椁所用的珍贵金丝楠木。

    不知道相陌是天生没有戒心还是仅对陶浅没有戒心,总之讲故事讲到兴起竟然没有丝毫保留地将陶浅拉上了这辆一个时辰前还偷窥过的神秘马车。

    车门一打开,一股被长明灯火加过温的浓郁的甜腻香气扑面而来,陶浅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

    谁想相陌竟然笑著将陶浅的手给拨开,说:“这是黄泉荼蘼的香气,可以引魂,对你有益。”说著,温柔地扫了一眼陶浅的小腹。

    陶浅一点即通,马上想起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没有身的胎。

    说来也奇怪。一旦接受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鬼这个荒谬设定後,陶浅发现自己对鬼神魔怪的接受速度直线上升。

    百盏水晶莲花一样的长明灯整齐的摆放在水晶棺木周围,棺木周围和通往车门的地方留出了足够的空间供人走动。

    相陌带著陶浅来到棺木前,透过透明的水晶棺盖,让陶浅看向棺木里。

    陶浅最先看到的是一位翩翩起舞的仕女挥动水袖向她嫣然而笑,随即,发现这仕女十分眼熟……

    “人骨瓷瓶?!”真没想到,在这水晶棺里的竟然是她在倾城殿里见过的人骨瓷瓶!

    相陌很高兴她能认出这邪乎的瓶子来,说:“这瓶子里就是我们巫尊转世後的魂魄。当年,萧莲城为了炼制这尊瓷瓶,特意扒了大燕皇室的墓,找到了自己前世的遗体,剔去腐,仅留白骨,合著从自己身上生生取下的三肋骨烧制了这尊瓷瓶。”

    呕~陶浅捂嘴,直犯恶心。

    相陌犹自讲的兴起:“当时啊,为了引巫尊上钩,她特意命人绘了佛魔起舞时样子,还让人传话说,这瓷瓶是用佛魔凡体炼制的……”相陌看著那瓷瓶,低头轻笑,眼中似有水光,道“真是傻女人,她真以为巫尊是为了佛魔才自投罗网的吗?她难道不知道用自己白骨烧瓷是会触犯天道的吗?真是傻女人……枯骨化丹,魂飞魄散,她要的不过是巫尊地一句话而已,却甘愿付出这样沈重地代价。”

    陶浅直直地看著相陌,总觉得此刻的相陌整个人被一股哀伤又隐隐带著愤恨的情绪所包围。她的心也跟著酸楚难过起来。

    “是什麽?”陶浅不知不觉地问出来。

    相陌轻笑,笑声里有几多苦涩:“你不是倾城,你是莲城。”

    陶浅突然腹痛如刀绞。

    我不是萧倾城,我是萧莲城!别人可以将我当作替身,唯有你不可以!唯有你不可以!

    陶浅眼前瞬间斗转星移,苍茫大漠,尸横遍野,一身甲胄长发凌乱的女子孤独地站在天地之间,望著血染的长空悲怆而绝望的一遍遍呢喃:我不是萧倾城,我是萧莲城!别人可以将我当作替身,唯有你不可以,唯有你不可以!楚涯……

    “楚涯!”陶浅尖叫著漠然惊醒。

    黑底绣金帷幔轻轻撩开,相陌笑容满面地探进头来,欢愉地说:“你醒了?再行半日,咱们就可以到龙脉了。”

    陶浅脑子里糊涂涂的,问:“我怎麽了?”

    相陌答:“许是想到了以前,她有些激动吧。”

    “她?”

    相陌笑了笑,转身从外间端进一杯红色的热饮。

    陶浅闻了闻,跟那黄泉荼蘼的味道一样。

    “喝了吧,能让你的身体快些恢复。”

    陶浅本能地想拒绝,但相陌早已不容拒绝地将那东西递到她嘴边。身子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只能由著相陌给她灌了进去。

    那东西闻起来甜腻无比,但喝到嘴里却跟白开水一样没什麽味道。不过,热乎乎地喝下去,神倒是真好了不少。

    果如相陌所言,不出半日,他们的队伍便在一座山前停下。

    相陌撑著白伞率先下了马车,陶浅紧跟其後。

    相陌一出现,那些蜀人就在第一时间跪了下去。相陌没有管他们,而是围著山脚下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然後侧耳听了听。也不见他做什麽动作或者发出什麽声音,一直铁蜈蚣便窸窸窣窣地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围著相陌转了一圈,然後再次消失在草丛里。

    相陌对那些蜀人说:“八人抬棺,八人护卫,跟上来。”说最後一句时看向陶浅。

    陶浅识相地跟著他向铁蜈蚣消失地方向走去。

    渐渐的,前方有水流声传来。

    相陌走在最前方,始终不紧不慢,像是来踏青游玩的。

    果真,一条一人宽的清澈山泉出现在他们面前。陶浅回头看了看被八名蜀人抬著的水晶棺,那水晶棺在阳光下越发璀璨夺目。

    他们又沿著山泉上行半柱香的时间,看到十七八只铁蜈蚣聚集在泉水旁。

    靠近了,陶浅才发现,水里也有铁蜈蚣。这些恶心的多足杀人虫好像正在水底探路,没一会儿功夫,一只**地铁蜈蚣爬上岸来。它跟岸上的铁蜈蚣相互触碰触须好似交谈,之後,岸上的铁蜈蚣们一只接一只首尾相连地围著相陌转成一个大圈。

    相陌笑了笑,弯腰接起那只从水里上来的铁蜈蚣很亲昵地抚几下,说:“辛苦你了。”

    说著,招来一名没有抬棺的蜀人,对那只铁蜈蚣说:“赏给你的。”

    陶浅心里正在感叹这些铁蜈蚣原来还真通人呢,没想到下一瞬,相陌手里的那只铁蜈蚣突然像闪电一样飞向相陌招来的那名蜀人,一下子就巴到了那人的脸上。

    那蜀人惊骇地长大了嘴巴惨叫,有男人小臂那麽地铁蜈蚣直接钻进了他的嘴里。

    看的陶浅後心冒冷汗,恶心的不行。

    但更恶心的是,不一会儿功夫那蜈蚣又钻了出来,而且是从那蜀人的眼睛里!

    眼珠子混著红白掺杂的粘瞬间爆了出来。

    “呕~”陶浅再也忍不住,转身冲到溪边大吐。

    血腥味吸引了其他铁蜈蚣,他们纷纷从水里爬出来,潮水一样涌向那蜀人,没一会儿功夫蜀人便被黑压压地一片多节虫类所覆盖。

    相陌依旧面带浅笑地看著,其他蜀人虽然脸色苍白,额头冒汗,但一个发出声音的都没有。

    整条溪边,只有流水的“哗哗”声,陶浅的呕吐声,和蜈蚣们吃人发出的“滋滋哢哢”声……

    半个时辰後,草地上只剩下一堆粘稠的血水。

    陶浅疲力尽地站起身,相陌递上一方雪白的锦帕,笑著说:“好不容易神了些……”

    陶浅想也不想挥开他的手,愤恨地看著他:“你怎能这样?!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相陌眼露不解:“可是,它们饿了呀?”

    陶浅无语,难以置信地看著他许久,最终放弃再跟他废话。

    一下午,陶浅都没有再对相陌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

    相陌真心不解,频频偷看陶浅的脸色,几度欲言又止,但都被陶浅冷冰冰地神色给下了回来。

    作家的话:

    canvy的爱心已收到,爱你~

    嫩嫩豆腐的豆腐很好吃,哈哈~

    剧透:子元哥哥即将霸气登场!

    ☆、(9鲜币)54

    夕阳西下,皓月东升。入夜的东岳山风四起,松涛阵阵。

    相陌看了看天色,起身对陶浅招了招手。

    陶浅也跟站起来,却怎麽也不愿意走在他身边。

    相陌委屈又无奈地鼓了鼓腮帮子,只好让不抬棺的三名蜀人保护著陶浅在他身後。

    白天欢快流淌的小溪在夜色下经渐渐平静下来,溪水迅速减少最後好似被吸回地下一样消失不见。

    此时月华浅白,遍洒银霜,光线虽不若白日却也清晰可见。

    相陌让铁蜈蚣们将水底的淤泥扒开,渐渐的,一扇半人高宽的石门出现在他们眼前。

    铁蜈蚣们爬上岸向相陌邀功,相陌看了看一脸冰冷戒备加厌弃的陶浅,只好笑著对他们说:“去找药人吧,他会照顾你们的。”

    被相陌变成药人的楚凡自昨日见了一面後就消失不见,陶浅问过相陌楚凡去向,相陌只是神秘笑笑并不回答。

    如今相陌再次提起楚凡还是在铁蜈蚣们“立功”之後,这很难不让陶浅想偏,认为相陌准备把楚凡当成“奖励”赏给这些恶心的虫子。

    某些时候情商低到负值的相陌难得一次看懂了陶浅难看脸色後的深意,他有心解释,又觉得耽搁时间,只好装作没看见,继续做他应该做的。

    他让一名蜀人走下去拉开那石门。

    陶浅原以为那石门之下是个通道什麽的,没想到打开之後竟然是个罗盘。

    相陌打著白伞站在岸上,指挥著手下,将罗盘的指针左右各转了三圈,然後按下指针中心的红色圆石。

    陶浅只听“哢哒”一声,便觉脚下地面“轰轰”震颤,紧接著,小溪河道自中间一分为二,一条以石门为顶端的、向地下延伸的石阶呈现在众人面前。

    相陌让手下将罗盘摘下来交给自己。

    陶浅看他在罗盘背面索一阵,指针又回到原先的位置。陶浅忍不住好奇,问:“这是什麽?”

    相陌好像就等陶浅忍不住先跟他说话一样,顿时笑得眉眼弯弯,致的五官像月亮一样发著让人著迷的光彩。

    “这是指龙盘,拿著它,一会儿进了底下就不会迷路了。”相陌答。

    陶浅装作一点都不感兴趣地点了点头,然後扭头看向别处。

    相陌失望地鼓了鼓腮帮子,对那三名不抬棺的蜀人说:“保护好她。”

    那三名蜀人立刻下跪领命。

    相陌又嘱咐四名抬棺的蜀人,一会儿到了地下无论发生什麽事都不要让水晶棺落地。

    他说一半漏一半故意引起陶浅的好奇,可惜这次陶浅就算好奇地快要闷死也再也不开口了。

    相陌很是无趣,只好恹恹地打著白伞拿著指龙盘率先下了石阶。

    石阶湿滑陡窄,越往里走越是黑暗,最後陶浅完全是黑往下走,隐约可以听见前方相陌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的不紧不慢地脚步声,以及周围蜀人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突然,她脚下一滑就要摔倒。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的臂膀突然自身後将她抱住,让她得以幸免於难。

    陶浅的手无意中按住对方的前,触手所及是对方服饰上凹凸不平的刺绣和繁复的银饰镶嵌,是蜀人中的一名。那蜀人扶住陶浅後直接半扶半抱地将陶浅托离地面,带著她依照之前的速度继续前行。

    “多谢。”虽然对这些杀人不眨眼被杀也不眨眼的家夥没什麽好感,但陶浅仍然很感谢对方的救命之恩,只是她不太习惯被陶子元之外的异这样亲密的抱著。

    不过这蜀人好像不懂得中原人委婉的拒绝,不但没有放开她,反而在她的屁屁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

    “呀!”陶浅花容失色,下意识地照著那蜀人的脸就给了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在黑暗的地下久久回荡,所有的脚步声在同时停了下来。

    须臾,前方传来相陌好似带著笑的声音:“怎了?”

    陶浅羞怒交加,对抱著她的蜀人就准备拳脚相加。混蛋,竟然耍流氓!

    谁想那蜀人早就料到她的举动,竟然一手连带胳膊将她紧紧箍住,另一手架住她腿弯将她抱小孩子一样抱了起来。

    在这样纯粹的黑暗中,即便是相陌也无法视物。原本他故意晾著陶浅,就等陶浅受不了向他求助。所以,他问完那句话後都准备调回头来接陶浅了,谁知他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陶浅回答他。

    空气中异於方才的气流波动让敏感的相陌神经一凛,黑暗中他微微眯起眼,又问了一边:“发生了何事?”

    陶浅刚想回答,抱著她的蜀人就给她点了。

    同时,抱著她的蜀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

    须臾,相陌答:“那你照顾好她。”

    陶浅不知道这蜀人跟相陌说了什麽,总之接下来那蜀人就光明正大地将她抱著赶起路来。

    而且,这蜀人是个标准的色胚子,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忘了占女人便宜,不是掐她屁股就是拧她的腰,再不就是故意用下巴戳她的头顶或者用力将她往怀里抱抱。

    陶浅苦不堪言。心想这蜀地爷们儿是不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导致连怎麽吃女人豆腐都不晓得,这哪里是在非礼她本就是在凌虐她啊!

    可是陶浅有气没法撒,有力无处使。只能跟块木头一样僵在色狼怀里任对方为所欲为。

    她一定要杀了他!陶浅反复在心里这样说。

    作家的话:

    晚上越好跟朋友出去吃饭,怕回来晚没时间更新就趁午休时间边吃盒饭边码字有爷这麽敬业的好作者吗啊?你们竟然还不给投票!太不够意思了!

    ☆、(8鲜币)55

    就在陶浅在心里重复第三百六十七遍“一定要杀了他”的时候,前方的相陌突然停下来,“噤声!”

    所有的蜀人都停下脚步,屏住呼吸──除了陶浅还在“呼哧呼哧”喘著闷气。

    相陌手里的指龙盘突然发出“哒哒哒”的声音,细长的指针在黑暗中渐渐发出淡绿色的光。

    相陌在心里数著这“哒哒”声的同时借著指针发出的光亮看清指针所指示的方向。

    哒哒声在第一百声时停止,指针的光亮同时消失。

    相陌眯了眯眼,向前走了十步,又左转走了十步,继而右转十步,再右转十步……如此,一般情况下相陌会走回原点,但一百步後,突然的光亮从天而降,而相陌早已站在了距离其他人数十丈外的位置上。

    眼睛稍稍适应光明侯,陶浅发现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好似是个溶洞,两边和头顶有无数奇形怪状的锺石,地面是用青石板铺成的路,在嶙峋的锺石间镶嵌著许多大大小小的夜明珠。刚才相陌不知触动了哪个机关,让夜明珠发出了光亮。

    “水晶棺放在地上,一个一个踩著我的脚印过来。”相陌说。

    脚印?陶浅低头看去,湿润的青石板上被相陌硬硬生生踩出了一串曲流拐弯地脚印坑!

    这得有多高的内力才能这麽彪悍啊!陶浅对另一端的相陌露出难得敬佩的表情。

    唔!

    色狼又捏她……屁股!!!

    崇拜的视线顿时被锋利地眼刀所代替,嗖嗖嗖,直往色狼脸上去。

    色狼长著一张乌漆墨黑涂著油彩本看不出本来面目且面瘫的脸,即便此时正在做著捏女人屁股掐女人腰这样令人发指丧尽天良的事,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目视前方面瘫地欠揍。

    色狼率先抱著陶浅举步,虽然相陌留下的脚印杂乱无章,但色狼走得及其顺溜,没一会儿功夫就抱著陶浅站在了相陌身後。

    相陌浅笑著看了一眼色狼,然後看向陶浅,说:“脚还疼吗?”

    陶浅:?

    道被封,不能说话的陶浅只能瞪大眼睛表示疑惑。

    但相陌误认为她的沈默是因为还在跟他闹别扭,瞪大眼睛是表示对他的愤怒。於是,相陌只好无奈地笑笑,回头去看自己的手下。

    几句话的功夫,剩下的蜀人已经一个接一个地走了过来,最後只剩水晶棺孤零零地横在原地。

    相陌转了转自己的白伞,示意其他人後退,自己五指封开对著水晶棺的方向用内力猛地一吸。

    百多斤沈的水晶棺跟底部抹了油一样“嗖”一下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