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17章 格局(1/2)

    没有遭遇过生活苦厄的人,要么是没心没肺的傻子,要么是尚不知冷暖的稚子。

    有人要说了,那些喊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一世衣食无缺,难道也会经历苦痛?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子非鱼,又安之鱼之累。

    叶见轩一阵狂奔,身边的细草似乎也惹恼了他,他就像是暴虐的君王,对着那弱小的民众发泄他的愤怒。长铗挥舞,细草羸花带着薄土,俱被卷到那狂风中。

    但他终究不是暴君,大地何罪,细草何罪,羸花何罪?

    他突然倒在山坡上,想着自己这么狂躁,又是怎样一副可笑面庞?

    忽而一阵狂笑,从那倾斜的山坡滚下去,青白的衣衫沾染尘土,整齐的发髻夹着衰草,泥泪的脸庞,紧闭的双眸,只任天地旋转,伴着一世烦恼,俱俱打散在混沌之中!

    嘭的一声,他只觉得自己的肋骨快要断了,他撞上了大石,又弹了出去,但依旧紧闭着双眼,不敢看那皓皓蓝天一眼,只任由身躯像一团泥球,向山下滚去。

    流银见到他这幅模样,既是好笑,又是好气。

    她抬起一脚,就将那泥球踢去一边。

    这闷声的疼痛显然不是撞上了大石头,叶见轩停住了。仰面躺着,阳光透过他闭着的眼帘,直直地照进了瞳孔深处。

    他的眉头跳动着,耳朵被人揪住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流银问。

    叶见轩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流银放下他的耳朵,在一旁的草地上坐下,缓缓道:“你一定小时候太听话了,没玩够,现在才玩的像个泥人一样。”

    叶见轩忽地睁大眼睛,凄然笑道:“你说我是在玩吗?”

    流银道:“你不是在玩,难道是在做正经事?”

    叶见轩伸袖捂住了眼睛,却是无法反驳。

    流银叹息一声:“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难过,但你要知道,作为一个大人,像小孩子般发泄,只会让人发笑罢了。”

    叶见轩哽咽道:“你是不是早已知道?”

    流银道:“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叶见轩放下袖子,大声道:“你知道的话,至少可以告诉我,至少别当我傻子!”

    流银忽地又踹了他一脚,怒道:“你这是什么话,别忘了你是溟教的尊者,而我则是影子的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叶见轩一愣,是了,她跟自己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告诉我!

    一念至此,又忍不住心酸起来。

    这人怎地这么幼稚!流银看着他那痛苦的脸庞,知道他又在暗自伤神,不禁气的浑身发颤!

    于是一咬牙,揪着躺在地上的他起来,“你给我坐好了!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

    叶见轩靠着一旁的石头上坐着,任由她摆布。

    见他一副有气无力,要死不活的样子,想到他也刚刚大病初愈,也不忍再恶言恶语。遂叹息一声,又柔声道:“你莫要沮丧,你只要仔细想一想,就会明白师姐是绝不可能杀你父亲的。”

    这一句话,简直比琼浆玉液更能解他心头的**。

    他一愣,是了!是了!

    蹇流沙那欲语还休的眼神,自己原初不是并不相信吗,为什么又偏偏信了旁人的话,去怀疑自己的母亲。

    他感激地看着流银,抓着她的胳膊道:“姑姑可是知道些什么?”

    流银看着他抓住自己的手,用力地拍开,道:“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只是比你要聪明些罢了!”

    说完停顿了下,又道:“我也未必真比你聪明,只是比你要理智,比你更相信师姐罢了。还有——”

    叶见轩问:“还有什么?”

    流银站起来,又想踹上一脚:“我早说过,别叫我姑姑!”

    叶见轩一抹脸上的灰尘,愣愣道:“那我该叫你什么?”

    流银皱眉:“你爱叫啥叫啥!”

    说完就转身走了,叶见轩连忙追了上去,唤道:“水姑娘,最近一直得你照顾,在下还未感谢——”

    流银突然站定,转身道:“你别叫我水姑娘,珞珞她们叫我小银——”

    叶见轩会意,立即改口道:“小银。”

    流银噗哧一笑:“你也不必感谢我,小时候你不是也挺关照我吗?而且我还得赔你两颗牙齿呢!”

    叶见轩不禁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两颗门牙。

    那年,他九岁,门牙磕掉了,却是已经换过的牙齿,自然不会再长出,刚到溟教之际,可不知被西岭雪和秋一寒取笑了多久。

    后来若不是他父亲请了天下无双的高人为他补了牙,他叶见轩别说长成俊美无双的公子,说话不漏风就不错了。

    想到这里,叶见轩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见他神色有异,流银问道:“你又怎么了?”

    叶见轩道:“我想起父亲曾对我说过的一件事。”

    流银问:“什么事?”

    叶见轩道:“他说,如果我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可以去找一个人商量。”

    流银问:“这个人是不是帮你补牙的人?”

    叶见轩点了点。

    那么,叶边农说的这个人是谁呢?

    ......

    黄瘦菊见到叶见轩的时候,忍不住叹息一声道:“你还是你爹爹的儿子吗?”

    他这一身风尘仆仆,与自命倜傥,总是一尘不染的叶边农可是一点不像。

    叶见轩道:“我的确没有爹爹那么厉害。”

    黄瘦菊道:“你没他自命不凡倒是真的,不过自命不凡的人往往都没好下场,所以这一点你还是比他要高明的。”

    叶边农虽然并非严父,也并不常常陪伴他身边,但是他却知道,父亲一直以他为傲。

    他曾经是讨厌父亲,但他的心底深处又何尝没有嫉妒、尊敬过他呢。

    叶见轩道:“家父曾告诉我,说有事可以来找居士来商量。”

    他道明来意,黄瘦菊点了点头。他说:“你终于想起来找我,也不枉我给你补过牙。”

    说到牙齿,叶见轩又忍不住脸红了。

    这件事是他的大忌,流银说的时候,或许她是肇事者,他还不觉得异样,但他人一提,他就像是受了大大的侮辱。

    但又没办法,谁让这是事实呢。

    何况,眼前这位又是他的恩人。

    黄瘦菊像是没有注意到年轻人脸上的一红一白,兀自走近一旁的书桌,拿来两封信笺,递给叶见轩。

    “这是什么?”叶见轩问。

    “请柬。”黄瘦菊答道。

    “给谁?”叶见轩又问。

    黄瘦菊道:“我听说你大病了一场,你可知最近天下间发生了什么大事?”

    “天火?”他试着问。

    黄瘦菊点了点头,道:“所以对于现在的天下而言,你当知道,你的恩怨并不值一提。这天下还有更值得你去做的事情。”

    叶见轩本就是善良而至情至性的人,他从流银那听说后,半天都没有说话。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太过渺小,自己的能量太微不足道,自己的苦痛更是不值一提。

    “你去找他吧,我听说他正在调查天火之事,他能帮到你,不,”流银说着,又道:“或许是你能帮到他。”

    叶见轩本打算请流银一并来的。她却说她还另有她事。

    却不知是何事?

    现在黄瘦菊说天下间还有值得他去做的事情,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