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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男女有别。况且她正在孝中,你身上……”

    愉妃不待说完,那小燕子便急了,冲到愉妃面前,叫道:“紫薇怎么在消肿?哪里肿了?怎么肿的?是谁欺负她了?是不是皇后?”一边叫着“给紫薇报仇”,一边就要冲到承乾宫去。

    愉妃赶紧命宫女太监们拦住。那小燕子不由分说的动了手,抢了送水太监手里的水桶就往人身上倒。愉妃本就有病,见了小燕子这般撒泼,气得浑身颤抖。最后还是舒妃从钟粹宫里出来,指挥着太监把小燕子拿住,与永琪一起送到永和宫去了。

    回到永和宫,愉妃不免要问起火的缘由。永琪道:“都是郭师傅带来的侍卫的不准小燕子用膳,这才争执起来了。”小燕子也在一旁叫着:“他们是坏人,是老妖婆派来的,不给我吃饭。”

    愉妃听得一头雾水,叫来景阳宫的宫女太监,一一细问,这才知道原委。听说是永琪下的令,撤了吉祥缸的炭火,愉妃登时大怒,道:“逆子!你便是再宠这个贱婢,也不该连祖宗规矩都忘了!”

    永琪道:“额娘,小燕子不是贱婢,她是儿子最心爱的人,是儿子的嫡福晋,额娘为什么总是不能接受她?”

    愉妃听了这话,越发动了怒,颤巍巍地说道:“永琪,自从来了这个妖孽,你犯了多少天理难容的罪,难道还不知悔改么?”说着,指着小燕子道:“把这个祸水拖出去杖毙!回头皇上、皇太后治罪,我都领!”

    那小燕子还在叫着“什么田里那人”,及至听见“杖毙”,却知道这是要打她了。也不待宫女、太监近身,先冲到愉妃面前狠命一推,愉妃连人带椅子,一起倒在地上。宫女太监们惊叫着“主子”,顾不得去抓小燕子,都冲过去七手八脚地扶愉妃。小燕子叫着“七十二计,跑为第一”,跳过门槛,蹿出殿外。

    永琪乍见愉妃倒地,急喊“额娘”,及见了小燕子往外跑,又忙忙地喊“小燕子”。愉妃见了永琪两眼瞪着殿门,急吼吼的模样,忍不住泪流满面,有气无力地说道:“苍天!我怎么生了这么个畜生!”

    永和宫的总管太监见愉妃如此伤心,上前说道:“主子,景阳宫刚走了水,五阿哥想是受了些惊吓。奴才把偏殿叫人把东配殿收拾了,请五阿哥过去安安神如何?”

    愉妃哽咽道:“闯了这么大的祸,还安什么神!且把这个逆子送到慈宁宫,交给皇太后处置。代我转奏:我教子无方,本该去向皇太后请罪。只是怕过了病气,眼下不敢过去。若是还能痊愈,一定到慈宁宫面见皇太后,听凭皇太后发落。”说罢,再也支撑不住,昏迷过去。

    雍正听了李太监的禀报,喝道:“永琪!他说的都是真的?!”

    永琪在木板上叩头道:“回皇太后,小燕子与臣孙的额娘只是一时的误会,不是有意冲撞,请皇太后明鉴!”

    雍正再也忍不住,怒吼一声:“住口!”随手又抓起一个茶杯摔了过去,正打在永琪的头上,鲜血立时流了下来。

    雍正也不理会永琪的惨叫,转头对苏全泰说道:“你带几个人,把永琪抬到上驷院去。”

    桂嬷嬷轻声道:“皇太后,景阳宫走水的缘故……”

    雍正喝道:“不必问了,纵妾殴母,只这一条,便是凌迟也不冤枉了他。他不配住寿安宫,更不配住养蜂夹道,只配打发到上驷院,跟畜生们住在一处!”

    苏全泰答应一声,带了几个人,抬着木板上的永琪出去了。

    过了些时候,桂嬷嬷派去找小燕子的两个太监急急的进来,说道:“禀皇太后,奴才们到宫里各处去找燕格格,先去了延禧宫,令主子说燕格格不曾去过。永和、承乾、景阳、钟粹四宫也去问过了,都说没见到。奴才们又去了漱芳斋,晴郡主和夏姑娘都说燕格格不曾去过。奴才们实在想不出别的地方,就试着到顺贞门上问了一声,说是见到燕格格出去了。神武门上的侍卫们说常见燕格格出宫,但这回燕格格却没拿着出宫的腰牌,便拦住问了一声,不想那燕格格就动起手来,打伤了人跑了。”

    雍正怒道:“废物!一群男人,居然被一个女人打伤,还叫人跑了!真是浪费朝廷的俸禄!到侍卫处传旨,既然是侍卫失职,跑了纵火人犯,就叫侍卫处的人去捉拿!”有传旨太监答应一声去了。

    直到雍正用罢了晚点,到养心殿传旨的太监才急匆匆地赶回来,说道:“禀皇太后,奴才到养心殿传皇太后的旨意,不想到了那里,没见着皇上。奴才问了,说是皇上听见景阳宫走水,挂念五阿哥和燕格格,已经起驾往景阳宫去了。奴才忙赶了过去,直到延禧、景仁两宫之间,麟趾门里头,才见到皇上。奴才把皇太后的旨意宣了,跟着皇上的人也都拦着,劝了皇上多时,皇上这才往回走,说要来慈宁宫拜见皇太后。奴才就跟在皇上后头,进了龙光门,在乾清宫院子里头,遇见了庄亲王和履亲王两位老亲王,念了太宗圣训。皇上当时就跪了听训,奴才也不敢自己走,也跪下跟着磕头。直到两位老亲王念罢走了,奴才跟着皇上走到咸和右门的时候,养心殿的人来说有几位大臣在殿外求见皇上。皇上就回养心殿去了,又打发奴才回禀皇太后,说等政事完了必来慈宁宫请安。”

    雍正听罢,问道:“两位亲王为何不进乾清宫里头念祖训,怎么就在院子里念了?”

    太监道:“回皇太后,两位亲王刚见到皇上的时候并没念祖训,只劝皇上水火无情,九五之尊,不宜亲履险地。皇上说是因为挂念五阿哥和燕格格,一时情急。两位亲王听了这话就恼了,庄亲王说:‘后宫起火,皇太后岂不担忧?皇上便是再挂念儿子,也该先去慈宁宫劝慰皇太后才是。’履亲王说:‘燕格格不过是五阿哥房里的一个妾,哪里值得皇上以身犯险?’不待皇上说什么,两位亲王就高呼着‘太宗训’,就地念起祖训来了,直念了一个多时辰,两位老亲王自己也乏了,这才不念了。”

    雍正刚打发那太监下去了,钟粹宫的太监又匆匆的赶来,见了雍正,叩头道:“禀皇太后,景阳宫的火已经全都熄了。机桶处的人仔细查过,确实再没有火星,才回去了。正殿毁了大半,只剩了靠西边的一间房,后殿、后院东配殿全毁了,东配殿毁了北边一半,后院西配殿毁了一间,只有西配殿仍然完好。景阳宫烧伤了三个太监,舒主子已经赏了药了。方才皇太后这里的苏公公打发人到钟粹宫说,要五阿哥贴身的人到上驷院去伺候,舒主子已经打发五阿哥惯常使唤的小顺子、小桂子去了。景阳宫里伺候的人,除了这两位和送到皇太后这里的三位,其余的都已经在景阳宫的西配殿里安置了。舒主子还在景阳宫,清点毁损之物,待清点过了,再把单子呈给皇太后。”

    雍正听了,命人带了景阳宫的总管和两个太监过来,交与这太监带回,并叫传旨与舒妃,说景阳宫走水俱是永琪与小燕子之罪,不必牵连众人。三个太监听了,感激涕零,叩头谢恩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让叉烧五住胤礽故居的,亲们都反对,就改了地方了。

    慈宁宫雍正训子

    直到宫门将近落锁的时节,乾隆这才匆匆赶到慈宁宫。见了雍正,叩头道:“儿子无能,连累皇额娘为儿子担忧,是儿子不孝之至!”

    雍正冷冷地问道:“弘历,你往景阳宫去的路上,可想过我会为你担忧么?”

    乾隆忙不迭地叩头道:“儿子一时情不自禁,思虑得不周全,请皇额娘恕罪!”

    雍正也不说“平身”,只管说道:“康熙十八年,太和殿走水。圣祖仁皇帝说:‘殿廷告灾,乃上天致警。敢不夙夜祗畏,修省厥愆。’因此诏告天下,引咎自责。不知你如今要如何修省?”

    乾隆道:“回皇额娘儿子在养心殿召见了军机大臣、内阁学士、六部堂官,商议了景阳宫走水的事情。已经传旨翰林院,草拟诏书,诏告天下。还下了旨意,在京王公大臣、文武官员,并外省大小官员,俱可上书言事。又着内务府预备重修景阳宫所需匠人、木料等项,待钦天监选定宜动土的良辰吉日,重修景阳宫。”

    雍正点头道:“这些都使得。我倒还要另外加上一项:即日起慈宁宫各项日常用度减去三成。”

    乾隆惊道:“皇额娘,这可万万使不得!儿子便是再不孝,也不敢短了皇额娘宫里的供奉!”

    雍正道:“弘历,我知道你的孝心。只是如今上天致警,你要修德自省,难道我就不要了不成?这半日我也在琢磨着,自从你登基以来,政通人和,万邦来朝,究竟为了何事使得上天如此震怒。董仲舒曰:‘罪在外者天灾外,罪在内者天灾内。’如今上天降灾于内廷,自然是后宫有上天不容的罪孽。”

    乾隆道:“皇额娘说的甚是。皇后为六宫之主,嫉妒寡恩,不堪母仪天下,儿子明日就召集百官商议废后。”

    雍正喝道:“胡说!自从孝贤皇后崩后,今皇后统领后宫,十年平安无事。乾隆二十二年以来,皆是令妃代理后宫事务。若是上天降罪,也是令妃之罪,若是有人当罚,也是令妃该罚。以此废后,如何服天下人之心!”

    乾隆愕然道:“皇额娘,令妃一向贤淑有德,哪里至于上天不容?”

    雍正道:“谁说就一定是后妃之过?被灾的是景阳宫,又不是后妃寝宫。这一年来,永琪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奴役姊妹,欺瞒君父,聚众劫狱,忤逆嫡母,居丧不谨,辱骂生母,纵妾行凶,拒接懿旨,桩桩件件,俱是十恶不赦之罪。那永琪还不知悔改,上天刚刚降灾示警,他又伙同小燕子跟他的额娘动手了!”

    乾隆瞪圆了双眼,用不可置信的声调说道:“皇额娘,永琪文武双全,忠孝兼备,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雍正便把永和宫李太监之言向乾隆说了一遍。乾隆长出了一口气似的说道:“果然永琪不会……”

    不待乾隆说完,雍正便打断了他,问道:“弘历,赵盾弑君的典故你可还记得?”

    乾隆道:“回皇额娘,儿子记得。春秋时晋灵公无道,致使大臣赵盾逃亡。赵盾族人赵穿杀晋灵公于桃园。赵盾还朝后,晋国太史董狐书其事曰‘赵盾弑君’。”

    雍正道:“那董狐为何说赵盾弑君,而不说赵穿弑君呢?”

    乾隆道:“董狐曰:‘子为正卿,亡不越境,返不讨贼,非子而谁?’”话还不曾说完,乾隆的脸色已经有些灰了。

    雍正冷笑道:“原来你都知道,我还当你不知道。永琪乃愉妃所生之子,眼见姬妾推到自己的额娘,不去呵斥,不问伤情,不曾请罪,反倒为行凶之人开脱,殴打愉妃的人,不是永琪又是谁?本朝以孝治天下,纵妾殴母的事情,竟是头一回。我越想越怕,这慈宁宫竟是住不得了。你赶紧下旨,把雍和宫里的僧人们安置到别处,明日一早,我就搬回潜邸住去!”

    乾隆惊道:“皇额娘何至如此?这宫里上上下下,谁还敢对皇额娘不敬不成?若有这样嚣张跋扈之徒,儿子第一个便不容他!”

    雍正怒道:“我不在宫中的日子,永琪和小燕子做了多少忤逆皇后之事,你全不处置!宠得他们无法无天,连永琪的亲生额娘都动起手来了!我再不走,保不齐哪日你那些嫔妃有样学样的,闯进慈宁宫来朝我动手!”

    乾隆道:“皇额娘,儿子纵然不孝,万万不敢纵容嫔妃对皇额娘不敬,请皇额娘收回成命!”说罢,叩头不止。

    雍正道:“纵妾殴母,不如畜生!内廷的宫殿轩馆,斋堂楼阁,房子虽多,都是住人的,没有畜生住的地儿!因此我把永琪打发送到上驷院去了。因为是宗室觉罗里头一回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次的处置,便是将来的旧例祖制,不可草率。你明日且与康亲王崇恩、简亲王奇通阿、显亲王衍潢、庄亲王允禄、怡亲王弘晓、履亲王允祹、諴亲王允秘、裕亲王广禄、恒亲王弘晊、和亲王弘昼、果亲王弘瞻、顺承郡王恒昌、平郡王庆恒、信郡王德昭、理郡王弘为、淳郡王弘暻、宁郡王弘皎、愉郡王弘庆好生商议一番。”

    乾隆无奈,只得应了。

    次日一早,永璂刚去了尚书房不久,雍正就打发了太监过去,召集了师傅们传旨:皇五子永琪纵妾行凶,殴母焚宫,罪行种种,令人发指,天性凶顽,难归正路,着即日起不得再入尚书房,文武师傅亦无需前往其圈禁之所授业。

    此时尚书房的师傅们都已经知道景阳宫走水的事情了,可听了这道严厉的懿旨,心下仍旧惊骇。

    原来尚书房的总师傅蔡新前日接了雍正的懿旨,便有些为难。若只是教授五阿哥永琪倒还罢了,景阳宫里却还有个没王法的燕格格。当初小燕子也曾到尚书房上了几日的学,那些“趣事”,尚书房的文武师傅们早已无人不晓。众人心下都有些纳罕:世上不学无术的人倒是不少,可不学无术得如此理直气壮的,竟是闻所未闻。更兼那小燕子不敬师傅,张口便是甚么“师傅眼睛圆又圆,一拳过去少半边”之类,使得那些讲究师道尊严的儒者无不侧目。好在没过几日,那小燕子便挨了板子,不再到尚书房去了,众人这才渐渐消了辞官归故里的念头,继续在尚书房教授皇子。

    蔡新深知众人对那小燕子早已深恶痛绝,这趟差事不容易派出去,少不得召集一众同仁商议。果然,众人一听这话,都说自己“才疏学浅,不堪当此大任”。一番谦让之后,还是蔡新做了主意,每人一日,轮流前往景阳宫当差。

    听了这主意,这些饱学之士们都不好再说别的,当下便要商议出个先后次序。众人都知道那个小燕子是个会惹祸的,只怕过不了三天五日,就会惹出什么事情来,当下又是一番谦让,谁都不肯占先,只想把自己排在最后一位。蔡新无奈,只得出了个抓阄的法子,选定了那位姓郭的老翰林来上第一课。

    这个郭翰林再也推辞不得,只得硬着头皮接了这个差事。眼见众人便要散去,郭翰林忽然开口说道:“诸位大人留步,老朽还有一言。五阿哥如今伤着,岂能如平日尚书房里卯入申出?依老朽之见,我等每日何时入景阳宫,何时出来,讲授几个时辰,还要细细斟酌才是。”

    众人听了这话,都道“郭大人所言极是”,复又坐下商议一番。最后众人议定了,蔡新执笔,写个联名的折子,打发太监奏报与雍正。太监拿着折子去了,几位师傅在尚书房里惴惴不安的等候,唯恐被皇太后看出众人有推诿之意。不多时太监回到尚书房,说是皇太后已经准了各位师傅的章程,还派了四名侍卫跟随师傅到景阳宫,贴身保护。众人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日便是郭翰林带着四个侍卫去了景阳宫,众皇子照常在尚书房上课。不料还不曾用罢晚膳的时候,乾清门的侍卫就急匆匆的到尚书房报告说东北方向走水了。皇后的寝宫承乾宫也在尚书房的东北方向,若是承乾宫走了水,这些皇子就要立即停课去救母亲。众人不敢怠慢,赶紧打发了太监出去打探。不多时便传回了消息,说是景阳宫走水了。

    当时便有人想到了,郭翰林此时还在景阳宫内,是否会与这场走水有些干系。皇子们下了学,就有几位尚书房的师傅到郭翰林的府上,与郭翰林压惊。虽说内宫之事不便细说,众人仍旧听得明白:景阳宫这场大火是小燕子和永琪惹出来的。

    众人心里便想到,景阳宫的这份差事怕是可以免了。慈宁宫的传旨太监到尚书房的时候,众人都带了一种“果然不出所料”的心情接旨,不想听到的却是这样惊人的一道懿旨。殴母,焚宫,两条都是遇赦不赦的大罪,这是一个读了十几年圣贤书的人做出来的么?所有的师傅都被这两条罪名惊呆了。

    求直言乾隆拒谏

    尚书房的师傅们为永琪殴母而惊讶的时候,乾隆正因为大臣们的奏本恼羞成怒。在乾隆的眼里,景阳宫的这场走水不过是小燕子天真烂漫,不曾深思熟虑的无心之失罢了,可惜满朝的王公大臣们不这么想。

    在大臣们眼里,诸如皇宫、太庙、皇陵、天坛、泰山这样的要紧地方走了水,那便是上天发了雷霆之怒,若是不再修德自省,改恶从善,只怕就要危及江山社稷了。得知景阳宫起火的那一刻,那些有资格入宫见驾的大员,赶紧放下手头事务,从四面八方奔向养心殿求见乾隆。

    乾隆满心要为永琪和小燕子开脱时,便有深通经史的大臣一一历数历史上各朝各代殿廷告灾之事,以及圣贤们对这些火灾的评价。康熙十八年的那道旨意,更是被先后赶到的大臣在养心殿里背诵了若干遍。任是乾隆心里有多少个不服气,也不敢在大臣面前说康熙当年纯属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只得按照祖宗旧例,传旨翰林院,拟了诏书,引咎自责,诏告天下。

    既然说要反思引咎,少不得还要广开言路,虚心纳谏,于是又下了文武各官皆可上书言事的旨意,并召集大朝会,让王公大臣们当面进谏。这道旨意发出的时候,乾隆依旧自信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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