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16-20(2/2)

,双手抱,目光深沈。

    当时程诺心里就猛地咯!一下,老师高深莫测的目光让他心慌意乱,不禁生出了一丝异样微妙的情绪。结果没过几天,星期五下午放学,朴云果然在校门口把他留住,带他去了一家高级餐厅,见了一个穿著一身黑色,戴著黑色墨镜的陌生男人。

    男人漫不经心地瞟了程诺瞟了一眼,抽著巴西雪茄,半晌,轻描淡写扔下一句:“来我们这里,从此再不会有人欺负你。”

    他的嗓音低沈沙哑,好像一条潜伏在茂密草丛里,吐著鲜红蛇信蓄势待发的毒蛇,嗤嗤地散发出一股让人胆寒的冷杀气。

    然而那一刻的程诺,却激动得浑身发热,心跳如狂,仿佛溺水的人拼命挣扎,好不容易终於抓住了水面上唯一一可以救命的稻草,又像在黑暗的深渊里苦苦行走了好久好久,终於看到前方唯一一个可以逃生的小孔里透露出来的,那一抹希望的微光。

    没有人能够体会,这句话落在当时的他的耳朵里,不啻於惊雷一道,多麽动魄惊心。不再受人欺凌──这是程诺每一次过生日都会许下,但却从未实现的愿望。

    全身的血如同融化的冰雪决堤的河流,翻滚跳跃,奔涌沸腾。

    “……你们……要我做什麽?”他喉咙一紧,听见自己用几乎弱不可闻的细小声音,这样轻轻地问。

    男人徐徐吐了口烟,黑平直的浓眉以一种奇异又诡谲的角度伸展开来,淡淡一笑:“也没什麽,就是让你查些资料,交给你的同伴。剩下的你就不用再管,全部由他来做就好。”

    “哦,哦……那……”敏锐的第六感告诉程诺,也许下一秒他会听见什麽了不得的话,不由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双手紧紧捏著衣角不断翻绞,哆哆嗦嗦地开口:“那他……又要做什麽那呢?”

    男人无声一笑,从口中拿下雪茄放在烟灰缸边轻弹,静静坐著,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程诺心的陡然提到嗓子眼。

    只见男人十分耐心而细致地,旋转著烟头将雪茄悄无声息地摁灭在烟缸中,才不疾不徐地抬起头,凌厉逼人的视线瞬间穿透镜片,光暴,飞雪冰霜。

    “这个嘛,你就要去地下问问才知道了。”

    “……”程诺霍然一呆,张开嘴,露出一副没听清楚的白痴表情。

    下一秒,他狼狈转身,仓皇迈步,夺门狂逃。

    後来这麽多年,日日夜夜,分分秒秒,程诺总是在想,那一个转身的动作,那一个逃跑的瞬间,就是他人生中,最後一次真心的善良。

    一个星期後,在一个雷电交加,狂风暴雨的黑夜,程诺拖著一身被班上男生殴打凌辱,惨不忍睹的累累伤痕,去到那个老师的家门前,一边撕心裂肺地放声大哭,一边像不怕痛不要命似拼命地敲。

    “我後悔了……我同意了!我要去你们那里……请再给我次机会,我要去你们那里!”

    凄厉嘶哑的控诉一遍一遍,高高回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深处。长夜深邃,世界漆黑,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又寸断心扉。

    朴云依然双手抱,沈默地站在房里。但终此一生,他没有再听过比这更绝望的哀求。好像门外是一缕无流浪的魂灵,世界那麽大,却没有容纳他的地方,天地宏阔,他只能寂寞如雪地飘荡。

    分不清布满的究竟是雨还是泪的濡湿的脸,紧紧贴在同样冰冷坚硬的铁门上,双腿无力支撑,少年身体慢慢往下滑落。

    终於接触地面的那一刻,双膝下骤然袭来的厚实沈重的支撑感无比清楚地告诉程诺,他把他的良心与良知,也一并跪下去了。而这一夜仿佛永远都流不尽的眼泪和下不完的雨水,则将它们永远,永远地淹没。

    他再也没有资格,配得起“好人”这两个字了。

    可能他其实从来都并非一个真正的好人。面对命运强加给他,与生俱来的悲剧和不公,程诺依然会怨,会恨,会忍不住想要报复……报复那些曾经欺负羞辱过他的人,报复这个如此残忍地对待他的冷酷的世界。

    第一次在新闻上看到不久前他刚调查过的某一位政府高官,竟在出国访问途中意外死亡的消息时,程诺愣在电视机前三秒,然後狂奔冲进卫生间,吐得惊天动地,撕心裂肺。

    他连续做了一个多月的噩梦,每晚睡觉不敢关灯,洗脸不敢闭眼,半夜不敢起夜,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近乎神衰弱。

    那段日子过得真是生不如死。他不是没想过逃,可【RAINBOIT的宿舍床上。

    它们凌乱无章地散成一片,摊开来的形状却仿佛多年前记忆中那个墨镜男人的脸一一重叠。眉厚唇,冷若冰霜,警告著他的无知大胆,也放肆嘲笑著他的软弱无能。

    那一天,程诺发疯一样徒手撕碎这些可怕的纸片,整个房间下起凄美绝伦的漫天飞雪。而他又哭又笑,晶莹的泪滴摇摇欲坠在弧度绝望的嘴角。

    再後来……後来,时间久了,次数多了,程诺惊奇地发现,自己竟渐渐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变得淡然,习惯,到最後,便成麻木了。

    他再也不傻到去主动搜索那些他负责调查的人的消息,资料一交接完就算完事,而至於人死没死,那不关他的事。

    他把他的鸵鸟神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也终於意识到自己过去有多天真。原来那些新闻上报到说是天灾的意外,百分之九十,都是心设计的人祸。

    【RAINBOW】的工作机制非常奇特,相当严密。程诺进入组织快十年,没见过他的搭档,任何一个,一次。所有任务都听从指令。也许他的搭档一直都是同一个人,但也可能每一次,都换了一个人。

    【彩虹】的势力究竟有多大程诺至今没搞清楚,但他唯一知道并确信的是,他可以选择进来这里,而想要出去,他需要拿命去搏。

    洗完一个艰难漫长的澡,再次回到床上,程诺将身体完全包裹进被子里。十一点锺,程诺准时收到秦深这几天来雷打不动的晚安短信。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熊熊燃烧的炉火,瞬间温暖了程诺冰冻僵冷的心。

    他想和秦深在一起。

    喜欢的心情就像春天疯长的野草,一路绵延交错到天地相接的尽头。

    他从来没有像这样用力地喜欢过一个人。以後也不会再有。

    叮──

    忽然手机又一次震动。程诺有些纳闷地点开,一看,是霏霏的短信:

    【诺诺,别放弃,我支持你!】

    感动霎时如潮水将程诺整个儿淹没。

    这一晚程诺一直失眠到凌晨六点。当远方天际隐隐露出鱼肚白的颜色,他猛地一下弹起来坐直身子,一夜没睡的疲惫双眼瞬间焕发出一抹奇异的光晕。

    秦深,你知道吗。程诺这个傻瓜,他也喜欢你。

    第十九章

    二月十四,情人节。

    整座S市眨眼变成了一片玫瑰红的浓郁花海,A大更是当仁不让地成为了年轻情侣们的人间天堂。处处洋溢著青春逼人热烈张扬的爱情气息,芬芳阵阵,似乎连春寒料峭的冷空气都飘满了温暖浪漫的粉红色泡泡。

    傍晚,向来穿著随意休闲的秦深,竟破天荒地穿上了一身雪白色的西装,剪裁出众,熨帖挺括,更衬得他身形挺拔修长,姿态翩翩卓然,模样俊逸非凡。再加上手中紧握的那一捧娇豔欲滴的玫瑰花束,从A大校门一路走出,不知吸引了多少人或惊奇或豔羡的驻足流连的依依目光。

    人人都在猜:哇,到底是哪个女人这麽有福,竟能赢得如此一位超级大帅哥的深情青睐?

    穿越重重注视,秦深快步走进楼道,在楼口处稍顿了顿,忽然抬起右手,麽指食指交错一捻,捏了捏其中一朵玫瑰花的娇嫩花瓣。

    虽只轻轻一碰,可那花瓣却仿佛承受不住这重重一击那般,晶莹剔透的水珠顺著饱满圆润的弧线簌簌往下滚动,跌碎在包裹的花纸里,竟惹得这整整一捧都那麽惹人怜爱地抖动轻颤。

    玫瑰就是这点麻烦,脆弱而羞涩,骄矜又娇蛮。可也正是因为此,备受人的喜爱。

    某种程度上,像极了某人。

    秦深低头,深深凝视著手中这一捧旖旎曼妙的娇花,悠长的香气仿佛幻化出形状的星光,辗转泻入他狭长清亮的眼眸,於浓重的漆黑中幽幽闪烁。

    再抬起头,秦深眉间一哂,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轻笑,然後潇洒地一弹衣袖,意气风发,迈步往上走。

    他以为今晚他会狠花一番功夫,才能完全收服程诺。

    然而没想到,刚绕过一楼拐角,转身,仰头,秦深就脚步顿住,神色讶然。

    程诺正一脸紧张地站在门边,身後的房门微微打开,从下往上远远地望,像是一个深邃狭长的黑洞。

    秦深不由失笑。原本是他要为别人下一场措手不及的狂风暴雨,却不料竟被对方掀起了万丈惊涛骇浪。

    而程诺早就傻眼地看著下方盛装出现的秦深,以及他手中那捧鲜豔怒放的玫瑰,目光呆滞,受宠若惊,手足无措。

    秦深仰头看看程诺,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花,莞尔一笑。

    他径直上楼来到程诺的面前,一抬手稳稳撑住身後那一扇来来回回不断轻晃的房门,目光温柔缱绻堪比玫瑰瓣上那一团团冉冉晕开的水花。但却始终并不说话。

    可程诺懂秦深的意思。懂在四目交汇的那一刹那。

    他终於认命地垂下眼睛,慢慢侧过身子,像一只傻乎乎的小怪兽,准备交出他的家,掏出他的心,卸下他身上所有可能伤到对方的一切。

    挪动过程中,程诺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激烈,颤抖沈重。一呼一吸中全是不敢过分的期许,难以置信的惊喜,以及苦苦压抑的狂热。

    只是天真的小怪兽并不知道,此刻他不顾一切盛情邀请的,其实才是一只真真正正,会吃人的怪兽。

    “这扇门……我为你打开了。”程诺的声音微弱,细如蚊蝇,低垂的小脸隐在半明半暗的橙色影中,竟比今夜娇媚的玫瑰更豔更红。

    他为他打开这扇门,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第一人,也是最後一人。

    而程诺多麽希望,无论以後发生什麽事情,秦深都能永远,永远,不後悔他此时此刻的抉择。

    可他为他打开的哪里才止这一扇房门呢。还有他的心门,他的灵魂,他的希望和期许,他的光明和勇气──

    他的全部的,好的自我。

    好的都给这一个人,他深爱的人。而坏的,请让他一人来受。

    除了答应加入“RAINBOW”的那一个狂乱雨夜,程诺再没有像现在这样仓皇紧张过。腔里仿佛揣了一只奔跑不停的小鹿,咚咚咚咚,如雷似鼓,剧烈地跳动,不安地起伏。

    秦深将玫瑰放进程诺怀里,倾身往前俯在他的耳边。

    属於这个男人独一无二的湿热气息立刻在程诺毫无防备的敏感後颈下起了一场缠绵悱恻的斜风细雨。

    被刺激得浑身一个激灵哆嗦,就听见耳中飘进一个温柔低沈的声音。

    “看来今天这束花没有买错。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说,祝我们,节日快乐。”

    中小鹿猛烈地跳跃奔腾。雪白的耳尖爆满绯红,害羞的小怪兽忍不住小小地滚动了下喉咙。

    他用力咬了咬牙,全身僵直,动弹不得。然而谁也不知道他薄薄皮的那一腔热血却正在怎样翻天覆地地翻涌沸腾。

    他感到口干舌燥,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从喉咙里小声挤出六个字,生硬又脆弱,带著颤抖的沙哑:“……只要你不後悔。”

    秦深挑了挑眉,没想到温顺乖巧如程诺,竟然也会说出这种带有几分赌气甚至威胁意味的话来,惊讶之余不禁也有一点好笑,唇梢一扬,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似笑非笑:“後悔?你这麽好,我为什麽要後悔?”

    ……好?

    程诺微愣,旋即惨然一笑。

    呵,真希望当秦深看到他身体的那一刻,还能像此时此刻这样,云淡风轻地说他好。

    程诺沈默著将秦深领进屋,关上门。

    屋里干净整洁,一直如此,并不是他专门为迎接秦深而临时抱佛脚才打扫的。厚重深色的窗帘紧紧拉著,遮住了窗外所有的光,只剩下屋顶天花板上那一盏来回摇曳温柔晃动的老旧昏黄。

    整个房间空气缓慢流淌著一股微妙诡异,难以言喻的暧昧水香。

    程诺背对秦深站在几步开外,瘦小的身体整个儿笼罩在摇摇晃晃的模糊光晕里,单薄纤细的轮廓从後看去,像极了一片浸在秋日夕阳中的浮萍落叶,孤独,无助,脆弱,无声无息,随风飘零。

    那景象像油画般绚丽灿烂,夺目辉煌。然而暖色深处,却是一抹让人心碎的落寞凄凉。

    时光就这样安静地静止了。满满的害怕和慌张被程诺小心翼翼地珍藏在足以震耳欲聋的巨大心跳里。过了很久,他把手放在腰间,哆哆嗦嗦的手指与呢绒材质的衣料接触摩挲,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奇怪声响。

    他开始解裤子。

    秦深当即被这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一幕给刺激得猛地一愕,眼皮骤然大跳,也没忍住叫起来:“你这是要干什麽?”

    一向羞涩内向的程诺竟然做出这等惊世骇俗之事,饶是他秦深也多少有些被惊到了。

    等了一会儿,却见程诺仍然没有停止动作的意思,看那样子竟是要来真的。

    秦深不由目光一沈,摘下眼镜随手扔开,双臂环抱半眯起眼睛。没了遮挡後显得愈发慑人凌厉的视线毫不客气地停在程诺身上,探究似地将那一具萧瑟清瘦的背影来来回回扫荡了好几圈。

    当挺翘雪白的小屁股完全暴露在空气里,程诺慢慢转过身,一双细长漂亮的大白腿,夹在中间的东西,清晰可见,一览无余。

    程诺用力闭著眼睛,双手紧紧攥著衣摆,表情视死如归仿佛正等待著末日的宣判。而秦深的眼睛却渐渐地张大,一张变幻莫测的俊脸,表情最终定格在了难以置信,和恍然大悟的交界。

    从前方传来的程诺的声音好像摇曳在狂雨下的一朵花,不安地颤抖:“这样……秦深,我还算好吗?”

    他拼命压抑住喉咙里连番涌起的苦涩和鼻腔里酸气冲天的哭腔,充满期待,又仿佛早已绝望:“你还……觉得我好吗?”

    秦深沈默了大约半分锺的光景。而这半分锺的时间对於程诺来说却比一个世纪还要煎熬漫长。

    向秦深坦白的那一刻是程诺至今为止的一生中最有勇气的瞬间,可这半分锺的时光却轻而易举就消磨殆尽了他一生全部的力量。

    等待总是让人绝望。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於还抱有一丝希望。

    终於,在一片浓浓看不见的黑暗里,加倍灵敏的听觉惊喜捕捉到了慢慢朝自己迈来的,轻柔的脚步声。程诺蓦地收缩五指攥紧衣摆,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那逐渐靠近的一步一步,每一下,都像是正踏在了他的心尖尖上。而那让他的身体深处疾风骤雨般掠过了一丝甘甜的微疼。

    他感到面前停下来一面柔软的墙。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纹路,熟悉的压迫,以及那一抹熟悉的,若有若无的微香。

    即使本看不见,程诺也知道,此时此刻的秦深,一定是正低头看著自己,目光清亮似雪,眸中水波晃荡,有如一夜月华悠然落满长睫,美得无懈可击,是这世界最无可挑剔的风景,令人难以呼吸的致命。

    他连闭著眼睛都已经觉得窒息。没有为什麽,他知道,他就是知道。对於秦深,他就是这样没有理由地认为和相信。

    秦深的两只手忽然同时动作。

    一只紧紧扣住程诺的细腰左侧,另一只更直接,径直来到程诺赤裸的下体那一处本不该在男人身上看到的花蕾边缘,修长的手指坏心地在那一片细细密密的黑色丛林里极富技巧地惹火撩了一遍,然後拨开对准那一个幽谧神秘的小,打著转儿小心翼翼地探进,温柔却霸道地长驱直入,一路势如破竹,不容抗拒。

    他弯下腰,俯身在全身早已僵硬得不像话的将程诺耳边低低暧昧地笑:“早知道这样,今晚就不穿这麽正式了。反正,都是要脱的。”本就磁的嗓音再被染上一层隐忍压抑的情欲色彩,要命得感。

    “……”

    像是无数朵烟花在他的脑中同时绽放,绚烂璀璨,照亮整片夜空。

    坚持了太久的双膝已经瑟瑟发抖,软得一塌糊涂,就在快支撑不下去时,不断往下滑落的身体被秦深稳稳托住。

    埋首在令人心安的熟悉气息里,程诺有片刻的恍惚,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在线和风之间苦苦挣扎的风筝、拼命拉扯的疼痛,淋漓快感的自由,点点滴滴交织缠绵,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深陷其中,终至不能自已,无法自拔。

    那个耻辱的禁地连看都几乎没被人看过,更何况是被人如此放肆大胆地蹂躏触。

    二十五年从未体验过的全新刺激让一直受尽保护娇若处子的身体不堪侵略,异常敏感,在秦深大刀阔斧毫不客气的双手之下,很快就蜷缩成了一只熟透了的红虾,白皙的皮肤表面逐渐浮起大团大团的红色颗粒,乍看像一片涂满胭脂的雪地,云霞纷飞,风流入骨,喉咙里小猫儿似地嗯嗯啊啊哼哼唧唧,发出一阵阵难以忍受若有若无的呜咽呻吟。

    素日的端庄严谨全然不见,一向正经的人一旦耍起媚来,远比时时放纵的人来得厉害。

    从头到尾程诺没有睁开眼睛。哪怕一秒也未曾。有一点不敢,但更多的是因为他愿意。

    也许黑暗是可怕的,可黑暗也能赋予人许许多多光明给不了的东西──唯其看不见,才让一切变得清晰。

    那一晚,没有什麽该碰不该碰,该做不该做,程诺的前後里外都被秦深痛快掏干,而秦深的一身所有也都被程诺坦然承受。

    那一晚,疯狂,迷乱。彼此交错难以分辨的重喘息,纷纷洒洒落在眉边,眼睛,鼻梁,嘴唇,脖颈,肩膀,前,小腹……下身,铺天盖地,密如细雨的狂吻,疼痛和欢愉并存的道道抓痕,以及嵌在身体私密处那一下接一下猛烈不迭的撞击,都让程诺觉得自己仿佛一只飘荡在茫茫海面上的孤舟小船,凶狠的海浪一波波翻滚而来,他把决定自己命运的船舵交给了别人,夜色下高扬起猎猎作响,从此跟随的船帆。

    他把他自己送给对方,还有一生一世的时光。

    他下定决心要和秦深在一起。身体的真相他选择让秦深亲眼见证,然而身份的事情,程诺却并不打算让秦深知道。

    他要保护他。

    等再过一阵……再过一阵,他安排好了一切,万无一失的时候,他一定要完全脱离RAINBOW,和秦深好好地在一起,好好地过一生。

    他沈浸在这样童话似的幸福想象里,让人不知该说什麽才好的天真。

    第二十章

    第二天一大早,程诺是被秦深源源不断落在他身上的一场铺天吻雨给唤醒的。

    不同於昨夜那似乎要将他整个儿人连带著骨骼血,神灵魂都狠狠吸进去的深深狂吻,而是仿佛润物细无声的江南春雨那般绵绵密密的轻盈细吻。

    一睁眼,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交接,明明就在几个小时以前还紧密交缠,难分难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的两具身体,此刻眠後一见,却奇怪地竟似是相隔了一场千年万年的漫长离别,心底不约而同地生出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让彼此都难以言喻地凛然动容。

    毕竟是不一样了。

    虽然人还是那个人,心也那颗心,然而他们都感觉到,在他们之间,毕竟有什麽东西,是不一样了。

    恋爱就是这麽神奇又调皮的小东西。

    两个人各怀心思,极其默契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片刻後,秦深眸火灼灼,唇角一勾,露出微笑。程诺便立马跟得了命令那般慌不迭地垂下眼去,长睫轻颤,赧然脸红,眸中烟雨蒙蒙情愫流转,说不清的微妙暧昧,道不明的旖旎缱绻,千丝万缕跟线头似地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从中心渗出来无限绵延的柔情蜜意,画儿一样的无声胜有声。

    什麽也不用多说。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堪比蜜里调油,一路直甜到程诺的心尖尖儿里去。

    一头栽进这辈子从未奢望过的所谓恋爱里头,一心一意,全心全意,无暇顾他,也无心顾他。

    於是时间便也像脱了缰的野马那般疾驰飞逝,一不留神,竟至於都过了好几个星期,直到冬季过去春意萌发,世界明显改换新颜的时候,程诺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到好友霏霏,而他和秦深正式在一起的事情,也还没来得及跟好友说。

    程诺大吃一惊,又颇感愧疚,一边自责一边赶忙著手和霏霏联系,然而奇怪的是,无论电话还是QQ甚至在学校,都找不著她的身影。

    薛霏霏不见了。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消息。

    程诺傻眼了,第一时间就想到去问沈慕情。

    不料某天夜里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程诺刚坐上床跟秦深说了这个打算,秦深就挑起俊眉,失笑著摇头:“问他?算了吧,我估计霏霏就是因为他才闹不见的。表哥自己都急得头大。几个星期前霏霏刚不见那会儿他就已经来问过我了。现在你去问他,不是存心给他添堵吗。”

    程诺一听更傻眼,秀挺的细眉微微皱起,拼命思索,忽然神色一动想到什麽,犹豫了下,试探地问:“难道就是因为他?”

    程诺一问完就觉得自己这猜测十分靠谱,便愈发不安。

    他想到沈慕情格火爆脾气也差,远不如秦深这般谦恭有礼温和舒服,更是替好友担心不已,不由急得伸手拽住秦深两只袖子,板起脸问:“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秦深被拽得没法儿,只得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看了对面绷著脸一本正经的程诺一会儿,忽然一个没忍住,一下子扑哧笑出了声。

    这小笨蛋,男人和女人之间还能有什麽事儿?

    一个霸道骄傲的火爆男人,对著他喜欢许久却迟迟不肯给他面子,不肯顺他的意,既倔强又顽固的可恶女人,宠不够疼不及但始终爱而不得,恨不得狠狠教训一顿却又舍不下心,下不去手──又还能有什麽别的事儿呢?

    无非霸王硬上弓,强取豪夺,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先把人弄到手,让生米煮成熟饭,断掉对方一切後路让她再没别的选择罢了。

    说起来,有时候秦深真的觉得,他们沈家的审美倾向,和这种土匪流氓般不管不顾的霸道子,遗传基因委实相当剽悍。

    其实秦深对沈慕情怎麽追女人毫无兴趣,反正他知道结果是注定的就够了。将来他总是要叫薛霏霏一声表嫂的。

    不过……

    秦深眸中暗光一掠,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眼前美景,倒是要感谢沈慕情的“人干事”。

    微微鼓起的腮帮染上秀色可餐的淡淡粉色,一双黑白分明光华流转的小鹿眼睛正求知若渴似地瞧著自己,秦深虽忍不住腹诽他傻,可又实在觉著,他这种不通人情世故的天真烂漫,很有几分那麽晶莹剔透的可爱。

    渐渐地,他感到有点头晕,意乱情迷,全身上下燥热起来。

    尤其是口和下面两腿之间的某个地方,更是烧得好像都快要爆炸了那样。

    秦深没打算亏待自己,倾身上前,在程诺刚刚洗得香喷喷滑嫩嫩的小脸蛋儿上故意发出啾啾的响声,重重亲了两口,含笑道:“没什麽事,反正沈慕情这次把霏霏给得罪狠了,霏霏生气,想出这招惩罚惩罚他罢了。”

    说著长臂一伸,两指一并,稳稳夹住程诺颈後的睡衣领子,跟拎玩具似地轻轻松将他整个人捞进自己怀中,一边细细摩挲著那小半截露出来的,光滑白皙犹如巧夺天工的艺术品般优美迷人的纤细颈脖,埋首在对方暖暖柔软的肩窝,陶醉而享受地深深吸了一口,一边在他耳边暧昧笑著呢喃轻语:“好了,你再管别人的闲事,我可要严重地吃醋了。嗯……今天用的是我们上次逛超市时一起买的那个薰衣草味的沐浴吧?真香,来──”

    说著,秦深扬起手,豪情万丈地拍了拍程诺那已然爬满绯红云霞的雪白腿。

    和沈家的霸气外露不同,深藏骨子里不动声色的强势霸道,让秦深动作温柔却也不失强横地一把撑开程诺那两条正努力试图夹紧并拢的大腿,一双晕染浓墨的黑眸霍地迸出两道食欲大动般的邪肆光。

    他声音沙哑地道:“来,张开,让老公一。”

    “……”

    轰!血上涌直充头皮,程诺登时就臊得面红耳赤,羞愤难当,闭著眼睛一遍遍在心里默念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我什麽都没看见都没听见都不知道!

    即使自那日以来两人已亲密厮磨了许多次,可程诺仍对秦深这样不加节制的口无遮拦感到难以习惯。

    偶尔他会奇怪,怎麽一和自己在一起後,秦深就从之前那温润如玉的翩翩贵公子,变成了言行轻浮的放浪登徒子……= =|||

    他只当这是一个身份的转变,却不知这其实才是秦深真正的本。

    “唔……嗯……”快感逼来,喉咙和鼻腔都难以抑制地喷发出轻不可闻的细弱呻吟。

    秦深毫不客气地大刀阔斧,开道劈路,将他那烫得吓人也大得惊人,有如擎天柱般高高竖起的火热棍,生生顶进了程诺那一片湿润紧致的柔软深处。

    接下来不用多说,又是整整一夜的活色生香,春意满房。

    霏霏刚不见的那一天,沈慕情就来找过秦深。步履如飞,眼神鸷,脸黑得跟用了十年的锅底有得一拼。

    昨夜他喝了点酒,又受了薛霏霏那张伶牙俐齿的小嘴儿一点气,於是这憋了许久的怒气,怨气,匪气,痞气,当然还有那最不能少的情欲之气,在酒的催化之下到底没能忍住,终於把持不住化身为狼,二话不说直接扑到了那具他早已渴望多时的美丽胴体。

    温香软玉在怀,幽幽体香萦绕,而他沈慕情又是一个取向再正常不过,身体再强悍不过的大好男儿。年轻气盛,热血方刚,更何况那时他面对的还是他喜欢的女人,於是毫不奇怪却也毫无道理地,就这麽心急火燎把霏霏给强要了。

    做的时候爽倒是爽了,可是事後回想起霏霏当时那一阵高过一阵的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尖叫哭喊声,和有如狂风暴雨般不断砸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挠在背後的道道红痕,以及啃在肩膊的深深齿痕……沈慕情心里多多少少也有几分後悔。

    这不,一上午没见著她人,本以为那小妮子一定是去投靠最近跟她关系越来越好的程诺,却不料这个他自以为绝对正确的想法,竟一出口就立即遭到了秦深的干脆否决。

    沈慕情当场愣了半秒,反应过来的瞬间便抓了狂,猛地抬起腿一脚踹飞凳子,发出!当好大一声巨响。

    他跟一头快发狂的雄狮一样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踱了好几圈,两眼充血自虐似地抓著自己的头发狠命扯,恶狠狠地往外吐气:“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那她究竟到哪里去了!?”

    言语间的口气虽是怪她,其实是在怪他自己。

    秦深见状,一时间不禁也微微一怔。

    一向刚烈张扬随心所欲,从小到大都仿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霸道表哥,此刻这副六神无主气急败坏的惊惶模样──他还真没见过。

    於是刚还想数落他几句的风凉话这下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了,沈默半晌,秦深走过去沈沈拍了拍沈慕情的肩膀,上前给了他一个属於哥俩好儿的亲人拥抱,低声安慰道:“好了,放心吧,一定没事的。霏霏虽然传统但绝不脆弱,而且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估计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和你冷战晾你一阵子,惩罚惩罚你吧。”

    顿了顿,他眉头微蹙,话锋陡转,不赞同地道:“不过我说,你是不是也太心急了些?早跟你说过霏霏和舅妈不一样,你要与时俱进开拓创新啊,不能走当年舅舅追舅妈的那条老路。呵,我敢跟你打赌,你要是拿霏霏的亲人来威胁她跟你在一起,肯定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玉石俱焚的下场,得不偿失。”

    沈慕情这时候正烦著,心里电光石火飞速过滤著薛霏霏可能会去的地方,很久才冷笑了声,磨著牙一字一句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你放心。况且,要说我急,哪儿急得过你?我对著我喜欢的女人,这下手速度实在算慢的了,可是你呢?呵,你对著你饶豔的男人,出手动作比我还快多了,不声不响就把那娘娘腔连带骨连渣都不吐地吃进肚子里去了。”

    他这样说著,妖娆豔丽的眉目溢出满满不加掩饰的嫌恶,冷冷道:“你可真够可以的,男人和男人我就不多说什麽了,可是对著自己的讨厌的人,你居然也能装得下去,硬得起来,不嫌恶心。秦深,我可真佩服你。”

    秦深淡淡一笑,摊摊手,没有接话。他知道沈慕情现在心情不佳,自己没必要理会他的迁怒和发疯。

    而他也并没有将程诺身体的秘密告诉沈慕情。或者说,告诉任何人。

    秦深天凉薄,很难想象他会和谁关系好到无话不说的程度。而且不知道为什麽,对於这件事情,他就是不想,单纯地不想,告诉沈慕情。

    甚至……是真真。

    仿佛那是一个神秘而甜蜜的小秘密。全世界程诺只告诉了他一个,那麽全世界,这便是唯有他俩才知晓共享的独一无二。

    是只有他秦深才配具备的资格,拥有的荣耀。

    这个事实光是想想都让秦深感到无法形容的神清气爽口发热。慢慢地,有一种言语难表的满足感和自豪感在他的心底不知不觉地生发芽,无声无息,膨胀升腾。

    作家的话:

    再次说明一下此文的质。

    去年五月开此坑,本著练习和自娱自乐的初衷,写的中途,基本上小初有什麽新的萌点了就顺手往里扔……在此期间,我萌过热血沸腾的黑道文,萌过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外国设定文,然後耽美看腻了回归BG看了很多言情好文,看过文笔绝佳的文艺向美文,也被欢脱搞笑无节蛇病的YY文笑疯过,啊,还萌了很久的复联同人……

    以上↑,所以大家可以想象此文後来的发展趋势了吗?那麽,无论看到什麽,都要宠辱不惊哦~~~【深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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