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天恒。”我认真地看着他,回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
“小姐,该走啦!”小多在前面喊,歪头嘻嘻地笑。
我放开他,紧走几步,上了马车,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正碰上阮天恒也在回身看我,那眼光让我一激灵,一种怪异的感觉涌现,却又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劲。
“小姐,小姐!”小多在旁边叫我,“您在想什么那么入神,都叫了您好几遍了!”
“啊?没什么。”我摇摇头,“小多,水在哪里?我有点口渴。”
“哦。”小多低头去找水壶,翻了半天没找到,“呀,坏了,我忘了带了!”她一脸懊恼。
“算了,忍忍就好了。”
她有些羞惭地看着我,突然侧耳听听外面的动静,欣喜地掀开帘子,探出头去:“停一下。”
“两位师父,今天出来的匆忙,忘记带水了,能否跟师父借点?”小多清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我好奇地掀开车窗上的帘子,看见两位尼姑背着行囊,好像刚刚从山上下来。
“阿弥陀佛,贫尼这里还有一些,施主拿去好了。”一位稍微年长的尼姑递过来一只水囊。
“师父,给了我们,你们怎么办?”我忍不住探头说道。
“我们还有!”说话的是老尼姑身后的一个小尼姑,看样子不过十几岁的光景。
“那就多谢师父了!”小多喜笑颜开地作了个揖,接过水囊。
我也连忙微笑,点头致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尼姑单手执珠,口中念着佛号。
我放下帘子,正要叫小多进来,突然听见那个小尼姑说道:“师父,这位施主好漂亮啊,比上次那个受伤的女施主还漂亮!”
“阿弥陀佛,慧心,佛门弟子,岂能有此俗念?”老尼姑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无奈。
“师父……”两人似已走远,后面的话模糊不清。
我轻轻一笑,抬头见小多进来,随口问道:“这是哪个庙里的尼姑?这么有意思。”
“应该是临安寺的吧,这附近也就这家寺庙住的是尼姑。”
临安寺?我觉得有些耳熟,一时却也记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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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情动
“小姐,到了!”马车停了下来。
我钻出马车,扶着小多的手,绕开下面的板凳,直接跳到地上。周围有人诧异地看了我几眼,小多在旁边吐了吐舌头:“小姐穿得这么漂亮,动作还是一样粗鲁。”
“鬼丫头,敢教训你家小姐了?”我佯装生气地板起脸,却又忍不住扑哧一笑。
“施主可要进香?”迎面一位小和尚问道。
“我想见虚无大师。”我想了想说。
小和尚飞快地瞟了我一眼说:“阿弥陀佛,施主,虚无大师常年闭关修炼,不见外人。”
我笑了笑:“麻烦小师父通报一声,就说是于心洛求见。”
小和尚抬头仔细看看我,沉吟了一下说:“那施主请稍后,我去通报一下。”
“有劳师父。”我轻轻施了个礼。
“小姐,您要见那个虚无做什么?”小多在一旁奇怪地问。
“算个黄道吉日。”我调皮的眨眨眼,戏谑地说。
等了片刻,看见小和尚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稍微年长的和尚,正是上次误闯保和塔时那位守门的和尚。
“阿弥陀佛。”那守门和尚走到我面前,行了个礼,“于施主,师父今日不便见客,还请施主见谅。”
“哦。”我有些失望地垂下头。
“但师父有话要我带给于施主。”守门和尚看了看我,又说。
“虚无大师说了什么?”我急忙问道。
“师父说,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不动则不伤……”我喃喃地重复着,嘴角牵出一丝苦笑,“可是又如何不动呢?”我摇摇头,默默转身。
“于施主!”守门和尚唤住我。
我回过头,见他低了头,单掌立胸,声音低沉平稳:“施主是个心性坚强之人,凡事随心就好,不必太过勉强。”
“多谢师父指点!”我诚恳地鞠了一躬。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他一边念着佛号,一边退开。
“小姐,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待和尚走远,小多疑惑地看着我。
“就是说,人要端正自己的心态,不能因事而动。”
“哦。”小多似懂非懂地看着我,“好深奥哦!”
“走吧,去上香。”
正殿内烟雾缭绕,络绎不绝的善男信女进进出出,我站在殿门外,仰头望着里面那座高耸的观音像,心里开始嘲笑自己:于洛啊于洛,什么时候开始,你也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呢?
我在徘徊了半晌,终于将手中的香塞给小多:“你去替我上香吧,顺便多捐点香火钱。”
“啊?”小多瞪大眼睛望着我,无奈地扁扁嘴,嘟嘟囔囔地往里走。
我无声地咧咧嘴,低头往台阶下走,冷不防撞到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声说着,抱歉地抬头,却不由得愣住,心跳似乎都骤然停止,一张英气挺拔的脸,左颊上一道淡淡的伤痕更添了几分邪气,不是拓跋璟是谁!
“你!”我后退了一步,急忙往殿里看去,熙熙攘攘的全是背影,哪里分得出谁是小多。
“跟我来。”拓跋璟拉住我的手,低声飞快地说。
“啊。”我轻呼一声,却不由得随着他的脚步,跌跌撞撞地往后面走去。
一路上有人投来奇怪的目光,我低了头,跟着他的脚步,心里却如同风暴中的海洋,波涛汹涌。
拓跋璟拉着我,也不说话,一直到了广源寺后山的树林里,阳光从树叶间的缝隙里漏下来,在地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光影。
他走得很快,我跟着有些吃力,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我、我走不动了……”我靠在一株树干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回过头,依然抿着嘴,一言不发,低下头看着我,眼睛里的神色不断变幻,狂澜迭起。
“拓……”我刚要说话,拓跋璟冰冷的双唇突然覆上来,吞没了我后面的声音。我听见自己的心“砰——”地一声炸开,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一时竟愣在那里,忘了挣扎。
那份冰凉,渐渐转成温润,又趋于火热,也将我的心一点点融化,一股暖流自心底漾开,慢慢地流淌全身,彷佛是干涸已久的土地突然迎来了一场甘霖,那种期待已久的滋润带着欣喜,倏地便渗了进去。
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后背紧紧贴在树上,双手慢慢环上拓跋璟的脖子,感受到我的回应,拓跋璟眼中腾起一团火焰,缠绵的吻突然变得猛烈,润滑的舌从我的唇齿间溜了进去,同我的交织在一起。
他的吻渐渐离开我的双唇,落在我的耳后,又沿着我的脖颈一路滑下去,轻轻啃噬我的锁骨,一阵酥麻涌遍全身,我不禁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
“不要!”我猛地推开他,眼睛看着地面,有些手足无措。
“呵呵。”拓跋璟在耳边轻笑:“看来洛洛很喜欢我的吻。”
“你!”我脸上火热,望着他似笑非笑的脸,顿时羞恼不已。
作者题外话:呜哇!!女主的感情终于明了啦,写到这里,实觉有些辛苦,拓跋璟来了,阮天恒怎么办? 亲们耐心等,晚些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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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情动
“你要嫁给阮天恒?”拓跋璟突然话锋一转,半眯着眼睛看着我问。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惊诧地看着他,“合州有你的眼线?”
“我自然知道。”他不置可否地笑笑。
“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狐疑地看着他。
“我一直没离开过。”他瞟了我一眼,嘴角翘起一丝嘲讽。
“什么?”我更是惊讶。
他上前一步,把我紧紧搂在怀里:“我放不下你。”
我挣扎着推开他,别过头:“我爹因你而死,我不会原谅你!”
拓跋璟抬手握住我的下巴,让我的脸正对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我没想杀他,谁都看得出,他是中了冷箭,我才误伤了他,你烧了我的大营,留给我一道伤疤,还没解恨吗?”
我呆呆地看着他脸上那道疤痕,脑海中交替浮现出于呈倒地的情景和北隆兵营冲天的火光,胸口一阵发闷。
“我不能原谅你,不能原谅你!”我使劲摇着头,努力要把内心的彷徨与挣扎驱走。
“那么刚才呢?”拓跋璟抓住我,脸上一丝冷笑:“刚才又算什么?”
“刚才……”我嗫喏着,失神地望着他,脑袋像一团浆糊,抽不出一丝一缕。
“洛洛!”拓跋璟使劲晃晃我的肩膀。
我回过神,看见他脸上那道很浅但依然醒目的伤疤,不自觉地伸出手,缓缓抚上他的脸:“这个,是不是……很痛?”
“洛洛。”拓跋璟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把我重新抱在怀里,喃喃地说,“对不起。”
“怎么办?”我突然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泪水如泉涌出,“我应该恨你,应该杀了你才对,可是我做不到,我怎么也做不到,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唉!”拓跋璟长叹一声,双臂收紧,似乎要把我紧紧嵌进他的身体。
“洛洛,我带你回北隆,好不好?”他拥着我,下巴放在我的头顶上,轻声说。
“不!”我猛然惊醒,抬头看着他,眼睛清亮。
他眸光一闪,脸色有些阴翳。
“别逼我。”我垂下头,有气无力地说。
拓跋璟沉默下来,良久,抬手理了理我散乱的头发:“我送你的簪子,你戴着……”
“嗯。”我将脸贴上他的胸口,听着他怦怦的心跳:“我很喜欢。”
对于你,这也许是我唯一能够喜欢的东西了。我对自己说,脸上凄凉一片。
“我该走了。”我深吸一口气,狠狠推开那火热的怀抱。
“于心洛!”拓跋璟似乎真的动了怒,“你存心戏弄我不成!”
我淡淡地看着他,不说话。
“哼!”他突然邪邪一笑,“我看你还能冷静到几时!”
说完竟又欺身上前,霸道地含住我的双唇,同之前的有所不同,含了更多的怒气与不甘,狠狠地咬在我的嘴唇上,带来一丝痛意。
他眼中的阴郁更盛,左手禁锢着我的头,右手直接抓住我的腰带,用力一扯,外面粉红的儒裙滑落,露出月白色的内衫。
我冷冷地看着他,眼底一片空茫。
“你!”他猛地放开我,表情阴冷地像块千年不化的寒冰。
我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衣裙,穿回身上,整理好散乱的头发,缓缓往回走。
“我还会来攻打合州的。”拓跋璟在身后冷冷地说。
“那我们还是敌人。”我抑制住声音里的那丝颤抖,云淡风轻地说。
“咔嚓——”身后传来树木到底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一行清泪,无声地划过脸颊。
65、婚礼之前
“小姐,小姐!您到哪儿去了?”我回到寺前,看见小多正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焦急地四处张望,见我回来,忙不迭地迎上来。
“小姐,您怎么了?”她摇着神情恍惚的我。
“没什么。”我看看她,迅速低下头,努力掩住自己的情绪,“我们回去吧。”
“可是,我们还没有请师父选日子啊!”她满脸疑惑。
我沿着长长的台阶一步一步地往下走:“十天后是什么日子?”
“啊?”小多紧跑几步追上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五月二十八。”
“就这天吧。”我淡淡地说。
“啊?”小多惊讶的停下脚步,愣了一会儿,又赶紧追上我,“还没选呢,怎么就……”
“我嫁人,自然是我选日子。”我有些烦躁。
“可是,只有十天,怎么准备呀……”小多在身后喃喃自语。
消息在于府公布,无异也是一枚小型炸弹,夏氏和兰莹都有些担忧,阮天恒也皱起眉头,唯有窈娘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恭喜的话。
“洛儿,十天的时间,似乎有些仓促,我担心准备不周,怠慢了你。”阮天恒看看我,又看看旁边神情忧郁的夏氏。
“没关系,我不在乎那些虚礼。”我低着头,手指使劲抠着袖口的那朵灿烂的蔷薇。
“既然洛儿决定了,就这么安排吧。”沉默了半晌,夏氏突然说,然后又转向阮天恒:“天恒,你代我拟封书信,请令尊、令堂大人来参加喜宴吧。”
“是。”阮天恒点点头。
“兰莹,婚礼上用的东西,就交给你去办吧。”夏氏对兰莹说。
“好的,其余的还好说,只是这嫁衣……怕是赶不及呀。”兰莹迅速看了我一眼,皱起眉头。
“无妨,就穿我出嫁时的那件吧,可以吗,洛儿?”夏氏征询地看着我。
我抬头笑笑:“当然好。”
“好,就这么定了,大家从今天就开始着手准备吧。”夏氏疲惫地摆摆手。
“洛儿。”阮天恒望着我,目光闪烁,我心下会意,点点头,站起来跟他一起走出去。
“你看,你的向日葵又长高了很多。”走到花园中,阮天恒望着那一排排绿色,有些感慨,“你还记得你那次摔伤腿吗?我来看你的时候,你正坐在轮椅上,往花坛里播向日葵的种子,从那时起,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你。”
他仿佛陷入了回忆,声音柔和而充满回味:“不再是原来那个任性调皮的小丫头,而变成了一位聪明可爱的大姑娘、一位让人无法忘记、无法不喜欢的美丽女子。你就像是个宝藏,越是走近,就会发现越多的宝物,也就越让人疼惜。”
他回过头看着我,眼里蓄满望不见底的情愫:“看着你从燃烧的北隆大营回来,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你紧紧搂在怀里,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再承受痛苦。”
“天恒……”我低下头,任他将我揽在胸前,心里涌起一丝愧疚。
“洛儿,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天下最辉煌的幸福!”他信誓旦旦地说着,眼睛看向远方,闪着明亮的光。
我定定地看着他,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吻我,天恒。”
“洛儿……”阮天恒犹豫地看着我。
“吻我。”我坚定地重复了一次。
他终于俯下身,在我唇上轻轻一啄,留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不,不是这样。我心里喊,手指轻轻抚上嘴唇,感受到的仍然是白天在广源寺后山上那个人留下的温度。
“洛儿,你怎么了?”阮天恒轻声唤着走神的我。
“我……”我抬头看看他,缓缓摇摇头,“没事。”
“我们要成亲了,可是,我为什么总觉你不是很开心?”
“唔,想到我爹,会有些难过。”我随口说道。
“别太伤心,一切都会好的。”他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
但愿吧。我靠在他的肩上,望着渐渐西沉的斜阳,眼睛里看见的,是一轮即将升起的月亮。
作者题外话:婚礼之前不太平,到底又会出现什么意外?欢迎继续关注,吼吼!!
稍后故事继续!!
66、婚礼之前
夏氏将一套大红的嫁衣平铺在床上。
“当年,我就是穿着它嫁给你爹的。”她仔细地摩挲着嫁衣上大朵的牡丹,眼角划过一丝感伤,“来,试试。”
我穿着大红的喜服坐在铜镜前,看着里面映出一个有些陌生的自己,鲜艳的红色将我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隐隐多了一些成熟娇媚的神采。
“很合适啊。”夏氏在身后微微笑着,脸上的泪痕却清晰可见。
我回过头,看着她,粲然一笑。
“娘昨天让人去绣庄交代了新盖头,现在去选个花样儿,娘要把我的洛儿,打扮成最漂亮的新娘子!”
“娘!”我撒娇地钻进她的怀里,使劲蹭蹭。
“哈哈……”她绽开难得的清爽笑容。
而这个笑容,在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成了我心中最为深重的伤痛。
夏氏出去了大半天,傍晚的时候,跟她一起出去的车夫大李才浑身是伤、跌跌撞撞地被管家搀回来。
“小姐!”大李见到我,扑在地上便是嚎啕大哭。
“大李,你怎么了?我娘呢?出什么事了?”我急忙拉起他,连声问道。
“夫人、夫人被劫走了!”大李悲悲戚戚地喊。
“什么!”我一惊,身子微微晃了晃,一旁的小多忙扶住我。
“你说清楚些,到底怎么回事,在哪里被劫的?什么人劫的?”我焦急看着他,不住地问。
“夫人从绣庄出来,路过百花胡同的时候,看见前面有个卖蜜饯的小贩,夫人、夫人说小姐喜欢吃蜜饯,让小人去买点,小人刚停下车走出几步,就见不知哪里冒出一伙人来,上去就把夫人绑走了。小人一看,赶紧往回跑冲上去,结果不但没有救出夫人,反而被打了一顿,剩了半条命回来……呜呜……小姐,小人对不住夫人啊,对不住啊……”大李一边说着,一边又不住地哭了起来。
“管家,你马上安排大夫给大李治伤。”我急促地说道,“小多,你去通知天恒,让他到百花胡同来!”
我一边说着,一边往大门跑,直奔百花胡同。
到了百花胡同,看见前面已经围了一群人,见我跑来,纷纷让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