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十七集(2/2)

鲈声,敛眉含笑惊… …柳荫烟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石超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些娘儿们学的都是以前的曲子,没滋没味的。改日到金枝会馆,我请哥哥听那里的山歌,才好听呢。”

    程宗扬出了片刻神,举盏道:“唱的很好,真的很好。我敬你一杯。 ”那歌姬俯身道:“多谢程少主。 ”石超脸上有光,不禁笑逐颜开:“再唱一首!再唱一首!”

    和石超在一起,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费心。一边与石超推杯换盏,一边听着丽人美妙的歌声,程宗扬渐渐觉得满腹的烦心事都变得无足轻重。

    不知不觉已是红曰西沉,石超早巳喝得山倾颓,烂泥般趴在席间。程宗扬也觉得酒意上涌,脑中一阵阵发昏,勉强起身道:“我去方便一下……”

    两名侍姬过来扶他离席,程宗扬扭头却没有见到吴战威。

    石家的厕所也极为致,净桶内盖着一层沉香层,气息香馥得如同闺房,好在没有看到塞鼻的干枣。两名侍姬要替他更衣,程宗扬正要答应,忽然心头一阵悸动,颈后仿彿掠过一股寒意,汗毛都竖了起来。

    “公子… …”

    侍姬在旁轻声唤道。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程宗扬吸口气稳住心神,然后摒开两女。坐在檀香木制成的马桶上歇了片刻,起身用凉水洗把脸,多少清醒一些。想起刚才的心悸,他不禁莫名其妙。

    程宗扬推门出来,那两名侍姬已经芳踪杳然,周围帷幕低垂,辨不出哪里是来时的路径。

    好在园子并不大,左右能找到那座象牙亭。程宗扬随便拣了个方向,一路只见珠玉满目,真不知石家这座园子花费多少钱财。

    忽然帷幕后传来女子柔媚的低叫,听起来像是一男一女正在交欢。程宗扬本能地想要避开,紧接着想起一件事,不由疑惑地停下脚步——内院除了石超就自己这个客人,怎么还有其他男人?

    程宗扬顿时酒醒一半,压着嗓子寒声道:“吴大刀!”

    里面的声音一停,接着传来穿衣的声音。片刻后,吴战威衣衫不整,脸色通红地拉开帷幕,尴尬地说道:“程头儿… … ”程宗扬朝里面看了一眼,那女子蜷缩在一条薄薄的锦衾内,容貌姝丽,依稀是刚才那个歌姬。

    程宗扬又气又恼,低声道:“我干!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咱们是来做客的,你跑来勾搭石胖子的侍姬,让他撞见还要不要脸面?”

    吴战威老脸胀得通红,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那歌姬忽然掀开锦衾,从榻上下来,赤裸着白生生的身子跪在程宗扬面前。“是我勾引他的,程爷要责怪,就责怪我吧。 ”程宗扬牙痛似地抽口 凉气。“妳傻啊!你们石少主杀个侍姬比杀**还容易,要让他知道,妳就不怕死吗?”

    “死了也比这里干净。 ”那丽人咬了咬唇,扬起脸,“我们以前是老爷的侍姬,老爷中风后,少主就把我们都用了。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或是打死,或是卖人。我不怕丑,今日见着程爷和吴爷,我就铁了心要跟两位爷。程爷是主子,心地又正,奴婢高攀不上。”

    她视线落在吴战威身上,眉梢眼角毫不掩饰地洋溢出喜悦,低声道:“奴婢虽然只见过吴爷一次,但能看出吴爷是铁铮铮的男儿。比起那些涂脂抹粉的公子… …吴爷才是男人。 ”吴战威红着脸也要跪,程宗扬没好气地说:“什么意思?你让我也跪着跟你说话才舒服?滚起来吧。”

    吴战威讪然起身,拿起锦衾帮那丽人掩住身体。

    程宗扬松了口气,对那丽人说:“喂,大姐,妳可想清楚了。我们吴爷是个人——不骗妳,真是个胚!脚还奇臭!妳刚才唱的曲子我也听了,妳这么个雅致美人,跟咱们吴爷,实在是… …”

    程宗扬皱起眉头想半天,无奈地说:“不搭调啊。”

    那丽人轻声道:“少主是奴的知音… …”

    程宗扬连忙摇手,“这话可别乱说!”

    丽人一笑,柔声道:“雁儿她们前些日子传了话来。奴婢们知道她们日子过得开心,都替她们高兴,盼只盼能遇上程爷这样的好主子。 ”“我好个屁啊。有便宜我也占。”

    程宗扬越想越恼,“那个雁儿也怪了,论长相,那些兄弟一半比我长得帅;论身家,吴爷也不比我穷多少;论功夫,我上比不了秦会之,下比不了看门的几个,她怎么就盯上我呢?”

    丽人道:“因为程爷是主子。”

    “主子有什么用啊?我都说过了,一不娶妻、二不纳妾,跟了我什么好处都没有。

    嫁给吴爷他们当娘子多好,怎这么死心眼儿呢?“丽人沉默片刻,抬起头,“园子里也有女儿嫁给下人的。虽然担着娘子的名头,但不仅主子们想睡就睡,便是管家吩咐了,也须去陪床。跟着主子纵然没有名分,也不必受这些屈辱。 ”程宗扬怔了一会儿,然后揪着吴战威的耳朵把他扯到外面,低声道:“我说吴爷,你老人家什么意思?”

    吴战威吭哧几声,扭扭捏捏道:“我能有啥意思… …”

    “你也想清楚了,你们两个差别不是一般的大——好比焦大跟林妹妹睡一床,能合适吗?”

    吴战威茫然道:“焦大?哪门派的?”

    程宗扬叹了口气。“算我没说。吴爷,你可想好了。如果是逢场作戏,我这就回绝她;如果想娶人家——想想你的小寡妇,这个是娇生惯养的芙蓉花,你觉得自己的德配不配得上?”

    吴战威臊眉搭眼地说:“在床上还不都一样… … ”程宗扬怔了一会儿,竖起拇指,“吴爷,你行!”

    说着他转过身,堆起笑脸,“这位大姐,只要妳不后悔,这会儿就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们走吧。”

    那丽人泪水一下子滚落出来,哽咽道:“多谢主子。”

    “别叫主子,往后我还得叫妳嫂子呢。”

    程宗扬笑嘻嘻说着,忽然又是一阵心悸。

    回到象牙亭,石超仍伏案不起。他酒量不及程宗扬,早就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程宗扬只好对那些侍姬道:“等石少主醒了,跟他说一声,这位… …”

    那 丽人低声道:“翠烟。 ”“翠烟姑娘我买了。 ”程宗扬了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当信物的,索把吴战威的刀押到席间。“赎身要多少钱,让石少主只管开价,明天把翠烟姑娘的身契送来。听清楚了吗?”

    “是。 ”众侍姬参差不齐地应道,看着翠烟的眼神都充满羡慕。

    这会儿暮色已浓,赶回城中差不多已是深夜。石府的管家谷安竭力挽留,但程宗扬心头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似乎有什么事正在发生,让人坐卧不宁。

    况且吴战威一会儿工夫就弄上个大美人,在这里住一晚说不定还要出什么妖蛾子。程宗扬藉口肩上有伤,无论如何也要赶回建康。

    谷安无奈,又没办法请示石超,只好多安排些人手送程宗扬回去。

    程宗扬自己乘了一辆车,把吴战威撵到后面,让他跟翠烟同乘,好在车上继续卿卿我我。但吴战威样子豪,脸皮却薄,这种抛开兄弟跟女人在车上厮混的事怎么也做不出来,只肯骑了匹马跟在程宗扬车旁。

    看着吴大刀脸上时不时露出的傻笑,程宗扬也禁不住笑起来。跟自己来的几位兄弟里,小魏年轻,长得又帅,在南荒时倍受欢迎。有他这朵鲜花一衬,吴战威和祁远只能做绿叶了。这几日小魏和莺儿打得火热,现在吴大刀又弄了个美人回来,说不定回去后能给两个兄弟一起摆喜酒。

    马车在土路上一摇一晃,程宗扬心头的不安慼渐渐散去,接着倦意涌来,闭上眼蒙龙入睡。

    半梦半醒间,口忽然一阵炙热。程宗扬惊醒过来,急忙掏出怀中的琥珀。那滴细小血滴在淡黄琥珀中像火苗一样跳动,散发出烫手的热量。

    程宗扬一肚子的酒水都变成冷汗淌出来,叫道:“小心!”

    大叫声中,便看到黑暗中一道匹练般的刀光亮起,最前面一名石府护卫身体一歪,半边头颅被刀光斩下。

    程宗扬擎出双刀,丢了一柄给吴战威,叫道:“别管我!你护好后面!”

    随行的有二十多名石家护卫,听到程宗扬的叫声都心生警觉,纷纷叫嚷着拔出兵刃。

    可惜他们还是慢了一步,数名身材苗条的女子幽灵般现身,她们身上披着黑色斗篷,仿彿与夜色融为一体,直到手中弯刀刀光亮起,那些护卫才惊觉死亡近在咫尺。

    队伍顿时大乱,不时有人坠马发出濒死惨叫。这些苏妲己身边的女护卫擅长隐踪匿迹,一直潜到车队旁边才出手。

    事起仓促,又是夜间,石府的护卫大多各自为战,匆忙中本无法组织,交手不过短短一刻已倒了六七人,余下的更见混乱。

    程宗扬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败局已定。自己早该想到那妖妇不会善罢干休,只不过设计硬吃了她一道,得意忘形,才忽略身边的危险。

    虽然没见过苏妲己出手,但看她处置那些男人的手段就知道这妖妇睚皆必报,毒辣成。既有琥珀示警,如果不是自己,大意也不至于让那妖妇来到身边才发觉。

    程宗扬顾不得懊恼,一脚踹碎车厢跃到车外。那些女护卫藉着夜色隐匿身形,幽灵般在人群间出没,别说组织反击,就连来了多少人都看不清。

    自己遇险完全是自找的,如果后面车上的翠烟有个三长两短,这辈子都对不起吴大刀。程宗扬一横心,翻身跃上一匹空马,叫道:“兄弟们!逃啊! ”说着朝车队行进的方向直闯过去。

    吴战威在白湖商馆待过,对那些女护卫的手段颇为熟悉,挡住她们突如其来的一轮袭击,已经稳住阵脚。眼见程宗扬独自朝前直闯,他先是一愣,接着明白过来:他这是倣傚萧遥逸的故技,用自己来引开刺客。

    吴战威回头看后面的马车一眼,然后纵马赶过去,叫道:“程头儿! ”程宗扬横刀与一名女护卫拚了一记,肩胛伤处隐隐作痛,立刻刀交左手,暴喝一声,将那名女护卫的弯刀劈到一边,然后狠狠一夹马腹,坐骑嘶鸣着狂奔过去。

    程宗扬怕那些狠辣的女人用暗器招呼,身体俯在鞍上紧贴马背,打马疾驰,只希望把她们引得越远越好。

    不过几个呼吸时间,坐骑已经奔出数十步。程宗扬回过头,只见那些女子一边与吴战威缠斗,一边将石府的护卫逐开,却没有人来追自己。

    程宗扬心里一阵发寒。她们的目标毫无疑问是自己,此时不来追击,理由只有一个——前面有人在等着自己。

    刚想到这点,马匹像撞到一堵无形气墙,速度猛然一缓,踉跄止步。程宗扬像被人重重撞了一记,心头狂震,难过得几乎吐血。

    黑暗中,穿着华服的妖妇施施然从林中现身,妖媚的瓜子脸微微抬起,犀利眼神中带着一丝残忍笑意。

    第四章、逼命

    程宗扬稳住翻腾的气血,一手握紧刀柄,干笑着打了个哈哈,“原来是苏夫人!

    一日未见,夫人美貌犹胜往昔… …哈哈哈哈。“苏妲己似笑非笑地说道:“死奴才,还不下马吗?”

    程宗扬道:“小的倒是想下马,就是这两条腿不听使唤。 ”苏妲己雪白的玉手放到腰间,指尖挑起一条朱红色丝带,接着素手一扬,丈许长的丝带笔直飞起,朝马匹挥去。那条丝带宽不过盈寸,苏妲己妖力贯入,丝带边缘犹如剑锋,坐骑两条前腿齐齐折断,嘶鸣着跌倒在地。

    程宗扬一个翻身从马背上滚下,两脚踏在地上立即摆出虎步。

    苏妲己笑吟吟挑起唇角。“死奴才,你不是腿软了吗?”

    程宗扬心知今日之事难以善终,咬牙笑道:“等小的骑在夫人身上,自然会腿软,不信夫人可以试试。”

    苏妲己啐道:“好个不知死的奴才。 ”程宗扬目光一闪,看到苏妲己袖上一大片未干的血迹。与此同时,他感受到一股死亡气息,虽然极淡,给自己的感觉却熟悉之极。

    苏妲己似乎看穿他的心思,冷笑道:“你这死奴才竟躲到这里,让本夫人白跑一赵,自然不会对你手下客气。 ”程宗扬发都仿彿竖起来,大叫道:“谁?”

    苏妲己哂笑:“谁记得那些死奴才。 ”远处传来一声长啸,秦桧高声道:“公子小心!那妖妇刚杀我两名兄弟,朝这边来了! ”声音远在数里之外。

    程宗扬心头涌起滔天恨意。殇侯交给自己一共十个人,除了秦、吴二人,还有八名干护卫,没想到会死在这妖妇手下。

    程宗扬吼道:“干你娘的死妖妇!不必废话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来巴!”

    苏妲己朱红色的丝带在空中一荡,卷起几个血红圆圈,朝自己颈中袭来。凌厉风声如同刀割,压迫程宗扬呼吸不畅。

    程宗扬凝神盯住袭来的丝带,然后双肩一沉,两手握住刀柄,硬生生与苏妲己拚了一记。

    丝带应刀飘开,苏妲己玉脸生寒,美目一瞬间光大盛,飘飞的丝带犹如利剑,猛的弹起撞在刀锋上,溅起一串火花,震得程宗扬手臂发麻。

    程宗扬单刀急退,化去丝带劲力,然后腰身一拧,大吼着奋力劈出。

    苏妲己杏眼生寒,恨声道:“白武族的五虎断门刀——武二那厮还真看得起你!”

    苏妲己虽是离开建康,其实伺机报复。她在玉**巷没找到程宗扬,索杀人泄愤,又逼问出程宗扬的去向,一路追来。

    被一个逃奴用连环计骗走两万金铢实是苏妲己生平奇耻大辱, 心里早巳恨极。不过苏妲己并非寻常女子,盛怒之余,先想到的仍是如何挽回损失,杀掉这个死奴才倒在其次,因此下手仍留有余地。不料这个当日被戈龙手到擒来的死奴才竟然学到武二郎的刀法,让自己两次出手都无功而返。

    苏妲己收起轻视之心,素手一翻,丝带蛇信般缠在程宗扬腕上。程宗扬腕上如受刀割,鲜血进涌而出。

    程宗扬心里明镜一样,无论招术还是修为,自己和这妖妇都没得比。如果见招拆招、有攻有守的打法,只会死得更快。他索对苏妲己手中飞舞的丝带理也不理,将浑身气力聚在一处,钢刀带出的风声犹如虎啸,紧盯着她脖颈要害,一刀挥出。

    这种同归于尽的手段,程宗扬已不是第一次用。不是自己不在乎生死,实在是实力相差太远,只有攻其必救才有一线生机。

    刀势攻至半途,浑身气力仿彿突然间被抽得干干净净。程宗扬骇然望去,只见苏妲己樱唇微张,舌尖沾住他一滴飞溅的鲜血,唇角露出一丝诡祕的笑容。

    耳边仿彿传来妖狐充满诱惑力的呢哝声,在飘渺的夜风中如歌如泣,令人心潮澎湃,程宗扬浑身血都不由自主地随之鼓荡。

    程宗扬极力抗拒那股莫名的力道,握刀的手掌微微发颤,双眼仿彿被无形力量压迫着,视线变得模糊,只有苏妲己那张妖艳的笑脸越来越清晰。

    苏妲己胜券在握,娇笑着伸出纤纤玉手,朝程宗扬颈中探来。

    突然额角一跳,太阳上的伤痕传来一股灼痛,混乱的神智短暂地恢复一丝清明。

    程宗扬不敢怠慢,抓住这一丝机会,横刀疾挑,刀锋劈在苏妲己沾血的衣袖上,接着腾身朝后跃去。

    苏妲己玉颊血色一闪而没,她有些惊愕地看着程宗扬,不明白这个乞丐怎能从自己术中逃脱。

    程宗扬余悸未消,脸上却露出狞笑,狞声道:“别忘了,我是南荒巫术的大行家!

    看我的蛊虫!“程宗扬左手一挥,几道细碎的风声响起。苏妲己丝带飘飞,将那几粒小小的东西卷住,才知道是几粒细砂。

    “死奴才!死到临头还耍花样! ”程宗扬大喝道:“看我的蛊虫!”

    苏妲己冷笑一声,曲指弹去,指尖一痛,却是一牛毛细针。

    “骚狐狸!着了我的道吧!”

    程宗扬叫道:“那针上喂有南荒剧毒,只要一针就能让妳丢掉半条命!”

    苏妲己冷着脸抬起纤指,一枚细针剠在她白玉般的指尖上,血迹殷红。她抬手拔下细针抛到一边,指上除了一点细小的血迹,没有半点异样。

    “我干!”

    程宗扬惨叫道:“死丫头!该喂毒的妳偏不喂!想整死我啊!”

    秦桧啸声越来越近,苏妲己不再施展妖术,丝带平平伸出,前段猛然昂起,妖蛇般与程宗扬的钢刀硬拚一记,然后丝带转轮般攻出。

    这种功力比拚毫无花巧可言,程宗扬每接丝带一记重击便浑身一震,不得不退开一步,化去力道。他且战且退,从大路一直退到植满绿柳的湖岸,没有找到丝毫反击的机会。

    远处树影微摇,秦桧在枝梢奔驰如飞,吴战威也闯过狙击的女护卫朝这边冲来。

    两人一前一后喝道:“妖妇!敢杀我兄弟!”

    、“死婆娘!还不住手!”

    苏妲己杏眼光芒闪动,那条轻飘飘的丝带在她手中仿彿重逾千钧,每一击都令自己气血翻腾;强大劲力沉重如山,狠狠撞人丹田,每次与劲气相撞,丹田中旋转的气轮都会为之一滞,似乎随时都会溃散。

    程宗扬心里叫苦,这妖妇分明不想取自己命,不然她这会儿稳占上风,只要用丝带缠住自己的单刀,随手一掌就把自己拍的死得不能再死。

    她使出这种怪异手法,用心更是歹毒,一点一点消耗自己的功力,再撑下去,一旦自己丹田受创,纵使能保住命也免不了功力尽废。

    那些女护卫一轮袭击杀死不少石府的随从,周围充盈着死亡气息。但这里不是鬼王峒,没有将死气直接转化为真气的环境,殇侯化死气为真阳的心法更需要时间慢慢吸收沉淀,仓促间无法使用。

    额角伤痕不住灼痛,将四处飞散的死亡气息吸人体内,紧接着又在苏妲己的重击下散入经络,无法凝聚。看着苏妲己猫戏老鼠般戏谵而恶毒的眼神,程宗扬禁不住头皮发麻。

    如果落在这妖妇手里,不知道还有什么手段在等着自己。虽然知道大势不妙,但实力相差悬殊,这会儿是她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自己只有乖乖挨揍的分儿。

    丝带又一次挥来,程宗扬勉力挡住。苏妲己诡异的劲力透体而入,丹田猛然一阵剧痛,旋转的气轮完全停止,无数细微气息组成的气轮摇摇欲坠,似乎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苏妲己唇角挑起,露出一丝残忍笑意,美目闪闪发亮,接着朱红色的丝带再次挥出,拂中程宗扬毫不设防的小腹。

    程宗扬“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颓然坐倒在地。他丹田气轮停滞,浑身力气仿彿搾取一空,连抬手都力所不及,即使丝带再慢十倍也无力闪避。

    秦桧和吴战威还在数丈之外,苏妲己冷笑道:“死奴才!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可使!”

    程宗扬脸色苍白,额头冒出豆大汗珠,丹田如同刀割。苏妲己重又一击正中小腹,丹田内停滞的气轮被劲气一震,化成无数细小的星芒,正在飞快消散。这会儿程宗扬脑中只剩一个念头:运气真不好,要变成鬼去找凝羽了。

    一只纤美玉足伸来,苏妲己绣花的珠履踏在程宗扬口,接着纤足一沉,脚下发出一阵骨骼碎裂般的脆响。

    程宗扬脸色由白转青,又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猛然胀得血红。

    苏妲己一足踏在程宗扬口,俏生生抬眼娇笑道:“你们再近一步,信不信我踏碎这死奴才的狗骨头!”

    秦桧一手拦住吴战威,紧盯着苏妲己,寒声道:“苏夫人!公子若有不测,秦某立誓,今生今世必与夫人周旋到底!”

    苏妲己啐道:“一个奴才的奴才,我很怕你吗?想让我放开他,好说,先把你的右手砍了!”

    秦桧脚尖一挑,将程宗扬掉落的单刀挑起,抄住刀柄,一边伸出右手。

    吴战威叫道:“老秦!别信这婆娘的!”

    苏妲己柳眉倒竖,嗔骂道:“吴战威!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突然间,一股寒意掠来,苏妲己目光一转,顿时大骇。死奴才口鲜血淋漓,神情却坚毅无比。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奇形怪状的匕首,弯曲柄部形如珊瑚,刀锋虽然不长却寒光四,宛如冰雪,正朝自己小腿划来。

    苏妲己手中软垂的丝带与刀锋一触,像被风吹开一样悄然断裂。苏妲己立刻意识到这死奴才手中是一柄锋锐之极的神兵,如果被它斩中,肯定小腿不保。

    秦桧应变极快,异变突起。他手中的钢刀立刻转变方向,幻化出一道光影,闪电般朝苏妲己纤腰劈来。

    苏妲己纤足一点,轻烟般飞开,堪堪避开匕首的锋刀,一边用丝带格开秦桧的钢刀。她脚下故意使力,藉机将劲气送入程宗扬体内,想震伤他的心脉,不料那死奴才口一团真气火热如球,不但将她的劲气化尽还趁势反击,烈火般侵入自己经脉。

    苏妲己像被烫到般娇躯一颤,尖叫道:“九阳神功!”

    程宗扬腾身跃起,用力唾了口血沫,一手把匕首横到前,咬牙道:“死妖妇!

    敢杀我兄弟!我跟妳没完!“苏妲己一脚踏在自己口,程宗扬丹田内的气轮已濒临破碎。正当自己心灰意冷时,却奇迹般从苏妲己身上得到一丝微妙助力。

    那股气息非常细微,但融人丹田却仿彿唤醒体内充沛的真阳,并且与额角的生死相互呼应。潜藏在经脉内远超自己修为等级的真阳潮水般怒涨,迅速将消散的气轮重新凝聚起来。

    就在苏妲己与秦桧交谈时,程宗扬体内正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知感和灵觉大幅延伸,体内每一个细小的变化都清晰无比,细致入微地感受到每一丝真气的流动和运转。受到那股微弱气息吸引的真气汇聚一处,沿任脉逆行,在口的膻中凝成一团光球。

    这完全与自己无关,是真气的运行摆脱自己的意念,在那股微弱气息的吸引下自发运转,行走的经脉正是九条阳脉。

    吐出第二口血时,程宗扬经脉已经畅通无阻,整个人仿彿脱胎换骨,体内真气充盈,犹胜往昔。气息的虚实变化、运行强弱,无不尽收眼底。虽然不知道该如何确认,但程宗扬清楚知道自己的修为已经更进一步,踏入第四级入微的境地。

    苏妲己素手一摆,那条朱红色的丝带灵蛇般退回,绕在臂上,一双妖媚美目紧盯着程宗扬。良久,她红唇轻动,吐出几个字:“太乙真宗!”

    口气虽淡,却充满刻骨仇恨。

    程宗扬持刀叫道:“死妖妇!我的九阳神功是王真人亲传!有种就来吧!”

    这妖妇与王哲仇深似海,看她的神情,多半在王哲的九阳神功下吃过大亏,才在五原城蛰伏多年。这会儿身边虽然多了秦桧和吴战威,但远处的石府护卫已经被杀散,那些女护卫隐匿在黑暗中,随时都可能出现,算起来仍是敌众我寡。眼下唯一机会就看九阳神功能不能克制住苏妲己的妖术了。

    秦桧抛下钢刀,接着抢先动手;此时命交关,他不再留手,一出手便是自己的得意招术“惊魔指”他大袖飘飞,食指、中指轮番攻出,犹如铁笔,一指一指点在苏妲己妖幻无状的丝带上,不时发出劲气交击的细微爆响。

    苏妲己一条丝带将秦桧的惊魔指尽数挡下,一边紧盯着程宗扬,似乎对他显露的九阳神功忌惮万分。

    程宗扬好不容易摆脱败局,见状当即加入战团。匕首蕴含着九阳真气的珊瑚铁光芒大作,雪亮刀光狂飘般朝苏妲己攻去。

    苏妲己飘飞的丝带与匕首一触,顿时像被烈火烧到般变色,边缘卷起。那妖妇杏眼含怒,忽然素袖一翻、玉掌伸出,与秦桧的惊魔指硬拚一记,右手的丝带从腰侧飞起,利刀般直刺程宗扬小腹。

    程宗扬用匕首挑向丝带,正待用力划断,那条丝带忽然一滑,水一般绕过匕首的锋刀,避开九阳真气正中自己腹侧。

    程宗扬大叫一声,他右手的匕首被苏妲己的虚招引开,只能用左手紧紧抓住丝带,腹侧被丝带刺入寸许,鲜血飞溅。

    “死奴才,”

    苏妲己厉叱一声,丝带笔直递出,要从程宗扬腹侧对穿而过。

    程宗扬身不由己地向后飞去,接着脚下突然一空,已经退到湖岸边缘。他试着抓了一把,没能抓住湖岸,身体像岩石般从湖岸堕下,片刻后“篷”的溅起1片水花。

    如果刚开始苏妲己还有意留程宗扬一条命,这时已经是杀意毕现。她挡住秦桧的缠击,接着飞身而下,衔尾追去。

    吴战威扑到岸边,黑沉沉的水面已经看不到人影。他解衣要往下跳,秦桧比他更快,足尖毫不停留地在岸边一点,流星般跃入湖中。

    夜色下,湖水漆黑如墨,几个涟漪远远扩散过来,周围听不到丝毫声息。

    片刻的沉寂之后,一片眩目的白光突然亮起,方圆百余步一片湖水被白光照得通明。耀目白光中,苏妲己妖艳身形飞向天际,她华丽的罗裳半幅破碎,裸露的雪白体在白光中仿彿透明。

    接着一条身影蛟龙般从湖中跃出,人未至,一枝莹白的弧锥已经划破天穹,四的光芒令群星都为之黯然。

    吴战威张大嘴巴,看着萧遥逸突如其来的一击刺中苏妲己飘飞的丝带。苏妲己仿彿被狂风卷住,破碎衣裙同时飞舞起来,那条朱红色丝带螺旋状向后激。紧接着一个身影鬼瞇般闪出,秦桧食指微勾,一指点在丝带中段。

    苏妲己发出一声凄厉尖啸,被龙牙锥扫到的玉臂进出一片血花。她身形微闪,逸出白光的范围,远远消失在夜色中。

    萧遥逸与秦桧同时追了上去。两人姿势大不相同,萧遥逸将龙牙锥横咬在口中,半身浸在水里,在湖上划出一道水线。秦桧则是使出登萍渡水的轻功,在湖面疾掠如飞。看起来秦桧的身法更高明,但两人速度相差无几。

    白光渐渐黯淡下来,程宗扬无力地躺在水面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双柔软的手臂托在他颈后,使他不至于溺水。

    小紫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程头儿,你好惨哦。 ”程宗扬吐了口水,喘着气道:“死丫头,看我倒楣妳是不是很爽啊?”

    “哪儿有啊,人家是关心你嘛。 ”小紫一边说一边扶住程宗扬的手腕,将伤口包扎起来。

    第五章、掌誓

    劫后余生,程宗扬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好运。苏妲己紧跟着跃入湖中,与自己只相差一线。眼看她的丝带就要划断自己的喉咙,身后突然多了一双温软小手,拉着自己以惊人的高速脱离苏妲己的攻击范围。然后藏在水下的萧遥逸出手截击,将那妖妇逼退。

    “死丫头,妳怎么跑这里来了?”

    “人家才不想呢。都是那个萧傻瓜,说留我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非要拉我来。”

    程宗扬笑了一声,“那家伙是怕黑,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不好意思告诉妳就是了。 ”小紫撇了撇嘴,“真没用。 ”“可不是嘛… …”

    程宗扬动了动身体。丝带没有穿透腹腔,只是在腹侧留下一个寸许深浅的伤口,另外几处也都是皮外伤。经过殇侯的指点,自己把死气尽力转化为真元,以前那种真阳外溢的情形已经很少出现。但生死把死气转化为生机的机能仍在,虽然没有以前夸张,但伤势愈合速度也比常人快了许多。

    这几个月来受伤已经成为家常便饭,让程宗扬积累丰富的经验。据经验判断,这些伤势都不要紧,最重的一处仍是在鹰愁峪被长槊刺中的一处。毕竟槊锋刺入两寸,这种贯入伤比起体表半尺长的伤口更难愈合。

    程宗扬闭上眼睛,感受着伤口隐隐跳动着传来的灼痛感。小紫细软的手指在伤处抚过,带来酥软触感,让痛楚减轻许多。

    “死丫头。”

    “嗯?”

    程宗扬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后悔了… …”

    小紫出奇地没有作声。

    隔了一会儿,程宗扬讶道:“死丫头,妳转了?怎么不嘲笑我?讽刺我?挖苦我?污辱我呢?”

    小紫撇了撇嘴。“你让我怎么嘲笑你?”

    “妳可以说——我早说过杀死她,可你这个大笨瓜偏偏不肯,这下好了,被人家反过来咬了一口吧?活该! ”“真讨厌! ”小紫把程宗扬的脑袋浸到水里,“不要学我说话,”

    “程宗扬钻出来,抹了把水道:“谁学妳说话了?我只是把嗓子捏细一点。 ”笑闹几句,程宗扬心头郁结的闷气消淡一些。他揉了揉面孔,低声叹道:“我真的是后悔了。在建康城咱们完全有机会干掉她,就是杀不死她也能留下她半条命,结果我一时心软,害死两名兄弟。 ”“大笨瓜,谁让你放过她的。 ”程宗扬叹了口气,“说到底,我跟她并没什么深仇大恨,虽然被她烙了个奴隶印记,但现在也看不大出来了。我设计对付她顶多是想出口气。”

    “傻瓜!”

    小紫给了他一个简短的评语。

    程宗扬没想到苏妲己的报复会如此凌厉,这次死了两名兄弟,下次再遇上她,也许损失会更大。

    刚才萧遥逸的一击,自己没看清他用的是什么手法,但能看出苏妲己在那只小狐狸手下伤得不轻。小狐狸和秦大奸贼两个人一起追杀,无论能不能得手,总归安全无虞,不用自己担心。倒是小紫,刚才从苏妲己手下拉了自己一把,似乎受到劲力的冲击,这会儿游水的速度也比平常慢了许多。

    “死丫头。 ”“嗯?”

    “妳刚才游那么快,是不是变身了?”

    “我才不告诉你。”

    程宗扬忌妒地说:“不许让别人看妳变成鱼尾的样子。”

    “才不会让别人看到呢。”

    程宗扬突发奇想。“妳变成鱼尾,裤子怎么办?”

    “讨厌!”

    “哈哈… …哎哟!”

    “活该。让你笑,肚子痛了吧。别动!”

    程宗扬倒抽着凉气道:“死丫头,妳小心点… … ”小紫一手按住他小腹的伤口。程宗扬躺在小紫臂间,身体随着莫愁湖水起起伏伏,被她带着朝湖岸游去。

    一轮残月穿过云层洒下淡淡光辉,水天宛如一色。程宗扬禁不住想就这样睡去,直到长夜过尽,阳光来临。

    萧遥逸抹干身上的水迹,把巾帕丢在舱中,然后一撩新换的袍服,坐在程宗扬对面的藤席上。

    “我派去的人刚跟出建康,就被那妖妇甩掉了。 ”萧遥逸道:“接到消息我便赶到玉**巷,幸好紫姑娘无恙。 ”程宗扬也换了干衣,腹侧伤口被重新包扎过,半倚着藤席,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算得倒准,正好赶到。 ”“侥幸而已。 ”萧遥逸道:“萧某对建康比秦兄熟悉得多,从湖上赶来终究快了一步。那妖妇被我和秦兄联手击伤,至少有一、两个月难以复原。吃过这次亏,她即便养好伤也未必敢再来找程兄的麻烦。 ”程宗扬心里暗叫不然。那妖妇发现自己身怀九阳神功,必然把自己当成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秦桧道:“今日之事多谢小侯爷援手。在下一向自负武功,见到小侯爷的身手,方信人外有人。”

    “秦兄太歉了。 ”萧遥逸开心地大笑道:“要论起武功,萧某怎么敢和秦兄源白黑魔海的绝技相提并论呢?”

    秦桧泄了底子,露出真功夫,听到萧遥逸口气中流露出的浓浓敌意,眉峰顿时一扬。

    程宗扬苦笑一声。“小狐狸,你早看出来了吧?”

    “谈不上早。 ”萧遥逸收起笑容,冷冰冰道:“贵属吴长伯当日在鹰愁峪使出大力金刚臂,萧某才知道程兄这池水不是一般的深啊。”

    秦桧刚要开口,却被程宗扬拦住。“行了,小狐狸,别板着你的臭脸。大家既然是朋友,也不用藏着掖着。没错,会之和长伯都与黑魔海大有渊源,简单地说,他们是黑魔海毒宗一支,和现在黑魔海的当家人不是一回事——这样说行了吧?”

    萧遥逸露出古怪表情。“黑魔海毒宗?鸩羽殇侯?干!你既然从南荒来,我早就该想到的!”

    程宗扬小心问道:“你们那位岳帅跟殇侯没什么仇吧?”

    萧遥逸脖子一梗。“怎么没有!”

    “我就知道!”

    程宗扬指着萧遥逸叫道:“你们那位岳帅满世界都是仇人!妈的!把他的仇人都叫来,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他了! ”萧遥逸讪笑道:“也不能这么说… …其实岳帅还是有几个朋友的——嗯,红颜知己,红颜知己。你别急啊,其实岳帅和殇侯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深仇,说起来,我们岳帅还吃了点亏。”

    “岳鹏举还有吃瘪的时候?这个我喜欢,说来听听!”

    萧遥逸了鼻子,又看向秦桧,为难地说道:“其实就是岳帅遇到一个女人,没想到和殇侯有关系,结果… … ”萧遥逸吞吞吐吐道:岳帅帅虽然占了点便宜,但足足有两个月近不了女人… …“程宗扬嘿嘿笑道:“那女人不会姓叶吧?”

    “原来程兄知道?”

    “我知道个屁啊。岳帅占了人家的便宜,但岳帅的女人也被殇侯上过——会之,你别揪胡子,我就不信放着碧姬那样的荡妇,殇侯会不去试试,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装的?”

    程宗扬道:“这件事大家就算扯平好了。至于岳帅当年清剿黑魔海,和殇侯没有再结仇吧?”

    萧遥逸道:“岳帅倒是想报仇,但没找到人。岳帅在风波亭出事后,我们才听说殇侯在南荒隐居。”

    “过去的事就算了。 ”程宗扬道:“黑魔海巫毒二宗早就分道扬镳,我敢打赌,如果有机会往对方背后一刀,两边都不会手软。既然这样,大家为什么不能合作呢?”

    萧遥逸一把拉起袖子,露出肌结实的手臂,拍着桌案道:又合作?殇侯名声很好吗?再怎么说,他们也是黑魔海的妖人!“程宗扬抹了把脸,苦笑道:“小侯爷,你也太直接了吧?当着面就骂上了,话说这狠,咱们后面还怎么谈?”

    萧遥逸叫道:“这种事有什么好谈的?又不是做生意! ”程宗扬提醒道:“别忘了,我可是生意人。世上有什么事不能谈的?话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你们和殇侯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一听黑魔海就摆出打打杀杀的架式来呢?”

    萧遥逸哼了几声,然后道:“这事我要知会孟大哥。 ”“孟老大那边我去说。老实告诉你,小紫那丫头在南荒一直都是殇侯照顾的。有这分交情在,你们星月湖好意思和殇侯喊打喊杀吗?”

    “是吗?”

    “你以为她怎么活下来的?”

    萧遥逸终于被程宗扬说动。又口不合作不是萧某能决定的。但在建康… … “萧遥逸抬起手掌,”

    不与殇侯为敌,萧某还能做到。 “秦桧出掌与他轻轻一击,双方算是立下互不侵犯的契约。

    萧遥逸恢复从容,笑道:“你下午不在城里,不知道里发了诏书把王丞相痛骂一顿。 ”“哦,王处仲得了镇东将军的职位?”

    “没有。连自家人都不支持,王处仲只好上表推辞了。 ”说着萧遥逸大笑两声,似乎松了口气。

    程宗扬奇道:“王处仲到底是个什么人?让你这么忌惮?”

    萧遥逸推开舷窗,船只已经从莫愁湖进入大江,再往前便是秦淮河。

    “琅琊王家在晋国深蒂固,王永一相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门徒故吏满朝都是。不过王茂弘生疏淡,不喜生事,倒也罢了。王家其他人我也不放在眼里,唯有王处仲… … ”萧遥逸道:“那家伙生坚忍,野心勃勃,他若执掌兵权必成大患。”

    秦桧欲言又止,程宗扬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吧。看在殇侯的面子上,小侯爷也不会和你计较。”

    秦桧道:“既然王驸马力辞,小侯爷何不自己来做这个镇东将军呢?”

    萧遥逸眼睛芒一闪,旋即摇头道:“不可。我们兰陵萧家已经有了禁军的兵权,六镇的州府兵绝不可能再落入我手中。 ”“那么谢家呢?”

    萧遥逸用折扇轻拍掌心,良久道:“谢幼度已经离开长安了。”

    程宗扬道:“谢幼度?谁啊?”

    “谢无奕的嫡子,谢万石的姪儿。 ”萧遥逸道:“那小子比我还年轻几岁,十年前去了长安的皇图天策府。这白说,琅琊王家我忌惮王处仲,谢家我最忌惮的就是谢幼度。北府兵是谢家一手组建,谢幼度生下来就带着军职,那小子若直接去军中赴任,连诏书也不必下。 ”程宗扬心里一紧:“你是说北府兵会听谢家的?”

    萧遥逸没有回答,反而道:“身在乱世,哪里有比兵权更要紧的?谢家、王家、庾家、桓家都各有兵权在手,真正没有兵权的反而是司马家。”

    程宗扬暗想:难怪晋国朝局是臣强主弱,莫说晋国帝王大多庸碌无能,即便有一两个英主,面对这种局面也只能束手无策。历史上,东汉之后,魏、晋、宋、齐、梁、陈四百年间接连权臣篡政,直到唐代推行府兵制才结束权臣拥兵自重的历史,随即又出现藩镇割据的局面,再到宋代推行文官制度才从制度上解决兵权问题,付出的代价却是军事力量的虚弱。

    萧遥逸有些心神不宁地坐了片刻,然后道:“紫姑娘呢?”

    “累了,睡觉呢。”

    萧遥逸抛开心事,用折扇敲着掌心,啧啧赞叹道:“紫姑娘的水真好,一听说那妖妇找你麻烦就急着赶来。为了赶到那妖妇前面,我们从湖上过来,紫姑娘入水就像游鱼一样,我差点就赶不上她。 ”程宗扬装傻道:“海边的野丫头,在水里游惯了。 ”萧遥逸叹道:“这些年紫姑娘吃了不少苦,我们兄弟想起来心里有愧。”

    “你慢慢惭愧去吧。 ”程宗扬伸了个懒腰,“我可要睡了。 ”“呼… … ”程宗扬压在那张白滑的雪臀上,长长吐了口气。

    那具丰腻胴体赤条条伏在榻上,妆扮艳丽的卓大美人像娼妓一样顺从地举着雪臀,用蜜抚慰着主人的阳具。

    小腹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伹今天吸收不少死亡气息,程宗扬急需将冗杂的余气发泄出来,因此不顾夜色已深,一回到玉**巷便找上卓云君。

    卓云君还是第一次使用背人体位,当她解下小衣,把又圆又滑的大白屁股举到自己面前,程宗扬顿时勃起如铁。他抱住卓云君的腰肢,从后面干进她软腻的美,直到阳具尽数进入她体内,才俯在她光滑的躯体上,伸手把她双握在手中。

    卓云君双肥滑圆耸,揉捏时,两团白生生的软腻如脂,充满诱人触感。她用双膝承受程宗扬身体的重量,臀部敞露的蜜被主人火热的阳县晕不客气地占据,胀得微微作痛。

    她双被小紫调制的天女酥浸过,敏感之极,此时被主人手掌抓住,浑身的肌肤都立刻轻颤着收紧。

    主人结实的腹肌压在臀上,充满雄的强壮气息,那壮撑开蜜,压迫在自己体内最柔腻的蜜上。自己只能顺从地举起臀,将自己最隐密的部位裎现出来,供他享用。那种屈辱而羞耻的感觉使卓云君闭上眼睛。

    主人低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卓美人儿,妳的屁股好美,白光光又圆又大,干起来好舒服。“卓云君玉颊顿时胀红。这样污辱的话语她已经听过许多,但每次听到都引起她心底强烈的羞耻感。卓云君反覆告诉自己要忍受,只需要一千次这样的羞辱,还清欠他的债,自己就可以解脱了。

    声音再次传来,口气充满诚恳意味。“我是说真的。妳皮肤真好,又白又滑,一丝皱纹都没有,像瓷一样白净,还香喷喷的。 ”似乎怕她不信,程宗扬又发誓般加了一句,“骗妳是小狗!”

    身下的美妇僵了片刻,“噗嗤”一声笑出来。卓云君垂着头,紧绷的身体软化下来。

    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称赞,不是拿自己笑谵,卓云君潜意识中的抗拒终于瓦解。

    火热的阳具仍留在体内,却不再感受到屈辱,而是一种微微胀痛的紧密感。

    卓云君柔顺地挺动雪臀,迎合阳具的进出。如果说以前她像一个含耻忍痛奉迎主人的女奴,现在的她更像一个刚刚知晓爱滋味的熟艳妇人,羞涩中带着柔媚的喜悦。

    没有什么能比肌肤交接这样亲密地接触更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程宗扬有些惊诧地看着身下的美妇褪去生涩,像一朵华美的牡丹般冉冉盛开,流露出蜜汁般甜美的风情。

    每个人都会对真心赞美产生喜悦,即使沦落为娼妓也不例外。早知道赞美有这种效果,自己应该多说几句好听的。

    最后的心结被打开,身下的美妇像换了个人,变得穠艳生姿。她伏在榻上,让程宗扬从后面抽送几百下,然后又翻过身子,双腿张开,让他从正面进入。

    火热的阳具在蜜中进出,卓云君下体春潮涌动,阳具每一次抽送都传来溼媚的腻响。她丰美双耸翘着,头硬硬翘起,芙蓉般脸庞升起醉人的红晕。

    那两条雪白的美腿大张,娇艳户被一双大手剥开,乌亮毛间绽露出内红腻的蜜,柔嫩口被一结实的阳具撑满,随着阳具的进出来回滑动,不时溢出清亮水。

    程宗扬腰身用力一挺,身下的美妇低叫一声,然后咬住唇办。看着美妇羞媚的神情,程宗扬坏笑道:“是不是又顶到了?”

    美妇蹙起眉,含羞道:“你又顶到人家花心了…… ”程宗扬笑道:“这 是第几次了?”

    卓云君羞窘地避开他的视线,小声道:“我数不过来了… …”

    程宗扬撩起她的发丝,笑道:“妳刚才怎么说的?”

    卓云君红着脸道:“奴婢说… …主子骑在奴婢屁股上,每次都干到奴婢的花心。

    主子的阳物好硬,奴婢的花心太嫩,承受不住… …求主子换个姿势… … “程宗扬咧开嘴,坏笑道:“已经换过了,怎么办呢?”

    那美妇瞇起眼睛,目光溼溼地望着他,脸上露出讨饶的表情。忽然她眉毛动了一下,想起来道:“让奴婢在上面,好不好?”

    程宗扬讶道:“倒浇蜡烛妳也会?”

    卓云君不好意思地说:“紫——妈妈教过奴婢,说主子累的时候,让奴婢在上面伺候… … ”干了这么久,腹侧正隐隐作痛,听到她这么说,程宗扬不客气地坐到榻上,一把抱起卓美人儿放在自己膝上。

    卓云君两腿发软,溼腻玉股与他身体一触,顿时雪臀一颤,险些从他膝上滑下。

    那美妇钗子溜到一旁,长发散开,裸着白滑身子骑在程宗扬身上,张开手扶在榻上,微微娇喘,那对丰满的雪不住起伏。卓云君勉强撑起身体,一手摘下钗子,目光落在程宗扬腹侧染血的绷带上,不由一闪。

    她丹田虽然没有半丝真气,多年苦修的见识仍在。只一眼就看出程宗扬腹侧伤口的位置正在要害。如果用钗尖刺进他的伤口,只要刺进寸许就足以使他重伤。这时夜色已深,周围寂无人声,自己完全有机会在他恢复行动之前逃出这处暗室… …

    卓云君目光闪烁,握着钗子的手指捏得发白。良久,她朝程宗扬一笑,把钗子丢开,然后一手扶着他的阳具,抬起雪臀,对着他的阳具缓缓坐下。

    程宗扬浑然不知自己刚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他靠在竹枕上,目光停在卓云君下腹,一边拿起旁边的灯盏。

    卓美人儿出奇地乖巧,她一手扶着自己的阳具,一手分开下体,将蜜与阳具结合的部位暴露在灯光下,毫不避讳自己好色的目光,甚至主动挺起下体,让自己观赏她用器套弄阳具的姿艳态。

    “卓美人儿,妳下边生得真美。”

    程宗扬赞叹道:“两片小嘴红红嫩嫩,又漂亮又干净。 ”卓云君轻柔地耸动雪臀,小心避开他腹侧的伤口。丰腻的雪臀在腹下和大腿上磨擦,传来诱人触感。

    “你的东西好硬… … ”卓云君脸上飞起红霞,媚眼如丝地呢哝道。

    程宗扬见过最牛的汉子要数武二郎,主要是那家伙臭不要脸,逮着机会就跟苏荔胡搞,让自己看了几次活春。

    和武二爷航母级的家伙比起来,自己的尺寸只能说正常。不过男人不是只讲尺寸,形状、硬度和温度也很重要。据画舫的芝娘说,自己的阳具属于鹅蛋型,顶部圆、部略细,是最易让女子高潮的一种。此时阳具进入这美妇体内,让她的器结合得紧密异常,硬度更是足以自傲。

    看着这个风姿绰约的美人儿赤条条骑在自己身上套弄,前两团浑圆的球沉甸甸来回摇摆,程宗扬禁不住伸出双手,一手一个,抓了个结实。

    卓云君双颊更显娇红,她敏感的双被程宗扬拿在手中把玩,挺翘的头愈发鼓涨。

    程宗扬笑道:“卓美人儿,妳的子好像胀大了呢。 ”卓云君肌肤传来一阵轻微战栗,她双被捏得变形,体表温度迅速升高,雪滑更加丰满滑腻,充满迷人的弹。

    程宗扬好奇心起,张开手掌围住她的房量了一下。卓云君的房比自己两手张开还要略大,从到尖的高度超过一掌,介于D罩杯和E罩杯之间,呈现完美的半球形,分量更是沉甸甸的压手。

    卓云君房下方尤其敏感,当程宗扬一手托住她的揉捏时,身体顿时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程宗扬一整天没有刮脸,下巴露出青色的胡,他捧起卓云君的雪用下巴胡磨擦,逗得那美妇娇呼连连,套在阳具上的美不住收紧,中四溢。

    忽然美妇侧雪腻的皮肤上升起一片梅花般的红晕,接着又是一片。程宗扬记得有些女子在交合时因为兴奋导致房充血而出现情斑,没想到会在卓云君身上见到。

    他大为兴奋,翻身把动情战栗的美妇压在身下,用力挺弄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