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八集(1/2)

    第八集

    【简介】

    碧海蓝天、和风艳阳,碧鲮海湾的美景,就如同现代的渡假海岸,那样的平静、那样的安详,但半夜里突来的大潮却在一瞬间吞噬了整个碧鲮海湾,居住在沙岸竹屋的一行人全被两丈高的海水淹没,为了寻找失踪的祁远,程宗扬与乐明珠意外落水,被卷进了一座荒圮的海王神殿……

    谢艺的提议让程宗扬陷入深思,却意外听见竹墙另一边的香艳戏,看着阿夕引诱纯真的小紫共享百合情欲,程宗扬也被挑起了兴趣,但当阿夕股间透出血红时,他才惊觉,控阿夕的人竟无视她的安危,那个人,想让阿夕去死!

    第一章 轻惬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来到碧鲮族之前,谁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村里所有人都到深海打捞珍珠去了,只留下一个小女孩看家。

    说到这个小女孩,众人都流露出痛惜的表情。

    标准的一个小美人胚子──这是众人见到她的第一感觉。

    活活是白长这么漂亮一张脸蛋──这是众人的第二感觉。

    这么致的一个小美人儿,智力却与脸蛋完全成反比。十四、五岁的身体,四、五岁的智力,简直是一个悲剧。

    为了那株惨死在小紫手下的玉盏铃花,乐明珠还哭红了鼻子。哭完她跑去找到小紫,很认真地告诉她,用开水浇花足不对的。所有的花──不不,豆腐花除外──都只能用凉水来浇。

    小紫似懂非懂地听着,最后崇拜地说:“姐姐,你好聪明哦。”

    乐明珠发现自己终于遇到了平生第一个知己,大受感动之余,差点儿要搂着小紫视一口。

    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灾难。整个村子人迹全无,想找一个有正常智商的人询问一下状况都不可能。

    小紫说:村子里的人都去了深海。

    小紫说:他们可以住在最靠近海的屋子里,让这些远来的客人享受美妙的阳光和海风。

    小紫说:树林里有各式各样的水果,海里有鱼虾,都很好吃。

    小紫说:他们去的是深海,要两天之后才回来。

    小紫说:树林里没有可以喂马的草,不过海里面有草。可以把所有的马匹都赶到海里,让它们们去啃海草。

    众人最终婉拒了她这片好意,表示他们的马匹没有那么娇贵。没有草,吃点树叶、水果什么的也能凑合几天。

    “可惜了这么个小美人儿……”

    连吴战威都在背后摇头叹息,觉得这小姑娘挺招人心痛的。

    在闷热酷暑的天气里跋涉数日,每个人的承受力都到了极限。此时眼前是平静的吴战威三两下把自己扒了个光,“噗通”一声跳进海中。石刚也不甘落后,他快跑两步,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过了差不多两分钟才从远处冒出头来,狂叫一声:“好爽!”

    那些剽悍的汉子热闹起来,一个接一个跳进海里。不多时,沙滩上扔满了肮脏的衣物。

    “噗通!”

    躁热的身体被温凉的海水包围着,深入骨髓的疲累和酷暑一点一点荡去,消散在温柔的海水里,身体轻快得仿佛要飞起来。

    程宗扬屏住呼吸,身体深深潜入海中。他不知道自己潜了多久,直到肺部无法承受,才浮上海面,吐了一口苦咸的海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眼前的一幕让程宗扬吓了一跳。海面上浮着一群脑袋。那些汉子脸都朝着同一个颐着他们的目光望去,程宗扬也露出同样的表悄。

    眼前是一片白花花的体。那些花苗女子赤裸着雪白的肢体,在碧波间追逐嬉戏,就像一群美人鱼,不时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些花苗人也来了。圆弧状的沙滩无遮无掩,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去都一览无余。花苗的女子只与他们隔了一段并不太远的距离,就那么解去衣裙,赤条条在水中洗浴。

    这些汉子里不少都是能百丈外中鸟眼的好手,那么点距离对他们的眼力来说,栢当于完全不存在。这会儿一个个伸着头,呆若木**,而那些花苗女子却毫不避讳他们的目光,随意展露出雪白的肌肤和身体美好的曲线。

    易彪第一个反应过来,用发干的声音低暍道:“北府兵,扭头!”

    一堆脑袋“刷”的一下转了过来,程宗扬好笑地发现,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竟然红了脸。

    云氏商会的汉子都扭过脸,吴战威几个也不好意思再盯着猛瞧,一个个回过神来,讪讪地开始洗浴。远处花苗的汉子们露出善意的笑容,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目在蒸笼一样湿热的盆地里跋涉数日,骨头缝里似乎都在冒出暑气。浸在海水中,舒服得令人不想离开。石刚甚至泡着泡着就睡着了。吴战乌伊拉住他的手臂,把他背到沙滩上。那家伙打着鼾,居然还没醒。

    在海里浸泡了大半个时辰,洗去身上的酷热,这些汉子又陷入尴尬的境地。

    远处的花苗女子仍在戏水嬉笑,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那帮军士上阵杀敌毫不畏惧,但让他们就这么光着屁股上岸,却谁也不敢。八、九条大汉蹲在水里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就这么出去。最后易彪第一个站起来,他用水底捡来的海带缠住腰,顶着远处花苗女子火辣辣的目光,板着脸地走到沙滩上,拾起那堆被荆棘剐破的衣物,丢给同伴。

    那些军士如蒙大赦,赶紧手忙脚乱地披上衣服,可拿到手里又不对了。有的人拿了两条裤子,有的捡了三件上衣,还光着屁股,狼狈之态引起远处一片银铃般的笑嘻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程宗扬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物,舒舒服服地靠在窗口观看海景。

    如果不去考虑肚子里的冰蛊,这是程宗扬在南荒最惬意的一段时光。他们住在临近海滩的竹楼里,房屋用巨大的毛竹搭成,直接建在沙滩上,虽然没有竹篱花墙,但也有成片的椰树。

    即使被阳光照着,楼里仍清凉惬意。大的毛竹仿佛被水浸过一样湿凉,将暑日的懊热挡在楼外,背处还有几只蓝黑色的海贝。楼内的物口叩简单而又别致,桌案是用一扇巨大的蚌壳制成,壁上挂着一条大鱼的骨架,旁边还放着鲸骨制成的鱼叉,散发着海洋民族的风情。

    祁远对这里颇不放心,怕离海太近,万一涨潮会淹到。但小紫说,村里人怕热,下少部住在竹楼里。又看到楼里有床榻,料想涨潮也没有什么大碍。反正房子都空着,两支商队便各挑了一幢竹楼住下来。

    耳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程宗扬却清楚感应到凝羽的气息。这倒不是因为自己修为进,而是凝羽没有刻意隐藏行踪。

    他回过头,看到凝羽换了一件白衣,头发湿湿地披在肩上,像是刚洗浴过的样子。程宗扬不记得她到过海边。即使她去,也不可能和那些花苗女子一样毫不在意地裸露身体。

    凝羽看出他的疑惑,“山里面有泉水,小紫领着我和明珠一起去的。”

    程宗扬笑道:“她们两个倒能聊到一起去。”

    乐明珠难得碰到一个比自己还笨的,对小紫如获至宝,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别提有多开心了。聊到一半乐明珠才发现自己脸上还沾着泥污,小紫说山里有清泉汇成的水潭,领着她和凝羽一起去洗浴。

    凝羽扬起手,用丝带把散乱的秀发系在脑后。她微微低着头,洁白的手腕在颈侧一翘一翘。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程宗扬心头微荡,禁不住将她搂在怀里,吻了一口。凝羽脸微微一红,却没有挣扎。

    拥着凝羽香软的身体,程宗扬手指渐渐不安分起来,凝羽脸色也越来越红。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怪叫:“哎……哎哟……亲娘咧……”

    宋老头趴在竹上,两手捂着肚子,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哼哼叽叽叫个不停。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朱老头,又怎么了?”

    “找……我不行了……小……小程子……给老头……打副棺材……千万记得……要……要金丝楠木的……”

    “什么?”

    程宗扬扭过头,扯开嗓子道:“鱼烤好了?先放着吧。”

    宋老头呼地爬了起来。“哪儿呢?哪儿呢?”

    程宗扬抱着肩,斜眼看着他:“在海里呢。急什么,祁老四已经去打了,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该回来了。”

    “缺……”

    朱老头痛心疾首地指着程宗扬,“缺德啊,小程子。我老人家盼口鱼吃,我容易吗我?”

    程宗扬忽然露出笑脸,“怎么?你纯洁的感情又被我伤害了?别急,你再听听这个,向导的钱咱们来商量商量?”

    朱老头顿时急了眼,“有啥好商量的?有啥好商量的?不是说好了,一天一个金铢,天地良心啊!小程子,你可别赖帐!我老人家挣点钱,我容易吗我?”

    “大叔,”

    程宗扬推心置腹地说道:“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朱老头看了他半晌,犹犹豫豫道:“有点……像。”

    程宗扬脸一板,摆出翻脸的架式。

    “别别别……”

    朱老头连忙堆起笑脸:“大叔知道你心眼实在,为人厚道,绝对下会欺负我老人家。”

    “那好。咱们说好的,每天一个金铢。从熊耳铺到白夷族足六天,从白夷族到碧鲮族是五天,一共十一天,十一枚金铢。对不对?”

    朱老头**啄米似的点着头。

    “在熊耳铺先付了一半的定金,三个金铢。对不对?”

    “对对。”

    朱老头眉开眼笑,“那金铢成色还行。”

    “算下来一共欠你八个金铢,对不对?”

    “思思。”

    朱老头连连点头。

    “那好,就这样吧。”

    程宗扬拍拍手,转身就走。

    “小程子!”

    朱老头一把拉住他,生怕把钱吹跑了一样,小心翼翌一地轻声问道:“钱呢?”

    程宗扬一拍额头,“把这事给忘了。八个金铢是吧。”

    “是啊是啊。”

    “你放心,我说话算话,这八个金铢,绝对少不了你的。肯定是货真价实的金铢,一点折扣都下打。”

    朱老头笑容满面,“那最好那最好。”

    程宗扬笑咪咪道:“只要等我换到金铢立刻给你。”

    朱老头瞪大眼睛:“啥?”

    程宗扬耐心地解释道:“一枚金铢合二十银铢对不对?”

    朱老头点头。

    “就是嘛,”

    程宗扬道:“南荒这破地方,商业太不发达了,还停留在以货易货的原始贸易阶段,有点铜铢就不错了。金铢那么贵重的东西,谁没事带在身上?跟你说实话吧,当初那几枚金铢,我还是找云老哥凑的呢。”

    宋老头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商量道:“用银铢也成啊。八枚金铢,二八一十六,一百六十枚银铢,你们商队总是有吧。”

    “差不多吧。不过说好的是金铢,我拿银铢凑数那算什么事呢?我向来说话算说,说是金铢就是金铢。可别说我蒙你啊,你这会儿把我们商队拆了都成,能找出一枚金铢来,我王字从今往后倒过来写。”

    “啥?”

    朱老头叫了起来,“王字倒着写还是王宇:咦,不对啊,你不姓程吗?”

    “王字有啥关系啊?”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既然跟姓王的没什么关系,咱们就不说他了。我跟你说,大叔,”

    程宗扬一脸苦恼地说道:“金铢这东西,我是真没有啊。”

    朱老头一张脸拧得跟苦瓜似的,“我不要金铢不行吗?就银铢得了,一百六没有,你治一百五也成啊。”

    “瞧你说的。”

    程宗扬热络地朝朱老头口擂了一举,“你当我什么人?明摆着让你吃亏的事,我怎么能干?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朱老头抱着,被捶了半晌才喘过气来。“你的意思是,不给了?”

    “可别这么说!我们白湖商馆,讲究的就是信义二字!”

    程宗扬大义凛然地说道:“欠你的八个金铢,我绝不赖帐。今年还不上,明年接着还,明年还不上我后年还,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我也给你还清!”

    还,别说头喘了半天气,然后一把拽住凝羽,哭丧着脸道:“姑娘,你给我评评理,他就这么坑我老人家──世道人心啊。”

    凝羽想了一会儿,告诉朱老头:“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

    宋老头睑顿时黑了下去。

    凝羽平静地说道:“南荒的路我们都不熟悉。如果没有你带路,我们寸步难行。如果我是他,也不会这样放你走。但我们没有恶意,只要能回到熊耳铺,所有的钱都会一文不少的给你。”

    宋老头眼珠转了半晌,勉为其难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凝羽淡淡道:“如果你不信,可以让他再说一遍。”

    “别别别,”

    朱老头悻悻道:“让那小子说,说不定又变出啥花样呢。”

    “喂,乱讲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程宗扬道:“我可没有不守信用。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没看清合同就答应吧?”

    朱老头捣住耳朵,赌气道:“不听不听!”

    被朱老头这么一搅和,程宗扬满心绮念飞得无影无踪。

    不多时,祁远等人带着几条大鱼回来。当下众人剥洗干净,用竹枝串起来烤着吃了。

    赶了几天的路,这会儿填饱肚子,留下几个人看守马匹货物,其他人都倒头大睡,以补路上跋涉的辛苦。

    天色已近傍晚,金黄的阳光透过窗户,映在淡黄的竹子上,变成浓浓的橘黄颜凝羽立在窗侧,修长的身影被阳光镀上一道金边,秀发在颈侧轻轻飞舞,融化在夕阳中。

    听到背后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只见程宗扬脱掉衣服,又去解裤子,接着拿起旁边的钢刀,不禁失笑道:“你在做什么?”

    “到了海边,当然要享受这里的阳光、沙滩和海风了。”

    程宗扬将已经扯破的裤腿齐膝割掉,然后当短裤穿上,舒服地跺了跺脚。他倒是想要一条海滩裤,可这个世界估计不太好找,只好拿条旧裤子凑合了。

    “来!我们去拣贝壳,捉螃蟹!”

    程宗扬拉起凝羽,奔出门去。

    海浪轻柔地拍击着沙滩,洁白的细砂被夕阳映得一片金黄,高大的椰树在头顶摇曳着。远处翠绿的岛屿点缀在宁静的海湾中,宛如一块块不规则的翠玉,被海浪掀起的雪白浪花包围着。

    海天尽头,一群白色的鸥鸟在空中盘旋,丝絮状的云丝静止般黏在碧蓝的天际,边缘彷佛被夕阳烧炙一样火红地卷起。

    程宗扬躺在一片芭蕉叶上,头枕着叶柄,半闭着眼睛,享受着海风的吹拂。

    凝羽抱着膝坐在一旁,反反复覆握住一捧细砂,又反反复覆让它们从指间滑出,衣襟间散发出体淡淡的香气。

    程宗扬舒服得几乎想呻吟。阳光、海滩,还有一个大美女,身边的一切……

    “简直就是我梦想中的爱情片啊……”

    “什么爱情片?”

    “就是……天仙配你知道吧?一男一女,开开心心在一起。”

    程宗扬拍了拍她的手,“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凝羽偏着头想了一会儿,眼中露出笑意。

    “这样不难受吗?”

    乐明珠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傅来。

    然后是小紫甜甜细细的声音,“怎么会难受呢?好舒服的。乐姐姐,你也戴一个吧。”

    “咦──”乐明珠拉长声音,“我才不要呢,好硬。”

    “可这样很凉快啊。”

    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一边说一边笑,手拉手从林中出来,乐明珠的衣裙也在荆棘丛中撕破了,这时换了一条淡红的衫子,裸着白生生的脚踝,赤足走在沙滩上,踝间抅眼铃发出碎碎的脆响。

    小紫的紫色衫子围在腰间,袖上那条金色的锦鲤缠住纤细的腰身,上身赤裸着,却是用两枚椰子壳作成罩,扣住雪嫩的房。她一边走一边用小手在前拨弄,两枚椰壳碰撞着,发出“格格”的响声,让两个小姑娘都嘻嘻直笑。

    “姐姐,我给你挑两个最大的椰壳好不好?”

    “不好啦。”

    乐明珠一口回绝,然后又纳闷地问:“为什么要最大的?”

    小紫用手在前比了一下,“姐姐的部比小紫大啊,那么大的子,肯定能装好多好多水。”

    乐明珠小睑顿时涨红,连忙捣住小紫的嘴巴,“要死啊!不许你乱说!”

    小紫眼睛一眨一眨,楚楚可怜地看着她。等乐明珠松开手,小紫委屈地说:“人家又没有说错,就是很大啊……”

    她泫然欲泣的样子让乐明珠紧张起来。“是我说错了,你不要哭啊。”

    小紫收起眼泪,笑逐颜开地说道:“姐姐子那么大,用布条束着会不会很气闷?走路的时候呢?会不会很累?”

    “哎呀,你不要问了!”

    “还有啊,趴着的时候压到会不会很痛?”

    “自己的怎么会痛!”

    被乐明珠一吼,小紫又泫然欲泣起来。

    乐明珠赶紧贴在她耳边,咬着耳朵说了几句,才哄得她高兴。

    乐明珠已经是难得的绝色,她旁边的小紫竟然毫不逊色,她脸颊是漂亮的瓜子形,鬈曲的秀发用一支尖螺簪住,小巧的下巴微微尖出,阳光下,白嫩的脸颊宛如凝脂。长长的睫毛又弯又翘,衬着秋水般的美目,一眨一眨显得可爱之极。

    她嘴巴小巧柔嫩,红润的唇办细细软软的,一笑就弯翘起来,笑容像婴儿一样天真无邪。连凝羽都禁不住脱口而出,“好漂亮的小姑娘……”

    不过看到小紫前那对椰子壳,凝羽又是好笑,又是怜惜,小声道:“真是个傻丫头,怎么能这样穿?”

    程宗扬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见到女人用罩,没想到竟然是椰子壳制成的。

    小紫身材娇小,两枚大大的椰子壳拙在前,边缘露出房雪嫩的肌肤,让人想起雪白香甜的椰。

    两个少女娇靥如花,裸露的手臂和小腿洁白如玉。夕阳的光芒下,能看到两个小女孩粉嫩的脸颊上那层纤软的细毛,俨然是两个还未成年的美人胚子。

    程宗扬看得出神,这样一对漂亮的小萝莉手拉手在沙滩漫步──他赞叹道:“这简直是入江纱绫和未成年的星野亚希一起拍摄的写真片啊!”

    “什么?”

    凝羽没听懂。

    程宗扬脱口而出,忘了自己是在另一个时空。下过说实话,乐明珠部的真实尺寸比入江纱绫还大一些,至于小紫,则更加天真纯美……他笑着摇了摇手,然后把手指放入口中,用力吹了声口啃,引得两个小丫头一起回头张望。小紫掩着嘴咯咯直笑,乐明珠却把手指放在眼睛下面,吐出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

    凝羽微笑着,从唇角逸出一缕低语:“后面有人。”

    第二章 大潮

    身后是一片栅林,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影。

    程宗扬疑惑地回过头,凝羽指了指,“那边。”

    说着忍不住偷笑道:“他们以为我们看不到。”

    两棵并生的椰树紧紧挨在一起,隐约能看到树后露出的身影。

    虽然大半身子部破挡住,但那两人的体型不需要第二眼就能辨认出来。那么魁伟雄武的身形,除了武二郎没有第二个人,另一个高挑丰挺的,不用说,肯定是苏荔。两人紧紧拥在一起,依稀能看到耳鬓厮摩的动作。

    程宗扬翻过身,一边张望,一边笑道:“你不看看吗?这可是激情片啊。”

    凝羽忍俊不禁,却怎么也不好意思回头。

    “越来越火辣了……霍霍,真看不出,武二这胚还是舌吻高手呢。”

    椰树后露出苏荔雪白的颈子,武二郎两手捧着她的玉颊,埋头亲吻着她的红唇。

    他肩头的肌一鼓一鼓,颈中的虎斑不住跳动,显得张力十足。

    程宗扬赞道:“二爷这体格真够威猛的,连亲个嘴都这么威风凛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把人家活吞了呢。”

    苏荔肩上缠着鲜红的丝绸,扬手拥住武二郎的脖颈,裸露的双臂洁白如雪。武二郎动作越来越用力,忽然苏荔肩上红绸一松,滑落下来,露出白美的香肩。

    “快瞧,”

    程宗扬碰了碰凝羽,压低声音道:“已经是三级片了……”

    凝羽忍笑道:“什么是三级片?”

    “露两点的就是。嘿嘿,你猜武二这会儿在亲什么呢?”

    凝羽低着头,吃吃笑着,耳微微发红。

    武二郎和苏荔所在的位置很隐蔽,可他们的体型太过出众,虽然椰树遮住了主要部分,仍能看到他们侧面的动作。

    乐明珠和小紫手拉手在海滩上捡贝壳,还比赛打水漂,不过这两个小丫头智力相仿,打水漂的技术也在伯仲之间,半天才打出来一个二连的,还高兴地手舞足蹈。

    程宗扬推了凝羽一把。“小心,别让那两个丫头跑过来。”

    “怎么了?”

    “这边都十八禁了,可不能让未成年人看到。”

    凝羽挑起眉,“我越来越听不仅了……什么是十八禁?”

    “就是……你知道十八吧?”

    程宗扬小声笑道:“他们俩这会儿做的就是了。”

    椰树后的身影收了回去,只留下地上一条委弃的红绸。

    片刻后,一条洁白的手臂伸出,抱住椰树。虽然看不到他们的具体动作,但完全可以想象,苏荔这会儿的姿势应该是背对着武二郎,两手抱住树身。至于她蔽体的衣物,这会儿正在地上被风吹得卷起。

    程宗扬强忍住吹口哨的冲动,二爷这是真猛,真枪实弹就打上野战了。如果这会儿丢个椰子过去,不知道武二爷会是什么表情。

    忽然白影一晃,一条雪白的玉腿从树侧伸出。苏荔身材高挑,有一双傲人的修长美腿。接着一只大手伸出来,贴在苏荔大腿白腻的肌肤上,然后沿着她大腿柔美的曲线,一路抚着伸到膝弯。

    苏荔手臂抱着椰树,浑圆的大腿被托得抬起,大腿内侧紧紧贴着树干。她肌肤充满了花苗女子动人的白皙,阳光下犹如春雪。她柔润的大腿下那条壮的手臂却孔武有力,仿佛金属铸成,在阳光下泛起古铜色的光泽。

    苏荔玉膝高举,白生生的大腿贴在树干上,小腿低垂下来,雪白而纤美的玉足悬在半空,忽然猛地绷紧。

    武二郎一手托着苏荔的大腿,雄壮的身躯从后面顶住她曲线动人的体,把她压在椰树上。随着身体的动作,那串银铃在苏荔脚踝上一晃一晃,反出阳光明亮的光线。

    “啪”的一声,手背被人打了一掌。程宗扬回过头,才发现自己不老实地到了凝羽的大腿上。

    凝羽忍着笑,把他手臂推开,低头拂着衣裙。

    程宗扬笑着翻身坐好。“这会儿已经是A片了,还是无码的。”

    说笑间,又一个人影出现在沙滩上。程宗扬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

    那人没有穿上衣,上身的肌结实而紧凑,像大理石雕刻一样完美,没有一丝赘。他左手拎着一颗椰子,右肩扛着一张竹椅。下身穿着一条货真价实的海滩裤,上面鲜艳的色彩,竟然还是花的!

    眼前这一幕程宗扬再熟悉不过,到海滨渡假的休闲游客们,通常都是这副打扮。

    可自己这会儿不在垦丁,而是天知道在哪个时空的海滩上。眼前这家伙也不是来渡假的休闲游客,而是那个让冬水远不透的谢艺。

    一副现代休闲打扮的谢艺放下竹椅,然后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副大墨镜戴在睑上,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

    凝羽又是好笑又是奇怪。“他怎么打扮得这么古怪?”

    程宗扬看着谢艺,只见他一手托起椰子,右手不知从哪儿拿出一麦管,随手刺穿椰壳,暍了一口。

    然后把椰子放在沙滩上,舒服地躺直身体,两手枕在脑后,悠闲地看着海景,一副轻松惬意的神情。

    如果说谢艺的装束让程宗扬生出回到以前的错觉,用麦管刺穿椰壳,又让程宗扬回到现实。

    “他是受了某个人的毒害,别理他。”

    凝羽笑道:“这算什么片?”

    程宗扬撇了撇嘴:“就是基佬最喜欢看的那种片。”

    “什么是基佬?”

    “基佬──”程宗扬充满恶意地猜测道:“很可能就是谢艺的真实身分。”

    墨镜遮住了谢艺的眼睛,但程宗扬能感觉到那家伙悠闲的外表下:心神却没有丝毫放松,墨镜下的视线一直追逐着海滩上嬉戏的女孩。

    “这是什么?”

    程宗扬毫不客气地摘下谢艺的墨镜,在手里把玩着,“玻璃的?”

    谢艺没有动怒,他拿起椰子饮了一口,“烟茶水晶。”

    “怎么?你那位岳帅不会做玻璃吗?”

    谢艺淡淡道:“你会吗?”

    程宗扬把墨镜架在鼻子上,过了会儿道:“玻璃没什么难做的。”

    谢艺点了点头,“岳帅也是这么说的。”

    “哦?他做出来了吗?”

    谢艺很自在地双手抱头,翘起腿,“岳帅用了十年时间,花了七万金铢,最后把云氏的玻璃坊买了下来,才做出第一块像样的玻璃。”

    “云氏的玻璃坊?”

    程宗扬没有听云苍峰说起过。

    “云氏就是靠玻璃起家的,但他们的玻璃坊做出的绿玻璃都带有绿色。岳帅说,可以把玻璃做得像上好的水晶一样透明,还可以帖上银箔,制成比铜镜强上千倍的镜了。但终究没有做出来。”

    里宗扬皱眉道:“玻璃哪有这么难做?”

    谢艺微微一笑:“莫非程兄知道配方?”

    玻璃和塑胶一样,都是程宗扬最熟悉下过的物品,但用过和仿过完全是两码事。

    他想了半天,凭藉一点模糊的印象道:“用石英石加硷不就烧出来了?”

    谢艺失望地靠回竹椅。“岳帅让人烧制草木灰,再与沙子混合,烧制出的物品虽然近似玻璃,但较之云氏玻璃坊所产大有不如。后来有商人从极西之地贩来玻璃镜,岳帅有意派人前去购买炼制配方,可未能成行。”

    程宗扬一阵惭愧。说起来简单,可单是硷和石英,自己就不知道该到哪儿去找。

    在他印象里,烧制玻璃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却从未想过一门技术从诞生到发展,从来都不容易。那位岳帅想必和自己一样,以为烧制玻璃不是难事,结果耗费了十年时间与七万金铢,仍一无所得。

    程宗扬摘下墨镜,在手里晃着:“这也是岳帅的主意吧?”

    “当日岳帅戴着墨镜纵横沙场的英姿,令所有看到他的敌人都为之胆寒。”

    “这位岳帅还真会扮酷。啧啧,打仗还戴墨锁。”

    谢艺淡淡道:“其实岳帅是晕血。”

    “没有想到吧?”

    谢艺拿过墨镜,“这是岳帅最大的秘密。谁会知道纵横不败的武穆王,其实连杀**都不敢看。如果不戴墨镜,血横飞的战场,他连一刻也待不下。”

    “晕血?你在搞笑吧?那他为什么要上战场?”

    程宗扬才不相信他是为了什么崇高的道义。

    作为一个穿越者,天知道他的民族和国家是哪个。

    “他说,他想穷尽一生的可能。”

    谢艺看着手里墨镜,露出一丝缅怀的目光,“可人的一生太短暂了,即使是武穆王,也有死去的一天。”

    程宗扬拿起椰子,上面的果然是一平平常常的麦管。他不客气地拧掉谢艺喝过的一截,提起来暍了几口,然后道:“喂,别装了。你不就盯着人家小紫看吗?怎么,是不是跟你要找的那个女人很像?”

    程宗扬打量了一会儿:“看她的年龄,岳帅死的时候她多半还没出生吧。”

    “岳帅走前遣散了姬妾。那时我们不知道还有人有孕在身。”

    “遗腹女?”

    程宗扬眼珠转了一会儿,“那时候还没生下来,你怎么知道她带的是个女儿?”

    “岳帅生下的都是女儿。”

    “什么?”

    程宗扬不明白,难道那个岳鹏举还能决定自己生男生女?

    谢艺简短地答道:“他说是辐。”

    程宗扬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一样,似乎触到某件缥缈虚无的事情。

    谢艺站起来,朝小紫走去。

    小紫捡了只贝壳正在手里玩着。谢艺蹲下来,与小紫说些什么。他的花短裤、大墨镜,看上去就像出没于海滨的怪叔叔。小紫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时而捂着嘴咯咯直笑。

    谢艺脸上看不出高兴或者失望,他静静看着小紫,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出那个人的痕迹。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空荡荡的竹楼仿佛淘空的盒子,在夜色下沉睡。

    同样是空无一人,这里与蛇彝人的村庄完全不同。蛇彝人的村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而碧鲮族却一片宁静。这让程宗扬安心不少。

    一点淡淡的白光在瞳孔中微微跳动,程宗扬拂起凝羽的长发,看着她雪白的面颊在自己腰腹间起落。

    疑羽不介意用嘴巴和手指帮助程宗扬释放欲望,却异常坚决地拒绝他进入自己体勺。

    程宗扬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在意乐明珠的话──那个小丫头连什么是男人都不了解,凭什么来指点两个成年人该怎么做?可对凝羽的坚持,他也无法强迫。

    嘴巴就嘴巴吧,程宗扬安慰自己。

    凝羽软腻的舌尖在头转动着,唇办裹住身来回舔舐。那种温柔而妩媚的美态,让陧宗扬越看越爱。

    窗外圆月渐渐升至中天,远处潮汐的声音如同奔腾的战马,在月夜下驰骋来去。

    碧鲮海湾是一个月牙状的海湾,湾口被两座尖刀似的山脉阻隔,又排列着一串岛屿,潮水只能在外面拍卷,很难越过山脉与岛屿组成的链条,因此碧鲮海湾一直显得十分平静。

    竹楼里放着一盏油灯,那是房间的主人留下的。蚌壳制成的灯盏中,一点淡淡的光芒微微闪亮。

    忽然,身下的竹楼一动,那力量远比海风要大,似乎连地基也为之摇撼。程宗扬抬起眼,只见月光下,一道数米高的水墙凌空扑来。接着竹楼沉重地一晃,随即被海浪吞没。

    程宗扬来不及开口,身体已经被海水浸没。大的毛竹在潮水的压力下发出“吱哑”的声音,整座竹楼都为之倾斜,却没有倾颓。最初的冲击力过后,又渐渐回复过来,显示出惊人的韧。程宗扬一手抱住凝羽,身体在水中浮起。这时他才发现,海浪虽然有着可怕的高度,却不是直接拍来,而是呈梯形由下而上淹没了整座建筑。在自己看到海浪的时候,潮水一陉涨到脚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竹楼建得分外坚固,海浪虽然大得可怕,却没有造成太大的破坏。不仅竹楼没有倾颓,连房间里那些蚌壳制成的家俱、挂在墙上的鱼骨,竟然都是固定过的。虽然竹楼在潮水冲击下变形,那些简单的陈设却没有移动。甚巨连油灯部保持着本来的亮度。

    无数气泡从竹楼的缝隙中涌出,短暂的异响过后,变形的竹楼恢复了原状,听有的陈设仍在原处,连油灯也未曾熄灭。如果不是身边的空气换成了蓝色透明的海水,程宗扬会以为它们本来就该如此。

    程宗扬与凝羽对视一眼,彼此都有无数惊疑,但这会儿谁也无法开口。两人手挽手,从窗户钻出,竭力向上游去。

    “噗……”

    程宗扬吐了一口水,只见眼前一片汪洋,所有的沙滩、椰树都消失了,海面已经与远处的村庄平齐。海面上,一个又一个浪头打来,丈许高的波涛拍在礁石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却正好差了少许,没有淹没到那些带有竹篱的房屋。

    越来越多的杂物漂浮到海面上,都是南队携带的用具和货物,却没有一件是碧鲮村里的物品。

    程宗扬忽然明白过来。房屋里所有的物品都被固定过,碧鲮族人之所以要花费这样力气,是因为这些建在沙滩上的竹楼本来就会被海水淹没。

    浑圆的明月悬在天际,月光下,怒涨的潮水与日间的平静完全不似同一个海湾。

    波涛拍在礁石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彷佛要将岸上的村落吞没。

    这场潮水突如其来,商队大多数人都在睡梦中被海浪吞噬。想到水中的云苍峰、祁远等人,程宗扬心里就一阵发寒。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凝羽缠绵,这会儿也被海浪吞没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花苗人选择的住处在沙滩以外,连同看守马匹的小魏躲过了此劫。

    “去叫武二!”

    程宗扬把凝羽朝岸边推了一把。

    “你呢?”

    “我去找云老哥!”

    程宗扬叫道:“这么大的浪,我游不过去!快!”

    凝羽深深看了他一眼,“等我!”

    说着返过身,箭矢般朝岸上游去。

    程宗扬深深吸了口气,俯身潜入水中。海面波涛翻涌,海面以下却显得异常平静。两层高的竹楼全部被海水淹没,四周都是茫茫海水,使他辨不出方向。

    忽然,一点微弱的灯光透入眼帘,那盏完全浸在海水中的油灯竟然还没有熄灭。

    程宗扬顾不得去想它为什么还在亮着,也顾不得去想为什么会突然涨潮,立刻屏住呼吸朝那盏灯光游去。

    祁远、吴战威、石刚、云苍峰、易彪……两支商队大多数人都在水下。程宗扬不敢奢望他们会和自己一样逃过一劫,事实上,几乎所有人都因为疲惫而早早入睡,能够逃生的机会微乎其微。

    程宗扬先找到那盏亮着灯光的竹楼,攀着竹竿朝水下潜去。竹梯下是祁远和朱老头的住处,程宗扬伸手去,却了个空。

    忽然,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吴战威额头青筋青露,手指铁钩一样拧着他的手臂,一手朝他打了个手势。程宗扬不敢耽误,立刻拽着他朝海面浮去。

    吴战威大口大口吐着水,半晌才透过气来,嘶声骂道:“直娘贼!”

    程宗扬见他没事,立刻又潜入水中。程宗扬知道自己的潜泳技术很烂,但比起以前,至少气脉悠长了许多,刚才下潜的一趟,他估计时间超过了三分钟。如果在以前,自己肯定撑不了这么久。

    祁远和朱老头多半被海水冲走,石刚也不知去向,程宗扬不再潜进楼中去寻找,转身往云氏商会的住处游去。

    云氏商会包括云苍峰在内一共是九人,除去与小魏一同看守马匹的易建,有八人都在竹楼里。程宗扬一口气潜进水底,心头越来越着急。

    途中有两名北府兵的汉子与程宗扬擦肩而过,但自己本无法开口询问云苍峰的下落,只能给他们指了指方向,让他们自行逃生。这段时间想必还有人会和他们一样从楼里逃出来。但云苍峰远比不上那些悍的汉子,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生还的可能也越来越低。

    楼内早已灌满海水,空无一人。程宗扬搜索片刻,然后攀着竹梯朝上游去。

    楼上毛竹制成的房门紧关着,他推了几把,没有推开。这时一口气已经用得差不多了。陶口烦闷欲裂。虽然知道这趟如果找不到,只怕永远也找不到了,程宗扬也只好放弃,先浮上海面换气。

    忽然,竹墙上一毛竹向外鼓起。程宗扬停下来,看着大的竹竿被一股大力撞得变形,片则后毛竹无声地从中断开,接着易彪剽悍的身影从缝隙中显露出来。

    第三章 遇难

    易彪怒目圆睁,眼珠底部因为缺氧迸出细小的血点。他用肩膀撞开竹墙,一手拖着云苍峰,只看了程宗扬一眼,就拼命向水面游去。程宗扬连忙跟上去,一手拽住云苍峰的腰带,帮易彪分担一部分压力。

    云苍峰垂着头,花白的头发在水中飘浮着。易彪面色狰狞,他脸颊被竹刺划破,冒出一串殷红的血丝,随即融化在海水中。他强撑着往上游去,动作越来越缓慢,越来越迟钝。

    眼看水面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海面的月光,易彪却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口鼻中冒出一串气泡,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去。

    程宗扬顾不得多想,一把抓住易彪的肩膀。这么一抓,他立刻发现坏了。在水中昏迷与半昏迷完全是两码事。已经昏迷的云苍峰在海水的浮力下显得很轻,而易彪不但重得像一块铁,还本能地抓住程宗扬的手臂,把他也带得往下沉去。

    程宗扬游泳技术一般,潜泳更是平常,只提着云苍峰一个人还好些,勉强用一只手划水。这时两手都被占着,只靠踩水本带不动这两个人。眼看飘浮着月影的水面近在咫尺,却被带得越离越远,程宗扬心里暗暗叫苦。这样下去,非但救不了他们两个,连自己也要被拖下水,三个人手拉手去见淘龙王了。

    急切间,一只手臂从天而降,破开水面的月影,一把抓住程宗扬的肩膀将他提出水面。

    谢艺仍穿着那条招摇的花短裤,他俯身将三个人一一拉了上来。他脚下踩的不是小船,而是两毛竹,海浪打来,谢艺身体只微微一晃,在光溜溜的竹竿上稳若盘石。

    碧鲮族虽然生活在海畔,整个村子却找不到一条小舟。谢艺不知从哪儿拆了两竹子,拿藤条用拴马结捆在一起,匆忙赶来海上。真不知道这滔天海浪中,他怎么纵竹竿划过来的。

    吴战威抱着竹竿尾部,脸色煞白。他水比程宗扬还差,这会儿抱着毛竹,能不沉到水下就是万幸。这时,另外两名云氏商会的汉子也在远处露出头,挣扎着朝这边游来。

    程宗扬一口气憋得太久,这会儿只觉得眼冒金星,半晌才喘过气来,立刻问道:“凝羽呢?武二呢?”

    “浪太大,他们和我分开了。”

    谢艺用膝盖顶住易彪的小腹,让他把水吐出来,一边伸手在云苍峰背脊上飞快地推拿敲打。

    程宗扬喘了几口气,转身又往水下潜去。谢艺喊道:“做什么?”

    “祁老四还在下面!”

    谢艺叫道:“没用了!”

    祁远这一路帮了自己不少忙,可以说如果没有他,自己肯定走不到这里。程宗扬道:“是死是活,我也要去看一眼。”

    吴战威抡了碍事的衣服,沙哑着喉咙道:“你歇着!我去!”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抱好你的竹竿!照顾好云老哥就成!”

    谢艺把云苍峰递给已经缓过气来的易彪:“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并肩潜到水下,程宗扬才发现谢艺水不是一般的好,几乎没看到他怎么动作,就箭矢般朝水下的竹楼游去,速度比自己快了一倍。

    程宗扬屏住呼吸,在水中竭力睁大眼睛。靠近竹楼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朱老头两手抱着一只中午吃剩下的大海螺,以狗刨的姿势在水中扑腾着,两条腿一刨一刨,姿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裤子都快被蹬得掉下来。他狗刨一会儿,把海螺抑在睑上喘两口气,然后再接着玩命地狗刨,速度居然也不慢。

    祁远那句话,这老家伙黏上毛就是活猴。这么大的水居然也没淹死他。程宗扬正闷得难受,擦肩而过的时候伸手抢过海螺,一口把里面的空气吸尽,然后伸出四手指,朝朱老头比了比。

    朱老头一睑心痛地抢过海螺,不管三七二十一扣在脸上,一只手朝程宗扬胡乱摆了摆,表示自己没有见到祁远。

    这边谢艺游鱼般钻入竹楼,片刻后那点灯光一闪,被他拿起来,然后朝楼下游去。

    如山的海浪涌来,重重扑在礁石上。一群入神情委顿地躺在岸上,浪花倾盆大雨般洒在身上,却没有谁愿意挪动半步。易彪呛得最重,他肺部受了伤,虽然肚里的水已经吐干净了,却不时咳出血丝。相比之下,云苍峰还算幸运,只灌了一肚子的水,昏迷了下短时间,醒来后竟然没有什么大碍。

    在海浪中折腾了几个时辰,众人都已经疲力尽,这会踏上实地才感到害怕。

    居住在海边,涨潮并不意外,但这样全无预兆地突然涨起两丈高的潮水,完全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不久,苏荔与武二郎一前一后浮出水面,身后正好一个大浪打来。武二郎张臂抱住苏荔,弓起背脊,若无其事地承受住海浪一击,顺势落在岸上,动作干净利落,引得几名花苗汉子都竖起大拇指。

    苏荔从他肩间挣开,一边拧着湿淋淋的长发,一边抬头望着天际的明月,过了会儿才蹙眉道:“今天是十六吗?”

    武二郎连忙道:“十七。”

    整个白天,碧鲮海湾都一片安详,温暖的阳光,和煦的海风……让他们误以为这些建在海边的竹楼十分安全。没想到入夜后潮汐会突然猛涨,睡梦中的人们甚至来不及逃避。

    经历过南荒的毒蛇和沼泽之后,商队却在这貌似平静的海湾遭受了进入南荒以来最惨重的损失。全无准备的他们在短短一刻钟之内就被潮水吞没,包括朱老头在内,最后逃生的只有一半。失踪者除了云氏商会的四名护卫,还包括白湖商馆的祁远和石刚。“早该想到的!”

    朱老头嚷嚷道:“都不想想,要不是这么大的浪,咱们隔着几十里能听到?”

    这老家伙命好,刚冒出水面就遇到赶来的凝羽,等程宗扬回到岸上,他已经捧着刚煮出来的汤汤了半碗。朱老头这会儿得了便宜还卖乖,顿时引起众怒,众人都把目光投向这个老家伙,毫不掩饰的露出怒意。

    朱老头明显感受到这些目光的压力,他小心地蹲下来,强撑着小声道:“咋了咋了?”

    “朱老头,”

    程宗扬沉声道:“你明知道会有这么大的潮水,还让我们住在海边上?”

    朱老头咽了口吐沫,哭丧着捡道:“天地良心啊,我可不是故意的。谁会想到这鬼地方潮水会这么大?不信,不信你问云老板。”

    云苍峰神情萎靡,慢慢说道:“满月时,潮水通常会大一些。可这样大的潮水……莫非是大潮?”

    朱老头一拍大腿,“可不是嘛!每隔十八、九年,就有这么一遭大潮。这次咱们可算来着了,两三丈的潮水,天底下哪儿找去?”

    朱老头说的大潮是天文大潮,太阳与月球引力形成一线,使潮汐猛涨数倍,一般隔十九年出现一次。

    “上次大潮是十六年前,时间还没到。”

    谢艺说着从怀巾出一盏油灯放在沙滩上。“那些竹楼本来就是建在水里的。”

    蚌壳制成的灯盏很浅,里面没有灯芯,也没有灯油,只有一块蚕豆大小的物体,微微发着光。

    “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是碧鲮人从夜叉珊瑚深处采到的海光礁。只有经常用海水浸泡过,才会放出光明。”

    程宗扬想起楼内放置牢固的物品,建造竹楼的人很清楚它们会被潮水淹没。

    乐明珠与小紫手拉着手跑来,她看了看程宗扬:“喂,你没事吧?”

    程宗扬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一脸天真无邪的小紫挤出一丝笑容:“潮水平常都这么大吗?”

    “嗯。”

    小紫用力点了点头。

    程宗扬压抑住心头的愤怒,“为什么把竹楼建在会被淹没的地方?”

    “因为在海里睡觉很舒服啊!”

    小紫天真地说:“睡在海里一点都不热,而且还会浮起来,像睡在云彩上一样。”

    “你们有鳃。”

    谢艺紧盯着小紫道:“是吗?”

    “是啊。你们没有吗?”

    程宗扬、吴战威、易彪都露出受人戏弄的表情。鳃?哪个孙子有鳃!

    谢艺温和地笑了笑:“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