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二节(2/2)

累之中,达到那种境界。而没有到那个时候,没有到那个年纪,却想一步登天。这就出现了个狂妄作风。尚达在巴黎的十年,正是现代主义猖狂一时,不可一世的时候。巴黎的画家,发狂一样追求新奇的表现。立体派,野兽派,达达派,印象主义,抽象主义,未来主义,表现主义,机械主义,超现实主义,像万花筒一样,此去彼来。

    我们的画家,绝不尝试这些画派和主义。他也不紧闭起两只眼睛不看。在巴黎,这是不可能的。他还为他们难受呢?

    专画瘦长人形的莫迭格利阿尼的悲惨结局,使他十分难受。梵谷珂发狂而死,果庚遁隐到大溪地岛上:他们两人的经历也使他忧伤。他认为,绘画绝不应该这样下去了。不!不!不!

    生命不应该这样悲惨,这样狂暴,这样混乱,这样痛苦!这些近代的大画师,连同毕伽索、玛蒂斯在内,都是具有令人激动的某种因素的。可是,绘画不能走这样的路。他们也有着一些令人反感,不可容忍的东西。

    尚达喜欢毕伽索的早期作品。此人的青色时期的忧悒的青色的画风,那时连忧悒都很健康,很有力量。他那玫瑰时期的玫瑰色的画风,安逸的家庭生活,带三角幅弹六弦琴的小丑,也都很吸引人。它们是对人生唱着颂歌的。可是,稍后,非洲的丛林冲入他的绘画之中。一些魔鬼的面具,一些可怕地丑恶的裸妇出现了。我们的画家开始惶惑不安,而且感叹不已。立体主义的毕加索把人间一切感情的题材,画成没有心肠的抽象结构和几何学图形。尚达当然不能接受。可是,这位欧洲画坛上的怪杰又画了静物,芭蕾舞布景,飞翔的六弦琴,酒瓶和剪报,窗外地中海的蓝天等等。接着,他又以无比娴熟的笔触和高不可及的技巧,画出了神话似的境界,体育家和龙蛇嬉戏,巨大的妇女面对着更巨大的岩石。毕伽索的奇怪的画风是整个巴黎艺术界的一个始作俑者,一个缩影。实质上,它反映了欧洲的当代的社会。但它又不可解释。他无时不在追求。可是,尚达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快要有一个巨大的变动到来了,他早已预感到了。“这是绘画变了质”,他指着毕伽索的一幅著名的画《镜前的妇人》这样说,“实在令人嫌恶!”

    女雕塑家蹙紧眉头。她穿着雪白的绸衬衫,围着一条彩色的丝巾,如此之年轻、焕发,可是竟然为毕伽索的丑恶的妇人辩护:“这是令人嫌恶的。可是德萨特说的好,最大的快感从嫌恶之中产生!”

    我们的画家大吃一惊。这是什么话!他有一整套绘画变质的理论,可是在叶兰面前拿不出来。女雕塑家醉心于时尚。

    她大为不高兴了。逢到这种情况,画家就不说话,努力于在别的事情上和她和解。女雕塑家也不敢过分的逼迫他,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的性格是很坚强的。她也知道他早已否定了那些奇形怪状的绘画。他从来也没有跟它们和解过。有什么办法呢?她也只好跟他取得暂时的调和。说老实话,如果不是时尚,她也不喜欢这种艺术。那算什么呢。

    她喜欢她自己,她到了镜前。这个镜前的中国妇女,仔细地修饰她自己的颜容,光艳逼人。她没有时间争吵了,要去参加马丹爱利赛夫的沙龙(客厅)。那些贵妇人的沙龙是巴黎艺术家集中的地点。

    他们有一辆颜色漂亮的雪佛莱汽车,叶兰自己驾驶它,飞驰过巴黎的林荫道。巴黎不但是一个很美的城市,而且是一个欢乐的城市。叶兰常常这样闹点小情绪。幸亏像一阵风一样,它们很快就散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