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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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在了地上被他踢给了曲奕。

    看到那人离维拉她们越来越近,顾容与心急如焚,下手狠绝起来,一手把人双手都拧断了,还有一人直接给拧断了脖子。

    曲奕虽疼得不行,但毕竟是老战友了,默契还是有的,他直接把枪扔给了顾容与让他去追人,自己留在这看着剩下的两个。顾容与接了枪提步就去追,还一直要躲避前面人回头对他射出的子弹。

    快点,再快一点,趁他还没有跑到有效射程。

    子慕的眼泪掉得厉害,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疼的了,“你放下我,快跑,姐,你跑。”维拉刚刚给她做的心脏复苏,可现在却好像疼得更厉害了。

    维拉背起了她,嘴唇咬出了血,“不放,死都不放。”

    子慕在维拉背上,喘着粗气,大冬天的也出了满头大汗,她一直往后看,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心脏几乎要负荷不住。

    维拉强迫着自己冷静,手枪的有效射程是五十米,她背着子慕,绝对没有可能跑得过一个壮年男子。容与离那个人还有些远,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

    人越来越近,子慕的呼吸也一下比一下微弱。子弹擦过了维拉的右脚后在脚边爆炸,维拉心骇,脚一扭,连带着子慕,一起摔进了一旁的拉萨河。

    子慕不会游泳,维拉几乎是在下面托着她,忍着疼,想游到对岸去,大河的宽度足够超出射程。

    刺骨的河水几乎要磨灭她们的意志,子慕知道自己不能这个时候晕过去,如果晕了才是真正的拖累,她咬破自己的舌尖,尽全力配合着维拉。

    那人见她们掉进了河了,也没了主意,拿不准是放弃了枪下河追她们还是先放过她们,等待下一次机会。

    犹豫之间,顾容与跑了过来,对着远处的人脑袋就是一枪。那人身子一颤,还没来得及回头,人就倒了下去。超过一百米的距离,他是一个真正的狙击手。

    顾容与看着人倒下,心口大石并未放下,维拉她们并没有脱险。

    维拉看到顾容与击毙了那人,嘴角还未来得及露出一丝微笑就凝固了,她好像觉得有一股强有力的力量在把她往水里拉。

    她的脚抽筋了!这个认知让她感到无比地恐慌,再看看前面的路,明显是河床的断层地区,河水跌落成了一个小型瀑布,离得越近,水就越急。

    本来维拉身上就压着一个子慕,现在她沉得更厉害了些。

    融化的雪水几乎要灌到心里,全身僵硬了,两个人都在下沉。她呆呆地看着飞奔过来的顾容与,感觉到她的世界在一点点地破碎。

    子慕看着她,脸上已经分不清楚是谁还是泪了,她喃喃着已经发紫的嘴唇,维拉读懂了她在说什么,使劲地摇头。

    不放,死在一起都不能放。

    河水一点点地淹没过她们的头顶,两人犹如顽石一般下沉。

    子慕用最后一点力气推开了她,微笑地挥手渐渐远离。只有她走了,维拉才能坚持到顾容与过来。

    维拉也一直在掉眼泪,她哭得都喘了,河水顺着嘴鼻里呛了进去,她用一河的眼泪祭河伯。

    意识快模糊的时候,被顾容与抱了起来。

    求求你,去救子慕,先救子慕。维拉的嘴唇喃喃着,滚烫的泪水不停地流下来,喉咙疼得发不出任何一个音。

    顾容与却看懂了,心跟刀子割了似的,他们在河中央,他没有办法,如果只能选一个,他只会选维拉。

    “救子慕,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

    顾容与难过地闭上了眼睛,不顾她的推打,坚持把她往岸上拖。

    把维拉抱上岸之后,顾容与再度跳下了河里找子慕,这一找,就找了三天。维拉捂着被子呆呆地看着从河上爬上来的顾容与,问道——

    “容与哥哥,怎么了,维拉姐姐还没找到吗?”

    104、第一次看不到未来

    这里是军总医院的高干病区,平日碰到的病人大多脾气不大好,非常难伺候。可护士们都说,唯独这里头的病人很安静,待人温和有礼,没有富家子弟的脾性,是真正的有教养。只是他大多时候都很沉默,护士问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搭话。

    绕是他不爱说话,可搭讪的姑娘还是多如牛毛。

    男子右手受了伤,想给他喂食的不下少数。无奈那人不吃医院的饭菜,也不需要人帮忙,自己用左手吃饭就行。护士长说了,他左手拿筷子跟舞枪似的,简直比右手还要灵活。

    大伙儿不仅有些可惜,虽说伤了手不至于无法行动。可这样的一个玉人,无论伤了什么都是汉白玉蒙尘。

    病人受的是枪伤,平日也都很低调,探视他的人并不多,倒是上头常有人来询问病情,主治医师亲自给人交代,看得出来身份不凡。

    即使没有人吩咐,护士们也想尽办法给他最好的照顾。

    不知什么时候起,巡班变成了姑娘最盼望的事情,她们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一个病患产生过如此大的好感。在高干区里住着的病人非富即贵,前辈老早就告诉过她们,不要妄想嫁入豪门。

    豪门给他们的定义是,高高在上的,高不可攀的。

    是顾容与的和善让她们觉得其实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远。

    虽然是在医院这样苍白的地方,可护士们都觉得日子都红火了。

    维拉听着护士们偷偷议论顾容与,石头剪子布,赢的人进去给他送药。

    来之前,她专门去跟他的主治医师了解了情况。医生给顾爷爷当过专属医生,维拉在顾家遇到过他好几次。医生说子弹在取出来的时候爆炸了,伤了手筋,以后提东西很可能就使不出力了,得看看后期复健做得如何。

    维拉点点头,说谢谢您,我知道了,还请您不要告诉顾家的人我来过。

    医生叹气,我说你这孩子,何必呢。

    维拉一直觉得自己的运气很糟糕,内心深处,她没有怪过任何一个人,她陷入的是无止尽的自责。

    子慕是她的命,而里头的那个人,是她围绕着转动的太阳。子慕没命了,她替她活下去,可如果没有太阳了,也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抱歉,小姑娘,让让。”

    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响起,维拉身形呆滞了一会儿,几乎全身的血液都往心脏涌去,麻木了许久,才晓得慢慢地转过身来。

    老人没有催她,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手中拿着保温盒,什么话都没说,越过她,敲了房门喊“容与”,然后打开门,维拉还没来得及瞥上一眼,门就利落地关上了。

    不必有什么交集,维拉几近全身冰冷。她带着口罩,披散着头发,眼睛萎靡得已经没有原来的光彩,可她知道老人就是认出她来了。

    顾奶奶以前最疼她了,这样不加以情感的沉默,恰是最能刺痛她的利剑,她是真不赞成她的做法。

    她把她的蒙面当成最大的侮辱,她既不想以真面目示人,那么就应该扮演好她蒙面的角色,她们是陌生人。

    维拉红了眼睛,把身子背向了门口,用袖子一点一点地擦着泪,生怕给里面的人听出些什么来。

    有一个路过的老爷爷拍拍她的肩膀,“姑娘,没事的,会过去的。生老病死也就那么回事,如果你觉得少了他会跟难过,好好陪陪他,至少他现在还在,你要笑给他看啊。”

    维拉摇着头,眼泪一点一点地渗进纱布里。

    从顾容与所在的楼层走下来,维拉突然不想再回到自己的那个病房里,索性到花园里透透气。

    散步的医患很多,可大多是成双成对的,只她一个人蹒跚地走着。

    “我说你一孕妇,脚踏实地走着不好吗?为什么还要蹦呢?”一个无奈的声音传来,维拉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再轻轻地侧了身子,低下了头。这个时候虽是极能温暖她的人,她也不想见。

    “我就是高兴,顾容与住院了,我多开心呐,他让阿朱那么难过。”

    江洛轻嗤一声。

    回回继续说,“他多坏呀,你带我去见他多影响胎教。”

    回回是维拉标准的娘家人,不论是非,极其护短。

    江洛听她提起小回回,脸色都柔和了,“待会儿顺便带你去产检,嗯?我听人说头三个月容易流产,你是高危人物。”

    “哪高危了?我平衡能力可好了,你看,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来一段芭蕾。”

    “哎哎哎哎。”

    “你真是……”

    “对不起!”

    维拉的后背被回回结结实实地来了这么一下,真真有些哭笑不得。

    江洛惊魂甫定,咬牙切齿,整个把她搂怀里,抑制住揍她的冲动,“我看出来了,你是压根不想要这个孩子吧?”

    那厢正急着,这厢回回却摸着她的背问,“痛不痛?”

    维拉背都僵硬了,连忙摇头。她不想让回回知道她在这,先不说她是个大喇叭,就是知道她生病了,也会难过的。

    “要我赔钱不?”回回挠头,这位病患还穿着病服呢,多脆弱呀,可别给她撞出什么毛病来。

    这年头自己找讹的太少,如果是平时回回赏的她也就笑纳了,现在是非常时期,维拉摇了摇头,还做了一个手势催她走。回回一个人也就罢了,可她旁边跟着江洛呢,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认出来了。

    江洛却是有些奇怪,刚刚心思都在回回身上,确保她无恙了才关注起眼前这个人来。这个单薄的背影,有些熟悉。

    她的举动太不符合常理,似乎一直不想面对他们。

    江洛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你转过身来。”

    “阿洛?”回回疑问。

    江洛搂着回回腰上的手一紧,对着前面白色的身影重复了一遍,“你转过身来。”

    维拉却低着头,往前方走去。

    回回摇江洛的手,江洛低头看她,揉了揉回回软软的头发,“要是所有人都跟你这么简单就好了。”

    维拉在楼下坐了一会儿,感觉到身子凉了,才回了自己的病房。

    江洛已独自在病房前等了她许久,维拉微笑,毫不惊讶。

    维拉开门进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刚度完蜜月回来吗?”

    江洛把玩着杯子,并不回答她的话,“我哥上回提起了你。”

    “江磊?”

    “他跟你们的队长一直有联系。”

    维拉点头,并不接话。

    “他告诉我说,有一段时间,顾容与几乎觉得自己变成了杀人的工具,尽管他一直不承认,大家都觉得他得了很严重的心里疾病。”

    维拉点点头,“干那一行,难免的。”

    “我以为你们会结婚比我们早。”

    “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嘛。”

    “这些事情不是避而不谈就不存在的,你是不是想一直用这种虐人虐己的方式来标榜你们爱情的伟大。”

    “我现在是苏子慕。”而你说的,是祝维拉的爱情,如果只有一个圆满,那断不会是爱情。

    他早已是自己的一部分,所以心会疼,但是不会于心不安。

    “你真固执。”

    “嗯,如果我不固执,我跟他的缘分早就尽了。”

    俩夫妻,一边娴静地聊着,另一边却是**飞狗跳。

    回回正好逮上人不在的时候,顾容与素来跟她说不上话,看着她头疼无比,他一装睡回回就按他伤口,把人疼得睁开眼后继续念叨。

    小护士进来看过几次,心疼得直抽抽。给回回提了几句意见就被赶了出来,要不是顾容与也点头了,绝对跟她死磕。

    回回跟他没什么正经地好聊,就跟他扯《河东狮吼》,“陈继常抛弃糟糠,好色下流,一无是处,这种人准没好下场。”说着还瞪了他好几眼。

    这样浅薄的含沙射影顾容与当然听得出来,也不接茬儿,保持沉默蛮有风度地看她。

    他知道回回是给他找难受来了,这些日子维拉跟他一样不好过。

    顾容与跟回回不在一个频道上,交流起来有些困难,话题除了维拉一个也找不出来。

    可维拉给他那样的暗示,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几近万念俱灰。

    最近这几日多是迷惘和混乱,以前的日子恍如隔世。他经常会想现在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命运把顾容与折腾得筋疲力尽,不带任何商量余地地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推入深渊。

    他的心凉了,为他捂心的人给他贴冰块儿。

    顾容与第一次看不到未来。

    对着回回,他开始长时间的沉默,回回啰啰嗦嗦地说了很多话,大多是数落他的,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回回想一巴掌推醒他,可又想起前不久看的那小说,男主角车祸没死,居然真***被女主一巴掌推死了,堪称史上最离奇死法。她下手不知轻重,也怕把顾容与给推死了,那时候阿朱也彻底不用活了。

    江洛来把人领走的时候回回已经贫了很久,正坐一边喝顾容与的燕窝。

    江洛瞪了一眼家里没脸没皮的婆娘,她现在脾气很大,一说她就炸毛,都被惯娇气了。

    顾容与见他来了,笑道,“你还是快把她领走吧,她在这喋喋不休很久了。”

    “还不忙着走。”江洛拍拍回回的头,“乖,先别喝了,你去问问医生怎么说,回头再告诉我。”

    回回头还埋在碗里,“你问他不就行了。”

    “你不是常说他狡猾吗,怎么会告诉我们实情呢?”

    回回放下碗,剜了一眼顾容与,才施施然朝外边走去。

    刚刚关好门,脑袋就贴到了门上,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想支开她。

    “我刚刚在楼下遇到她了。”

    “天呐,她居然把护士服给改小了一号!你都没看见,跟苍井空似的。”

    “她是泌尿科的吧?这主意一准是宋医生出的,病人崩开线,药还是得找他开。”

    “别说,好像还真去隆了。”

    旁边的二百五声音太杂,回回听不清楚,暗骂了一声,贴得更近了。

    “她穿着病服……”

    “硅胶的吧?”

    “镯子?”

    “在韩国做的?”

    “曲奕?他这人你也不是不知道……”

    “什么时候让我摸摸,一摸一个准。”

    “你还是再找他来问问清楚……”

    “姑娘。”一只手拍她肩膀。

    回回拨开,“别吵我。”她已经很火大了,这几个臭娘们一直在唧唧歪歪唧唧歪歪,害得她话都只听了一半。

    “姑娘,你再不起来我可要敲门了。”

    回回站直身子,怒瞪了小护士一眼就走了。至少她现在知道阿朱在这了,得赶紧找她去。

    毕竟是高干病房,怕是有了不法分子入侵,护士把回回听墙角的那事儿跟顾容与他们说了。

    江洛轻笑道,“没关系,随她吧。”他从来就没指望回回老老实实地去找医生。

    回回的确去找医生了,可她怎么问,人都不肯告诉她维拉在哪儿。医院本来就不可随意透露病人的信息,何况高干病区的多数人身份敏感。

    回回闷闷不乐地回到病房后,江洛跟顾容与已经聊得差不多了,后者神色明朗,与之前判若两人。

    “阿洛,谢谢你。”

    江洛搂过黑脸门神回回,“去做产检,嗯?待会儿就带你去看她。”

    顾容与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感觉空落落的心又回来了。

    本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只是在那样的时刻,气急攻了心。

    他开了手机,找到在最近联系人那一栏上的曲奕,电话打了过去。询问不到一分钟,早已是神采飞扬。

    她从来从来,都未曾抛弃过他。

    105、惩罚

    唐朵朵告诉维拉,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维拉低头想了想,说再等等,她好久没有这么悠闲的日子了。

    而且,好不容易才离他那么近。

    回回来了,跟她嚎过好一阵子,把她比作那杜十娘孟姜女甚至秦香莲,最后江洛以孕妇的情绪不能过于波动的缘由把人带走了。

    维拉按了按眉脚,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这样的时光太难得。

    外婆说过她的性子像她,明明是一颗极度渴望水养的小草,偏生要在大漠里开出花来。维拉说外婆,你怎么知道那颗草不是水仙,水仙能开花。外婆揪她鼻子,水仙比小草要娇气,那样的环境,怎么可能开出花来?

    我每天都去瞧着,他渴了给他浇水,寒冷了我就用罩子裹着他。除了晚上不能给他太阳,他要什么我给不起?

    她给容与说过,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的呢?

    或许不是太深刻的话,她想了很久都没有想起来。

    维拉生病的事并没有透露给多少人知道,就连组里的导演问起,也是含糊其词。只有公司里的几位高层得闻,说要来看她,都被她婉拒了。

    唐朵朵帮她推了近期一些的通告,电影的制作进入后期,也没她什么事儿,算是真正空闲了下来。

    也有一些公子哥儿,通过公司的渠道找不到她,被告知她正在休假,满世界找起她来。维拉进了这个圈子,深知那些龌龊事儿,娱乐圈是一个大染缸,子慕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把初衷坚持得非常辛苦。

    之前子慕有海欧的庇护,一般的人也接近不了她。可自从报里隐约地暗示他们已经分了手后,一些人开始找起她来。

    她做子慕的这些年,苏家和顾家都暗中帮了不少忙,可毕竟不像海欧对子慕那般,能时时刻刻地陪在她身边。

    一些人找到了她的号码便展开了攻势,如苍蝇般让人防不胜防。维拉有几个号码,私人号码里大多都是亲戚朋友,工作伙伴就只得唐朵朵一个。识趣的人还是挺多的,打工作的号大多数时候是忙音,私人号助理在威逼利诱下也不给,没过多久就放弃了。毕竟他们只是需要身边挂一个好看的人,不一定要是维拉。只是有一些个,仗着家底丰厚,家里老子也有些本事,平时没少缠她。公司高层不敢得罪,也把她的私人号码给了这些人,让她自己处理。

    他们既有办法让高层告诉他们维拉的手机号码,就有本事找到这里来。

    眼前的这几人根基在政界,平素跟他们家没有交集。他们不知道维拉的底,确切说是不知道子慕的低。前些年的海欧他们却是听过的,海家在军界有分量,再加上海欧在商界也创出了一些名堂,在圈子里小有名气。之前不碰她,多多少少也是看了海欧的面子。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两人分手了,海欧丢下了偌大的一个公司,至今都没也没再露面。

    可这些都再也与他们无关。

    维拉在公众场合给过他们难堪,他们平素不缺什么,女人没了可以再找,可是面子丢了就很难再找回来了。这个女人太不识抬举,得好好教训教训。

    他们知道维拉练过格斗,因为在她手底下吃过亏。今天好容易才逮到她生病住院,这样的大好时机浪费太可惜。

    维拉看到他们的时候就知道不好,刚想下床,却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重,就朝床上倒去。

    顾容与的脚受了些轻伤,缝了几针,未伤及骨头,走动无碍。

    曲奕进来的时候顾容与正靠着床边吸烟,面前是一幅书法,上书——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字迹还有一些稚嫩,但是看得出书写的人很用心,少了一些行云流水,看来是极力克制了自己的手不要颤抖。

    他的旁边还放着一个一次性杯子,里面是一些烟灰和几个烟头,看起来,抽了有一小包了。

    顾容与会抽烟还就是最近一年的事,维拉离开他之后,队长看他尽日都没有一个笑容,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就让他学着抽烟。学会之后,顾容与才发现烟真的是一个好东西。他时常会抽,不上瘾,只是为了压压情绪。

    顾容与听见关门,也不回头,把卷轴收了起来放好,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过来。”

    曲奕虎躯一震,“容与,说好了,咱不打脸。”

    顾容与冷哼一声,回头,“我发现你多手这个毛病从小到大都改不掉啊。”

    曲奕严肃脸,“改得掉,绝对改得掉,不用您帮忙改。”

    “你行啊,合着我子弹要卡心口上,早去见阎王了吧。”

    曲奕苦脸,鼻孔微张,“这不是觉得你少个寄托么,我看到她的镯子放桌面上,也不知道它有那层含义啊。”

    “要是被你知道了还得了,你说说,你这几年办过几件好事?要不是阿洛在楼下见到她,还不知道她已经住院了。”

    曲奕愣了,“怎么回事啊?我走那天她还好好的。”那天感觉自己做了个正义的使者,既能替容与出气,也能惩罚惩罚维拉,回去之后吃饭香香身体棒棒,怎么又弄这一出?

    听顾容与说完后,曲奕完全傻了,不知道自己差点害死维拉,维拉住的那地儿真就他一个人知道,要是维拉有个好歹,曲奕不仅打了一个寒颤。

    曲奕先下手为强,左右开弓轻轻地抽了自己俩巴掌,“容与,都是我犯浑,我去把人给你招呼好喽,再哄回来,你看怎么样?”

    顾容与对他勾了勾手指。

    “给跪了,真别打脸,我指它吃饭呢。”

    “我要你跪干嘛,最多赏你点冥币花花。”

    曲奕知道顾容与这次是真恼了,不是因为自己的手术失败,而是因为维拉在租屋哪儿晕了一天多的事儿。

    要是他还是年少时的顾容与也就罢了,他现在是特种兵,一拳就能把人KO至死,他哪里敢跟他对上啊。

    曲奕连忙伸出三根指头赌咒发誓,“如果我再犯如此错误,天打五雷轰。”说完发现顾容与神色不稀罕,连忙补充道,“之后只要她在北京,我就跟之前海欧护子慕似的护着她,直到你回到她的身边还不成吗?”

    顾容与听了这话,人有些黯然。

    曲奕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兄弟,海欧肯定能把子慕找回来的,子慕回来了,你们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可是,如果找不回来呢?我们几个人又该怎么办呢?

    顾容与此刻心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睫毛抖动的声音,阳光已经不是那么刺眼了,他还是眯了眼,眼前的景物光切成了无数块,每一块都是她的模样。

    曲奕看他又陷入了沉思,也不打搅他,想着还得找几个荆条上维拉那请罪去,就关上门走了。

    顾容与做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今晚都得见上维拉一面。

    他好像又闻到了那股独有的气味,他出了任务,难得抽了空给江洛打电话,祝他新婚快乐。她的声音却透过江洛的手机传过来——“我想你们都不想听到我叫他姐夫吧”,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江洛叫维拉听电话的时候,他失了神,这个电话他从未想过能够转嫁她处,江洛给了他希望。顾容与很久都没有矫情过来,而那次,期冀散去,他听到了心在滴血的声音。

    一阵悠扬的音乐打断了顾容与的思考,接起来,是刚刚离去不久的曲奕打过来的——

    “快,容与,维拉让人给带走了!”

    维拉全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早在意料到不对劲的时候划破手指,在枕头下留下血迹。再咬破舌头强迫自己不能昏睡过去,她需要知道他们把带到哪里,才好见机行事。

    绕是一年多来不再训练,维拉的抵抗力依旧比常人要强。中间昏睡过一段,路途的颠簸致使她又一次醒来,只是这次,她没再睁着眼睛,一切好像她没有苏醒时候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像决堤的洪一般往外涌。

    “好,我知道我们维拉很棒,只是下次任务我不会再准你单独行动。你身上有家族的骄傲,可你也是我的骄傲。”

    她还记得他说这话时泛青的胡渣和微微抖动的喉结,还有那样笃定的双眼。

    这算是许诺了吗?可是为什么现在想起来却很难堪呢?

    她的眼泪顺着颠簸的车辆抖得掉了下来落在皮质的座位上,他们开了暖气,可维拉还是觉得遍体生寒。

    维拉不知道车走了多久,只能从车上的颠簸程度来判断他们此刻已经离开了市区,约莫在往乡下驶去。

    顾容与心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气上涌,拳头握了起来,青筋爆露,恍若抑制不住自己一般,把桌上的东西都扫了下去。连床头的大衣都没有来得及披上,就脸色煞白地往外跑。

    刚出门就撞上了给他送药的小护士,小护士看他伤没好就这样乱跑,刚想拦了下来,却在看到满屋地狼藉,心骇了,不知这样一个好脾气的人也有这样怒发冲冠的时候,不敢再拦他,让开了身子。看到远去的顾容与才回过神来,赶紧跑到护士站给他的主治医师和保安打电话。

    那边保安刚刚接到护士的电话,顾容与就闯进了保安室。他浑身散发着戾气,胸腔中的怒火几近要从眼中喷发出来,他旁若无人般往监控处走去,直到保安要拿电棒棒他了,才揪住了人衣领,把他往一边丢去。虽不至于是弱不禁风,但被人这样提起来相当于是一个侮辱,整个保安部仿佛被人打了脸一般,就要攻上去。

    顾容与不想跟他们浪费时间,扭头找电话,保安们虎视眈眈地看着他随意讲了几句就把话筒递过来。一个保安狐疑地接过来,然后拦住了蠢蠢欲动的队友们,神色愈发恭敬。再看顾容与,已经调出了监控记录。

    维拉被人换上了常服大大方方地背了出去。病人被如此带走,医院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刚刚顾容与来的时候就有人通知了上边,直到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若是院长在,定要亲自下来的。院方负责人刚要道歉,就被顾容与打断了,他现在没有心思听这些话。

    带走维拉的几个人并不多作掩饰,或许是无法无天惯了,上头也有人保着,认定他们不敢真办他们。

    顾容与面无表情地给唐朵朵打了电话,听着她列出的名单,然后调出了他们的档案,一个个排除,最后圈定了几个人。维拉得罪的人并不多,除了一年多前坤江那事,就是在娱乐圈遇上的那些人了。坤江的余党被他们溯源灭了个彻底,维拉再没有后顾之忧,现在只有最后那个可能了。

    顾容与也不兜弯子,直接打到了他们老子那里。

    自父亲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用过顾家的名号唬人,这次却是挑明了说了——你们儿子掳走的是我们顾家的媳妇,如果她出了什么事,用不着鱼死网破,你们应该知道,顾家有一百种方式让你们生不如死还能全身而退。

    那些人都是极有眼色的,知道顾家在军政界意味着什么,也不敢包庇自己的儿子,连忙给那几个逆子打了电话。待逆子们一个个掐掉电话时,那一腔怒火简直不知何处发泄,可手中的电话却不敢稍停一刻,就怕儿子做了无可挽回的错事。

    那些电话大多被掐掉了,只有一个还畏惧父亲权威的人接了电话。

    “小兔崽子,你平时怎么胡闹我不管你,这次你要是再做出荒唐事儿,全部人都要跟着一起倒霉……你要是再敢给我犟,老子在你毁了这个家之前先把你给毁了!”

    电话打完了,再回头对顾容与点头哈腰,说会保证他姑娘的安全,只是千万不要报警。如果报警了,那些小兔崽子的前途就没有了。

    顾容与说好,但是在这事之后,如果再让我在B市看到他们,我就拧断他们的脖子。

    父亲们连忙应是。

    顾容与不再理会闲事,直接顺着信号追踪了过去。

    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曲奕也找到了这儿来,把头发都抓得竖了起来,骂人骂得比顾容与都狠。

    顾容与刚确定方向,就往外跑去,边跑边问曲奕要车钥匙。

    曲奕抓住他的胳膊,“我去就好,你现在这情况就不要管了。”

    顾容与固执地摇摇头,“如果我不去,她会恨我一辈子的,我也会悔恨一辈子。”

    “行,我给你开车。待会儿你别动手,我来就行,很久不练了。”

    顾容与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要说:/(ㄒoㄒ)/~~人都跑了吗,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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