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17-20(1/2)

    十七

    “你真的跟那个医生勾搭上啦?哈哈哈……”小琼在网上聊天的时候得知凌芊和古以笙交往上了,暴发出这样的狂笑,“怎么样?医生老公怎么样?”

    “几乎没什么时间约会,跟没有男朋友的时候没什么不一样,然而又没有什么办法。”凌芊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暗自叹气。试了一个多月,感觉还行,古以笙暂时没有暴露出男人所谓的劣根性,可能是对他仍然不够了解。是啊,刚交往的两个人,一开始感觉都很好,觉得对方什么都好。可悲的是,只有等到分手以后,才会发现对方有那么那么多的缺点,甚至不可理喻。

    “我觉得和喜欢的男人谈恋爱是一种很冒险的行为。”小琼打了个沉思的表情,“分手之后,连朋友都做不了,还要变成仇人,想想就可怕。如果只做朋友,还可以一辈子称兄道弟的,少了暧昧,却多了一份长久的感情。”

    “你是哲学家啊。”凌芊送了朵玫瑰,“你这么说也对,本来适合做朋友的人成了恋人,本身就是一种美丽的错误。你的观点很好,我要写进小说里!但是……为什么我们一谈恋爱就想着分手,而不是结婚?”

    “早就说过,对我来说最愚蠢的事情就是,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在没有能力与你结婚的时候却许下结婚的约定,你很感动地相信了,并白痴一般地憧憬着未来。”

    “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未知的未来……”凌芊和小琼对待感情都有一点颓废和消极,她们不是眼光高如天的人,她们不过是在追寻一种安定,乐于安定的男人,能够安定的生活,所以,她们需要的不是童话中的王子,而是诗歌中如磐石一般存在的男人。

    “他可靠吗?”小琼问。

    “暂时是可靠的,我只能说‘暂时’,因为我在没有了解他很多的情况下就莫名其妙跟他在一起了,然后千方百计想找个理由分开,然而却没有机会,有时候是贪恋他,有时候是良心不安——我不想变成袁行剑一样的人。”

    “他表现如何?”

    “他工作时间不固定,只要有病人,就算是半夜也要去医院,挺累的,不像我们以为那样悠闲。只要有休息的时间,他都会上来找我,因为我们住得近嘛。对了,他做菜很棒哦,什么时候你过来一起吃,如果我们没分手的话。”凌芊希望,分手不要太快到来。

    “听上去还行。劝你一句,趁你还没对他产生依赖,先试试他。”

    “怎么试?”

    “用网上聊天。你有他的QQ吧?用你另外一个QQ加他为好友,以一个寂寞女人的身份跟他聊——你写小说的,应该知道怎么把握。”

    “他很少开QQ,我们都没聊过几次。”

    “尽快找到机会。你知道吧,我一同学用这个办法试她男朋友,那贱男人居然马上露出原型来,连宾馆都找好了。”

    “分手了?”

    “当然!这种男人谁敢要。”

    “恩,我可以考虑一下,我有个不常用的QQ。”凌芊说着,马上开了另一个QQ,设定成“不显示IP”,改了资料,再加了古以笙的Q,事后,有点后悔。她怕,古以笙若真的“露出原型”,她该怎么办,她能不能受这样的打击……

    “喂,怎么这么久不回复?真的去试了?”

    “恩。”

    小琼很久没有回复,凌芊心情复杂,暂时没有打字。一会儿,小琼说:“还是别试了,好像很残酷,我怕那个医生也是那种人,你又……我出了馊主意。”

    “你是对的,试试他也好,现在分手还来得及,总比以后才醒悟要好。”凌芊下了决心,还是试试的好。

    过了几天的中午,古以笙说他只上半天班,问凌芊要不要过来接她下班,凌芊说可以。下午只有一节课,不到四点就可以下班,她决定用学校的电脑试试。

    当她坐在电脑面前的时候,忐忑不安,开了不常用的QQ,发现古以笙居然在线上。她这个Q名叫“夜曲”,特地为自己的试探而改的——“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纪念我死去的爱情”,出自她喜欢的歌手周杰伦的《夜曲》,如果真的试出古以笙只是个道貌岸然的男人,那么她的爱情就真的死了……古以笙的头像是自定义的,一只鱼,戴着墨镜。凌芊望着他的头像很久,一直没有打招呼。最后,她鼓起勇气。

    “嗨。”她打了一个字,然后又打了一行,“能聊聊吗?我心情不好……”

    “可以,你说。”很快,他就回了。

    凌芊倒是卡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以工作不顺利为理由,说了一堆话。她是矛盾的,一方面希望古以笙能露出马脚,一方面又希望他是经得住诱惑的。

    “大学刚毕业?”古以笙听完她的胡扯,问了一句话。

    “是啊。”

    “认清自己的能力,正确定位。”他倒是认真地安慰着。

    好像话题不是她想要的。“我男朋友居然背着我跟别的女人搞上了,我很生气,我要报复他。”

    “有必要吗?”

    “当然有,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呵,跟我女朋友说的一模一样……”

    “你女朋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不用顾及哦,反正我们都不认识的。”凌芊强调着,手心有点出汗了,虽然已是四月初,但是外面的温度挺低的。

    “她是个很天真的孩子。”

    很天真的……孩子?!凌芊几乎要对着电脑大叫,他怎么会这么认为?什么是“天真的孩子”?是“很好骗”的近义词么?

    “她希望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善良的,即使现实告诉她这不可能,她心里仍旧这么期望着,嘴上却总是说‘没一个好东西’之类的话。这是孩子一般天真的心态,我认为很难得,我自己就做不到。”

    “在我看来很幼稚。”凌芊嘴硬。

    “你不认识她,你不懂的。”

    “看来你好像很喜欢她……”

    “很喜欢,但是只能跟像你这种不认识的人说。”

    “为什么不跟她说呢?”凌芊想起,他再没对她说过“喜欢你”之类的话!

    “她不会相信的。”他的语气,有点可怜。

    凌芊又好气又好笑,他居然这么了解她!看来她不应该让他知道自己对男人的偏见,那么他也许会多说几遍。“也许她会相信的……你今晚可以对她说。”她在古以笙面前,是一个只会索取不懂回报的差劲女朋友,就是因为相信他现在是喜欢她的。

    “风险大于收益。”说多了,她一定又以为是不可靠的甜言蜜语。他对她的感情如禅,不能说,只能悟。

    凌芊失笑,只觉得古以笙跟自己在一起一定很累,说什么话之前还要想想她会不会相信——之前以为他是因为不善表达,现在才发现,他有这样的“苦衷”。她上网找了找,看见某学校校花的照片,清纯又漂亮,就发了一张给古以笙,说:“这就是我。”

    古以笙收到之后,说:“很漂亮。”

    “我觉得你挺不错的,我们搞网恋怎么样?玩玩而已,就当消遣了。”终于切入正题。

    古以笙很久没有回复。

    凌芊开始怕了,他是在犹豫?在考虑?凌芊明白,只要是在犹豫,就说明了感情的不坚定——还需要试吗?不需要了吧!古以笙居然跟那些男人是一样的……凌芊还没来得及伤心,忽然古以笙贴了张照片出来,凌芊心想,哼!有必要这么迫不及待交换照片吗?等照片显示出来之后,凌芊差点没喷血——他贴的是谁的照片啊!只见照片上的男人长了歪歪的牙齿,下牙几乎盖住上嘴唇,脸上坑坑洼洼的,简直就是月球表面的陨石坑!更不用说那小小的眼睛、大大的鼻孔,看了就骸人。

    “这就是我。”

    凌芊冷汗直流,古以笙太狠了吧?居然用丑男的照片来吓退她?她强忍着笑,“有男人味,我很喜欢。反正我们不见面,网恋也不必计较这么多,我只不过想找一个说话的人,相貌不重要,距离不重要,只要知道有人在远方关心我就够了。”

    “背叛近处的人,求得远方的安慰,我做不到。”

    “那么我们见面吧!只要给我一天的安慰,好吗?”凌芊都快被自己弄吐了。

    “还是做不到。”

    “怕你女朋友发现吗?瞒着她出来,一天而已,不会怎样的,真的。”凌芊不依不饶地死缠烂打着,还好是自己对古以笙说这样话,要是别的女人敢这么对他说,她非狠狠修理那人一顿不可!她没等几秒,整个对话框忽然消失,愣了几秒才发现,他很有可能把自己弄进了黑名单……

    也许他当她是个无聊的人或是存心作弄他的人吧?这算不算是经受住考验呢?凌芊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聊,甚至下劣,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呢?真情是经不起试探的,而且是在一开始就不信任的基础上。如果古以笙用另个一QQ这样试探她,她一定会非常生气,是啊,她怎么就没想过古以笙的感受呢?

    凌芊关了QQ,拿起手机,给古以笙打了电话。“我下课了,你在干吗?”

    “我在上网……我现在去学校吗?”

    “恩,你来吧。”凌芊发誓,以后再不做这种事了。自己那个不常用的QQ,也不再开了吧……这么想着,她将电脑里的聊天纪录删得一个字不剩,然后把QQ号的文件夹删掉,再去回收站彻底删掉刚才放进去的文件——滴水不漏,销毁证据就是要达到这种效果。

    外科诊室里,古以笙正在写一个病人的病例,护士推门而入,“古医生,一个月前出院的袁先生今天送急诊来了。”

    这个时候送急诊,恐怕是再无回天之力了,算了一下,袁行剑离确诊为胃癌晚期已过了好几个月,已经算是活得很长了。“什么症状?”古以笙一边问,一边站起来。

    “肝昏迷。”

    已经出现肝昏迷的症状了……古以笙随护士走去病房,一进门,就看见袁行剑的父母和姐姐们趴在病床前哭,而袁行剑意识混乱,手指抽搐着,一旁的脑电波检查仪显示出异常的状况。“静脉注射左旋多巴葡萄糖溶液。”古以笙吩咐护士,然后走上前去,让家属退开,掀开被子,按按袁行剑的腹部,发现鼓得厉害,里面都是腹水,他又翻起袁行剑的眼皮,黄疸已经使袁行剑的眼睛呈现黄色浑浊。

    “古医生——救救我们家行剑——我们就他一个儿子了呀——”袁行剑的母亲对着古以笙跪下了,拼命磕头,她的女儿怎么拉也拉她不起来。

    “让她起来。”古以笙见惯了患者家属苦苦哀求医生的场面,叫了几个护士把她扶起来。

    “钱……公司……”床上的袁行剑忽然有了意识,嘴里喃喃念着。他的家属全拥在他身边,听他到底在说什么,然而他没有反应,还是喃喃念这几个破碎的词语。“总裁……女婿……雨芳……哥哥……通知书……”

    古以笙静静地望着他。

    “剑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啊……”袁父摇着袁行剑,老泪纵横。

    “爸爸……”袁行剑真的醒了,居然能自己坐起来。不过他的脸是死白的,嘴唇也毫无血色。“大家都在啊……”

    “啊!他醒了!”袁母高兴地叫着,拉着袁行剑的手,豆大的泪珠还是一颗颗掉下来。

    护士看看古以笙,古以笙微叹口气,后退几步到门边,几个护士也跟着退到门边。他们心里都清楚,袁行剑已经回光返照了……

    “我好饿啊,妈妈。”袁行剑缥缈地笑着,双眼没什么焦距,“胃不舒服,我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吃顿饭了……现在,我好了,一点也不疼了……”

    “行,妈回家给你做去!”袁母不知道袁行剑已经是弥留之际了,还以为奇迹发生了。

    “大家都对我很好……”袁行剑轻拍自己的胸口,“妈妈总是那么疼爱我……雨芳总是对我撒娇,每次听她叫我‘小傻瓜’,我就觉得她好可爱……凌芊帮我写的论文也很棒,她做的菜也很好……最喜欢宫保**丁……哥哥为了我出去打工,现在一定还在忙吧?他总是摘柿子给我吃,很甜呢……”

    古以笙本对袁行剑的话不是很在意,可是听见“凌芊”两个字的时候,他用心了,却听说凌芊居然会做菜?!然而他想起袁行剑的哥哥早已去世,可袁行剑还说“哥哥去打工”,也许是神智不清胡说的吧。凌芊连方便面都要用水泡,上次煮个粥还没放盐,而且一见到油渐起来就吓得躲到一边,怎么可能做出“宫保**丁”这样对她来说绝对是高难度的食物?

    “我忽然觉得很累,能睡一下吗?”袁行剑又慢慢躺下,眼睛一会儿睁开,一会儿闭上。

    他的家属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刚才的清醒就是回光返照,大喊大叫地摇着他的身体,可是,袁行剑再也没有醒来,永远地闭上眼睛。

    他的母亲尖叫了一声晕了过去,几个姐姐正要去扶,袁父的身子抖了几下,直直倒了下去,口角歪斜。古以笙忙过去,和几个护士一起把袁父放在另外一张病床上,检查了一番,又得出一个让袁行剑的家人接受不了的事实——“高血压引起的中风。”

    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开头就写了一句真理名言:幸福的家庭是一模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万物皆有始有终,因果皆是轮回,荀子在《劝学》中写道:“荣辱之来,必象其德;怠慢忘身,灾祸乃作;邪秽在身,怨之所构。”因此得到一个结论——君子慎其所立乎!

    死去元知万事空,钱财权力只是身外之物,虽然不能少,但多了也没有什么用。人,应该追求的是心态的健康,平和,不为一些身外之物卑微地侍奉权贵,作践自己的尊严。对爱你的人有所回报,对你爱的人关心备至,对曾经伤害你或是现在将你恨之入骨的人,怀一颗无所谓的心,不求原谅,但求再无过节。

    最近几天,凌芊觉得周围的人看她的眼光都不太一样了,尤其是方段长,对她非常客气,再没说她有什么“作风问题”,见了她,也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有点……恶心。这天,方段长开年级会议通知有关五一放假的事情,凌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一惊,连忙按掉,居然忘记把铃声关掉了——这是方段长最反感的事,她道歉着,忙把手机的铃声关掉,偷看了一眼,原来是爸爸打来的。

    “没关系,下次注意就好。”方段长没有像以前一样说这是“作风问题”,轻描淡写地就把凌芊的错误给忽略了,继续说自己的事。

    会开完以后,大家陆续离开了,坐在凌芊身边的一个姓侯的语文老师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念了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就出门去了——这已经是这星期侯老师说的第三遍了。凌芊奇怪极了,拉住跟她比较要好的朱老师问:“侯老师最近是不是在研究李白?”

    “什么呀,跟李白没有关系。”朱老师收拾着东西,“他是对你说的,你没听出来吗?”

    “对我说?”凌芊的嘴成了“O”字型,“我得罪他了吗?”就算是得罪他,也用不着对她念诗吧?难道是文学院男生特有的愤世嫉俗?

    “你就别装了。”朱老师“嘿嘿”一笑,用胳膊肘动动她,“现在谁不知道你跟校董少爷的关系呀……”

    校董少爷?凌芊忽然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古以笙啊!唉,看来大家都以为他是吃着父亲的财产过日子的大少爷了。她对古以笙的家庭有一定了解,觉得古以笙的父母真是教育孩子的模范——古以笙大学毕业以后,就再没拿过家里一分钱,校董事的产业,跟古以笙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的古以笙,完全是个自己混饭吃的“富商二代”。

    交往几个月,她倒是还没去见古以笙的父母,她自己家也不知道有古以笙这么个人。她对自己的恋情总是有一种不自信,因此懒得让父母白激动一场。

    “你跟大少爷怎么认识的?”朱老师挺三八地凑过来打听着。

    “反正我不是因为想攀高枝才认识他的。”要不是别人提起,她都没意识到古以笙是校董事的儿子,她背上包,走到门口,大笑了三声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朱老师撇撇嘴,“有能耐对着侯老师念去呀。”

    凌芊吐吐舌头下了楼。出了校门,提早下班的古以笙早就在门口等她。

    “唉,我现在成了‘事权贵者’了!”凌芊挽着古以笙的手,“你知道吗?学校里的人都知道我和‘校董少爷’在一起,有的对我特别客气,有的就把我当成吃软饭的,冰火两重天!”

    古以笙还没说什么,身后就传来古以箫的声音,“哥——”

    两人同时转身,就看见古以箫骑着车冲了过来,“凌老师……你们真的是一对儿呀!”

    “因为你很久没有离家出走躲在我家了,所以自然不知道这新鲜事。”古以笙戏谑地推推古以箫的脑袋。

    “这何止是新鲜事,简直就是特大新闻,我那一直把自己当唐僧的哥哥开始近女色了,真是太令人激动了!”古以箫拉着凌芊的手,感激涕零的样子,“谢谢你拯救了他!”

    “听说你读高三了,那岂不是快高考了?”凌芊关心地问。

    “是啊,五一只放一天假,接着考试,然后上半个月的课,最后……那万恶的高考哇……”她跨上自行车,“我先回家了,哥,有空带凌老师回家玩啊,妈妈不知会有多高兴,前天她还担心你是不是同性恋呢。”

    “她的想像力跟你一样丰富。”古以笙无奈地摇摇头。

    “我去也!”古以箫扬扬手,骑车走了。

    十八

    明天就是五一黄金周,凌芊窝在古以笙的怀里看电视,将薯片一片片往自己嘴里塞,有时候会慷慨地给古以笙尝几片。一直想分手的她渐渐开始习惯有男朋友的生活,然而又时常告诫自己不要陷得太深,免得又受伤害。

    “接下去几个月我要准备写博士论文,工作量会比现在少一点。”广告的时候,古以笙告诉凌芊。

    “那很好啊。”凌芊起来倒水。“写完论文,你就是博士了?”

    “我申请的是瑞士一个大学的博士学位,所以要去瑞士一年,然后才授予博士学位。”古以笙算了算,给了个确定的答案,“具体说是九个月。”

    “你要去瑞士?!”凌芊瞪大眼睛,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个晴天霹雳,不要说说九个月,就是一个月,她都不能接受,“为什么你以前没有告诉我?”

    “以前不确定这个学位申请能不能被批准,前几天收到信,所以开始准备论文。”古以笙解释着,注意到凌芊微皱的眉头,“怎么了?”

    “没什么。”凌芊虚情假意地笑笑,其实心里像系了几个大疙瘩一样,万分不爽。古以笙在身边的时候,她不用过分担心他做出什么劈腿的事,可是他居然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叫她怎么能放心?分隔两国的情人,最后能保持感情的有几对?不是人人都像若晴和她男朋友——现在是老公了,能好几年见不到一面,最后却能结婚。往往是一方出国没多久,就勾搭上另外一个人,原来的情人就被忘得一干二净。她本想就这么谈下去,可是老天就不不肯让她平平安安走到最后!古以笙说自己和别的女人相处就有那次解剖实践课的yīn影,谁知道到了瑞士这yīn影还存不存在,那里有各国的留学生还有瑞士本土的美女,也许会碰上一个让他感觉不到yīn影的……凌芊被自己这个念头搞得很难过,薯片也不想吃了,电视也看不下去了。她看了一眼古以笙,现在的他并没有要去瑞士猎艳的意识,是啊,男人没有碰到真正的诱惑之前总是以为自己是能经受住诱惑的。

    “古以笙,我回家了。”她扔下吃了一半的薯片,站起来道。

    “我知道你不高兴。”古以笙拉着她,让她坐回沙发,“但是学位对我的工作很重要。”有了比较高的学位,他在医院才能有更多发挥的空间,空余时间也相对多一些,如果将来要成立一个家庭,他也有能力让凌芊拥有很好的物质生活。

    又是工作……凌芊觉得男人说什么工作工作的都是借口,到头来分享他成功果实的往往不是那个一直在支持他的女人。她不理解为什么男人总是要把工作摆在这么高的位置,袁行剑为了所谓的“工作”去吃软饭,古以笙稍好一点,只是出国留学而已。他们把她放在什么位置?袁行剑不用说了,根本没有位置,古以笙呢?

    “我从瑞士回来,我们就结婚?”古以笙捏捏她的脸。

    “谁答应跟你结婚了?结不结婚是你说得算吗?”凌芊打开他的手,心里有一种无名之火,她才发现自己的无力,原来自己根本无力改变这一切,以前总觉得为了爱妃放弃江山的皇帝是多么愚蠢,现在才知道那样的男人才叫可贵——为了女人,连天下都不要了,这才是真正的爱!“你自作多情什么?你以为我巴不得嫁给你是吗?没有你我会死?”凌芊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狗,“下一句想说什么——凌芊,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然后我们就如何如何……你对自己那么自信?可是我不相信你,我不再想相信任何一个男人的话,你爱去哪里去哪里,永远不要回来!”她推开古以笙,气冲冲地往外走。

    古以笙从后面把她拽进怀里,紧紧抱着她,“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凌芊委屈地哭起来,“你们一个个都是这个样子……为什么我要等你,为什么你就那么需要那个学位……”

    “我不去。”古以笙在她耳边说,“我不去了,你别哭……”

    “你骗我,你怎么可能不去……”凌芊说着,哭得更大声了。

    “我申请本省大学的博士就好,X大学医学院在全国的排名很靠前,我直接写论文就可以,再等它授予我学位。”

    “真的么……”凌芊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在大吵大闹,自私得不行,非常丑陋,古以笙心里可能非常不好受。

    “我也舍不得你。”古以笙抽几张纸巾为她擦眼泪,“今天居然是我惹你哭了,唉……”

    “我喜欢你。”这是凌芊第一次说喜欢他,也许是因为吵闹之后的自省,也许是对古以笙决定不去瑞士的奖励。

    古以笙的双眼微微一瞪,停下手中的动作。

    怎么?他一直不知道她喜欢他吗?有没有搞错?为什么这么惊讶的样子?

    见他这样,凌芊开始得寸进尺起来,“我要吃楼下的阿肥馄饨。”

    “我下去买,你等着。”古以笙把纸巾塞到她手中,带她到沙发上坐下,还把电视遥控器和剩下的半包薯片放在她身边,然后在鞋柜边穿鞋。他拿了钱包,正要开门出去,就听凌芊叫了一句他的名字,“还要吃什么?”他转头问。

    “你很惊讶吗?”

    “我……”古以笙有点窘迫,“我不知道你也……”

    “你不知道?!”轮到凌芊惊讶了,就算她没有说,他也能感觉出来吧?当初可是她主动亲他的,谁会去亲自己不喜欢的人,当她是没原则的人吗?不过话说回来,他不知道她喜欢他,居然还对她那么好,真是想不到……

    “你要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他故作严厉地训斥她,开门走了出去。

    “喂,你……”凌芊正要追上去,可他已经关上门走了。然后就听见有人在跟古以笙打招呼——“古医生,今天心情这么好哇,春风满面的。”“唉!”她好笑地趴在门上,刚才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手机的音乐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号码,前面居然还有她没见过的区号,她小心翼翼地接起来,“喂,您好。”

    “好你个头啦,是我啊。”熟悉的腔调。

    “若晴哦,你居然打电话给我,国际长途耶。”凌芊受宠若惊,可是又一想,从国外打到这里一点也不贵,如果是无限VIP,根本不用钱啊。英国就是好,买张手机卡,居然送几百小时的VIP,打到哪里都免费。“你有什么事呀?”

    “想你了嘛,慰问一下。你在吃什么?”若晴的耳朵就是尖。

    “薯片啦。”凌芊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

    “唉,我也好想吃啊,可是我老公不让。”她唉声叹气着。

    “怎么可能,为什么呀?虽然小古总是说炸的土豆有毒素什么的,我要吃,他也不会不让,就是让我少吃点,你老公干吗这么死板?”

    “等你怀孕了,他也不让你吃的。”

    “八字都还没一撇……”凌芊大笑,忽然脸色一变,“你!你怀孕了?!”

    “没有,他一直想要我生个孩子,所以说薯片少吃点。”

    “现在的年轻人呀……”凌芊大叹,“这么急着生小孩,小孩多麻烦哪。”

    “不会啊,我希望生个女儿,最好是双胞胎!”若晴憧憬了一会儿,问:“你怎么样?你家小古也不小了,觉得不错就结婚吧。”

    “你当我是嫁不出去的老处女啊。”

    “那你已经不是处女了?”

    “当然不是……喂,你居然敢耍我!我是处女,但是不是老处女啦!”凌芊面红耳赤,“说点正经的啦,我还是很恐惧,总是不相信他,刚才又因为他要去瑞士大闹一次,连我自己都觉得很丢脸。”

    “去瑞士?你舍不得他?”

    “不是舍不得,他如果跟你老公一样,去英国七、八年,对你一直不变心,就算去南极考察我就不会阻止,可是我就是不放心,总认为只要他离开我身边,就会乱搞。”凌芊自己也很无奈,她多想做一个单纯的女孩子,总是用无害的目光看待所有人。

    “你也太那个了……他去瑞士做什么?要去几年?”

    “拿博士学位,九个月。”

    “才九个月……那现在怎么办?他还去么?”

    “不去了,被我一闹,他就准备申请国内大学的学位。”

    “喂,你是不是人啊?怎么跟他女儿一样,不让爸爸离开啊?!”若晴为古以笙打抱不平着,“你很自私哦,如果当初一个男人叫你为了他不要高考,你会不会答应?”

    “当然不会。”

    “那就是啦,你怎么可以为了你自己,让别人放弃前途呢?你要知道,瑞士的医学有多么发达,很多有钱的得了什么疑难杂症都去瑞士呢,要申请那里的医学学位一定很难。”若晴话锋一转,“不过他真的放弃去瑞士,可见很在乎你呀。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

    “你什么你?你应该理解一下那可怜的小古,你总是不相信他,他会很郁闷的——要是他总是不相信你,你心里会怎么想?”

    “瑞士……实在太远了,那是一个寄一封信都要半个月的地方。”凌芊有点动摇了,若晴说的对,自己的确很自私,还不可理喻。

    “凌芊啊,不是每个男的都像你想像的那样,不然这世界上所有女人都不要结婚了,你就真的以为自己这么倒霉,碰上的每个男人都跟袁什么剑的一样吗?”

    “我只不过不想再对男人失望,所以希望他不是那种人。”

    “你错了,你当年之所以那么痛苦,是因为你碰上一个本来就不爱你的男人,他没有理由保护你和回应你的感情。真正爱你的男人,会像我老公一样,就算分隔十万八千里,也不会随便移情别恋。而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要怪我诅咒你,他迟早受不了,就算没有别的女人出现,他也会选择离开。”

    “那你说我要怎么办……”凌芊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人,但是这一次,她变得拿不定主意了,说实话,她想给自己一个相信古以笙的理由,就像若晴说的,他为了自己居然愿意放弃去瑞士拿学位,而且没有一丝的犹豫,可见心里是真的有她的。

    “让他去啊,你想,他要是拿了学位,就能赚更多的钱,以后你们的生活就轻松了,现在买一套房子多贵啊。”

    “谁知道是住那个房子的是不是我。”凌芊泼着冷水。

    “我都快被你气死了……”若晴发出绝望的呻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算是相信了!你对小古很不公平耶,我要是他,一定狠狠修理你一顿。”

    “我知道我很坏。”凌芊的语气有着淡淡的落寞,“我不敢表现出很相信他的样子,怕他仗着我的信任,将我骗得团团转;我不敢对他太好,怕他认为我非常爱他,就自以为是,再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也必须控制自己的感情,不能太依赖他,否则到最后最惨的人一定是我。你能理解我吧?”

    “这我可以理解,不过我劝你,最好是让他去瑞士。”

    “为什么?”

    “一,就是我刚才说的,以后生活的问题。”若晴像是在做报告一样,“二,你让他去呢,就显得你的大度,知性,吵吵闹闹的反而让他觉得你离不开他,没有他就会死。三,如果……我说如果,他在那边搞上别人,就一脚踹了他,这样的男人早分开早好!”

    “让他去,是试验他的好机会?”凌芊忽然有点想通了,如果古以笙是见异思迁的人,就算留在身边,他照样见异思迁,如果不是,就算去南极考察,还是专一的古以笙。

    “所以啦,你要睿智一点,不要像小媳妇一样——以前你是这么劝我的。”

    “哎!豁然开朗……”凌芊点头道。

    “开朗就好,不跟你说了,我要午睡!”

    “午睡?哦……你那边是下午一点,好吧,午安哦。”凌芊挂了电话。或许,她应该赌一次,给古以笙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你真有眼光,选的店生意超好,估计味道很不错。”古以笙下去半小时才上来,把两份馄饨交给凌芊,把鞋收进鞋柜里,“我买了两份。”

    凌芊坐在地上,把一次性碗筷放在茶几上,“你去吧。”

    “去哪里?”古以笙不解地看着她。

    “Swiss.”

    古以笙微讶,“你怎么忽然……”

    “是我不对。”凌芊想,大丈夫能屈能伸,虽然她不是“大丈夫”,但是有错就要承认,“刚才我任性了,后来我想一想,要是我有机会去北大读研究生,你不让,我一定非常生气,所以……”

    “我没有生气。”古以笙忙说,“我只想到学位,没顾及你的感受,我才发现自己居然这么可恶,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凌芊顺水推舟道:“不生气最好,有这个机会去拿学位,为什么不去呢?”她鼓起腮帮,装着尖酸刻薄的样子,“拿了学位就是博士了,money就更多,我还指望着你出钱让我去德国逍遥一把呢!”

    “呵呵,你变得倒是快。”古以笙伸手弄乱她的头发,“小的遵命——”

    “你什么时候去呀?”凌芊的担心还是存在着。

    “今年九月到明年五月,不过我春节的时候一定回来一趟。”

    “九月就走了呀……”凌芊跳上去,把古以笙扑倒在沙发上,蹭着他的胸口假装可怜道:“我会想你的,小笙笙……”

    “下去,你再这样,馄饨会冷掉,你就不喜欢吃了……”古以笙试图以食物引诱她,让她自己乖乖下去。

    “不下去!”凌芊看着他迅速涨红的脸,忍住想奸笑的欲望,故意含情脉脉,又压低了声音,像勾引良家妇女的小混混一样,“看着你,我就不屑吃馄饨了,因为你秀色可餐……”

    古以笙见状,别开头,一动不动地躺着,双手举高放在头顶,微咬着牙道:“你快点给我下去!”

    “干吗,我在撒娇啦。”凌芊刚想说他不解风情,就感觉小腹被一个硬硬的东西顶着,立刻明白他为什么急着叫她下去了,男人的燃点好低呀,碰都不能碰的……“好啦,我下去就是。”她冲他吐吐舌头,爬下去,又回头做个难看的鬼脸,起身来的古以笙立马抓起她的手,打了一下她的手心,见她吃痛地收手,就瞪着她道:“看你以后还敢……”

    “就敢!”凌芊说着,喜滋滋地吃着馄饨。

    手机来了条短信,凌芊放下汤匙,看了看手机,是小琼发来的信息,写着四个字——“我中奖了!”凌芊觉得好笑,回复道:“中了几双拖鞋?”

    小琼没有回信息,凌芊暗笑道,估计是被自己猜中了。

    “我明天回家一趟,我妈说有事情问我,还不肯在电话里说。”凌芊想起这件事。

    “又叫你相亲?”古以笙紧张兮兮地抬眼。

    凌芊摸着下巴,故意沉思了一番,然后抿着嘴点点头,吓唬他说:“很有可能,也许已经把对方叫到家里来了……”

    “不行!”古以笙立刻中计,提高了音调,“如果是相亲,就不准回去。”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凌芊瞅他一眼,勾起唇角,“是也没关系,我回绝掉就是了。”

    “你回来之后……”古以笙郑重地望着她,“跟我回一趟家。”

    “干吗?”凌芊明知故问着,心里忽然有种窃喜,他这是要准备把自己介绍给父母了?这是不是代表他爱着她呢?古以笙若作为一个丈夫人选,从条件上说是完全合格的。凌母曾经跟她说过选女婿是标准:长相要端正;至少要比凌芊高十厘米,即176CM以上;要有稳定的职业;学历不能低于凌芊,即本科以上;家里的经济情况要与凌芊相对没有遗传病史人品好,主要是会照顾凌芊。这么看来,古以笙虽不是大帅哥,但长相斯文,很有书生气,身高也已经超过标准,达到181CM,而且他还是个医生,和老师一样,是公认的稳定职业,学历就不用说了,家庭条件相当好——这一切都能符合凌母的要求。

    “跟我回去。”古以笙强硬了一回,不容她反驳。

    “好——”凌芊拖个长长的音,眯着眼笑着。

    十九

    “不准去相亲。”古以笙送凌芊去车站的时候,还用威胁性很足的口吻对她说。

    凌芊坐在车上,还觉得好笑,然而是幸福的笑。可是,一想到古以笙要去瑞士,她的心就一沉,嘴就有点想撅起来。一小时的车程很快就过去,她回到家中,凌母立刻端出来一整只当归炖小母**,叫凌芊全部吃掉。“两边都热衷于喂我,我迟早胖起来。”凌芊小声嘀咕着,喝口**汤,味道还不错。

    “又叫我回来相亲呢?”凌芊埋头吃**。

    “不相亲了,有另外的事。”凌母坐在她身边,“你记得你表姑吗,去美国的那个?”

    “不记得。”回答得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