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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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掌燃尽的那团心头火

    没成想,我这刚一出门儿,就被陆家二姐截下了。

    陆家二姐为什么拦我,我当然清楚,经过这么一拨儿又一拨儿的事儿没完也算开了窍了。

    “二姐,您别难为我”我一句话就先堵了陆美兰。

    陆美兰说什么,我能不知道?我特别主动从陆子言病房里出来,就是觉着我俩的话儿够了,不能再往下说了,谁知道我刚出来,陆家二姐就守株待兔似的,跟这儿等着我呢。

    “苏子”陆家二姐拉着我坐下,面儿上表情挺复杂,“照理儿,这话二姐不该说,也不能说,可里头躺着的是我弟弟,二姐今儿就不管那些理儿了,苏子,二姐说什么,你门儿清”

    陆家二姐已经拉下脸了,我只能坐下听着。

    “苏子,你考虑考虑,成吗?”

    “二姐,您别为难我”陆子言跟顾从月之间那些事儿,陆美兰不清楚,可有一点,我打开始就知道——陆家二姐不待见顾从月这弟媳妇儿,现如今,陆子言又是孤家寡人一个,陆美兰那点心思,我确确实实门儿清。

    我起身,快步走了。

    几个月前我就说过,我跟陆子言之间,谈不上沧海桑田,但我们之间,只能这么的了——桥归桥,路归路,他只能是我哥,我在他跟前儿,也只能是丫头片子苏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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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以后的半个月,日子出奇的消停和舒坦,顾云清去了首都,我不知道这位爷是去深入了解首都人民的生活去了,还是又上四九城掺和什么事儿了,反正我也管不着,懒得操那闲心。

    皇城的日子估计是格外滋润,顾云清跟我每天也就打一两个电话,再没别的了。有一回,因为我俩打电话的时候,那头儿有个女人的声音,为此,我还跟顾云清产生了人民内部矛盾,后来我们本着”人民内部矛盾,要在人民内部解决“的原则,友好而圆满地解决了这矛盾。

    这半个月里,付凡他爸付泽海来过我家一趟,付泽海跟我爸在书房谈了整整两个小时,后来走了,付泽海走的时候,面儿上不大痛快,更不痛快的,该是心理。

    想也是,付凡被我哥跟陆子言算计的,脑子都坏了,付泽海能痛快才有鬼了。

    就在付泽海来我家那天儿,我哥也在家,付泽海那头儿跟我爸聊着,这头儿我哥把两年前的事儿告儿我。

    要说这事儿,实在是赶巧,主要是付凡他妈阮彤那一跳,跳的太赶巧——付苗苗跟潇潇婚礼当天,付凡他妈在城西跳楼了。完了第二天,四少里三位爷就上城西去了,陆子言当时不在,结果,就那么赶巧,我哥,潇潇还有顾云清刚走到付凡他妈跳楼那地儿,就听旁边儿有几个人在那儿指指点点的。

    “这地方,真TM不吉利啊,两年前就死过人,国土资源不那叫什么的,还位子挺高那位,不就因为那事儿,被撤了”

    “你丫知道咯屁”旁边那人往几米开外一指,“看着没,就那块儿地方,我发小儿,两年前在那儿跳的楼,当年有人让我们闹来着,说是闹一阵儿就得,没成想,当时人儿太多,太乱,我那发小儿上了那破楼,最后栽下来了,头冲下,人也就这么下去了。”

    “有这事儿?扯淡呢吧”

    “你知道两年前那事儿,谁闹的?还扯淡,这就***是报应啊,当年付凡那小子干的缺德事儿,现在号了,他妈就跟这儿跳楼了,报应!”

    我哥,潇潇跟顾云清就听到这儿,刚才那俩人儿一看后头出现三位爷,立马儿就闭嘴了,要走,可被这三位给拦了。

    我哥把那事儿原原本本告诉我以后,我还没来得及消化,就看着付泽海从我爸书房里出来。

    两年前那事儿是付凡干的,可最后还是付泽海压下来的,至于顾家大哥跟我说的,上头不让查顾志刚那事儿,制定也是付泽海干的。

    付凡不单是要报复顾志刚,还要给他爸添乱。

    两年前的那事儿,牵了许多东西,不光是顾志刚,付凡,付泽海,还有我跟陆子言,我哥跟顾从月的事儿。要不是因为两年前那一出儿,我们四个之间也不会是今儿这局面。

    可我现在听了,一点儿感慨都没有,在那两年里,我一直就想知道为什么,可当我知道来龙去脉以后,反倒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

    对于我而言,这页已经掀过去了。

    后来付泽海走了,下午,苏诺过来了,我爸对苏诺的态度跟对我,对我哥截然不同,特别亲切。

    可苏诺从来不叫我爸,既不叫“爸”,也不叫“叔叔”之类的,换句话儿说,苏诺把凡是需要称呼我爸的地方,一概给省了。

    我还记得,那天早晨,苏诺在我家门口儿那一跪,她说,她是苏鹤的女儿,说的斩钉截铁,且我爸也对苏诺特别好,可奇怪的是,我爸现在态度模棱两可,就连我都迷糊了。

    我想问问我哥,可没等我开口,我哥就看透我心思儿了,“晓儿”我哥笑笑,摇了头,那意思,是让我甭问。

    我趴在沙发上,我哥正上网呢,腿上摆着台白色苹果。

    我哥盯着电脑,模样儿特别认真,我想起两件事儿,可不知道该不该说。

    头一件儿,是顾从月的事儿;第二件,是叶芳菲的。

    其实这俩是连着的,可我就那么盯了我哥半天,愣是没那准主意,到底该不该说。

    我哥看了会儿电脑,把电脑放下,转向我,笑道“晓儿,别给自个儿憋坏了”

    我凑过去,搂着我哥的胳膊,“哥,你跟叶芳菲的事儿,什么打算?”

    “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就怕顾从月这么一走,就顺不了了。

    即便我哥是放下了顾从月,可有句话说得好,活人不能跟死人比,再者说,我哥对叶芳菲现在不至于多有感情,这俩的事儿,还是悬。

    这半个月,因为顾云清一直留在四九城,所以我也一直老老实实搁家呆着。

    好容易听顾云清说要回来了,我还没来得及体会一把小别胜新婚的喜悦呢,就接着一个消息——顾从月去世了。

    这是我正动身要往机场去接顾云清时候接着的一电话,而且给我打电话的,不是别人儿——是我哥。

    我哥撂了电话以后,我手里还攥着手机,我知道顾从月迟早要走,问题是,太突然。

    后来我才知道,顾从月吃的安眠药——因为忒疼了,骨癌晚期,疼得她受不了,身上溃烂的也更厉害。这半个月,她常常一边儿疼,一边儿哭,回想起从前的日子,就哭得更厉害,当然也有笑的时候。

    顾从月枕头下边儿压着一张照片儿——是我们当年去四九城合照的,当年是笑靥如花,如今,什么都没剩下。

    我赶到的时候,我哥正盯着照片儿,红了眼睛。

    在场的人不算特多,陆子言,我哥,叶芳菲,尹潇,还有我,顾云清正在道儿上。

    我哥自始至终没怎么看病床上的顾从月,而是一直盯着照片在看,知道收了照片儿,我哥才又占到顾从月床前。

    高三那年的火,不单是白茫茫的天地间那团火,更是我哥的心头火。

    高挑儿的个儿,一身修长的火红色大一,就连浅浅一笑,都是那样的恣意怒放。那年妖娆,就那么装进我哥眼里,灼的不单是我哥的眼睛,更灼了我哥的心神,这一晃,六七年的功夫了。

    在我哥心头然了六七年的火,最终是燃成了灰烬,只消那么一瞬,什么都不剩了。

    就连灰都没剩下。

    我哥掀开被子,握着顾从月的手。

    现在的顾从月一点儿不好看——整幅骨架像缩了水儿似的,身上好多关节处都玩去变形了,手肘也肿胀起来,皮肉溃烂了,模样儿特别怪异,甚至吓人。

    可我哥还是那么握着顾从月的手,我哥喊了一声,“从月儿”

    我有一瞬间的晃神,清亮温和的声音,跟少时的我哥一样,那时候,我哥一笑,眉眼清秀,暖意融融,都能融了冰雪。

    我觉得,我们还在那年的四九城,顾从月爱了叫,发了高烧,然后我哥特别紧张的守在她身边儿,这一守,就是两天三夜。

    可一样,又不一样。

    起码那时候,两天三夜以后,顾从月就能起来,照样儿的活蹦乱跳,火一样的恣意妖娆,可现在,甭管我哥怎么守,顾从月再不可能起来。

    顾从月,已然是燃尽了的一堆灰烬。

    第八十九章了结

    顾从月去世的第三天,她爸顾志刚也走了。

    顾家连着这俩人的后事一块儿办了。

    顾家那两位都走了,付凡也傻了,阮彤跳楼了,还有付泽海,上政协养老去了,照理说,这事儿算是到头了,可我心里还是有块儿疙瘩——我就是想知道,从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儿。

    我问过付苗苗,可丫每次都给我挡回来了,愣是不愿告诉我。

    顾云清已经从皇城回来了,我原以为,这位爷在首都待得挺滋润呢,没成想,我这一瞅,还瘦了——整个人儿清减不少。

    顾云清说这是想我想的,我听他这么说的时候,就赖在他怀里一个劲儿乐,没去矫情地深究,顾云清到底是扯淡,还是真心话。

    因为从顾从月身上,我琢磨出来一道理——人生在世,不是谁都有那福分,身在福中,得惜福,珍惜眼前,更得珍惜眼前人。

    顾云清从四九城回来以后,我跟他腻歪了几天,就照常过日子了。他自打四九城回来以后,比从前更忙了,劲儿顾云清就没陪着我,所以我只能一人儿搁东大街晃悠。

    几个月前,在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时候,曾今来东大街晃悠过一回,那次,陆子言跟盯梢似的,盯了我半天儿,后来我都躲厕所去了才躲开。

    现如今再来东大街,心情再不是当初那心情了,可东大街还是那模样儿——白天里可劲儿喧闹,繁华到了极致,至于晚上,那又是另一幅景象,安静规矩得跟孙子似的.

    我在东大街正闲逛的时候,被一个人儿撞上,撞得差点摔了,还好我稳住了,可撞我那人儿倒摔了一跟头儿。

    那人赶紧爬起来,跟我一个劲儿说对不起,我刚想说没事儿,那人儿一抬头,我就楞了——那是付凡,傻了的付凡。

    付凡这边儿一直跟我说对不起,那边儿立马一个人赶过来,这人儿不用说,就是付苗苗。

    “巧啊”我扫了眼付苗苗,穿的特简单——蓝白格子上杉,杏色短裤,原来的长直发如今成了卷发,再看付凡,白色衬衫,下身是牛仔裤,特别有青春活力的打扮。

    付苗苗只冲着我笑笑,然后搂着付凡,叮嘱道,“小心着点儿”

    付凡特用力地点头,点着点着就笑了,那样儿单纯的笑,我从来没在付凡脸上见到过。

    付凡是傻了,可傻了,没什么不好,起码乐了,什么都不懂,现如今的付凡,才是真正的不识愁滋味。

    没有算计也没有怨恨,简简单单过日子,前边儿这小半辈子,付凡过的都不如意,剩下这大半辈子,好好儿过着,也不亏。

    付苗苗牵着付凡,又对我道,“是忒巧了,晓儿,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嘛。今儿个难得这么巧,告儿你得了,也省得你成天心里挂着这事儿”

    付苗苗告儿我,这事儿有历史,那得从十四年前说起。

    那时候顾志刚跟付凡他爸付泽海都是特朴素的公仆,那会子,那俩都在国土资源部,后来也是科室人员调动,有个机会能升,当时那位子,不是顾志刚,那就是付泽海的。

    顾志刚当年的缺德事儿,就是打这儿干起的——具体他干了什么,付苗苗没细说,只是告诉我,顾志刚用什么不光彩的手段抢了那位子,好像也是跟城西那开发区有点儿关系,顾志刚使了绊,算计了付泽海。

    您听到这儿,得说——那算什么呀,现在这社会,这事儿多了去了。

    您得听我往下说,顾志刚要光是干了这么点事,那也不算什么,问题就在于,顾志刚忒不是东西,那时候,他升了,又刚跟自个儿老婆离婚,居然勾搭上付泽海的老婆阮彤,这阮彤啊,其实头前儿跟顾志刚就有点儿历史,知不是到底没在一块儿,而是各自成家。

    这顾志刚升了以后,阮彤更是看不顺眼自个儿丈夫付泽海,成天就跟付泽海嚷嚷,说付泽海无能,作为一个男人,什么都不行,就是不行。

    这一来二去的,付泽海也忍不了,就跟阮彤吵起来,这一吵架不要紧——阮彤一气之下,把当年根苗顾志刚的历史,都告儿付泽海了,甚至气头上,阮彤还不忘跟付泽海说,付凡是顾志刚的儿子,说完,阮彤就摔门走了。

    阮彤这是走了,付泽海这下可搓火了——他给对头养了十来年便宜儿子,能不搓火?

    付泽海当时也是真恼了,要不然不能那么轻易相信阮彤的话儿,打那时候开始,付泽海就天天收拾付凡,付凡身上的伤,都是付泽海那时候留下的,还有那左耳耳聋,也是付泽海在那会儿,一个大耳刮子扇的。

    付凡那会儿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啊,自家突逢变故——自个儿亲妈跟顾志刚跑了,把自个儿丢了,再一个,自个儿叫了十几年爸的人,天天这么把自个儿往死里揍,那付凡哪儿受得了。

    孩子那点心思本来就单纯,有一回,付凡实在受不了了——就是在自个儿左耳朵被亲爹扇聋了的第二天,付凡跑到城西,那时候的城西,就已经预计要开发,有部分旧楼已经计划要拆迁,还有拆的残破的楼体,摇摇欲坠。

    付凡爬上其中一座楼,完了就说要往下跳。

    后来付泽海赶去了,一看这阵仗,也慌了。

    付凡一边儿哭,一边儿喊,后来付泽海想想也是,不能因为阮彤一句话,就把付凡给否了,万一这是自个儿亲儿子呢?要是把自个儿亲儿子逼死了,那他这辈子还怎么活?

    这就是付凡当年跳楼,最后到底被劝下来了,没死了。

    付泽海把付凡劝下来以后,就带着付凡去做亲子鉴定了,结果一处来,付泽海那个悔啊,敢情自个儿往死里收拾了这么长时间的小子,是自个儿亲儿子,这不是造孽吗?

    打那以后,付泽海心里对付凡有亏欠,就格外惯着他,什么事儿都由着他。

    可付凡呢?十来岁的时候,亲妈把自己丢了,亲爹又那么对待自个儿,后来付泽海那些弥补,反倒让付凡性子更古怪。

    兴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付凡就打算要报复——顾志刚也好,自个儿亲爹亲妈也罢,横竖都是造孽,不差自己这一个。

    话分两头,阮彤这边儿,跟了顾志刚以后,阮彤过的也就那么回事儿,要么说顾志刚缺德。

    您说顾志刚既然已经搭上阮彤了,好好过日子也成啊,顾志刚偏不,他就不是个东西,跟阮彤过了一阵儿以后,他非得跟阮彤分,说什么也不能过。

    顾志刚最不是东西的地方在于——他让阮彤怀了孕,还亲手把阮彤打得流了产,等阮彤跑回付家时候,整个人儿已经疯疯癫癫的,下半身都是血。

    那天,付泽海,付凡还有付苗苗都在场,估计付凡也是受了这个刺激,甭管阮彤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付凡亲妈,付凡眼瞅着自个儿亲妈被顾志刚折腾成这模样儿,心里头自然恨。

    阮彤回了付家以后,先是流产,要了半条命,等在医院躺上半个月以后,阮彤就疯了,成天逮着谁就傻笑,嘴里就念叨俩名字——一是顾志刚,一是付泽海。

    付泽海到底是喜欢阮彤,甭管自家再怎么不待见阮彤,还是给阮彤送疗养院,不时过去看看。

    至于付凡呢,这一次又一次的刺激以后,付凡就更惨了,这也是为什么,付凡三番两次强着上了顾从月,还非得逼着她流产——付凡这是在为他妈报复顾志刚。

    至于两年前的事儿,也是付凡干的,后来出的事儿大了点儿,付凡是压不住了,付泽海就出面儿了,把事儿给压下去了。

    可也是因为这个事儿,给付泽海留了点儿不好影响,这次说是人事调动,那是说的好听,其实就等于让付泽海上政协养老去,空挂个名头罢了。

    这付泽海,十来年来,也是一步步走到今儿这个位子的,现在也是什么都没剩下。

    至于付凡,目的倒是达到了——顾从月跟她老子顾志刚,不但被付凡算计了,还因骨癌走的,走都走得特别痛苦。

    付凡还一直想给付泽海添乱,如今不用付凡再干什么,付泽海已经退了,阮彤也跳楼走了。

    十四年前那些事儿,到今儿为止,是真正正正了了。

    第九十章 雷雨

    雷雨向来不是什么好事儿的征兆,今儿也一样。

    锦城不比南方,夏天干燥的很,今年夏天,拢共也没下几场雨,且天气还特闷,总让人觉得心绪不宁。

    今儿个一整天,天都是yīn沉沉的,到了下午五点钟,我正靠在窗边,就听见一声雷响。

    连着几个闪电加上雷声,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倒是卷去了点儿空气里的燥热。

    豆大的雨点“啪啪”地打到窗上,这时候,雷声渐渐隐去,空气里只剩下雨点砸在窗户上的声响。

    雨点砸在窗户上,声音倒是挺清脆,我听着听着,直接趴桌上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特别嗜睡,尝尝一人儿跟那儿拄着下巴,然后眼皮子直打架,特别困,不单单这样儿,我还老觉得浑身没劲儿,胃口也浅了不少。

    我一直以为夏天太闷,多以才会这样儿,也就没把这些放心上。

    我这一睡,居然睡了一个多小时,等我醒的时候,雨已经不如刚才那么大了,渐渐转为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收拾了东西,出了科室。

    刚一出局子,我就瞅见苏诺了,这丫头是忒不招人待见了——这些天,成天跑我局子门口儿,守株待兔似的待我,可回回见着我,又一句话不说没救那么瞪着我,目送我背影儿,您说,这不是有毛病吗?

    今儿我照旧以为,苏诺不打算骚扰我,没成想,我刚把伞撑开,苏诺就走过来,一把拽住我胳膊。

    苏诺特别喜欢做这动作,可我恰好特烦这动作,所以我用力甩开她,“你丫到底想干什么?”

    我有点儿上火,这点也挺奇怪——最近一点小事儿,就能让我着急上火,就因为这个,我跟顾云清发过好几回火,他倒是挺有耐心,回回都哄着我,有一次,我哥在旁边儿看不过去了,笑道,“云清,你给这丫头惯的,都反了天了”

    顾云清当时特别自然地回了句,“习惯了”

    他就这一句话,我立马儿消了火气。

    至于苏诺,我是怎么看怎么搓火,这得亏是我手里没劲儿,不然我就直接扇她了,因为丫又跟我这胡搅蛮缠,丫说,“苏晓儿,你欠我的”

    “你丫是不是脑子灌水了?”我没好气,正这时候,天空又是一阵儿轰隆隆的雷响,可这会儿,却是干打雷不下雨,更让我上火。

    我压下想要扇苏诺一耳刮子的冲动,道,“甭管你丫是不是我爸闺女,你找我爸去,你甭跟我这胡搅蛮缠,我也坐不了什么主儿,再者说,我不欠你什么,你丫别老觉着,自个儿过的不好,那就是全世界都欠你的,我不欠你什么!”我提高了嗓门儿。

    “苏晓儿,我不是苏鹤闺女”苏诺停了一会儿,又接上,“可你的确欠我的,从前顾家点下的那儿媳妇是我,不是你苏晓儿,你占了我的位子,现在你得还”

    苏诺说的特别冷静,水花时候,豹子一样的眼睛还一直盯着我,我打了喷嚏,冷淡道“你把话儿给我说清楚,你不是我爸女儿?”

    苏诺也冷然道“那跟你丫没关系,但你欠我的,现在得还!”

    “滚犊子!”我吼了一声,火气再也压不住,“我还,你TM也得接得住,你丫赶紧给我滚,我最后说一遍,我不欠你”

    苏诺好像是因为我这句话受了刺激,跟我拉扯起来,我因为浑身没劲儿,没拉扯几下子,就被苏诺推了一跟头。

    我这一跟头摔的比较惨烈——因为我是从小台阶上摔下去的,而且我特别诧异的是,我摔下去,第一感觉最疼的不是腿脚,而是肚子,小腹那块特别疼。

    我捂着肚子,还是没多想,后来我特后悔iude一件事儿就是这个——如果我当时多想了,获取就不会有那些事儿了。

    我手里边儿那伞,现在在苏诺手上,苏诺打着伞,居高临下看着我,我现在特想立刻爬起来,可我浑身用不上一点儿劲,甭管我怎么撑着身子,就是起不来。

    又一拨儿倾盆大雨迎头而下,雨点子砸在脸上,身上,有点儿疼,可都不如我肚子那块儿疼。

    苏诺把伞扔给我,最后丢给我一句,“你记着,你欠我的,打今儿起,你得还”

    我咬着牙蹦出几个字儿,“你丫滚!”

    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去拿伞,只可惜雨实在太大,呼呼的风还把我刚拿到手的伞给卷跑了,我浑身被与浇的冰凉,脑子也开始晕乎。

    我现在待的这地方还特别不巧,是个犄角旮旯,一时半会儿,我估计不能有人发现我,我刚想开口喊两嗓子,可一张嘴,灌了满嘴的雨水,呛的我咳了好半天儿,最后嗓子也有点哑。

    雷雨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儿的征兆,这是我趴在地上睡过去之前,最后想到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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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我这人点儿不算太背,等我醒的时候,没继续趴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

    我刚想开口,嗓子又疼又哑,说不出话儿来。

    我往周围看了看,这地儿不认识,我正疑惑着是得救了,还是点儿更背的遭人绑架时,看见叶芳菲端着个碗进来了。

    “喝了”叶芳菲扶着我起来。

    “什么呀这是?”我往碗里瞅了一眼,红褐色的汤汁。

    “姜汤,加了红糖,看你那脸儿煞白,赶紧喝了”叶芳菲不由分说,就把碗往我嘴边儿送。

    姜汤不大好喝,有点儿辣,虽然加了红糖,可生姜的辣味儿还是占了上风,我喝了两口,实在灌不下去。

    叶芳菲看我不打算喝,瞪我一眼,“赶紧喝了,不然我让顾少来喂你”

    “别介,不劳他大驾”叶芳菲显然算准了顾云清对我的威慑力,一提顾爷名儿,我就特老实地端着碗。一口气全给灌下了。

    我喝完,把碗再递给叶芳菲,“你这给我拐哪儿了?”

    “你还有心思贫哪,你知道我捡着你时候,你丫都什么模样儿了?浑身冰凉,给我吓了一跳,你先睡一觉,什么事儿待会再说”叶芳菲拿了碗要走。

    “用不着,我精神头挺足的,叶子,你在哪儿看着我的?”我问。

    “你们局子外边儿那犄角旮旯的地儿啊,怎么了那是?”

    “没事儿”叶芳菲虽说见过苏诺一回,可苏诺的事儿,到底勉强算是家事儿,我不愿跟叶芳菲多说,只说我那是摔的。

    “下回可当心点儿,那阵仗忒吓人了,得了,你歇会儿,我给顾少打电话去”

    “叶子,待会儿我自个儿打吧,不急”我拦下叶芳菲。

    其实我是有别的心思,等叶芳菲出了房间以后,我摸摸小腹,还是隐隐有点儿疼,我觉着有些不对,可还是没往哪方面想。

    我在叶芳菲那儿睡了一觉,睡醒了还是觉着累。

    后来顾云清接我来了,看我赖在床上,怎么都不愿起来,顾云清没辙,先给我把衣服穿上了,又给我抱起来,他搂着我,特无奈的声音,“晓儿,回家不?”

    我趴在他怀里,就跟浑身没了骨头似的,其实我那是真没劲儿,我无力地点头,“您得抱窝回去,我走不动”

    “成”顾云清就这么一路抱着我。

    好在叶芳菲在富锦园的别墅离顾云清的不远,否则非得累死他不可。

    顾云清把我抱回去以后,就放在床上,我扯开衣服,躺下又要睡。

    顾云清探探我额头。

    “不烧”我把他手拿下去,翻了个身子,侧躺着睡。

    “晓儿”顾云清手轻轻环在我腰上。

    “嗯?”我懒懒答道。

    “你最近是不是特爱睡,浑身没劲儿?”

    “嗯”我还是懒羊羊应着,眼皮直打架,我也没辙,其实我也特想跟顾云清交流交流感情,无奈的是,我一沾枕头就困。

    “胃口浅?”顾云清又问。

    “您有话一次性问完成不,困着哪!”我五官都纠结成一团了,又把身子翻回来,眯着眼睛看顾云清。

    “那好好睡吧”顾云清俯下身,尽量不压着我,在我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儿。

    我搂着他脖子不松开“您陪我吧,一个人儿睡不习惯”

    顾云清听了笑道“什么时候得的这毛病?”

    “那不都是您惯的”我松开手,蹭到顾云清怀里,由他搂着我。

    第九十一章 天下之大,大不过缺的那块心眼儿

    我在富锦园这么一躺就是三天,甭管顾云清怎么哄我,我愣是不愿起来。

    从前顾云清他们说我缺心眼儿,我还特不屑,可后来我算知道——我还真就缺心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