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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章 玄武出关(1/2)

    帝君夫人挥绳逼退纪红书,命刚进庙中的几个城隍庙高手将三名锦衣老者扶退,喘道:「京东人语,你们东府……今日定要护着那魔头么?」

    身材奇高的灰袍人黯然道:「傅仙子,杜将军与你东华派有何过节,我等虽未知详情,但愿意代为致歉。杜将军一生英勇无敌,曾立下功勳无数,其后走火入魔,委实造下了诸多杀孽,但他神志癫狂,所为不能自知,其若奈何?他一生功过相抵,毕竟功大於过,与我等更有同驰沙场的生死情谊在,我东府岂能弃之不顾?」

    帝君夫人厉声道:「那魔头眼见重出,若再造杀孽,京东人语!你东府又怎么说!」

    那身材奇高的「京东人语」转视同伴,迟疑道:「这个……」

    帝君夫人冷笑道:「你们东府群龙无首,没人顾惜府上清誉,倒也罢了,难道要世人也乖乖低头,遭他荼毒么?」

    吴七郎忍不住道:「傅云英!你此言太过了吧?若非我东府诸弟兄群力施为,降伏将军一身暴戾之气,将军哪得长眠於此,雌伏作地眠修行?」

    帝君夫人淡淡道:「你们的家务事,旁人也管不着,不过,我夫君的一笔旧帐,今日却须讨回!」

    另一名灰袍人冷然道:「那就各凭本事罢!」

    帝君夫人并不为灰袍人冷嘲所激,适才三名锦衣老者的受挫似乎也未使她气短。只见她神情持静,眸中波光流转,渐渐的,整张面庞光晕团罩,如白玉一般晶莹通透。奇光映耀之下,毫光巨细,姣美的脸鼻樱口,几如呼之欲出,那光艳夺目的丽色,让人不可逼视。

    帝君夫人运功生变,在场众人俱感惊异,一时厅堂之内,鸦雀无声。

    显然,她适才与纪红书相搏,未尽全力,此刻方要显露奇功!

    忽听一道长歎声传来,帝君夫人运功倏停,霍然转首,面庞光亮尤时收时放,朝黄幡看去。东府众人,面色齐变,也都寻声而望。

    帝君夫人喝道:「你们听到了?当真要纵虎下山么!」

    东府众人灰袍闪动,迅速散佈黄幡四周,凝神戒备,其中一人道:「先制住他再说!」

    那「京东人语」摇头道:「十年生死两茫茫,床头地下鞋两双……这个……

    十年相隔,一会情形实难掌握,恐怕要大公子拿个主意。」

    吴七郎朝我道:「大公子,发句话吧!」

    我丈二摸不着头脑,失声道:「什么?」

    纪红书在我耳边低声道:「那魔头身份特殊,是你府中长辈,你说句话,让他们不可伤人,也不能让他逃出幡外!」

    说句话么,倒不是难事,在纪红书的目光连连敦促下,我只好跟着道:「不可伤人,守住黄幡?」

    东府众人齐声道:「是!」

    纪红书唇角掠过一丝笑意。

    笑音却从另一头传来,帝君夫人长笑未毕,蓦地飞身掠出,玉臂通透,掌出如电,转瞬之间,幻出无数掌影,向东府众人攻去!

    东府众人防备不及,匆促应敌,一时手忙脚乱,狼狈不堪,纷纷喝道:

    「干什么?」

    「这时候开什么玩笑!」

    「这女人疯了,爪子好厉害!」

    「东边日出西边雨,从来天意高难问,傅仙子,且请住手!」

    帝君夫人一面狂攻,一面喝道:「雷儿?」

    垂髫童子脆声应道:「娘!我知道!」身姿跃前,足踏供桌,纵身扑进了黄幡之内!

    帝君夫人只及追喊了声:「摘敌首级,下手要快!」

    黄幡之内,垂髫童子回传的声音已是细不可闻的闷叫,仿佛隔了十里之遥。

    众白衣少年怒喝出手,却迟了半步,枪势全被左小琼棍剑拦住。

    片刻过后,黄幡忽然左右摇晃,一阵大动,众人一边相斗,一边回首惊望。

    东府一人断然道:「撤去黄幡!」显然将军已被惊扰,挂着黄幡,徒自遮挡视线,反而碍手碍脚。

    黄幡未及撤走,突然从中飞出一道青影,左小琼眼尖,惊叫了声:「师弟!」

    掠身飞近,於半空一手将青影接住,尤恐幡中有敌追袭,淩空折身一翻,棍剑朝黄幡挥去。

    「住手!」一名灰袍人被帝君夫人逼至近旁,掌臂呈蓝,正凝功待敌,见左小琼挚剑斩幡,匆急间,不及细想,掌臂一转,印在了左小琼身背。

    「啊!」的一声,左小琼全未提防,抱着垂髫童子,又闪避不灵,结结实实受了灰袍人一掌,惨跌丈外,与垂髫童子两人扑跌於地,不知生死。

    我心中一紧,忙奔前察看。巨虎见主人有难,低吼一声,渡步而近,欲以庞然之躯驱赶於我。我在青阳山训虎原是老手,掌发青阳柔劲,轻逗虎鼻,随即将它搡开。

    纪红书也跟了过来,眉间微皱,道:「糟了!她中的是毒掌!」

    我听了愈急,忙伸掌一探左小琼鼻息,呼吸虽弱,似乎尚有生机,急道:「雀使,求求你!快救救她!」

    纪红书微笑道:「公子煞是多情呀!呵呵,禦剑门人一生皆要经战无数,传闻这正是他们的修炼法门!人说禦剑门人九条命,其避伤应有独到之处,只要内息不绝,一时半会,性命当可无忧!」说着,拾起左小琼腕臂,号了号脉,又道:「掌劲未及心脉,但要解去体内掌毒,恐怕还须「辕门兽」的本门解药才行呀。」

    左小琼身侧,垂髫童子双目紧闭。纪红书望瞭望他脸色,又捏了捏他脉搏,喃喃道:「小雷只不过被逆气闭,更加不妨。」她说话之际,时时回望黄幡处,似正心神不属。

    我心道:「难怪帝君夫人全不担心了。」也向黄幡处张望。

    却见那边情势已然生变。帝君夫人竟改与东府众人联手,向幡内攻击。而众白衣少年群情焦躁,大声呼喝,均被雀使门下拦劝于周边。

    想来那地眠了十年之久的「将军」就要破关而出了!

    黄幡适才被左小琼劈开了一道豁口,从我这里正能望见幡中有人影闪动。那人隔着幡布,於局促狭窄之地独斗东府六名高手和帝君夫人,竟丝毫不落下风,但听掌劲挟风,刀剑交击,东府众人「嘿」「哼」出声,均被逼退数步。

    「京东人语」且战且叫:「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杜将军!我是京东人语亢吉祥!你究竟是醒着,还是糊涂?」

    一名矮个灰袍人激动似哭,泣道:「大哥!我是胡九!守帐胡九呀!你若清醒,便喊我一声!」

    吴七郎颤声惊叫:「大哥他……使剑!底下怎会有长剑?」

    只听幡内人哑声长笑,道:「十年困坐,今朝出关!京东人语,别来无恙呀?」

    东府众人闻声,喜极欲泣,纷道:

    「太好了,大哥神志清醒!」

    「哈哈,十载相逢酒一卮,故人才见便开颜,将军认出我了!

    「这回真醒了!」

    帝君夫人却斥道:「你不是那魔头!你……究竟是何人?」

    幡内人抡剑一挥,黄幡四落。幡内既无床榻,也无棺木,黄幡笼罩之处,地面有一方池,池中无水,却是细细的黄土。

    原来那仅是个入口而已,将军长眠之所,当在地下无疑。垂髫童子方才进去,也应是以剑遁入土,秃鹰说满山禁闭,却不知此处是个遁法的活眼,以栖将军之躯。

    此时幡内人正立于黄土之上,苍苍然如病树临风,颀身高耸,鬚发遮面,破衣四败,几不覆体。他那么破破烂烂地孤身一站,气势却如潮汹涌,压倒当场。

    那人想是心怀感慨,乱发间眸光精亮,环目四顾,久久未发一言。

    东府众人却已瞧出不对,纷纷惊喝:

    「果然不是将军!你是何人?」

    「你怎会来此?将军究竟怎样了?」

    一名白衣少年高声悲叫:「师尊养身之所,竟被此人侵佔!还多说什么?师尊定被他杀害了!」

    帝君夫人在一旁只冷笑不已,数名白衣少年与东府灰袍人却已忍不住出手攻击。那人长剑轻挥,剑芒微闪,将近前的众人一一逼退,笑道:「我既从此地现身,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急什么?」

    纪红书一直留意那边动静,此时盯视片刻,忽然从我身畔掠出,颤声道:「大……大师兄!真的是你?」

    那人一怔:「红书?你怎么在这?」

    「京东人语」迈前一步,疑声道:「阁下莫非是真武教玄武使李道兄?」

    那人畅怀一笑:「不错!在下正是李元其!京东人语,听说你吟诗受伤,如今可好些了?」

    「京东人语」面色一红,强笑道:「我吟诗……那个……受伤?莫开玩笑了!

    李道兄,传闻你身系牢狱……啊不……是功力被废,行为受限……这个……总之是僻世隐居啦,怎会从将军庙……」

    「不用避讳啦!」那玄武使李元其嘴角噙笑,沈吟片刻,转向纪红书道:「小师妹,我此番抗命而出,你这便要出手拿我么?」

    「小妹不敢!」纪红书脸上神情激动,欲泣又笑的样子:「只是,大师兄出关一事,我须得向总教呈报……」

    李元其点点头,不置可否,目光游移,望见我时,似乎稍稍留意了片刻,但随即收回目光,向东府众人道:「诸位,杜小天将军已不在庙中了!不管是你们,还是他人,恐怕都将白忙一场啦!」说到「他人」两字时,他向帝君夫人投去一眼,略现讥嘲之色。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俱是惊疑不定。帝君夫人则面无表情,高深莫测。

    「京东人语」道:「杜将军不在?莫非他提前出关了?」

    「那倒不是,他被我移往他处了,」李元其顿了顿,见众人神色又是惊怒满面,便又道:「放心罢!我与杜将军地下神交数年,情同弟兄,岂会害他?我此番出关,亦仰赖将军之助,才得如此圆满。」说着,注目虚空,一抖手中长剑,剑吟悠远之音,似朝那不知身于何处的杜将军去以致意。

    「京东人语」道:「李道兄一言九鼎,我等自然不敢存疑,只是此中详情,还望李道兄赐告,也好教众弟兄放心。」

    「也罢,只是说来却恐话长了……」李元其沈吟道:「诸位可知,将军因何作地眠修行?」

    吴七郎黯然道:「是我东府弟兄,不忍见杜大哥受癫狂之苦,且殃及旁人,才合力将其制服,盼他能以地眠静修,调理经脉,回复神志。」

    李元其点头道:「此其一也,内中另有他由。试问杜将军纵横当世,功力鼎盛之际,即便你东府高手众多,又怎能将其收服?想来杜将军神志尚有一线之清明,故借尔等众力,顺其自然,甘为雌伏了。」

    「京东人语」惊问:「这却为何?」

    李元其道:「杜兄之病,全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