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身上。我伸手抚着潘黑的发，又想起了栖，她是否也会有人这样让她抱紧？

    潘终究也是要离我而去的。我知道。这无可挽回，他会栖当年一样走得坚决而孤独，犹豫却不回头。他们都是流浪的孩子。

    只是，我的泪水又涌了出来。一颗，一颗滴落，又会留下我一个和无尽的牵挂。

    他还是走了。连再见都没有说一声。只是留了一张字条：我要出门，等我回来。

    潘没带走什么，他本来就不是那么会牵挂的人。但是房子却变得很空旷，一点，一点，往外膨胀着。

    打开了所有的灯，灯光亮得出奇，都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又开始关灯，一盏，一盏，从厨房一直关到卧室。点上一跟烟，不抽，只是让它燃着。冲一杯咖啡，不喝，只是让它放着。在黑暗中，我抱紧自己。一封信紧紧撰在手心中。有淡淡烟草味飘来，有浓郁咖啡弥漫着，似乎这房子里不只是只有我一个。

    信很短，是从江西寄来的，只有一句话：我要回来了。是栖。

    栖回来了，潘却走了，去了千里之外的江西。为什么这两个我深爱的人要这样错身而过。我痛哭，却只有泪水，没有哭声。原来无声的哭泣才是最痛的伤。栖和潘，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开始有些了解他们的痛苦。究竟是怎么悲痛。

    在栖信上没有说她什么时候到。但我每天晚上都要去车站等着，从日落到日出。车站很空，只有我一个。栖是怕见阳光的，她是属于阴暗的。

    而我还记得六年前的那天，我躲在柱子的阴影中望着栖跳上车。潘也是在那时出现的，他同样也是属于黑暗的。我是不是拥有他们太久了，终也是要放手的。

    栖回来了，仍是宽大的黑色T恤，简单的行李，脸上浮着那忧伤的笑容，却掩不住浓重的倦怠。仿佛这分离的六年光阴的不存在的。栖只是下车了，就像我叫出了我六年前未叫出的那一声。栖听到了，所以她就留下不走了。

    回家了，回家了。我欣喜地抱紧栖。栖对我的欣喜和泪水有些不知所措。六年的流浪让她习惯了一个人拥抱。

    终于，栖还是将头靠在我的肩上，吐口气，疲倦地说：我回来了。

    栖还是栖。只是注定了我不能了解她的痛苦。她像只出走的小猫，只呈现给我深深的伤痕，从不述说她的痛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