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唐少轩躺在轻软的衿被间，神情有些过分低迷，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我抽空会去做检查。”

    DR.Khan劝慰：“二少爷你可千万不能讳忌就医啊。”

    唐少轩觉得全身经络骨骼虚弱无力，更有说不清的痛感时刻在揪扯，时而会生出些厌倦情绪。病了这些年，早已经忘记不受病痛折磨是怎样一种畅快感觉了，如今睡着醒着都觉得累，透骨的累和厌烦。

    顾菲在楼下送走了DR.Khan才回房间。洗完澡做过护肤爬上床时唐少轩竟然醒着，正迷茫的看着她。顾菲凑上前拨弄他额前的碎发：“怎么不睡？”

    唐少轩说：“等你。”

    顾菲一听就羞红了脸，义正言辞道：“少轩，你现在身体不好，那个，那个什么可不行！”

    唐少轩原本低落的情绪被她没头没脑的话语驱散干净，用没有打针的手去揉按她的头：“想什么呢，我一个人睡不着。”

    顾菲连着“哦”了几声自己也觉得羞愧。于是乖巧在他身边躺下，帮他紧了紧被子，抱着他放在一侧的手臂说：“二少爷，我们快就寝吧。”顾菲这几天在他身边睡的十分踏实安心，没过多久便香甜入眠了。

    唐少轩已经连续失眠好几晚，闭上眼就是无尽的黑暗和不找边际痛苦将他吞噬，挣扎不出。他睁着眼睛看昏暗光线下的房间，又侧头看身边的顾菲，才觉得自己还有眷恋和不舍。

    药水快结束时，护士进来撤针头，意外看见唐少轩醒着未睡，连忙询问：“二少爷觉着哪里不舒服吗？”

    唐少轩示意她小声一些，继而低声道：“帮我拿些助眠药物来。”

    服过药不知过了多久，唐少轩才终于能够昏沉睡去。但他睡眠质量太差，天蒙蒙亮时便又醒了过来。干脆起身去阳台的藤椅上坐了一会儿。清晨的阳光还很柔软，空气里也透着清新爽利的味道，院子里已经有佣人在做清扫工作，一切都显得充满生机。

    顾菲睡醒后不见唐少轩，一个激灵便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见他在阳台上坐着才放下心，取了条舒适的毯子帮他盖上自己也坐了下来，说：“昨晚睡的不好吗？”

    唐少轩伸手搂她在怀里摇了摇头：“老婆，我今天要进公司一趟。”

    顾菲撇着嘴说：“什么事非得亲自去。”

    “周铭来接我，处理了事情中午就回来。”

    顾菲不再问，恹恹的点了点头。

    唐少轩下楼用过早饭，9点周铭准时来家里接他。上了车，周铭问道：“不是在休息？怎么想到进公司了？”

    “不去公司，送我去西北医院，我约了DR.Khan做检查。”

    周铭一听心里有些慌：“怎么？最近觉得哪里不好？”

    唐少轩摇摇头，说话声音很轻：“没有，常规检查而已。”

    到达医院，护士推了轮椅出来接，唐少轩二话没说坐了上去进到病房。为了方便检查，周铭帮着他把一身正装换成了病服。

    DR,Khan带着心内的专家们一起会诊。

    换好衣服，正等着去做检查，唐少轩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来电是大哥的私人号码，接了起来。

    唐少延语气迫切透着几分冷峻：“少轩，你现在在家吗？是否方便进公司一趟？”

    唐少轩说：“出什么事了？”

    “是二叔出事。你也知道二叔在惠林顿的那位情妇，昨晚割腕自杀已确定死亡。她死前对公众媒体公布了与二叔的私下恋情，甚至公开了讯息、照片和视频片段。”

    唐少轩讲完电话，DR.Khan正好带着一帮专家到了病房。

    唐少轩坐在沙发里揉按额角：“不好意思DR.Khan，看来检查需要延期。”

    DR.Khan惊讶：“都已经到医院了，为什么要延期？”

    唐少轩平静说：“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DR.Khan担忧他的身体不愿放人，心中着急：“二少爷，现在还有什么事比你的身体更重要吗？你自己一定也能感觉到，现在的情况并不太好。”

    唐少轩已是非走不可，不愿多费精力周旋，直接道：“你们出去吧，我要更换衣服。检查等改日再做。”

    DR.Khan站着不动，身后的一帮专家也不敢多言。片刻，DR.Khan长叹口气，终究还是妥协了：“我再开些抑制的药物你按时服用，这周内一定要来做检查。”

    唐少轩神情淡然笑着点头答应。

    周铭送他回了公司，唐少延又将具体情况与他详细说了一遍。这些年来，唐启昊名声在外，无论圈内人还是大众舆论都对他的荒诞行为略有耳闻，老爷子退位盛华易主之前，就早有传闻称，唐启昊虽贵为唐世齐正室亲子，却不得老爷子喜爱，唐家大权终会落到两个孙辈手中。果不其然，唐启昊被调离总部分管亚太区，败的惨淡。

    外界也只当是他纨绔子弟的通病罢了。没想到这次竟然闹出人命。这个可怜的女人还是个刚烈性格，至死也要拉着唐启昊做陪葬，让他落得个身败名裂。

    唐少延很快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说唐启昊已经回到家中，现在正在明锦山庄，让他和少轩一起回明锦一趟。

    唐少轩回到家中见到二叔时，他坐在老爷子书房的沙发里，整个人失了魂一般精神很差，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眼眸中一片灰蒙蒙的黯淡无光。

    唐少轩在他身边坐下握他的手喊了一声二叔。

    唐启昊抬头看他，样子很狼狈，脸上的胡渣都未刮去。他愣着神喊“少轩”，声音嘶哑的厉害。

    唐世齐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目光凌厉，神色威严。

    唐启昊终是隐忍不下，抱头痛哭起来，口中一直喃喃说着：“我不想她死的，我爱她，我爱她。”

    唐少轩听后倒是一惊，似是未料到二叔与惠林顿的那个女人之间竟然真是有着爱情。

    唐启昊自顾说：“我爱她这些年，除了名分，我的一切都给了她。这辈子我没办法娶她进唐家家门是我欠她。我尽我所能去弥补，她终究是恨我。她恨我就毁了她自己也要毁了我。她还是要离开我，用这么决绝的方式。”

    他哭喊着快要崩溃。

    唐启昊与妻子的婚姻，也是一场互惠为基础的商业联姻。这些年他在惠林顿置豪宅藏着的那个女人，才是心中归属。连外界都知晓几分的事情，唐启昊的妻子自然更是心知肚明的。但她不露声色装做不知，不过是为了稳住唐家儿媳的地位罢了。做不了丈夫的心上人，至少也该得到该得的利益。

    只不过，到头来，终是悲剧一场。

    唐少轩压下心头震撼，缓声道：“二叔，你避一阵吧，这件事我和大哥来解决。”

    唐世齐脸色有几分松动，唐启昊终究是他的小儿子，当初是他为了公司利益逼迫着唐启昊娶了现在的妻子，却让这个家庭二十余年未得到该有的幸福。

    唐世齐心生悔意却也为时已晚，只疾声厉色道：“启昊，自己闯出的祸自己承担，你好意思让小辈帮你出头？”

    唐启昊情绪稳定了些，抽出纸巾抹去脸上泪痕说：“爸，你放心，我自己承担后果，少轩已经帮我够多。”

    唐少轩道：“二叔，如今风声正盛，你不适合出面，还是让我和大哥来处理吧。”

    唐启昊面露痛苦说：“少轩，上次秋田的事我知道是你亲自到C城让我手下的经理顶下了我的罪责。你用心良苦二叔不是不感动，只是，二叔拉不下这张脸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你。大哥走后，我利欲熏心竟然把你和少延视作眼中钉，是二叔对不起你们。我本该代替大哥更疼爱你们兄弟才是。你和少延你们都是好孩子，是二叔我堕落颓靡不务正业毁了自己。如今，你们还愿意喊我一声二叔，我已经很满足。”

    唐少轩听了唐启昊一番话，心绪波动情绪起伏，胸口已经泛着阵阵尖锐的疼痛。他一只手握拳抵在胸口处低着头缓缓呼吸。

    唐启昊接着说：“爸，我会妥善处理这件事，绝不危害到盛华的名誉。”说完站起出了书房。

    唐少轩疼痛间歇，喘息道：“大哥，拜托你去看着二叔。”

    浩大一间书房只留下老爷子和唐少轩两人。唐世齐一只手推着轮椅到沙发处，见唐少轩痛苦模样，焦急问：“少轩，你怎么了？”

    唐少轩压抑着胸腔撕扯般的绞痛，轻笑了笑说：“爷爷，我没事。”

    唐世齐伸手揉他的头发，老人家眼里竟像是含了泪：“少轩，当初秋田的事是爷爷误会了你，傻孩子，你怎么不说啊。”

    唐少轩陪唐世齐林佩环在主屋用晚饭，老太太派人把顾菲一并接了过来。

    餐桌上四人各自用餐，林佩环见顾菲吃的实在是少，以为是饭菜不合她胃口，吩咐陈叔唤厨师来一趟。

    顾菲受宠若惊又有些紧张连忙解释：“奶奶，饭菜很好。是我最近一直吃不多。”

    唐少轩正在慢慢喝面前的药汤，放下碗说：“她胃口是不好，说是宝宝顶着胃部吃不太下。”

    林佩环笑的慈祥：“这个月份倒也是正常。”

    饭后唐少轩陪唐世齐去了书房。

    老太太拉着顾菲细心与她讲育儿经。

    林佩环让人取来了家里的相册，有几本封面已经略有些泛黄，显出几分经年的陈旧感。林佩环随手翻开一页，照片中一对青年男女，气质均高雅出众，没有牵手，没有拥抱，两人只是并肩而立，看上去却像是天作之合，登对耀眼。

    老太太的手轻轻拂过照片，目光之中亮亮晶晶像是含着泪。

    “这是启煜和楚琪。少延少轩的父母。你也该喊一声爸妈的。”

    顾菲心中触动也觉得有泪水汹涌上来：“爸爸妈妈看上去真幸福。”

    “我们这种家庭，启煜和琪琪他们难得是门当户对又彼此相爱，让人歆羡的一对。后来又得了少延和少轩这两个好孩子，原本多幸福。启 聪明能力也出众，楚琪更是个温婉美丽的女子，是连上天都嫉妒他们，才夺走了这两个好孩子。”

    说罢，老太太已经不能自控，用手帕轻轻拭泪。

    顾菲又唤了一声奶奶。

    林佩环调整了情绪说：“没事了。不说伤心事。”继续往后翻了一页，是唐少轩小时候的一张单人照，看样子大概5、6岁。他坐在屋子的小桌前乖巧的在看一本书。

    林佩环笑的温柔宠爱：“少延小时候还调皮一点。少轩性格像他妈妈，安安静静的，话也不多。就是特别粘着楚琪，他7天时交给奶妈带，就整晚整晚的哭，哄都哄不好，没办法只能再抱回楚琪屋里，小家伙被妈妈抱在怀里立即就不哭了，含着自己的小拳头一会儿就睡着。之后楚琪就舍不得再让奶妈带他。少轩真是从小跟在楚琪身边长大的。性子也像楚琪，等到少轩4岁大时，楚琪才又恢复工作开始着手忙画廊里的事情。她把少轩带在身边带到画廊，忙的时候，少轩就一个人在她办公室画画看书，不哭也不闹的，特别好带。”

    启煜楚琪的去世对少轩打击特别大，那段时间他总自己待在爸爸妈妈的房间里不出来，也不哭，就自己一个人待着，累了就倒在爸爸妈妈的床上睡。后来老爷子没办法，把心理医生接到家里来给他看病，严重的时候只能靠药物抑制。他那时候才十多岁。

    顾菲听着林佩环说这一番话，眼泪早就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抽咽着问：“少轩他，得过抑郁症？”

    林佩环沉重点了点头，继续说：“情况好一些之后，他就不想再在美国待。楚琪是十分热爱中国文化的，当初为了嫁给启煜才跟着来了美国。少轩跟他爷爷说要去中国读书，老爷子不太放心让他一个人回中国却又不敢太拦着他只好答应。少轩真正好起来，也就是有一次放假回来，他跟我说他爱上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那时，看他眼里闪着光彩，我才觉得我的小孙子是真的好了恢复了。”

    老太太握着顾菲的手又紧了紧说：“菲菲，其实我和老爷子都该感谢你才对。是你救回了我们的乖孙。只是，我和他爷爷都门第观念太重，一心想着给少轩寻一个名门女子，才对你们诸多阻拦。如今我们真是老了，回想这些年，启昊家庭不幸，少延也与雪珂离了婚，太多事是我们做老人的做错。”

    顾菲心里觉得温暖：“奶奶，你和爷爷是为儿孙着想无所谓对错的。”

    林佩环欣慰：“好好照顾少轩，像他妈妈一样，做个温婉大气的女子。”

    唐少轩和顾菲回诺希时，老太太推着老爷子送他们到了门口。顾菲第一次见唐世齐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对她说：“明日收拾了东西，和少轩一起搬回明锦来住。这儿才是家！”

    顾菲觉得不易又觉得感动，又哭又笑的模样煞是可爱。

    夜里唐少轩搂着顾菲在床上问她：“今天和奶奶聊什么了？”

    “聊你小时候的调皮事了。”顾菲叽叽喳喳的在他耳边说了许久，一直说到自己都觉得困倦了才悠悠睡了过去。

    唐少轩起身倒了杯热水站在窗前慢慢的喝，偶尔轻微咳了几声。

    咳过之后他又觉得有股腥愁的铁锈味涌上了喉管，随即喝了一口水强压了下去。

    次日，各大媒体报刊都开始头条报道唐启昊情妇为情自杀并流出艳照的事情。虽然盛华已经在第一时间做个危机公关，并通牒各家媒体压下报道。但网络时代的消息流传速度太快，一夜之间还是已经人尽皆知。

    唐少轩无法安心在家休息，一早就进了公司。

    唐启昊作为该事件的直接当事人在来公司的路上已经被媒体记者们围追堵截，出动大批保镖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护送进了盛华总部。

    唐少延和唐少轩还是坚持让唐启昊避开风头。

    这类事件在各个豪门大家之中说实话也并不是什么新鲜话题。只要低调不现身，民众自然会慢慢失去兴趣，然后再适时制造一些其他八卦噱头引开大众的关注力，事情很快会迎刃而解。

    但这次唐启昊很坚持。说自己在这个时候出面，并不为了得到公众原谅，而是为了给已经逝去的他深爱着的那个女人一个交代，她是带着恨走的，魂魄寻不到归属，他要让她的灵魂得到安息。

    盛华宣布次日下午召开记者招待会，并且由唐启昊亲自出面澄清问题的消息还是让各路媒体吃了一惊。

    唐启昊做了公开致歉，他措辞恳切真诚，一度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

    他说了很多话，唐少轩明白，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只是为了一个人，这是二叔最后一次与那个刚烈的女子说说知心话。或许在她活着的时候，二叔从未对她说出口，在她死后，他才要一字一句说给她听。

    虽然，已经太晚。

    第十九章

    距离顾菲的预产期还有不到一个月，唐家上下一片喜气融融准备迎接这个小生命的到来。产检周期已经缩短至一周一次，最近两次都是林佩环亲自陪着顾菲去医院做各项检查。

    老爷子命人查了吉日，比宝宝的预产期要早两天。林佩环与顾菲的医生进行商讨，医生的意见是，提前两天发动也很有可能，只是到了吉日宝宝若是没反应，可以为顾菲施行剖腹产。保证让小少爷在大吉之日出生。

    顾菲自然觉得顺产才是最好。但唐家注重这些，专门请人看好了日子，她也只好顺从。心里总盼着宝宝能不多不少的提早两日发动。

    唐少轩安排手下人把岳父岳母接到了芝城陪伴顾菲，也好让她更加安心一些。

    搬回明锦之后，林佩环聘了一位助产师在家随时待命。大宅之中又有许多人照料，饮食起居面面俱到。

    唐少轩因此放心了许多，也开始恢复日常工作。

    但顾菲最近变的特别依赖人，见不着唐少轩就觉得心烦意乱。每晚也一定要等到他回来才开始用晚饭。唐少轩拿她没办法，只好提高效率完成整日工作，按时下班回家。

    从明锦到盛华总部开车也要40分钟。唐少轩需要早起，顾菲却不乐意。她舍不得唐少轩走，自己又赖床不愿起来，每日都要唐少轩在楼下用完早饭再上楼来给她一个香香的吻才放他去上班。

    唐少轩嘴上指责她越来越娇气，实际却一直惯着她，很是宠溺。

    顾菲上午由妈妈陪着做完产检回到家，司机开入地下车库，却见唐少轩平日用的那辆车已经停在原本的车位上。这个时间段正是唐少轩的上班时间，按说他应该在公司才对。

    顾菲心里有些担忧。

    周铭正好从大厅出来，遇见了匆匆而来的顾菲。

    顾菲小声问：“少轩回来了？”

    周铭皱着眉点头：“他说有些不舒服，我送他回来的。”

    顾菲听后立即进了屋上楼去卧室。

    房间落地窗前的窗帘全被拉上，显得有些幽暗。唐少轩侧身躺在床上，偶尔轻轻咳嗽几声，他脸色不好，眉头也紧紧皱着，似乎在忍着疼痛。

    顾菲小心翼翼喊了他几声，他才慢慢睁开眼睛，目光毫无焦距的看了顾菲几秒，随即又闭了起来。浓密的睫毛无意识的眨动着，嘴角渗出一丝轻轻的呻 吟。

    顾菲意识到情况不对，怕他很快会陷入昏迷。连忙拉开了他身上盖着的绒被，才看见唐少轩一只手握拳正紧紧顶在胸口处。

    顾菲有些慌乱，拿起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他平时服用的抑制心脏病的药物，到了温水想给他服用。唐少轩顶在心口处的手又用力向下按压了一下，勉强开口道：“已经吃过药了。”顾菲放下水杯，拿起手机要给DR.Khan打电话。

    唐少轩还想阻拦，只是手刚刚挪开片刻，透骨的剧痛又立即汹涌而来，他毫无力气，只好作罢。

    顾菲在电话里向DR.Khan说明了情况，就一直趴在床边守着唐少轩。看他神情痛苦，呼吸也变的愈加困难，顾菲只觉得每分每秒似乎都无尽漫长。

    好在一直到DR.Khan赶来，唐少轩都在竭力保持意识清醒。

    DR.Khan上前检查他的情况，快速让护士拿了氧气枕出来给他吸上氧，又挽起他的衣袖静脉推入了一针强心剂。唐少轩用力睁开眼睛，那一刻，DR.Khan在他眼中看到的是极度的痛苦和疲惫。但很快消逝，他似乎在尝试适应疼痛缓缓呼吸着，努力吸入氧气，看上去已经平静了许多。

    DR.Khan在他身边低声说：“二少爷，我们需要立即为你检查心脏，我让救护车来接你入院。”

    氧气罩里的白雾一阵阵弥漫上来又很快散去。唐少轩努力为自己积攒体力，片刻才示意护士帮忙移开氧气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