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到家中顾菲让唐少轩靠坐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见他病况并无大碍，才放心与他嬉闹讲话。唐少轩笑她：“要做妈妈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

    顾菲挽着唐少轩的胳膊嘟嘟囔囔的撒娇：“少轩，格林波特很好，等宝宝出生了，也带他来这儿小住好不好？”

    唐少轩说：“你喜欢我们就常来。”

    晚间两人去附近的Frisky Oyster餐厅，这里别具一格的海鲜永远不会令人失望。小牡蛎味道更是极其鲜美。可惜如此新鲜海味，唐少轩却是动也不敢动的，只点了一碗简单的白粥看着顾菲坐在自己对面大快朵颐。

    唐少轩说：“老婆，你现在是典型的吃货模样。”

    顾菲吮吸了手指上残留的鲜味，反驳：“你不知现在微博上流传一句话：如果你的女友是个吃货，就索性娶了。所以，少轩你娶到我不知有多幸运。”

    唐少轩无奈摇了摇头，又叮嘱顾菲吃饭是必须要注意形象及礼仪的，如淑女般优雅用餐。顾菲抬头白了他一眼，心想，有钱人家少爷本性暴露了吧。

    在格林波特住着的日子，大有古人圣贤归隐山林的悠然惬意。远离了繁杂琐事的忧扰，唐少轩这几天精神气色都好了许多。晚上两个人窝在床上亲昵无边。

    唐少轩和顾菲说了一会儿话见时间已晚，就催促她去隔壁房间睡觉。哪怕是住在小镇，海风徐徐，但眼下正值酷暑，离了空调晚上还是难以入眠的。顾菲原本十分坚持，要和唐少轩同床共枕，结果到了夜里两三点就热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唐少轩因气血亏虚自身寒凉，开一晚空调身体受不住特别容易感冒发烧，于是两人自从入夏就开始分房睡了。

    顾菲在他身边腻着不肯走，满脸不悦说：“二少爷明明娇妻在怀，却还要夜夜独守空房，真是凄凉。”

    唐少轩侧转了身子背对着她似要睡去：“这个我倒不是很介意。”

    顾菲心想，你说的轻巧可是苦了我了。又不肯罢休的爬到他身上，在他耳边说：“老公，我一个人睡不着。”

    唐少轩已经睡意朦胧含含糊糊道：“有宝宝陪你。”

    顾菲垂头丧气从床上下来，满心不情愿的走到了房门处。站在门口回头看刚才背对着自己的唐少轩，才发现，他眉头微皱着，睡的并不踏实。

    顾菲放心不下，又缓步走到床边，小声说：“少轩，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唐少轩并未睡熟，催促顾菲去隔壁也是因为隐隐感到胃部又开始不安分的抽动，怕一会儿发作的厉害了再吓着她。

    顾菲埋怨自己这个做妻子的实在不够称职，连他夜晚胃痛都不曾发觉。

    唐少轩觉得胃部疼痛愈演愈烈，激的胸口处一阵阵恶心。勉强对顾菲说：“老婆，帮我拿个袋子，想吐。”

    顾菲急忙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纸袋，又扶着他往前倾了倾身子。

    唐少轩本来就进食不多，此刻只吐出几口尚未消化的白粥，剩下的便是难受的干呕。顾菲轻轻帮他拍着背部，生怕他吐的这么剧烈再牵扯到脆弱的心肺，引发心悸。

    好在他干呕了片刻就示意顾菲拿开纸袋了。

    顾菲小心扶他在床上躺好，用干净毛巾帮他擦去了额角的冷汗。随后上床把自己暖热得小手伸进他的睡衣里轻轻揉按着。

    唐少轩觉得疲累，没有说话任由顾菲慌张的在他不安生的胃部胡乱按揉。

    顾菲心急：“这段时间每晚都会这样吗？”

    唐少轩摇头说：“只是偶尔。”

    顾菲还是心疼，每次看他难受自己也感同身受般揪心。

    这晚，顾菲如愿赖在了唐少轩的房里。唐少轩一直到后半夜才觉得舒适安睡过去。顾菲精神紧张细心照顾他大半夜，也没感觉到冷热如何，等唐少轩睡后便也跟着一起睡了。

    一直到小镇阳光又开始明晃晃的普照整个北福克，唐少轩与顾菲才懒懒起床。

    顾菲去买了些易消化的餐点回来，见唐少轩站在一楼客厅的落地窗前正打电话。他神色不悦，似乎在发脾气。顾菲没有打扰，自己坐在餐厅先吃早餐。

    唐少轩讲了许久电话，顾菲甚至已经吃完了早饭。见他揉着眉心到餐厅坐下，才把给他准备的山药粥放入微波炉内又温了一遍。

    唐少轩胃口不佳，一碗粥没吃几口就推开不要了。

    顾菲忧心问他是不是有事烦扰。

    唐少轩只说：“没事的。”

    顾菲从不刻意打听他在外的事务，只想一心做好贤内助照顾他的身体。

    唐少轩一整日心神恹恹，不愿出去。顾菲本想在家陪他，唐少轩却说：“难得出来度假，总待在屋里岂不是荒废。你去找赵奶奶逛逛好不好？老太太也会高兴的。”

    顾菲犹豫着点头，但想到他昨晚才犯了胃病还是放心不下。

    唐少轩安慰她说：“我只是觉得累，偷懒在家睡觉。”

    顾菲这才愿意出门，与赵老太太一起逛格林波特。

    待顾菲走后，唐少轩又开始打电话回芝加哥。Steven先生似乎已经久等他的来电，焦急说：“Brown致力于打造亲民形象，他不是上流出身本就占得了先机，再加上近日一系列的亲民举动，现在深入民心口碑极好。”

    唐少轩语气沉稳：“Steven先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Brown不过一时得意，无需放在心上。”

    Mr.Steven说：“我知道你在私下调查Brown，只是他向来办事谨慎，想抓到他的把柄，也并非易事。”

    唐少轩冷笑：“中国自古流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Steven先生大可放心。”

    Mr.Steven似懂非懂：“好吧，你采取何种方式我不干涉。”

    唐少轩意乱心烦：“静待佳音就好。”

    Steven转换了话题又说：“少轩，你与雅茜难得真的没机会？你也知道我这个女儿是真的钟情于你。”

    唐少轩面色冷峻，语调强硬提醒：“别忘了当初答应我的事。”

    Steven说：“我会遵守承诺不再干涉联姻之事，但你也要遵守自己的承诺，定要把Brown拉下台来。”

    唐少轩换了更舒服的坐姿继续说：“我与顾菲已经领证。等宝宝出生后我会补她一场盛大的婚礼。届时Steven先生大概已经荣获州长一职。还望州长能亲自参加并主持我们的结婚典礼。”

    顾菲游玩一圈回到家时，见唐少轩并没有房内在休息，而是坐在沙发里出神，身前玻璃茶几上的白瓷烟灰缸里，残留的烟灰和烟梗赫然醒目。

    顾菲大惊：“少轩，你何时又开始抽烟？”

    唐少轩未料到她这么早回来，烟灰还没来得急清倒。

    清了清沙哑的喉咙说：“心烦，偶尔抽一支而已。”继而又让顾菲来自己身边坐：“老婆，我有急事要返回芝加哥。你若是喜欢这里就再住段时间，我让凡蕊来陪你。”

    顾菲摇头，坚持说：“我与你一起回去。”

    顾菲最终未能与唐少轩一同回芝加哥。她在整理行李时接到了罗雪珂的来电。罗雪珂在电话中说得知她与少轩来纽约远郊的格林波特小住，想邀他们到纽约罗家一聚。顾菲委婉推辞：“少轩公事在身需返回芝城。”

    罗雪珂却说：“干脆让男人先回去处理事务，菲菲你留下陪我几日如何？”

    顾菲想起今早见唐少轩时，他眉宇之间落寞颓败的神色，仍觉得心有余悸放心不下。对罗雪珂的邀请还想再做推脱。

    唐少轩洗过澡换了一套舒适的便装下楼来，深色立领衬衣搭配同色系的裤子，脚上还拖着一双长毛拖鞋，走在铺了地毯的楼梯上，整个人看上去清朗俊逸精神也好了许多。舒展身子坐到沙发上，接过顾菲手中电话，温润有礼的与罗雪珂寒暄并答应让顾菲留在纽约。

    下午时，罗雪珂亲自开车来接顾菲，两人一同在肯尼迪国际机场送别了唐少轩。

    唐少轩走后，顾菲一直郁郁寡欢情绪不高的样子。罗雪珂挽着她到购物者天堂曼哈顿第五大道血拼也未能激起她丝毫兴趣。

    罗雪珂提着大小各类奢侈品购物袋，歪头打量顾菲：“菲菲，许久不见，你看上去成熟许多。”

    顾菲笑容温和：“昨日少轩还埋怨我太小孩子脾气。”

    罗雪珂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他对你太宠溺，才会始终把你看做小朋友。”

    罗家早前几代便在纽约长岛中央别墅区购置了位于生蠔湾的庄园式别墅，夜晚时分，附属区的海滨小屋凉风徐徐，露天LED屏幕上正直播各州州长候选人的各项竞选举措。熟悉政治的人哪怕普通百姓也能看出，此次州长竞选属纽约州和伊利诺伊州候选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最为激烈。胜负如何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没有十足把握。

    罗雪珂叹道：“政坛上的事变幻莫测实在凶险。”

    顾菲说：“我倒是很看好Mr.Brown，优雅温润，平易敬人。”

    罗雪珂放下手中瓷杯，惊讶看着顾菲，语气都不自禁提高了几分：“你是Mr.Brown的支持者？”

    “倒也算不上，欣赏而已。”

    “看来少轩甚少与你谈及政事。”

    顾菲摇头：“我与他只谈风月。就连他工作上的事，也很少过问。”

    罗雪珂却说：“我们女人嫁与他们，本来该是做好本职就好。只是，在政治立场上，莫要站到彼此的对立面去了。”

    顾菲意会：“我只知Mr.Steven是雅茜的父亲，莫非少轩是Steven先生的支持者？”

    罗雪珂微微皱眉：“少轩到底是如何把你保护的这么好。现在不单全美，哪怕全世界只要关心此事的人大概都知道Steven先生最大的幕后支持者便是盛华集团唐家。盛华斥巨资作为竞选经费公开支持Steven先生参选，因此众多上层阶级名贵豪门都更偏向Steven。只是Brown先生虽不是出生豪门，但向来亲民，在民众之中威望极高。选民们普遍看好他成为新任州长。”

    顾菲听后隐约想起在诺希的家中，唐少轩坐在书房的电脑前，屏幕上闪过一张张颓废糜烂的照片那么不堪入目，而照片中人竟与Brown有六、七分相似。思及此，顾菲觉得阵阵莫名的寒凉浸透脊背。

    顾菲并没有在纽约久留。三天后便登上了返程飞机。

    纽约到芝加哥属于短途航班，两个多小时飞行，于下午三点左右抵达芝城。罗雪珂已经提前致电唐少轩，只是碰巧那个时间段内唐少轩要参与早已敲定的一项重要会议，分身无术。就连周铭、许尤等人也一同与会。

    唐少轩在顾菲登机前又打过一次电话，交代她下机后走特殊通道会有手下人等候在那里直接送她回明锦山庄的主屋。

    顾菲坐在VIP候机厅内，悠闲喝着一杯芒果饮，手持电话徐徐说：“少轩，我想你，今天早些下班好不好。”

    唐少轩听她撒娇语气，心中酥软：“我忙完事情回家陪你。”

    下午3点20分，航班准时降落奥黑尔国际机场。顾菲穿一条淡黄长裙，腹部隆起，孕味十足。她整个孕期除了宝宝日益长大，自己本身却并未发胖。一张瓜子小脸依然精致玲珑，此时架着一副浅棕色墨镜就更衬得下巴越发尖细。因保养得当，就算素颜示人，皮肤也如瓷娃娃般白皙娇嫩，不像多数妇人那样脸色黯淡无光。

    依照唐少轩的吩咐，顾菲走了特殊通道，整片落地玻璃窗外，一人着白色衬衣黑色正装西裤正在等待。见顾菲出来便主动迎了上去，语气恭敬说：“顾小姐，我奉唐先生命令接您回明锦山庄。”

    顾菲嗯了一声，将随身行李交予他，出了机场大厅。

    坐在后排坐位上，顾菲拿出电话准备致电唐少轩，来接她的这位自称姓王的男人立即开口说：“顾小姐，唐先生此刻正在会议中，恐怕不方便接听电话。”

    顾菲也知道他在主持会议，不便打扰。倒也没多想，手中的号码并未拨出。手机不一会儿竟然没电关机了。车子驶出市区之后顾菲觉得有些困倦，倚靠着后座深思迷茫的睡着了。

    只是一觉醒来时，竟不知过了多久。

    车子还未到达明锦山庄，反而在荒芜人烟的郊区行驶。顾菲隔窗看了好一会儿，依然辨认不出身在何处。

    顾菲心中不安，似有不好念头涌现：“这不是去明锦的路。”

    正开车的男人微转头看了一眼，嘴角挂着嘲讽的意味：“顾小姐醒了，睡的可还踏实？”

    顾菲此时方才明白过来：“你根本不是少轩派来接我的人。”

    男人声音冷冽说：“那人早已魂魄归西。”

    顾菲心头慌乱，伸手要去拉车门，可惜车门早已全部落锁。

    “顾小姐不必害怕，我们Boss只不过是想请顾小姐作客而已。”

    盛华集团总部28楼总裁办此刻一片压抑沉寂。3点半时，唐少轩宣布休会十分钟独自返回办公室给顾菲打电话，她的私人号码显示关机。又致电前去接机的王助理，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唐少轩心绪不稳，总隐隐觉得似有不好预感。

    周铭接到内线电话，前往第五会议室宣布会议暂停延后。

    王助理是许尤手下人，此刻许尤已经亲自带人前往奥黑尔国际机场。

    唐少轩独自坐在总裁办公室内，向后仰头靠在椅中，却还是觉得呼吸不畅，氧气到达不了肺腑。胸口处阵阵刺痛也开始愈演愈烈。忍痛颤抖着从抽屉里取出常用的药物，看也未看几颗，一口便就着水吞咽了下去。

    他不敢想，他的妻儿，现在究竟在哪里。

    大约20分钟，许尤来电，他的声音低沉黯哑，自责意味明显：“唐先生，在机场后面的废物场内发现了王霁助理的尸体。”

    停顿片刻，许尤接着说：“顾菲小姐目前下落不明。”

    第十六章

    唐少轩勉强稳着心绪交代：“许尤，你知道该怎么办。”

    许尤自然明白事态严峻，也心神紧张丝毫不敢松懈：“唐先生，您放心，我们会在最短时间内打探到顾小姐下落。”

    唐少延得到消息从会议上抽身下来，整整一层总裁办此刻气氛凝重寂静无声。

    唐少轩疲累至极仰头靠在宽大的办公椅内，面前一片光明的落地窗，从28层遥望下去，芝加哥城内景色尽收眼底，如此喧哗热闹寸土寸金的地段几十年来一直被家业雄厚的唐家霸据，数万名员工的生计全部仰仗于此，可此刻，这座宏大王国的掌权人却被深深的无力感所包围，心头yīn霾难以散去。

    唐少延站到唐少轩身侧，一只手搭在他的左肩处轻拍了拍：“很快会有消息。”

    唐少轩自知此时软弱不得，努力调整着紊乱的呼吸也在极力避免忧思伤身。

    顾菲看着车窗外景色越来越陌生，心里唯一念头竟是浓浓的担忧与牵挂。想必唐少轩此时已经得到消息，不知他的身体怎么经受的住如此打击。

    车子在盘旋公路上转了大弯下到平地，映眼一片典型美式风格的庄园式建筑，欧罗巴奢华贵气与美洲大陆的随意不羁巧妙结合，整座庄园充斥着浓郁的典雅气息。开进大门后，园子里着统一服装的佣人们正有条不紊的做着手中工作，修剪繁枝或清扫杂物，圆形的中央喷泉肆意喷涌，水花四溅。

    一路畅通绕过喷泉在主别墅前停下。开车的王姓男人随即下车到后座为顾菲开了车门。顾菲神色凝重，扶着肚子下了车。一位身着正装发角已经斑驳的男人迎上来，恭敬弯腰引顾菲进屋。他说地道的美语，顾菲才知，他是这座屋子的老管家。

    进入客厅顾菲被招待在待客区域就坐，整个客厅明快光鲜，一整面储物架上摆放着各类古玩工艺品。

    华丽的枫木滚边大门被再次推开，一位金发碧眼身着深红短款礼裙的女人优雅步入客厅，老管家礼数周全跟在她身后并保持着合适距离。

    女人上前热情拥抱了顾菲，用略显生疏的中文与她交流：“唐二少的妻子果然美丽。”

    顾菲不动声色，含笑不语。心中却觉疑惑，她与唐少轩登记注册之事是低调进行，并未向公众公布，民众至今大都认为唐家二少爷心仪女子是Steven先生的独女孙雅茜。而眼前这个女人竟像熟识一般唤她唐太，不知是何来路。

    女人拉过顾菲一起在沙发上坐下，并吩咐老管家端上了西点与饮品：“Brown临时有事出门去了，我是他太太。”

    顾菲脑中万般念头闪过，Broeven先生最大的竞争对手。那个优雅温润的男人？

    顾菲语气讥讽：“Brown太太的待客之礼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是我手下人太过粗鲁，不懂礼数，怠慢了唐太太。”

    顾菲站起，居高临下注视Brown太太：“那现在请送我回家，我与Brown太太并不熟识也无更多时间闲来用下午茶。”

    Ms.Brown也遂站了起来，手中握着一支琉璃高脚杯，杯中液体轻微晃荡，是佳酿的香醇味道：“难得可以请到唐太太来做客。”说着饮尽了杯中红酒，唤了家中佣人进来，“带唐太太到楼上客房休息。”

    身着黑色正装的男人上前示意，顾菲倔强站在原地，愤恨不肯动。

    Ms.Brown笑容浓郁：“唐太太一路奔波一定累了，休息片刻或许就能见到唐先生。”

    顾菲推开靠近自己的黑衣男人，语气冷峻：“你们究竟要何如？”

    唐家几代传承在商界稳坐第一把交椅，脚底之下自然盘根错杂，上至政坛豪门名流之士下至所谓地痞势力，黑白两道无不通吃。想来在祖辈定居的芝加哥城找到自家女主人自然不是难事。加之大选临近，在这一节骨眼上挟持顾菲意图再明显不过，是要引唐少轩现身，如此前后大约一小时时间，许尤便将挟持者所驾驶车辆、路线以及幕后之人调查了通透，资料此刻正摆在唐少轩的总裁办内。

    唐少轩眉宇微皱沉默不语翻看了许尤递交上来的调查材料。

    屋内里里外外站了三层人随时待命，个个神情严肃等待着下一步施令。一旁的待客沙发上坐着一位穿休闲短T的男人，男人面容俊逸正凝神看同一份文件。

    “少轩，这事儿可明显是冲着你来的。”林正阳合上手中文件夹，双腿交叉叠放，身子闲适的向后靠了靠。

    唐少轩得到确切消息后心绪明显稳下许多，此刻单手扶额微闭了眼睛，再睁开时目光已是凌厉骇人：“怪我一时心慈手软，想着放Brown再多过几天悠闲日子，他不识好歹。”

    林正阳颔首点头，心中却有所思虑：“Brown不足为惧，不过他老婆可是个狠角色。”

    Brown当初之所以得势上位全是因着娶了黑家族老太爷的孙女，如今的Brown太太虽然早在初嫁时就已经宣布再不沾染家族事业，但她身后赫然屹立的黑道势力却实在不容忽视。正值眼下政党竞争进入白热化的阶段，她竟敢大张旗鼓绑架唐家孙媳，挑衅意味再明显不过。

    唐少轩撑着转椅扶手起身：“她目的不过是逼我露面，交出手中不利于Brown的材料，我去便是。”

    林正阳最是看不得别人明明身子不舒爽还要辛苦支撑，上前扶了唐少轩一把站在他身侧道：“哪里需要你亲自出面，你等消息就好，我带人去。”

    唐少轩借力站稳微微摇头：“我不放心。”

    林正阳大咧咧的哼了一声：“唐二少这是不放心我林正阳的能耐？”说着干脆自己又回沙发坐下，抽出一支烟顺手点燃了。转念想起什么又用力在烟灰缸里掐熄了刚刚点上一口未吸的中华烟。

    赤手作势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烟灰，林正阳神情似有些郁闷：“我原先爱死这迷人的烟味，为着念凡的身子可是生生戒了。***真比拿刀子直接往身上捅还要命。”

    他说话向来爽朗直接，唐少轩眉头微展无奈笑了笑。

    林正阳同样是家族势力，黑道出身，祖辈时便已洗白上岸，虽然表面如此，但现如今金三角、东南亚一带的买卖都还是林家一手操纵说一不二，黑道白道提及林家名号都忌惮三分。

    林正阳从手下人手里接过墨镜戴上，一副精悍模样，抬手看了看表：“3小时，保证把顾菲姑娘完好无缺送回到你面前。”说罢自己又嘟囔一句：“正好也能赶上去接念凡下研讨会。”

    林正阳带着自己的人出了盛华大厦。许尤还在总裁办原地待命，看唐少轩沉默不言语便小心翼翼唤了一声唐先生。

    唐少轩握拳掩着口鼻咳了咳，声音有些黯哑：“备车。”

    许尤立即领命出去安排，被唐少轩叫住，他咳的断断续续让人心惊：“让周铭随我去，你现在务必请到Brown的母亲，送去明锦陪老太太喝茶。”

    顾菲被挟持到二楼尽头的一间卧房，房内已经有医生护士在候着，他们个个面无表情忙着配置手中药剂。顾菲被钳制在宽大的白色卧床上，挣扎片刻被强行注射了镇静剂，药水进入血脉，意识模糊之际楼下骤然响起震耳的枪声，顾菲心中一惊，终是在药物作用下陷入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