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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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IP章节

    左易走的时候,一恒如约去送行。

    他似乎没告诉左家二老起飞的时间,偌大的吵杂飞机场里,左易就孤零零地站在电梯旁,身穿一套休闲装,背着个双肩包,学生一样干净爽朗的打扮。

    一恒一眼就找到了他,快步上前,“左易。”

    “一恒。”左易礼貌地抱了她一下,笑道,“还好有你送我,要不然我就太孤单了。”

    向涵离婚之后就和向母一起回老家去修养,她下定决心不要再见左易。

    她和左易都知道不见面才是最好的。

    左易对她虽有抱歉,但仍旧认可向涵所说的,越早放彼此自由,才是最好的。

    两人聊了一会,左易问,“向渊呢?他没陪你来吗?”

    一恒笑意微僵,“他在外面。”

    左易倒没多想,只是取笑她,“他还吃醋吗?明明该恨他的是我才对,他可是抢走了你呢。”

    “……他小心眼。”

    时间差不多,左易便要去过安检,一恒和他说再见,约定了有空一定回去看望他,左易才笑着挥手离开。机场烦乱而吵杂,他却是安静而平缓的,一恒站在原处,左易一回头,就能看到她。

    “再见。”

    一恒挥挥手,“再见。”

    她站了良久,出神地注视左易消失的地方,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能够看见停机坪上的飞机,它将带着她的初恋远走他乡。

    身体中有一部分好似随着左易的离开而分崩离析,化成齑粉飘散在空气中。

    忽然间,她察觉到了什么,转身看去,在忙碌走动的人群中,向渊站在不远处,对她伸出手,“走吧。”

    他一直看着她,却不敢回忆几日前的痛彻心扉。他对她的残忍,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

    他欠她的,和他给她的,永远无法划上等号。他的确是自私的,可不强占她,他就无法拥抱她。

    一恒走向他,“我想好了。”

    “什么?”

    一恒迎视他复杂的眸光,低声道,“你给我点时间……我想和征征住在一起,还有……你不能再插手我想做的事。”

    向渊握紧她的手,半晌,哑声说,“好。”

    她要什么,他就给。只要她不离开他。

    一恒顿了顿,又说,“橙趣要开二店了,林店长有意让我过去,我想做。”

    “恩,别太辛苦。”

    “以后……以后要是能有机会出去学习,你不能妨碍我。”

    向渊垂眸看她,点点头,“好。”

    回到家时向征早已睡下,和向家二老问了好,一恒便走进育婴房,亲了口熟睡中的向征,才放下心来。她过去那样厌恶他的存在,如今却拿他当宝贝疼,是真的血浓于水、母子连心吗?不论如何,她已经有了为人母的自觉,想守护这个牙牙学语的小宝宝,让他幸福快乐地成长下去。

    那对向渊呢?

    过去的片段如雪花般纷至沓来,她随手抓过一片都写着她的愤怒和不甘,她在屈辱中忍气吞声,居然还能存活下来,她甚至佩服自己。她怕苦,也怕累,活在仇恨里太累,所以一旦触及,她就条件反射地选择自我防护,懦弱地去忘记它,不想它。久而久之,它就像真的消失了一样。

    向渊从父亲的书房里出来,见一恒还坐在摇床边发呆,便站在门边,“时间不早,该休息了,你明天还要早起。”

    一恒点点头,帮向征盖好被子,翻身躺下。

    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觉得向渊越发高大,宽阔的肩,有力的手臂,顶梁柱一般撑起了一片天地。

    他是个十足的恶人,可在目睹他对向征的爱护和近日的妥协后,她却没办法这样评价他。

    “晚安。”

    向渊走过来,吻了吻她的额角,才走出房间,帮她合上房门。

    一恒抱住向征,几不可闻地回答,“晚安。”

    他站在门外,只听见夜晚的凉风呼啸而过。

    向渊和一恒分房睡,家里人心里都有一番计较,明的暗的,不知道说了向渊多少回,都以为是他惹了一恒不高兴。许母也劝过一恒,夫妻吵架不能太当回事,一恒敷衍她,“我们有数的。”

    看当事人都这样无所谓,他们也就不多说了。

    这日顾泉来向家串门,从萍姐嘴中听到这消息,不禁喃喃,“不会吧……”

    难道真的被她乌鸦嘴说中,一恒起了要和向渊离婚的心思?

    没多久,向渊就接了一恒回到家,趁一恒上楼换衣服,顾泉抓住向渊,“渊表弟,来来,我有话和你说。”

    向渊和她来到隐蔽处,顾泉收了向来活泼洒脱的笑容,“我听萍姐说了,渊表弟,你和一恒……”

    “没事的,你放心。”他说得轻松,顾泉却看出他分明是没底气。

    “有什么事,就好好说,别这样嘛。你那么喜欢一恒,千万别分手啊。”顾泉叹了口气,小脸上竟有丝灰败滑过,“你知道当初看到你能娶喜欢的人,我们有多羡慕?”

    他们这些人从懂事起就知道婚姻多半没法做主,有人挣扎抗衡,落败者居多,成功的寥寥无几,只有自立的人才能自主,大家对向渊的祝福是真心的,就像长辈期待孩子成龙成凤一样,把自己无法达成的梦想转嫁给他,看到他幸福,就好像自己也能幸福。

    两人并肩靠在墙上,顾泉揉揉酸胀的眼角,“渊表弟,别让我们嘲笑你。”

    向渊轻扯唇角,抬手抚上她的发,“不会的。”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放弃。什么苦不是咬牙就能忍耐过来的,他还有几十年的时间,软磨硬泡也要死扒住她。

    一恒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她现在每天都忙碌于工作,回来还要哄着向征,都没多余的心思考虑其他。

    可一旦有空,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幕幕还是在眼前闪现,左易的告别,向涵的离去,还有向渊的不安。

    洗完器具一恒便坐在椅子上休息,双手无意识地揉捏面团,吴师傅见状不由笑道,“这么心不在焉,你干脆下班吧。别太逞强,放松并不等于示弱,一恒,你明白吗?”

    一恒顿了顿,低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没头没脑地一说,也就吴师傅这上了年纪的人能悟出她的为难,吴师傅给她做了一杯热巧克力,坐到她身边,“迷茫什么时候都有,两眼摸黑随便走一条路也是走,慎重挑选到最后也可能会错,如果真的不知道,掷硬币也是种选择方法。一恒,你还年轻,让自己困在痛苦中,不觉得浪费时间吗?与其原地踏步,不如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拍拍一恒的肩,吴师傅笑道,“心脏很小,容纳了恨就没办法爱别人,其中得失你分得清的。”

    一恒慢慢喝掉杯中热茶,她感激吴师傅的劝导,他的话和暖甜的巧克力流淌进来,浇化了心头坚冰。她该给自己一个机会,彻底和过去说再见。

    成长至今,爱情已经不是她生命中的全部,青葱年少的执拗和绚烂已离她远去,她想要的只是过好自己这段终能重新开始的人生。

    收工后,林店长递给一恒一份文件,“里面是我开二店的计划书,你回去看看,一恒,现在资金并补充裕,你要是有钱,别藏着掖着,尽管借给我,我会还你利息。”

    一恒笑了笑,“我会尽力的。”

    将文件放进背包,一恒走出后门,远远地便看见向渊斜靠在门外,他明显也听到她的脚步声,迅速朝她看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遇,一恒响起吴师傅说的话,不禁停下脚步。

    她不走,他就去。

    向渊快步来到她面前,“累不累?”

    她闻到他无孔不入的气息,强势却热切,护着她疼着她,密不透风。

    她摇摇头,“……不累。”

    湿冷的夜风迎面吹来,却吹不散十指交扣间的热度。

    他从她身上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觉得那一块空落落的地方,被温暖塞满。这种感觉比爱情还要弥足珍贵。

    两人到家时向征居然还没有睡,儿子单纯的笑脸能够驱散所有负面情绪,一恒惊喜地走过去,从摇床里抱起他,“不困吗?”

    向征窝在妈妈柔软的怀抱里,呀呀乱叫,眼睛圆溜溜亮晶晶,嵌在粉嫩的脸上黑曜石般闪耀。他已经有十四个月大,最近能说出些单字,其中最多的就是“亲”。

    “亲!”向征对着妈妈撅起嘴,一恒哭笑不得,亲了他一口,又哄他,“你喊妈妈,妈妈就再亲你一口好不好?”

    “唔……”向征歪着小脑袋,露出奋力思索的样子,在向家二老的笑声中,也跟着大笑,在一恒怀里扭来扭去地撒娇,“麻麻,亲!”

    眼见一恒又宠溺地低下头,向渊忙抱过向征,对他勾起唇角,“爸爸亲你一口吧。”

    向征迅速嘟起嘴,目视着向渊越来越近的脸,两眼一闭,小脸一别,装睡。

    向母笑得前仰后合,“征征嫌弃你呢!这鬼灵精,吃药的时候也是这招!”

    向渊气得想揍他,可孩子粉雕玉琢豆腐做的一般,他哪里舍得下手,只能在父母的嘲笑中无奈摊手。

    虽然之前吃过东西,但向征看到爸爸妈妈吃晚餐,也张牙舞爪地愤愤哼气,被喂了些米糊,一恒抱着向征上楼,给他洗澡。他酷爱玩水,平时和一恒一起洗澡能折腾近一个钟头才心满意足地出来,不过天气还不算热,即便家里温度适宜,也还是不适合长时间玩水。任向征玩闹一会,一恒手拿浴巾,来到浴缸前,“征征,出来吧?要睡觉了。”

    对待孩子,她又温柔又有耐性,嘴角时常挂着笑,如风中摇曳的小茉莉,与和他交往时的冷淡全然不同。向渊凝视着她,心中一片柔软,还带着些醋意。

    接受到一恒的眼神示意,向渊回过神,抱起向征,帮他擦干净身上的水渍,就放到床上,由一恒帮他穿衣服。小孩子活泼好动,还十分灵敏,小胳膊小腿扑腾乱动,一个不留神就站了起来想往外爬,一恒便哄着他,不停地吻他,终于让他安静下来,乖乖地穿上衣裤。

    等让精力万盛的向征睡着,一恒长舒口气,察觉到向渊坐在床边,瞬也不瞬的凝视自己,她心头一紧,“那个……”

    向渊正愁不知道说什么好,听她开口,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恩?”

    一恒闪躲着他过于明亮的眼睛,羞于开口自己的请求,但林店长的确是有困难,她也很想帮他,“我想……我想和你借一点钱……”

    “钱?”向渊皱皱眉,紧张道,“怎么了?你遇到什么事了?”

    “不是我。是林店长……”一恒的脸颊因羞耻而涨红,她拿来林店长的二店计划书,递给向渊,“我之前和你说过,店长想让我到二店去,但是……他资金不足,我想……想请你帮忙。”

    见向渊眼神闪烁,一恒解释道,“你放心,我们会按例还钱,不会让你吃亏。”

    “恩……”向渊随意翻了几下,下意识要否决,开店投资他不反对,但就一恒的性子,绝不会是当甩手掌柜,她会亲力亲为,努力打造属于自己的甜点屋,到时候说不定比他还要忙,可话到嘴边,他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他才答应过她,要试着改变,不那么霸道、自我,要给她生存和自由的空间。

    顿了顿,向渊微笑道,“好,我明天就去和林店长谈谈。”

    一恒眼中绽出碎钻般的光芒,“谢谢。”

    “不过……”向渊又勾起唇角,“我有什么好处呢?”

    这个人是做惯了蹬鼻子上脸的事,在一起这么久,虽是厌恶他,但一恒也还是把他的习性摸透了几成。

    一恒头皮发麻,“好处……有利息。”

    向渊鼓起勇气,厚颜道,“那些无所谓,我想你亲我一下。”

    一恒立刻皱起眉头,厌烦不加遮掩,看了他一眼,“向渊,你别……强求我。”

    “好吧。”向渊看她如此不愿,心口揪痛,却仍是爽快地答应她,“你不想,就算了。”

    一恒松了口气,可还没等她彻底放下心,原本站起身的向渊就突然弯下腰来,快而准地吻了她一下。

    “我亲你也是一样的。”

    一恒受惊地向后仰去,向渊笑看她几秒,又俯身给了向征一个吻,走出房间,“晚安。”

    他偷到一个吻,可心里一点都不好受。

    ☆、VIP章节

    向渊信守承诺,第二天就去找林店长,两人在办公室里也不知说了什么,再出来时,都风度翩翩地握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一恒总觉得自那以后,林店长看她的眼神别有深意。

    她实在忍不住,便去问了原因,林店长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向先生和我一开始见的时候,很不一样。”

    一恒细细回想,“怎么不一样?”

    “他那时候,占有欲强,看见我恨不得把我剥皮拆骨,现在居然愿意让你和我合作,变得不多吗?”

    一恒微怔,心湖有了些微的动摇。

    她不知道他居然能执着到如此地步,在明知道她恨他入骨的情况下,还保持着那份浓烈的爱意,其中成分真的只是她一直以为的占有欲吗?

    她从来不认为他明白爱情,自私霸道的爱情叫人恐慌,他的爱是占有和征服,可渐渐的,她能感受到其中的温情。他不是会因为内疚而做出妥协的人,他之所以会纵容她,哄着她,生怕她受委屈,都是因为他口中的爱。

    如果他的爱不是在这种状况下给予她,她说不定会受宠若惊。可是一步错,步步错,轨迹已经偏了,他们需要很多时间,才能回复到正常。

    林然等人知道一恒要和林店长合作开设二店,都跃跃欲试,接下来几天一团人凡是有空就要聚在一起商量建议,“干脆开在港大,正门对面就是小型商圈,也有许多住宅区和幼儿园,生意不会差。”

    这天顾泉兴奋跑来,对一恒说,“我去查过了,正好有一家服装店想要关门,我们去盘下来,打通上下两层,一定够抢眼!”

    一恒好笑地,“你怎么也知道了?”

    顾泉两手一摊,“当然是林然那大嘴巴,他已经开始在学校帮你招聘店员了。”

    一恒哭笑不得。

    设想很美好,但要考虑多方因素,市场前期调查很重要,一恒在这方面完全是一窍不通,林店长便一手包办,把店内事物全权托付给吴师傅之后,他就放心地去找人做评估,听结果,最后将报告讲解给一恒等人听。

    这段时间一恒忙得脚不沾地,自我价值的实现膨胀出通体舒畅的满足感,生活一点一滴地丰富多彩起来,被压制的晦涩仿若隔世,她享受现在的状态。向渊比起之前更受冷落,说不苦闷是假的,老婆还在攻破中,儿子又尽给他添乱,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而向征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精明,小嗓子细嫩柔软,脆生生又甜腻腻的一声“妈妈”、“奶奶”、“爷爷”哄得家里人心都要化了,恨不得咬上他几口好好地疼。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一恒在怀孕期间对向渊的厌恶达到顶点,那份感情传递给了当时还在腹中的向征,他对向渊也时常露出嫌弃的神情,一看见他就要撇嘴流眼泪,气得向渊直想扔了他。

    这哪是儿子,简直是来讨债的!

    没过几天,向母终于从老家回来,向涵是没脸再见一恒,就固执地留在那里不愿回来。到了周末,一恒和向母约了许家二老到街上逛逛,主要目的是给向征剪头发、买衣服。

    听说一恒要投资开店,许家二老惊讶万分,“你哪能管一家店?自己看起来还像个学生,店员们会听你的话?”

    “妈……”一恒无奈地,“长相和能力有什么关系?再说店长会给我一部分人带到二店去,大家都很好相处,一起做事没问题的。”

    许妈妈仍旧担忧,便问向母,“你怎么不说说她,她出去工作,征征怎么办?”

    向母笑道,“你过来帮我带喽,一恒难得有自己想做的事,阿渊又不反对,你就让她去过把瘾,年轻人,闲不住总比当寄生虫好吧。”

    话说到这份上,许母便不再反对。她质疑一恒的目的,就是想从向母口中听到同意这两个字,嫁出去的女儿始终是生活在别人家里,做事不能太过任性,要避免婆媳矛盾。如果向母都同意,她当然是由着女儿的性子去做。

    和老朋友约了晚上见面,许家二老就没跟着回向家吃晚餐。一恒挥别父母,和向母一起去给向征剪了头发,才坐车回家。

    向征换了发型,整个人又活跃又兴奋,在婴儿车里动个不停,向母大叹,“这孩子越大越像阿渊,刚生下那会看他安安静静,我松了好大一口气,可现在……以后有的头疼。”

    一恒勾起唇角,捏着向征软嫩的小脸蛋,“男孩子,活泼点好。”

    向母一副过来人的口气,“一恒,记住你说的话,日后有你后悔的。”

    一恒微怔,茫然地和向征对视,他也歪着脑袋,忽闪着黑漆漆的眼睛和她凝望,两人默契地停顿片刻,噗嗤笑出声来。

    小孩子总会触动她心中最柔软的角落,她庆幸当初没有打掉他。她以为他会毁了她的人生,却没想到时至今日,他成了能治愈她的良药。

    向征伸着手臂,“妈……妈……亲!”

    一恒回神,弯腰吻上他撅起的小嘴。

    向母骂他,“色狼胚子!”

    下车后向母抱起向征,一恒就跟在后头握住向征的手,温柔地和儿子说悄悄话。才进客厅,向征就像装了雷达一样,突然不做声了,扑腾着要一恒抱,一恒纳闷地接过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向母就笑了起来,“这小子,和他爸抢人呢。”

    一恒顺着望去,果然,站在隔断旁的,正是面露无奈的向渊。

    “臭小子。”向渊大步走来,弹上向征的脑门,“揍你。”

    一恒护着向征,瞪了向渊一眼,转身上楼。

    向渊心脏千疮百孔,恨恨咬牙,“我当初千方百计的,干嘛要生下他?”

    自作孽,不可活!

    经过洽谈橙趣二店的店址选在港大对面的商圈中,上下两层店铺面积不小,但地理位置优越,相信很快就能赚回成本。在抓紧时间装修店铺的同时,店长也开始招募培训新员工,店里的老牌甜点师届时会选两个和一恒一起到二店,半新半旧的员工构成有助于保持甜品风味。

    店面装修总要有人把关,一恒便要每天奔波与两个店铺之间,回家后还要应付越发粘人的向征,久而久之身体就显出疲倦来,向渊抚着她眼下的青黑,心疼不已。

    一恒并不介意,她现在的生活虽然疲惫却十分充实,劳累一些也没关系,毕竟是看着自己的心血在逐渐完善完美,心底的那份满足无法为外人道。

    向渊发觉一恒心情转好,开始试探地接近她,每晚赖在向征房里的时间也久了,临走时的晚安吻开始不单单只吻在额角,他又拿出过去的耐性,一步步蚕食她的戒心,如同伺机实行猎捕的兽类,总在等候最佳时机。

    向征虽是讨厌向渊的拥抱,倒喜欢听他讲故事,他还小,根本听不懂内容,是单纯地喜欢他低沉的嗓音,每次一听,他就昏昏欲睡。

    渐渐地,向征陷入深沉的睡眠,一恒示意向渊,“晚安。”

    向渊苦笑,“这时候,你倒愿意主动和我问好。”

    一恒挤出一抹笑容,送他出门,临走时向渊突然转过身,一恒猝不及防,下意识捂住嘴,他却拥住她,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可惜,防错地方了。”

    一恒眼睫轻颤,抬起眼和他对视,那双幽深的眸中有她不想读懂的情深,她没来由心头一紧,没好气地,“晚安。”

    向渊心痒难耐,只想乘机再捞些便宜,倾身又吻了上去,一恒后退一步,却被他按住后脑,只能紧紧抿住嘴唇,不让他得逞。向渊脸皮比城墙还厚,毫不气馁,吻不到嘴唇,就亲她的眼角,暧昧的气氛却突然被小孩子的尖叫划破。

    向渊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沉着脸瞥向向征,小孩子不知为何已然苏醒,小脸上满是愤懑,“麻!不、不许!”

    向渊将额头抵着一恒的,叹道,“臭小子……”

    一恒瞬间涨红了脸,慌张地推开向渊就走了出去。

    “妈……妈……窝窝窝……呜……”听到向征悲戚的呼唤,一恒又折回屋内,哄着他,“乖乖,不哭了,不让爸爸抱,乖了……”

    她真是一时心慌,该走的不是她,明明是向渊才对。

    向征迅速收了眼泪,小小的脑袋满足地搭在一恒肩头,偶尔抬眼瞅瞅向渊,如墨般的大眼睛扫过他就连忙闭上,他抱住一恒的脖子哼哼唧唧,仿佛在说,“对不起眼睛,让你看到了脏东西。”

    一恒听到儿子的心声,不留情面地甩上木门。

    向渊靠在门边,气得揉上额角。

    这死小子,改明就把他托运到南极去!

    这天,向渊到娱乐城中的健身房锻炼,久违地偶遇何谋,两人便一边打壁球,一边闲聊。

    何谋年近三十,最近被家中逼得紧,被迫放下大半导演事业管理家族地产公司,所幸长辈们被娱乐圈的风言风语迷惑,以为他真的是不爱女人爱男人,所以现在只要求他哪天能带个女孩子回家就磕头拜佛,完全不介意对方是圆是扁,有钱没钱。

    两人都焦头烂额,惺惺相惜下就开始互相大倒苦水,何谋听完向渊的境遇,摇头大笑,“几年前谁能想到我们向大少会沦为如今的妻奴?你看看你自己哀怨的样子,真是老天开眼。”

    向渊冷飕飕地瞥向他,“如果你是看笑话,说风凉话,就给我消失。”

    何谋忙咳了声,敛去幸灾乐祸的笑容,严肃道,“哎,说真的,一恒经历这么多,对她来说爱情已经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了,她有了征征,现在又有了事业,所以……”他拍拍向渊的肩,语重心长道,“向大少,你的地位岌岌可危啊。哦,我错了,你根本从一开始就没地位。”

    向渊自然是知道这些,一恒的改变他看在眼里,这么多天了,他退步妥协,终于让她有了缓和的迹象。

    眼中闪过晦涩的情绪,向渊将球拍丢到地上,坐到一旁休息。

    运动之后身体和心一样有些微疲倦的感觉,他胡乱用毛巾擦去汗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饮料。

    何谋从开始就见证了整件事的发展,他虽是可怜一恒,但仍旧是向着朋友,也见不得向来顺风顺水不可一世的大少爷萎靡如墙角的yīn暗蘑菇,就叹了口气,“向大少,如果你真的想再进一步呢,就拿出点劲头追人家吧。”

    孩子都生出来了,才展开真正追求,这顺序无疑颠倒得离谱,但不这么做,永远都没办法达到心中的预期。

    “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何谋笑道,“我不觉得你是轻言放弃的人。”

    向渊侧脸看他,眼神闪烁不明,许久,薄唇勾起,又换上了平日志在必得的浅笑,“没错。”

    他面对一恒时百般宠爱,诚惶诚恐,顺着她的心意固然是能有效地销蚀她心底的排斥,但那过程缓慢冗长,他需要间或强硬一次,扭转当前的事态。

    想到最近一恒略显倦怠的面容,向渊眼眸微眯,计上心头。

    “多谢。”轻拍何谋肩头,向渊站起身,满血复活一般,眼睛里都绽出盯上猎物时的幽光,“我还有事,先走。”

    说罢,就转身离开,走了几步才想起来祝福他,“何少爷,也希望你能早些找到命定的人。”

    何谋无奈叹息,“哪那么容易。”

    目视向渊快步消失在拐角,何谋又笑了一笑。

    向渊和一恒的孽缘固然不是最幸福的爱情范本,但他仍然觉得羡慕,毕竟有生之年能够找到那么一个倾其所有不顾一切仍旧想要霸占的人,并不容易。

    ☆、VIP章节

    回家前向渊驱车到橙趣二店周边转了一圈,看差不多到时间,就去接一恒下班。

    将车停在路边,向渊斜靠在车门旁透过落地门窗凝视屋内的一恒。她并没有发觉他,还在店里和工头谈话,两人边说边走,正在装修的店铺吵杂而脏乱,她站在一群成年男性中,显得越发单薄。电钻发出嗡嗡的恼人声响,尘土飞扬,一恒挽着发髻,整个人灰头土脸,再三确认好进度才收起图纸。恰好一同来监工的店员买回了晚餐,装修工们就停了手上的动作,围成一圈吃东西。

    装修队是吴师傅介绍来的,做事稳妥厚道,工人们也赞赏林店长出手大方,包两顿饭不说,肉还不少。

    一恒到冰箱里取出一大罐早就冷藏的自制冰红茶,帮大家一一倒上。

    “谢谢谢谢。”众人迭声感激,对一恒说,“还麻烦你倒水,我们自己来就好。”

    “没关系。”一恒见大家吃得欢快,肚子也饿了起来,正准备去拿一份饭,就瞥见向渊站在门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两人对视上时,周遭似乎都静了一静,过了几秒一恒才反应过来推门出去。

    向渊好笑地抚上她的脸,“都是灰,收工没有?”

    “快了。”一恒尴尬地用手背擦拭,见向渊眼中笑意更甚,不由耳根发烫,“我去洗把脸,这就走。”

    这段时间向渊天天来接一恒,和装修队的人也混了脸熟,趁一恒去洗脸收拾东西,向渊就进到店里,给大家发烟,希望工人们能动作麻利点,少让老婆操心。

    众人大叹这世道哪里去找这么体贴周到的老公,纷纷表示日后会在一恒面前多多美言他两句。

    回家后一恒先去冲澡,下楼之后,餐桌已经上了菜。向征站在他的专属椅子上,兴奋地喊,“妈……妈!饭饭!”

    小孩子会走路之后,活泼好动的个性展露无遗,腿脚明明还不利索,却总要摇摇欲坠地小跑,看的一群人心惊胆战,生怕他摔着,就给家里都铺上了地毯,桌角也安上了软垫。

    一恒忙走过去,抱着向征坐下,“不乖就不给吃东西。摔到地上有你哭的。”

    “呜呜……”他最会在妈妈面前装乖巧,立刻安分下来,小手攥住一恒的指头,“麻麻,乖……乖乖!”

    “臭小子,让你妈妈乖啊?”向母这时走来,好笑地捏捏向征的小鼻子。

    等向父下楼,一家人就坐到餐桌旁,一恒专注地哄向征吃东西,没注意到向渊给两位长辈丢了多少个眼色,终于让父亲无奈地开了口,“一恒啊。”

    “嗯?”一恒看过去,“爸爸,有什么事吗?”

    向父微微笑道,“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过几天我要随团到西雾去考察,那里正好是你妈的老家,你妈就准备和我一块回去,顺便去看看向涵,一恒,我们想带着征征,你同意吗?”

    一恒向来敬重父亲,更担不起他商量的语气,在外头那样位高权重的人居然如此和自己说话,她是受宠若惊。帮向征擦干净嘴,一恒当然是舍不得他,但也没理由拒绝父亲的请求。

    向家二老出去,萍姐也是会跟着的,三个人照顾,总是比她和向渊照顾来的妥当。

    揉着向征的小脑袋,一恒笑了笑,“让征征回去看看也是好的,爸,妈,就是麻烦你们出去还要照顾他了。”

    “不麻烦。”向母笑道,“有这个小开心果,我们乐还来不及呢。”

    小心注意着一恒的表情,见她没有丝毫不愿,向渊便趁机说,“爸妈这趟出去少说要一个月,一恒,你这段时间在橙趣两头跑,上班下班路上也花费不少时间,干脆住到橙趣边上,怎么样?”

    一恒明显没想到向渊会突然说到这个话题,愣了一会,才回味过他的提议。

    能住在店铺附近当然是好的,现在从向家宅子到汇顶的橙趣,光是路上就要一个多钟头,费时费力,不如留些时间休息。

    “可是……”一恒迟疑着,“那里哪有住的地方?”

    “这个我来办就好,你只要说好还是不好。”

    迎视上向渊的目光,一恒有那么一刹那似乎看到了不太对劲的光芒,可再仔细看去,那双漆黑的瞳孔中又只剩下单纯的忧心和善意,再在心中权衡左右,一恒点头说,“好当然好。”

    向征和父母到老家去省亲,家里没有值得每晚回来惦记照看的儿子,住在外面的确是个好建议。

    向母适时赞同,“出去住也好,家里离市中心太远,每天看你来来回回的,最近都瘦了吧。”叹了口气,向母看向儿子,“阿渊,你去办吧。”

    向渊挑眉一笑,“好的。”

    两件事便如此拍板决定,心中愿望达成,向渊神清气爽,想在向征走前几天,好好表现一下自己的父爱。

    可他不死心地提议一家三口睡在一起,向征却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哼了声就晃晃悠悠地跑了出去,过了几秒又小跑回来,拽住一恒的裤子,“麻麻!走走!”

    向渊脸都绿了。

    一恒看他吃瘪,憋着笑,抱起向征快步离开,和他咬耳朵,“爸爸生气啦,再不走他会打人的。”

    向征乖巧地趴在一恒怀里,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就是正儿八经地点头,“哼哼。”

    向渊背过身去,咬牙暗想,你就哼哼吧,再给你过两天快活日子!

    出发那天,一恒把向征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多日隐忍的不舍终于爆发出来,她红着眼圈,向母安慰她,“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征征的,到了家就找你们视频,让你天天能看到他,别担心。”

    所幸向征还在睡梦中,若是醒着,免不得要大吵大闹一番。

    转而想到他醒后哭闹着要妈妈的场景,向母一阵头疼,上了车就对向父抱怨,“阿渊那臭小子!这是帮他最后一次!”

    向父斜睨她一眼,摇摇头,“话别说太早。”

    只要向渊低头示弱,好言请求,第一个站出来要帮忙的就是这慈母。

    望着轿车在林荫道上越驶越远,一恒不禁跟着走了两步,她怀里还留着向征柔软的触感,小孩子的睡颜纯真可爱,肉呼呼的小手一直紧拽着她的衣领,这才分开几分钟,她就已经开始想他。

    鼻头发酸,一恒眼底蒙上层水汽,向渊忙搂住她,温柔地抚上她的发顶,“爸妈会照顾好征征的,晚上也能视频聊天,一样能看到。乖,别哭了,嗯?”

    一恒心系着儿子,难得在他面前展露毫无防备的脆弱,“我好想征征。”

    如果有朝一日这话是对着他说的,他不知会有多开心。

    叹一口气,向渊重新将一恒按到怀里,耐心地哄她开解她,温热的手掌不厌其烦地抚着她轻颤的肩头,“征征也会想我们的。乖,要到上班时间了,快回去收拾一下,我送你去。”

    她眼圈微红,不停啜泣的样子不知道有多惹人疼,向渊眼眸幽暗,想到今晚就能和一恒住到外面去,开始久违的二人世界,心跳就乱了几拍。

    他要抓住机会,好好瓦解一恒的抵触。

    一恒突然一阵发冷,她摩挲手臂,疑惑地看了看天色。

    五月初的清晨温度的确还不太高,她只穿了短袖,难怪会打寒战。

    向渊揽着她的肩,“怎么了?冷吗?”

    一恒点点头,见时间不早,忙上楼去换衣服准备上班。

    整天都因为想念向征而心不在焉,下午到二店去监工,一恒也没能专注,恹恹地坐在角落,翻来覆去地看钱包里向征的周岁生日照。

    她在中午就给向母打了电话,他们刚下飞机,还要再过一个多钟头才能到家,而向征似乎哭闹过,和她讲电话时嗓音都哑哑的,她听了又是一阵心酸。

    抚着向征的笑脸,一恒险些落下泪来,突然察觉自己被笼罩在一片yīn影下,她抬头看去,原来是向渊。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

    “走了。”向渊伸出手来。

    一恒收起钱包,犹豫一会,将手搁到他掌中,借着他的力站起身。

    向渊笑着亲了亲她泛红的眼角,低沉的嗓音中有无法忽视的宠溺,“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