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46-50(1/2)

    ☆、VIP章节

    没两天就是向征的周岁生日,他是早产儿,身子弱,满月和百天都在养身体,没有宴请亲友,向家二老便和许家二老商量,借着这次好好庆祝一番,热热闹闹地给孙子办周岁。许家二老自然答应,四位长辈商量之后,就让人定了酒店,派出请帖。

    一恒请假时告知林店长,店长一听便笑道,“儿子周岁居然不请我们去,一恒,你有没有当我们是好同事?”

    她喜欢橙趣的气氛,在做甜点时心无旁骛,不知不觉就会被甜腻的气氛治愈,小半年相处下来,她已经和店里的同事们成为朋友,大家都是年轻人,聊天打趣,互相调侃,很快就能增进感情。

    吴师傅恰好路过,“什么?儿子周岁啊?一恒,这就是你不对啦,怎么能不告诉我们呢?你要是不愿意花钱,我们自己凑份子去吃啊。”

    一恒忙摇头,“怎么会呢,我是怕大家没时间,请帖都准备好了的。”

    说着,她就从包里拿出一叠请帖,“有时间就去吧,不强求的。”

    林店长勾唇一笑,“上次艾云结婚,店里是休假一天,帮她筹办婚礼,这次你儿子周岁,我们当然也要意思意思。”他垂眸扫了扫请帖,笑道,“后海酒店怕是不需要我们提供甜点了,我只能让大家休息一晚,一个不落地去捧你的场,怎么样?”

    一恒受宠若惊,感激道,“谢谢。”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慷慨。

    “有什么好谢的,我们要谢谢你才对。”林店长笑着扬扬请帖,“免费让我们到星级酒店去白吃一顿,多难得的机会。”

    宴客那天一恒早早就下了班,离开时撞见久未谋面的林然,就叫住他,“我先去,在那里等你们。”

    林然已经调整好心态,他对一恒是有好感,当初陡然知道她不但结婚还生了孩子,难掩惊疑,难得喜欢上一个人,那份感情还没说出口就胎死腹中,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感情的事就是这样,谁来的早,来的巧,那就是赢了,更何况一恒家的那位占有欲颇强,对她也很体贴,那么幸福的一家人,他再没脸没皮地去打扰,岂不是很下作。

    对一恒笑了笑,林然说,“放心,大哥已经说了,四点我们就关门,一起坐车去。”

    一恒由衷感激他们的善意,直到坐进车里,面上还挂着笑。

    向征的周岁宴请的都是交好的亲友,连何谋都从片场赶回来,他抱着向征一口一个心肝宝贝,还腆着脸要亲他,向渊忙抱过儿子,“脏东西,别碰我儿子。”

    何谋大呼,“好一个不要脸的,当初要不是我,你有这儿子吗?”

    向渊冷下脸,“我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话说的好像是他生的一样。

    好险一恒这时走来,才制止了何谋气急败坏的拳头。

    何谋油嘴滑舌,向来是最会哄女孩子开心的,加上他对一恒心存愧疚,又同情她的遭遇,便是卯足了劲逗她笑,向渊看着自己的老婆和何谋侃侃而谈,被他的趣闻逗得掩嘴直笑,脸色就越发的难看,“你有请帖吗?没有赶紧滚,别在这污染视线。”

    何谋气得喉头腥甜,“向大少,你狼心狗肺啊!我这张脸不就是请帖吗?”

    一恒轻拍何谋的肩,从手包里抽出一张,塞到向渊手中,“当然有的。”

    “……老婆你怎么帮着外人对付我。”

    “一恒这是帮理不帮亲啊。”何谋大笑,得意忘形地揽住一恒的肩往里头走,向渊额角抽动不已,抬脚踹上他的屁股,“拿开你的爪子。”

    开席后宴会厅便热闹非凡,向征也受到感染,一个晚上都兴奋大叫,被人抱了就傻乎乎地咧嘴直笑,逗得一群长辈前仰后合,爱不释手,金锁片金手镯送了一堆,恨不得去造一个黄金铠甲给他穿上。

    林然被同事们推出来,只好无奈地捧着一摞蛋糕盒来到一恒身边,一恒难掩诧异,“这是什么?”

    “礼物啊。”林然展颜一笑,一个个放好后,就打开盒子,“你上次说要给征征做火车,吴师傅他们就来灵感啦,店里的五位师傅都做了,一人一辆车。”

    林然让开身,那做得逼真精细的蛋糕便出现在一恒面前,向征喜欢红色,师傅们就迎合他的口味,做了红色的火车、跑车、越野车、摩托车还有自行车,一恒感动得眼眶发烫,她能从中体会到大家的心意,“谢谢你们。”

    “有什么好谢的,大家举手之劳而已。”瞥见向渊面色不善,林然单眼一眨,“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这样吧,你抱我一下好不好?”

    一恒想也没想,就给他一个拥抱,“谢谢你们。”

    林然对向渊丢去一个得意的眼神,轻拍一恒的肩,“不用谢。”

    向渊气得咬牙,偏偏不能发作,他看得出他们对一恒的用心,也感激他们的所作所为,只能忍气吞声,容忍那小子这次的挑衅。

    何谋站在边上,笑得几乎内伤,“向大少,你怎么不去踹那小子的屁股?”

    向渊几乎捏碎手中的高脚杯,“闭嘴!”

    一恒喝了些酒,脸就有些热,和向渊说了一声,便走出宴会厅,到卫生间洗脸。冷水扑在脸上带来一阵舒爽,一恒不由多洗了几次,才抬起头来,她正要拿手巾,一边就有人体贴地递到她手上。一恒愣了愣,看向来人,那明眸皓齿浅笑着站在灯光下的,正是向涵。

    她无法分辨向涵的来意如何,但清楚向涵的笑容并非真心。

    擦干净脸,一恒笑道,“谢谢。”

    她越过向涵,想要离开,向涵却突然收了笑,冷声道,“你不配和我大哥在一起。”

    一恒顿时停住脚步。

    星级酒店的卫生间宽敞明亮,还有淡淡的芳香,从偌大的镜子中,她能看到向涵对她的敌意。

    发觉一恒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向涵便忍不住上前与她面对面,眉梢一扬,“你对得起左易吗?”

    她果然知道了。

    一恒收紧十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向涵就又笑了声,“你不觉得羞耻吗?抛弃左易,却和他信赖的大哥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心脏有一处角落因为这些话抽痛起来,她好不容易关上的门开始蠢蠢欲动。

    “还有我哥,你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的吧?当初结婚那么急,我就觉得奇怪,现在才知道你根本就是用孩子要挟我哥,母凭子贵。”向涵的嘲笑如一枚子弹,划破气流精准地射中她的眉心,“都是因为你,我大哥和左易才有了嫌隙,这两年我们回家,你和大哥总是不在,怎么,躲着左易啊?你心虚吗?你有脸心虚当初为什么那么做!你知道左易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吗?!”

    一恒缓慢地抬头和向涵对视,她的眼眶红了,愤怒的质问让她褪去了天真甜美的外表。她在为自己的爱人痛心,为自己的兄长不值,更加痛恨她这个扰乱了他们一群人平静湖水的罪魁祸首。

    “左易当初为了你和妈吵架,和一家长辈都闹翻,疲于奔命最后都住院了,你呢?转头就投靠其他人,你不配得到他的爱!还有我大哥,你也不配!你配不上他,你没资格进我们向家!”

    她的指责一声比一声响,一恒额角的血管突突直跳,胸口那熟悉的疼痛又卷土重来,她自欺欺人关上的门被涌动的黑雾冲破,那些过往遮天蔽日,将她笼罩其中,逼她正视逼她想起。

    她怎么不知道左易的付出,当初他们互称对方为战友,那份自嘲中有多少悲哀这群外人又知道多少?她不配,当初左母也是掷地有声地撂下这两个字,轻轻松松斩断她和左易的感情。她被逼放手,承受胁迫,事到如今她居然还是不配!

    这两个字是她的心魔,纠缠盘旋如锁链般扼住她的喉咙。

    一恒挺直脊背,心中的怨愤拔地而起,快而狠地冲破了强装的平静,她双拳紧握,一字一顿,“不是我没有资格。是你们配不上我。”

    她总是被怀疑,被不屑,到了后来她就开始自卑,以为自己真的不好。可事实上她可以骄傲恣意地活着,他们的评价是带有颜色的,她如果和向涵有着一样的家世,在左母口中一定会被夸到天上去。她不屑他们的肯定。

    向涵失控地怒视她,“我们配不上你?你可笑!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人爱!”

    脑中有一根弦彻底崩断,它划破长空甩了回来,给了她一记狠辣的耳光。

    一恒努力憋回眼中的雾气,绕开向涵,冷淡道,“你说够了?说够了我就走了。”

    “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向涵一把推开一恒,她措手不及,好不容易扶住门框才站稳,而与此同时向涵还在她身后恼怒地指责她,“我没当着大家的面说,就是给你面子!你要是还有自尊,还知道要脸,你自己去向我大哥提出离婚。你不是要钱吗?我给你!”

    向涵挥来一张支票,一恒看到出现在视线中的数字,眸中的温度一分分冷却下来。

    如果绝望能够折现,他们欠她的远不止这个数。

    被玩弄折磨到现在,她如半只脚踏在悬崖边,身上已经满是伤痕,她凭什么还要承接向涵这个不知世事艰辛的大小姐的恶意。

    “你懂什么……”

    那种在茫茫天地中孤立无援的无助感又来了,她头重脚轻,怔怔地凝视脚下锃亮反光的大理石,眼泪一滴滴砸了下去。晶莹的泪水纯粹干净,一如她当初的爱情。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不懂自己错在哪里,才会遇到这种事。她不过是在大学里和许多同学一样谈了场恋爱,毕业后和更多的情侣一样想和对方携手到老,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时的爱情灿若夏花,果然盛极必衰,从那以后,她就再没感受过那样甜蜜的幸福。

    “向涵……”恍惚间,她听到自己哑声说,“你没立场说这种话。”

    “你!”

    “我和左易的事,你们没有立场说一句话。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有本事,就去你问敬爱的兄长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

    “你要是有本事,让你那个好哥哥自己来对我说离婚。别再来烦我。”

    她宁愿左易恨她,是不想他知道真相后更加自责,而这些人不在她的保护范围内,她不会让他们平白无故地对自己妄加指责。

    不管向涵还要再说什么,一恒克制着不动手打她,走出卫生间。走廊里隐约飘荡着欢快活泼的音符,地毯厚重,吸去她不少足音,她凝视这金碧辉煌的一小段路,头顶直射而下的光线逼得她落下泪来。

    她快步来到安全出口,坐在楼梯台阶上,双手捂脸,眼泪慢慢从指缝流下。

    向涵目视一恒消失在拐角处,气得大哭一场,怎么会有这种人!

    回到宴会厅时,向涵的眼眶还有些红,向母疑惑地看了她一会,“怎么回事?去趟卫生间怎么这么久?”

    向涵喝了几口酒,才压下汹涌的情绪,“没什么,遇到个朋友。”

    向母不疑有他,过了会,向渊忍不住来问她,“一恒没和你一起回来?你们是一前一后出去的。”

    向涵没好气地,“我不知道。”

    “你怎么了?”向渊失笑,坐到一旁提起向涵的下巴左右打量,“眼睛怎么肿了?脾气还这么差,怎么回事?”

    “我……”向涵欲言又止,神色复杂地看了向渊一会,打开他的手,“都是你。”

    “我?我怎么了?”

    再隐瞒下去也没意义,不如趁机说开。

    向涵犹豫片刻,便把向渊拉了出去,厚重的木门隔断宾客们的欢声笑语,兄妹俩站在鲜花旁,鼻端是清新的香气,“大哥,我已经知道了。”

    向渊好笑地说,“知道什么?表情这么凝重。”

    向涵没心情和他玩闹,愤愤地,“许一恒是左易的前女友……这件事。”

    向渊倏地收了笑容,眼中逐渐染上厉色,“谁告诉你的?”

    向涵烦躁道,“我上次不小心听到妈和左易的谈话……如果不是这样,你们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大哥,那种女人你也要娶吗?她根本不配进我们家!”

    两人沉默对视,向渊下颚线条收得极紧,他不放过向涵的一丝表情,能从她的眼角眉梢看出她对一恒的厌恶和不齿,许久,他眉头紧皱,面容如霜冻一般,嗓音yīn寒,“你也这么和她说了?”

    向涵有些怕兄长如此yīn鸷的表情,在他的视线下竟有些心虚,“我、我说的又没错,她自己不要脸,当初抛弃左易,还和大哥你……都是她,如果不是她,我就能和左易回家来,大哥你和左易也不会有嫌隙,我们一家人能……”

    “闭嘴!”向渊暴戾的怒吼吓了向涵一跳,她怔怔僵住,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大哥……你吼我?”

    向渊克制着撇去怒意,生硬地压低嗓音,“不要这样说一恒,她不像你想的那样。”

    向涵却不听他说什么,充斥着失望和惊恐的杏眼中很快就覆了层水雾,“你居然……居然为了那种女人吼我?”她后退两步,“大哥,你眼睛瞎了吗?!她根本不爱你,她只是爱你的钱罢了!我已经让她和你离婚了!改天我就拿钱去,她见钱眼开,一定会答应的!”

    说完,她哭泣着跑开。

    向渊站在原地,无力地扯掉领带,可那窒息的错觉还在,他呼吸不畅,胸口因向涵的话硬生生被刺出血洞。

    如果她能爱他的钱就好了。这样,他至少还有一个能掌控她的工具。而事实上,她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他拿她没办法。

    连当初向征出生时,她都不愿意抱他。她从未期待过这个孩子的降临。

    她恨他毁了她才即将要开始的一生。

    ☆、VIP章节

    安全出口的温度比室内稍低,一恒干坐在台阶上,许久才停了眼泪。额角钝痛不堪,整个人昏昏沉沉,身体也因为冷意打起寒战。但她并不想动,坐在这安静无人的安全楼梯上,要比去呼吸那温暖的空气舒服得多。

    她情愿一个人。

    黑暗默默吞噬她的孤独和痛楚,她双手抱膝,枕在膝头昏昏欲睡。手包中的电话又响了,震动和铃声使头顶的声控灯猛然大亮,她不适地皱了皱眉,摸来手机,上面显示着向渊的名字。

    不论什么时候,他总会出现。

    不知道坐了多久,等失控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一恒才接听电话。

    向渊气息不稳,忙停了奔跑,庆幸地,“一恒,你在哪?我接你回家。”

    她闭了闭眼,哭过的嗓音沙哑干涩,“我想一个人待会。”

    “……一恒?”

    “就这样。”

    她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也不想和向渊交谈。向涵的嘲讽言犹在耳,一声声回荡如魔咒一般,她只能捂住耳朵,咬着牙任眼眶再次酸胀起来。

    她逃不开他们。

    这个时候宾客们应该已经散了,他们玩得尽兴,也许根本没发现她早就不在,即便有人察觉,向渊也会想出一套说辞。只要一触碰到过去的漩涡,她就不能保持冷静,她连向征的周岁宴都没能参与,无疑是个不合格的母亲,但当初她根本不想做这个母亲。

    她甚至有过掐死他的冲动。

    可那锐利浓烈的恨意终究是在时间冲洗下淡了下来。

    手机又开始震动,一恒怔怔凝视那不停闪烁的名字,按下关机键。

    向渊听完听筒中传来的机器女声,气急败坏地把手机摔了出去。她不知道他会担心吗?还是即便知道,也不想理他?在她心里,他始终是一个令人憎恨的混蛋,他以为他们最近开始慢慢好起来了,原来只是他的自以为是。

    站在空旷安静的港大后门,向渊喘着粗气,深冬夜里呼出一团团白气,他跑遍了附近,仍旧没找到一恒。这里有着她最好的记忆,一旦出事,他就以为她会来这里,可他连那间单身公寓都去过了,还是没看见她的身影。

    世界这么大,他找不到她。灭顶的彷徨让他手脚冰凉。

    向渊束手无策,狼狈地拾起手机,一遍遍地拨一恒的号码,如果天亮了他还是没能和她联系上,他就有必要找其他人帮忙。

    而一恒在安全梯呆坐许久,才沉默地走向酒店出口,她身上除了一个化妆包,什么都没有,二月夜晚yīn寒的风扑面而来,她抱紧双臂,茫然四顾,周遭一片光明,她却不知道往哪里走。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一恒回头看去,站在门口目露惊疑的,是顾泉。

    “一恒?真的是你,你怎么还在这?”顾泉忙不迭跑上来,见她穿得少,飞快地拽着她跑回大堂,“外面好冷的,你的外套呢?大家都走了,渊表弟也……”她说了半天,才回味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一恒由衷感激她的体贴,挤出一丝笑容,不知道该怎样描述现在这种复杂的状况,还好顾泉看起来大大咧咧,心思却异常细腻,“不想说就算啦,无非就是吵架嘛,那你现在怎样?不想回家,也不想看到渊表弟那张臭脸对不对?干脆去我家吧!”

    顾泉兴冲冲地提议,一恒还没做出反应,就被她拉了出去,“走走,正好段荀的车来了。”

    “不会打扰你们吗?”

    “打扰什么!我好歹是你大嫂好不好,走走,去我家,我帮你一起骂渊表弟,一定是他不好!”

    顾泉活泼热情,她也的确没有地方去,就跟着顾泉上了车,两人坐在后排,不一会段荀也从门口出来,开门见到一恒,不由愣住,“一恒?你居然在这里?向渊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让我帮忙找你。”

    一恒尴尬笑道,“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和向渊的事没必要波及他人,但她现在实在是无法忍耐再和他相处,一恒眼睫微垂,请求段荀,“先别告诉他。”

    段荀拨号码的动作顿住,“恩?”

    “让你别告诉渊表弟!”顾泉打量一恒的脸色,二话不说抢走段荀的手机,催促他,“开车开车,先回家再说。”

    段荀气急败坏地拍了顾泉一掌,车内灯光充足,一恒因哭泣而红肿的眼皮显而易见,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还是听话地踩上油门。

    他就暂且当做没看见好了。

    一恒在段荀和顾泉家住了一夜,原本以为自己会胡思乱想,没想到洗澡之后,一占枕头就沉沉睡去,顾泉见她熟睡,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一出门,顾泉猝不及防地和段荀撞上,看他眉头紧皱,手里又拿着手机,顾泉如临大敌,“你不会要给渊表弟通风报信?”

    段荀脸色凝重,“向渊很担心,他现在还在外面找一恒。”

    “可一恒真的很伤心。”顾泉撇撇嘴,“渊表弟一定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我的观点是让他找去吧,不长点教训怎么行?”

    段荀捏她的脸,“你心倒是黑啊。”

    “我是帮女同胞争取利益好不好。”顾泉坚持己见,“你不许说!直到一恒愿意说了,才能告诉渊表弟,反正他手上人脉不少,明天一定能查到我们这里。”

    段荀挑眉笑道,“你长能耐了,不许我做这,不许我做那的,顾泉,欠收拾了是吧?”

    眼看他就要逮住她,顾泉尖叫一声,机灵地闪到一恒房里,“我和一恒睡觉了,晚安!”

    房门应声合上,段荀沉默地注视掌中手机,长叹一声。

    等明早再说,明早向渊还没找过来,他有必要告知向渊一恒的去向。

    然而等隔天早上,向渊面容憔悴杀到这里,迎接他的却只有头疼扶额的段荀。

    “一恒呢?”向渊急切地闯进屋里,他一夜没睡,下颚冒出青黑的胡渣,眼底一片不加掩饰的焦急和担心,就差冲到楼上去。他什么不甘和愤怒就甩到脑后,只想快点抱住一恒,亲亲她。

    昨晚她遭受的委屈又是他带去的,出于私心他不敢也不能告诉向涵实情,在对她的心疼中,便还有许多愧疚。

    他找了她一夜,给她一夜时间平复心情,满怀期待地等她来联系他,最终等到的却是段荀的电话。

    他再一次认识到,在她心里,是多么的不想见他。

    段荀叹了口气,抱歉道,“一恒……她和顾泉,今早一大早,在我还没醒的时候,就走了。”

    说着,他拿起顾泉留下的字条递给向渊,“说要出去散心。”

    向渊瞳孔蓦然紧缩,“去了哪里?”

    “……顾泉电话关机,我也没问到。”

    一颗心摇摇欲坠地跌进了冰窟窿里,向渊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结成冰,眼眶却烫的吓人。他站了几秒,不发一言地离开段家。

    开车回家的途中,他已经没有来时的心急如焚,仿佛心跳都在那刹那停止,他平静地回到家,也不理睬疑惑的母亲,径直上了二楼的游戏房。

    萍姐正陪着向征在玩火车,小孩子无忧无虑的笑声好似蜜糖一般,向渊猛地冲进房里,将向征抱在怀中,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不在乎他就罢了,居然连儿子也能放下。如果他没有办法找到她,她是不是就准备一直不回来?

    他力气大,向征不一会就挣扎起来,却被越抱越紧,便涨红了脸,嚎啕大哭。

    向渊喉头发苦,不顾萍姐不安的欲言又止,亲上向征软嫩的脸颊,“别哭了。”

    “麻……麻麻……”

    “别哭了。”他嗓音不稳地求他,“别哭了,一恒,我心疼……”

    “麻麻,麻麻……”

    “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别哭了……”

    听到声响,向母快步上楼,见到这副场景,心酸地叹了口气。

    向渊被母亲的叹息惊醒,愣了片刻,擦去眼角的湿热,小心地将向征递给萍姐,转身便走。

    “才回来,你去哪里?”

    向渊顿了顿,“一恒和顾泉在外面,征征想她,我去载她回来。”

    话一说完,他便快步离去,向母目视他高大却疲倦的背影,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是征征想,还是他更想?

    有了顾泉的帮忙,一恒顺利和她离开港城。

    “放心,有我在,渊表弟一时半会找不到你!”

    一恒对仗义的顾泉感激笑道,“谢谢你。”

    她不想面对港城的一切,不想看到向家人,也不想面对父母的担心,就是想逃出这个牢笼。

    给橙趣打了电话请假之后,一恒和顾泉双双关机,坐上前往临近城市的大巴,没有目的地乱逛,累了就租房休息,这样放纵自己,她沉闷的心情一下子被抛到烟消云外。

    他们尽可能不用身份证,在一个城市玩两天,就坐大巴转移到临近的地方去,平安地度过一个星期,一恒甚至觉得她有可能永远不回去。

    渐渐地,顾泉察觉出一恒的不对劲,她不是单纯地和向渊怄气,而是真的不想回去。

    晚上睡觉时,顾泉试探地问,“我们出来也十天了,一恒……明天,我们回去吧?”

    一恒翻地图的动作顿了顿,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睫。

    顾泉的话有如魔棒,点碎了她自以为的自由。

    一恒强笑道,“我、我还不想回去。”

    “可是……我一直没告诉渊表弟,他这么多天,一定很担心,而且征征也……”顾泉将一恒犹豫的神色收入眼底,“就算和渊表弟生气,也不能不管征征嘛,对不对?”

    一恒浑身僵硬,心脏有一处因想起向征的笑脸而抽痛不已。向征就爱粘着她,往常下班后,能扒着她玩闹好几个钟头,偏要她哄着才能乖乖睡觉,她这几天不在,向征是否每天都在哭?

    不可否认,向征是她的软肋。可她真的不想就这样潦草地认输,干脆地主动回去。

    都是向涵的错,她本来无数次说服自己认命,也已经接受这段婚姻,认清这些现实。又是她让她不甘再被桎梏。

    一恒不安地瞥了顾泉一眼,她年纪不大,看不懂她闪烁的眸光,笑脸单纯,一恒快速地折好地图,挤出一丝笑容,“你先别告诉他们,我……我们明天就回去。”

    “好的!”顾泉开心点头,“太好了,早点回去,我就能少被段荀骂……”

    她拍拍胸口,转而去收拾背包。

    一恒愧疚道,“对不起,连累你。”

    顾泉头都没回,“太见外了吧,什么连累啊,一开始是我怂恿你的,归根究底,还是我的错呢。”

    一恒垂下头,未发一言,也跟着收拾起行李。

    当晚顾泉兴奋地缠着她说了半天话,直到凌晨才沉沉睡去,一恒喊了她两声,确定她是真的睡着,立刻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她随便套上大衣和鞋子,拿上背包就往外走,这些都是顾泉买来的。

    一恒心存愧疚,临走时对着黑暗的小屋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合上门,抱着包快步走下楼道。

    开春凌晨的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们所住的地方在市郊,一眼望去了无人烟,昏黄的灯光照亮一小片地表,一恒攥紧背包,越走越快,最后沿着路边小跑起来。

    这个时间世界都安静下来,只有她的喘息声在无限放大。

    她压抑着汩汩从血液中冒出的欣喜,跑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在路口拦到一辆的士。

    一恒坐上车,被司机询问去哪里时,脑中闪过向征的脸,有了片刻的犹豫,但她很快就回答,“去汽车站,谢谢。”

    ☆、VIP章节

    砸门声响起时,顾泉还在蒙头大睡,她被那坚持不懈地捶门声恼得气急败坏,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恨不得剁了对方的手,“谁啊!”

    她气咻咻地打开门,正准备臭骂一顿,对方却一下子将她挤开,闯了进来。

    顾泉毫无防备,仰头摔了下去,顿时眼冒金星,迷糊中看清来人居然是向渊,“渊表弟?!”

    而段荀自然也在,他脸色铁青地拉起顾泉,“一恒呢?”

    “啊?哦……”顾泉揉着摔痛的屁股,“在床上啊,我们还没睡醒……”

    可她话还没说完,逛过一圈的向渊就折了回来,他面容yīn鸷,消瘦的脸上是清晰的磨牙痕迹,下颚线条紧绷,又一圈没打理的邋遢青黑,可以想象这段时间以来,他是怎样的焦急。

    “不在。”

    段荀眉头紧皱,瞪向顾泉,“问你话呢,一恒不在,去哪了?”

    “恩?不在?怎么可能啊!”顾泉这才回过神,惊讶地四处瞧瞧,发觉一恒的行李不见,立刻倒抽口气。

    段荀见她眼神游移,眯了眯眼,“怎么了?”

    向渊目光灼灼,似乎不听到答案,就能把她烧出两个窟窿来。

    顾泉缩着脖子,低声说,“一恒……据我推测,她应该是走了……”

    “……”

    “哈、哈哈,你们看,她的包不见了呢……”

    狭窄的小屋子里只有顾泉因惊惧而狂跳的心脏声,气氛降至冰点,向渊的脸yīn沉可怕,许久,一脚踹上茶几。

    顾泉吓得跳起来,“我、我不是故意的!一恒……一恒昨天明明答应我回去的,可是、可是她……”

    段荀护着顾泉,稳住转身要走的向渊,“放心,我会帮你找一恒。”

    向渊隐忍太久,嗓音都变嘶哑,他痛苦地吸了几口气,颤抖的嗓音在冰凉的清晨空气中异样清晰,“她居然敢逃。”

    “向渊……”

    “她居然敢逃!”

    不顾段荀的阻拦,向渊甩门而去,开着路虎乱无目的的在陌生的小城郊区飙车。他不怕找不到她,只是受不得这份现实。他本可以在一周前就强行来带她回去,却选择让她再休息一段时间,就是想让她随心所欲地整理情绪。他以为他不行,至少向征也能让她留恋,可她终究还是狠心离开。

    他的错已经犯下了,这几年一直在悔改,他对她的好,她就那么不屑一顾吗?向征呢,她就不心疼他吗?

    向渊发疯了一般,连开六个钟头回到港城,第一件事就去是左家找和他怄气的向涵。

    “向涵人呢?”

    左母愣了片刻,才认出他来,“阿渊?你这是怎么了?”

    “向涵呢?!”他忍不住提高音量。

    左母脸白了一层,明显不知该如何面对失控的他,“在二楼,书房里……”

    向渊也顾不上对长辈行礼,在左母错愕的目光中直接上了二楼,他什么仪表都没有了,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拽上向涵去给一恒道歉。

    她说的话,她的所作所为……如果不是她,一恒怎么会狠心离开?

    不过归根究底,真正的凶手是他。

    找到向涵时,向渊双目猩红,这十多天他一直是紧绷的状态,唯有面对向征,才会柔软下来,可是睁开眼,想到一恒还在怨他,他就无法呼吸。

    向涵坐在二楼的小书房中,在暖阳下惬意地读书,听到脚步声抬头看来,见是向渊,眼中闪过错愕,下意识要问他出了什么事,想到前几日的争吵,又赌气地别开脸。

    和兄长冷战,她从来没输过,这次也笃定兄长是来向她低头的。

    想到这里,她的唇角就勾了起来,然而她很快就被笼罩在一片yīn寒的yīn影之下,向渊冷冷垂眸看她,“去给一恒道歉。”

    向涵呆了几秒,不敢置信地,“什么?”她胸口一团闷气,站起来和向渊对视,“哥,你在说什么啊!凭什么要我去道歉,错的是她才对!当年做的那些事,还有征征,她拿孩子要挟你对不对?你干嘛护着她,她根本不值得……”

    “值不值得有我说了算!”向渊暴怒,汹涌的怒气破冰而出,裹挟着寒气如同冰刀,他眼底翻滚着浓黑的复杂情绪,这时也没了心思遮掩,任凭一向将她当成温和兄长的向涵目露震惊,“是我逼她的。”

    向涵白着脸,“什么?”

    “当年,是我逼她离开左易。”向渊一字一顿,“都是我的错,一恒和我结婚,也是我胁迫她。还有征征,她怀了孩子,我没有告诉她。她恨我。”

    向涵双目圆睁,像是不认识向渊一般,仰头看了他半晌,才挤出个不成样子的笑容,“哥,你、你开玩笑的吧,怎么可能……”

    “是真的!”向渊双拳紧握,骨节泛着清白,“是我先爱上她,逼她离开左易。这几年你没和我们住,所以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问妈,一恒是多久之前,才愿意和我说话。”

    “……”

    “征征生下来的时候,她抱都不愿意抱他。一切都是我……”

    “别说了……”

    “向涵,去向一恒道歉。”

    “别说了……”

    “你该骂的是我,一恒是无辜的,你……”

    “别说了!”向涵尖叫出声,她浑身颤抖,目光涣散,好久才凝聚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而下,她紧抓住向渊的手臂,唇色尽褪,“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做?”

    她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大哥的语气那么真诚,不像是假的,既然如此,那一恒和左易……

    她对一恒的指责言犹在耳,她自以为是的正义,原来那么残忍。

    而她之所以那样怒斥一恒,也是有私心。

    她明白自己的地位在左易心里始终没有一恒重。他们的夫妻名分是她一厢情愿等来的,她以为就这么心甘情愿地陪着他,他早晚会察觉到她的付出,她也的确是成功了,最起码开始左易对她生疏而冷漠,如今已经能把她当成妻子爱护,可那感情中有太多其他的东西,愧疚、感激、喜欢,并不是纯粹的爱。

    不是她期待的想要的爱情。

    她本以为至少在爱情的分量上,她必胜一恒,哪知一恒竟是从未变心过。

    向涵无措地在房中乱转,泣不成声,“不对的,哥,你这样是不对的。我、我也不对……一恒和左易……他们本来能在一起,都是你……都是我……我们……我们……”

    她控制不住地跌坐在地板上,捂着脸痛哭出来。

    向渊疲惫地站在原地,他也想毫无顾忌地痛哭一场,他不知道他也会想“如果”这个词,从遇到一恒之后,从做了错误的决定之后,他就总在想如果。

    如果他在左易之前遇到一恒,如果他不那么自以为是,如果他在第一次对她心软时就放弃接近她,现在大家会不会都好过一点?

    或许左易和一恒仍旧分了手,痛苦过折磨过,她目睹了左易和向涵成婚,为逝去的初恋心痛难耐,却不会像现在这样,连大哭和大笑的表情都失去了。

    他爱她最深,也是伤她最深。

    究其原因,是她从不曾爱过他,也不屑他的爱情。

    带向涵离开时,左母就站在书房门外,显然是听清了他们的对话,神色慌张而惊愕,已然没了每次面对一恒时的趾高气昂。

    向渊马不停蹄地开车回家,向涵坐在副驾驶座上,蜷缩着身体,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办,左易和一恒……”她突然握住向渊的胳膊,“我要和左易离婚吗?哥,你也和一恒离婚,让他们……”

    “不可能。”

    “哥?”

    向渊目不斜视,额角有抽动的青筋,他知错,也在悔改,但永远都不会放开一恒。

    “我不会放走她。”他头发乱了,胡子拉碴,眼中有混沌的血丝和泪光,咬着牙说,“我不要放走她。”

    向涵怔了片刻,缓缓垂下了头,“这是不对的……”

    “……”

    “大哥,万一左易知道了,他不会原谅你的。”

    “他不能知道。”向渊低声说,“一恒舍不得他知道,他难过,她会心疼。”

    说这句话时,像是有人生生用刀刺入他的胸口。他知她所想,所爱,所以帮她说话。

    “如果让她知道,我又让左易难过,她会更恨我。”

    向涵茫然地看着兄长的侧脸,第一次感受到他隐隐浮动的心碎和深情。

    可那情深,终究是无处可去。

    一恒转了几次车,才来到她在地图上圈好的一个小城镇。这地方她在网上查过,不显眼,也不发达,是个悠闲自在的北方城市,这里的人们热情而爽朗,只要她用心找,一定能找到不需要身份证就可以租的房间。

    她身上的钱不多,还都是从顾泉那拿来的,一千出头的数目,在这地方省吃俭用,活不了多少天。她也想像之前那样打游击战,可资金并不允许,她只能小心生活,避免被向渊的人找到蛛丝马迹。

    虽然她知道,不论怎样,她早晚会被他找到。但她想多争取一点时间,自己一个人生活。

    怀着忐忑的心情,一恒在老城区住下,租了一间阁楼,每月才两百,购置了生活用品之后,她开始找工作。老城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很少见到年轻的面孔,她大学毕业却没有文凭在身,也不敢轻易用身份证,免得留下记录,就只能找路边林立的小餐馆或是西点屋试试。

    接连几天都没能应聘成功,一恒心灰意冷,开始盘算是否该再换个地方,没想到隔天就有人来敲她的门。

    来人正是这楼里三层的住户,姓李的一位中年妇女,笑起来很有感染力,让人没办法拿她当坏人。而租房的时候,房东老太太也和她说过附近的住户,大家都是儿女不在身边的老人家,李阿姨和丈夫洪先生还算是年轻的,儿子在外地念大学,小两口就在小区门口开早餐店,已经经营了十多年。

    一恒打开门,小心地打招呼,“你好,李大姐。”

    “你好你好。”李大姐上下打量一恒一会,笑道,“我听老太太说你在找工作,有没有找到?”

    “……还没……”

    “那就好!”李大姐拉过一恒的手,“是这样的,我们开的早餐店,你知道吧?店里的厨子回老家去了,你不是说你手艺不错吗?来做一做,怎么样?工资我不会少你的。”

    一恒尴尬道,“我说的手艺,是做蛋糕……”

    “蛋糕?”李大姐呆滞半晌,“我说呢,看你细皮嫩肉的,也不像是做厨子的,原来……是搞洋玩意的啊……”

    一恒忍不住笑出来,在陌生的城市,她的心情竟然比熟悉的港城要开阔爽朗。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让我去试一试。”一恒不愿放弃这次机会,她虽然是不熟悉中式早餐的制作,但万变不离其宗,都是食物,总有共同点吧?

    这下倒是换李大姐犹豫不定了,一恒央求几次,才松口让她去店里试试。一恒眉开眼笑,立刻拿上钥匙锁了门,跟李大姐往店铺走。

    早餐高峰期已过,就该择菜准备迎接午餐的顾客,一恒在这段时间里听李大姐讲解,总算对小饭店有了些认识。

    这就是个小小的家庭作坊,早餐供应包子面条,午餐是家常菜,她要应付完全不成问题。

    在怀向征的时候,她每天除了浇花练太极,看的最多的就是食谱,感兴趣了就做,储备了不少技术。

    烧了几道菜给李大姐和洪老板尝了尝,两人赞不绝口,一恒如愿留在小饭店,找到一份工。

    有了经济来源,一恒就放下心,每天的生活充实有趣,还有李大姐和她聊天八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