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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的,然后还是个深V领子!咽了咽口水看着小丫头一脸的莫名其妙,斟酌了一下说:“素素,你是去教学生的,穿成这样怎么行,这条裙子就别带了吧。”

    执素听他这么一说眼睛更是瞪得圆圆的:“这条裙子怎么了啊?谁说老师不能穿裙子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佟锡尧摸摸鼻子,“我是觉得做老师的话还是庄重点比较好,你可以考虑穿长裙,到脚面的那种裙子多优雅,而且乡下虫子多,这么短的裙子如果腿上被虫子叮了就穿不了了。”

    执素一想也是,到底是当过特种兵的人有野外作业经验,就又弯下腰去捞衣服上来给他看,可是这次衣服离得远了点儿,她伸长手臂拽的时候一截白白的小蛮腰直直的闯进了佟锡尧视野里,看的佟副参谋长呼吸一乱霎时有点心猿意马起来。

    那丫头却还像一点没察觉似的直起身子又在他腿上挪了挪,真要命,佟锡尧屏住呼吸,他知道哪怕再闻到一丁点儿小姑娘身上的幽香他就要彻底癫狂了,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一个男人如果轻易就在名分未定的时候把一个女人弄上床的话,他必然是不怎么看重这个女人的,而他知道她其实很怕他会因为自己的过去轻视自己,如果他今天没名没分的和她在了一起,今后万一有人挑拨,那这个情之所至就一定会成为他们之间的嫌隙。

    执素见他出神,又在他腿上坐着扭了扭,抖开一条拖到地上的裙子:“这是我过生日的时候淇宝送的,好看吧。”

    佟锡尧被她三扭两扭扭得差点破功,又一看那条裙子,鼻血差点就下来了,这是啥裙子啊,是长裙子没错,大圆领没错,但是胸口一小片儿是镂空的!这种衣服穿出去简直就是引人犯罪!

    执素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瞅着他的脸从红变黑,这会儿她心里其实真没想什么重视不重视的,厨房里邱爱国的那番话让她动摇不少,回到G市后自己有琢磨了几天心里更是放下了不少。

    不过她这会儿还是有点小心思的,她想:小样儿,你不是君子吗?不是君子吗?我这一走半年谁知道你会不会在这边再给小展找个妈,先勾搭你个七荤八素,你要是破功了我就叫你愧疚死,你要是忍住了我就叫你挂心死!嫁不嫁你是一码事,可是有我在身边你还勾搭别的女人就是另外一码事了啊,一码归一码不是?

    要是佟锡尧这会儿知道她的想法估计得气吐血,然后把她就地办了,敢情她还惦记着他变心呢,这是对组织和首长的高度不信任啊!

    可惜他不知道……一抬头看到了小姑娘红扑扑的脸颊和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觉得两股血气一股往上冲一股往下涌。一把攫住执素的下巴亲了上去,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手从她腰线上滑下去沿着后背就蹿了上去。

    执素只觉得被他的手指游走过的地方都起了一层**皮疙瘩,不由得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被抱住的那人更加疯狂的沿着她的脸颊脖子锁骨一路攫取着觊觎已久的柔滑。手和嘴唇同时达到她的背心和胸口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了下来,佟锡尧额头抵在她肩颈窝喘息了半天才逐渐平息了心里的燥火,低哑着嗓子问她:“素素,你故意的是吧,别当我不知道。”

    清明也在这时候慢慢回到了执素的脑中,她是存心的啊,她当然是存心的,可是她毕竟是个小丫头,开始之后她比他沉沦的更快,瞧瞧,他还能中途喊停呢,她却已经鬓发散乱情动的不能自已了,红着脸娇笑说:“谁故意的啊,这叫从心所欲。”

    佟锡尧坐起身来看着她,现在她躺在那儿笑的娇憨,睡衣的扣子已经被他刚刚解到了肚脐,白生生的皮肤映着鹅黄的睡衣直从人眼睛里刺到心坎儿上,就这么一眼就差点又把他刚刚做好的心理工事打个稀巴烂。佟锡尧沉了沉呼吸,把她上衣的扣子一个个扣好,连最上面的一个也扣得结结实实,直到把她包的密不透风才开口对她说话:“素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小算盘,你不就是想证明我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吗?我要是动了你就是不重视你,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拒绝我了,我说的对吗?”

    执素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心里不禁火起:“我可没这样想,你说的那都是你自己想的!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情之所至本来就是理所当然。况且,我本来就不是姑娘了,何必那么矫情。”

    她气的火直往脑子里窜,原本就是开个小玩笑,没想到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她岳执素就是这么工于心计的人吗?一气急说出来的话就尖刻伤人了,这不佟锡尧已经变了脸色,直接把她提起来抡圆了巴掌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了两下。

    执素被他打愣了,一时羞愤交加气的指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佟锡尧把她扳过来两手抓着她的肩膀:“素素,你才见过几个男人就觉得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一样了吗?吴启康很快就要死了,从此以后你生命中的那一章就彻底翻过去了,你最好把那些事儿给我忘得干干净净,你要是再敢说什么姑娘不姑娘的话我还打你!”

    执素乍一听到那个名字心里一哆嗦,再看佟锡尧的眼神已经隐隐露出戾气,温存久了她竟然忘了他本是个杀伐决断的将军。

    ☆、Chapter 13

    于是两人史无前例的冷战了。

    佟锡尧是这样想的:是时候该给小丫头点时间好好想想了,她一直都在逃避自己心里对他不信任的想法,那天被他一时冲动揭了出来肯定要很长时间才能缓过来。而且吴启康就要死了,哪怕再恨也总有点感情在,小丫头不是寡情的人,也该给她点时间最后缅怀一下。

    而执素是这样想的就简单了:佟锡尧你个王八蛋,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人吗?你还敢冷冷淡淡不和我说话是吧?随你便!这次你不道歉咱没完!

    就连小旌展也察觉出了两个大人这几天不对劲,可是他想的想的更简单:肯定是老爸看妈妈要去支教了,觉得舍不得所以才怄气不和妈妈讲话的!肯定是!大男人怎么也这么别扭,不管他!

    于是一家三口就这么各怀鬼胎的挨到了星期天,这天中午是出发的最后日期了,执素腻歪了好几天也没想好怎么开口让佟锡尧送她过去,毕竟正在冷战呢嘛,而且他那天凶的那么吓人之后一直都没道歉来着。扭捏着一下楼却发现佟锡尧已经靠在他那辆挂军牌的雷克萨斯上等她了,不自在的慢悠悠晃过去:“你是……来送我的?”

    佟锡尧单手把她的大行李箱提起来放在后备箱里,说:“上车。”

    执素听了又恼了,什么态度嘛,直接拉开后座的门爬了进去,还把门关的“砰”的一声。

    佟锡尧眉头皱了下,这又是在闹什么别扭,算了,路上再说吧。可是他却不知道,就他这迟疑了一下又继续准备出发的反应却被某人理解成了“故意晾着我是吧?”。

    车开到郊外的时候执素终于按捺不住了:“佟锡尧!你给我把车靠边停!我有话要说。”

    佟锡尧看了下表,还来得及,就果断的把车开到了一处湖边的堤岸上停了下来,人也转过身来看着她,好像在说“有啥事儿”。

    “你给我讲清楚,这些天干嘛冷着我,我干嘛了啊值得你一个堂堂的首长和我计较这么久。”小丫头讲话像连珠炮似的,原本准备了一组排比句来质问他来着,一开口却全忘了,就连准备好的咄咄逼人的语气也变成了委屈兮兮的。

    佟锡尧听得一愣,他哪儿冷着她了啊,转念一想心里不由感到特别无奈,原来是这么回事:“素素,我哪里有冷着你啊,你看,我天天都回家吃饭,你做啥我吃啥对吧,我是想着要你把自己心里的念头搞清楚,说实话总是被你试探来试探去实在是让我心里有点不舒服,这点我不瞒你。”再有就是吴启康要死了,我不想看到你为了他有一点难过,不过这点他没说。

    执素听她这么说心头一暖,嘴上却还是没说出什么软话来:“我啥心思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你想的就是对的?谁告诉你我是那样想了?”

    佟锡尧听她的话头已经软了下来自然也不会往牛角尖里钻,笑的有点懒懒的问:“我想的不对那你就告诉我啊,你那会儿想的是啥?”

    执素的脸刷就红了,想归想做归做,那念头要她说出来她还真不敢说,一看她脸红佟锡尧却更起了逗她的心思,欠身起来把她从后座掐着腰拖到膝盖上抱着继续问。执素挣了两下没挣开,索性就坐在他腿上不动了,只是三缄其口就是一个字都不说。

    佟锡尧一看更好奇了,这是咋了呀,刚才还黄鹂鸟儿似的这会儿咋就哑巴了?干脆把手探到她腋下开始刑讯逼供。执素被他闹的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脸上的红晕愈发蔓延的脖子上都红透了:“哈哈,佟锡尧你给我住手,哈哈,我说!哈我说还不行吗。”

    靠在他肩膀上好容易才把气喘匀了,她也不敢抬头,直接把嘴巴凑到他耳朵边上说了一串话,然后趴在他肩颈窝里又嗤嗤的笑了起来,脸却红的更厉害了。佟锡尧也沉声笑起来,把她搂紧在怀里说:“小丫头成天就会瞎想,有你一个就够我头大的了,哪还有力气再招惹别人去。”

    执素不信,哼了两声:“那可不一定,您可是特种兵出身啊,必然是精力旺盛老当益壮!”

    他听着前面的话挺受用的,可是最后一个词却稳准狠的戳中了他的罩门,啥叫老当益壮啊?!把她从怀里薅出来瞪她却发现她正促狭的瞅着他偷笑,好啊,又是存心招他是吧?佟锡尧心里一转:“说的跟你试过似的,也罢,等下送你过去就得大半个月不见,要是你这大半个月认识了啥小老师啊实习生啊啥的我到哪儿哭去?干脆这么着吧,我先给你试试看特种兵是个啥感觉,回头看了那些小白脸你八成就不会有啥歪心思了。”

    说着就把副驾位的座椅放平作势要把她按上去,执素一惊差点咬了舌头,这是啥情况啊?可是输人不输阵不是,哪怕之后要肉偿!硬着头皮说:“那可不一定,我要是就喜欢小白脸呢?到时候一看到年轻的小白脸就把你丢一边去了咋办?”

    “那我就让你没力气动歪心思!”佟锡尧已经整个人压到了她身上,作势解她的衬衫扣子要把她就地正法。这可把执素吓坏了,搞什么啊,这是不是应该叫偷**不成蚀把米啊她?那天勾引他是无论成与不成都是她占理,可是到了这会儿才成可就晚了呀,那她还怎么出去见人嘛!连忙吓得大叫:“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听她一叠声的求饶他的动作果然停了,不一会儿把头埋在她胸口的那个人发出了闷闷的笑声,接着变成大笑,她一听脸就绿了,上当了!

    佟锡尧笑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到驾驶座上整理仪容,整理完了才懒懒的趴在方向盘上瞥她,说:“这叫姜还是老的辣!”说的时候还特别强调了个老字,直把她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

    重新上路后气氛就缓和了很多了,佟锡尧一边开车一边和她说着支教需要注意的东西,从与人相处到穿衣吃饭,事无巨细。执素在一边听着,嘴角渐渐漾出一个美丽的弧度。

    到了九青镇两人就都笑不出来了,佟锡尧的眉头皱的死死的,怎么就穷成这样呢?这让小丫头待上半年还不脱层皮,岳老将军就算是故意为之也太过分了点吧。执素更是哭的心都有了,一间小学,三间教室,两个年级的孩子挤在一间教室里上课,桌子烂的根本就不像是桌子。

    佟锡尧看了看她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忍不住说:“素素,要不咱回去?这地方你根本呆不了,别在这儿活受罪了好不好?”

    执素原本也是有点打退堂鼓的,可是一听他这么说反而不服气:“别人都呆的怎么就我呆不得?你回去吧,等下这边的校长安排的,你在这儿给人看到不好。”

    佟锡尧一听一阵头大,还给人看到不好,哎,他啥时候这么被人嫌弃过啊,而且还是被个小丫头嫌弃。不过郁闷归郁闷问题还是得解决,看了她一眼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拎着她的行李往校舍走过去。

    执素一路小跑跟在后面想要抢行李,奈何他人高腿长步子大,等她追上的时候已经到了校长室门前。其实说是校长室,也不过就是校舍旁边的一间很小很破的办公室,两人还没走到门口就已经有人迎了出来,是个三十岁左右长的很和善的女人,齐耳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褪了色的金丝眼镜。对方一看执素的年龄打扮就大概有了数:“是岳同学吧?我是这边九青镇小学的校长徐惟溆,欢迎你来到我们学校支教。”

    执素一听连忙丢开佟锡尧的手迎上去微微鞠躬:“徐校长您好,我是岳执素,是C大音乐教育专业大三的学生,这次是代表我们学校来九青镇支教的,今后麻烦您关照了。”

    徐校长本来就对这些肯来支教的学生很有好感,一看她这么有礼貌就更加喜欢了,连忙把两人让进办公室,还给两人倒了水,执素双手接过道了谢,问道:“徐校长,不知道我要住在哪里呢?学校有没有宿舍可以住?”

    徐惟溆面上闪过一丝窘迫,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是这样的,我们学校的孩子都是九青镇上的,老师呢本来就比较少,大部分也是镇上的人,所以学校是没有宿舍的。你们学校美教和体教的两位同学昨天就已经到了,你们三个人可以住在教室里。”

    执素的脸瞬间有点黑,就是把课桌拼起来睡的意思喽?这下可艰苦了!爷爷哇你这是考验佟某人啊还是考验我啊?!

    佟锡尧的脸其实比她黑的还快,这叫什么事儿啊,就那破桌子还经得住人睡上去?就算不硌死也绝对有半夜摔死的危险。于是斜眼瞥了执素一眼,见她虽然脸也黑了却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心里飘过一阵凄凉,原来如此,老爷子还真是在考验他!

    那边徐校长看到两人的脸色更不好意思了,人家学生满心热情的来支教,她却不能给人家提供稍微舒适点的环境,说来其实也惭愧的很,可是她也真的没有办法,九青镇穷得很,就连开给支教的几个学生的工资也是人家学校付的。学音乐的孩子本来就大部分都是家庭状况比较好的,要不哪个学的起这个哇,看这个岳同学浑身的气质就更不是蓬门小户的孩子了,哎。

    徐惟溆正在兀自思量着办法却被坐在岳执素旁边的那个始终没出声的男人打断了——“这样吧,住宿问题我来想办法解决一下,不过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下徐校长,他们几个女孩子住在这边安全问题可以保证吗?”

    徐校长回神看声音的源头,是一个一身正气的男人,约莫三十多岁,小平头,身上一件白色暗纹衬衫,下面穿的是西裤,衬衫袖子随意的挽起来,姿态很随意但是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坐正了再和他讲话。就这一愣,那个男人已经又开口了:“我是这样想的,先调一定军用帐篷过来,可以打在操场的东北角,占不了多大地方,可是住帐篷的话安全问题就需要考虑了,徐校长您认为呢?”

    徐惟溆回过神来思考了一下说:“安全问题应该不大,九青地方的人都比较淳朴,而且对于支教老师都是很友好的,而且学校附近有大量民房,有什么事的话村民都会来帮忙。”

    佟锡尧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办吧,明天我会派人过来安排,今晚我还是先把执素带回去好了。”

    “啊?”

    “啊?”

    ☆、Chapter 14

    执素和徐校长一起“啊”了出来,这叫啥事儿啊,徐校长还没说啥执素就皱起了眉头,冲他说:“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都来了哪有再回去的道理。”说完气哼哼的别过头去不理他。

    徐校长虽然觉得有点紧张的太过了却也没法说什么,毕竟人在她这里出了问题的话她是付不起这个责任的。

    佟锡尧想了下说:“你不和我走的话也行,那就只有我留下来了,我答应了你爷爷会照顾你,你总不能让我一离了他老人家的眼就出尔反尔吧。”

    执素还是不理他,不过也没再反驳,佟锡尧知道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徐校长在旁边听得满脸黑线,这位深藏不露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所谓的让步原则也叫“留面子原则”,就是指再提出真正的要求之前提出一个更难办到的要求,在对方拒绝之后再提出原本的要求,这样的话对方一般很难拒绝。

    把教育学读到硕士的徐校长怎么可能看不出这点小计俩,只是这人说调帐篷就调帐篷,还是军用帐篷,还明天调到,只怕不是啥简单人物。这样一个人物口口声声说“答应你爷爷照顾你”,那这小姑娘又是什么人也就似乎好猜了,难道这次接到的实际上是个大麻烦?

    想到这里徐校长不禁心里有点烦躁,她躲到这个穷镇来就是因为不喜欢城市里的肮脏,原本以为找到了一片干净的地方,唉。想归想面子上却没有露出来,选了种比较容易接受的方式问佟锡尧:“这位先生,是这样的,C大把学生交给我们,我们自然就有义务负责她们的安全,您想带岳同学出去住按理说是不合规定的,但是您看人是您送来的,您要是晚送一天我们其实也没话说。可是您既然和我打了这个招呼我就还是该问个清楚才能让您把人带走。”

    佟锡尧微微一笑说:“应该的应该的,以后执素在您这边还要拖您多多照顾。”

    说着掏出军官证递给徐校长,徐校长一看愣了一下,G军区副参谋长佟锡尧,军级干部呀,难怪刚才一开口口气就这么大,看来刚才还是小看人家了。

    佟锡尧看徐校长只是微微一愣就恢复了正常也觉得有点意外,往常这种情况下对方都会赶紧握手套近乎,这个徐校长还真是和别人不一样,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笑了下说:“有什么需要佟某帮忙的地方徐校长只管开口,但凡我办得到的一定尽力办到!”

    徐惟溆这次到没觉得意外,改善九青小学的条件就是改善那个小姑娘的任教条件嘛,他说这种话也不稀奇,只说:“佟先生有这份心就够了,我们学校属于教育系统,太多的麻烦军方还是不好的。”

    佟锡尧摆摆手道:“应该的应该的,徐校长不用客气。”

    那边执素听这两人打官腔打的都快崩溃了,看佟锡尧告辞赶紧跟了他出去,出门的时候还狠狠在他脚上踩了一脚泄愤,徐校长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哎,这可是供了尊活菩萨在手里啊,心底闪过一丝不悦。

    **

    第二天上午果然开来了辆挂军牌的卡车,一群战士从车上搬下了帐篷、行军床等东西,不到半小时就在九青镇小学操场的一个角落里搭起了帐篷,全程配合默契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而佟锡尧则根本没有在场,一早就来了个电话,他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开了车就走了。

    分配教学任务的时候执素才知道所谓支教并不是给孩子们唱唱歌跳跳舞就可以了,小镇里是从来没有什么体育课美术课音乐课的,一是没钱,二是也没这种专业的老师。她的两个同学一个被分去教了语文,另外一个被分去交了数学,却唯独只有她教了自己的老本行。

    体育课需要器械,美术课也是需要材料的,镇里穷得很自然是买不起的,而只有音乐课什么都不需要所以就只开了音乐课,徐校长是这样和她们三个人说的,另外两个人也都信了,可是执素毕竟从小耳濡目染哪里会不明白这又是所谓的“特殊照顾”。

    她觉得她这辈子恐怕都没有过这么手足无措的时候了,哪怕是小时候第一次在家里给七八位肩膀上将星闪烁的伯伯爷爷们拜年时也没这么紧张过,可是今天面对着张张不怎么干净的小脸时她却一下子失去了平时的伶牙俐齿:“同学们大家好,我叫岳执素,从今天开始我来教你们音乐课,大家可以叫我岳老师。”

    其实原本准备了很多开场白要说,比如什么是音乐,音乐可以分成哪几种,却在看到这群孩子们懵懂的眼神的时候全都被她咽了回去,她想她是并不用说这些了,略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同学们,音乐就是能够给人带来情绪起伏的旋律,有的音乐会让人快乐,有的会让人悲伤,有的会让人平静,在今后的半年里我将和大家一起享受音乐带给我们的快乐。”

    一节课结束的时候执素是偷偷抹着眼泪离开的教室,第一次,没有钢琴,没有音响,没有乐谱的上一堂音乐课,以前不是没有带过课,但是从来没有哪次代课让她觉得这么艰难却震撼。这些孩子们看不懂乐谱听不出轻重音,甚至连背景音乐都没有,她有的只有一把清亮的嗓子,但是即便如此,那些孩子们还是整个人投入到她为他们营造的大森林中、小溪旁、山巅上……

    心里觉得堵得实在难受就拨通了佟锡尧的电话,很快接通了,电话那边很嘈杂:“喂,素素,有什么事吗?”他似乎很忙,却还是尽量慢的和她说话,心里一阵温暖,她二十年的人生虽然经历过不少磨难,但是和那些孩子相比她有的实在太多——能够保护她的家人、优越的生活条件,甚至还有他。

    “帮我弄一把手风琴来行吗?我问过我们学校的老师,说学校里现在早都不用那东西了,实在借不到才会问你的。”还是忍不住暗示他她是实在没了办法才找他帮忙的,他听起来那么忙。

    “没问题,明天我就派人给你送过去。”佟锡尧一听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就放下心了,“代课什么的还习惯吗?还有,以后有什么事最先来告诉我,不要把我作为最后没办法的办法。”

    执素嗯了一声:“小孩子们都很听话,挺好带的。”

    “我最近要去N军区参加一个联合演习,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你在那边自己要乖乖的,有什么事的话打我电话。”

    “什么时候能回来?”他没主动告诉她她就不该问,可是还是忍不住问了,却又在最后加了一句,“是机密的话就不要说了。”

    “没什么,这个不是机密,秘密演习的话是要上交私人通讯工具的。”佟锡尧失笑,其实她是舍不得他才故意说什么机密不机密的转移他的注意,“不过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看情况吧,一结束我就会尽快回来的。”

    君问归期未有期,这样的情景她从小到大见过无数次,最初是爷爷后来是妈妈现在是他,可从没有哪次像这样让她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忍不住闷声道:“什么都不知道还去什么,你们不是什么都有计划的吗?不想告诉我就说不想告诉,犯不着这么藏着掖着的,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说完自己就是一愣,怎么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她该懂事的啊。那边佟锡尧也是一愣,接着却愉快的笑了出来:“素素,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还故意这么说,舍不得就照实说,你才是不用这么藏着掖着。”

    “讨厌!拜拜!”执素觉得面子上特别挂不住,气哼哼的挂了电话,她知道电话那边的那个人现在肯定笑眯眯的看着电话来着,想想就气不顺,咋就嘴上没个把门的呢?!

    佟锡尧果然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笑了,他的小丫头是这么好,该调皮的时候调皮,该暖心的时候暖心,如果早知道真的能有把她揽在怀里的一天,他一定会好好的等着她,如果早知道当初的错会让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在一个他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哭得肝肠寸断,无助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那么自以为是。

    然而,生命的初次排练就已经是生命的本身,人生永远都是一张草图,而且是一张不会被画成画的草图,所以没有后悔的机会,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

    佟锡尧果然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就有人送来了她要的手风琴,执素听学生说了之后就到学校门前去取。来的人是佟锡尧身边的一个年轻参谋,之前也是见过的,执素存了心想要打听打听演习的情况那个小参谋却什么都不肯说,只告诉她说就是副参谋长告诉她的那些,别的他也不知道了。

    执素听的心里疑惑,不觉有点七上八下的不安心,送走了小参谋后还是觉得很不舒服,课时上课的时候已经到了,她只能背着手风琴往回走。

    “徐校长!”走到教室门前正巧遇到了徐校长。

    徐校长远远看到她手里拿了个大包回来本来是有点不高兴的,才来第三天,这都第三批人为了她过来了,果然是金枝玉叶受不得一点苦,看样子八成也呆不到半年就得哭着喊着要回去了,也罢,这尊佛早走早好。没想到她的表情居然并没有一点骄矜而是捎带忧愁的,这是应该表示一下关心的,便客气地问:“小岳老师,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啊?”执素一愣,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真正心烦的事还真不好说,索性只回答问题算了,“哦,没什么困难,我看学校里什么乐器也没有,想着不怎么好教学生,刚才我朋友托人给我送了把手风琴来。

    徐惟溆略微有些惊讶,竟然是这样?露出了一丝微笑,说:“学校里条件比较差,乐器什么还要麻烦你自己带过来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您客气了。”执素连忙把琴又往上背了背,笑了,“那我赶紧去上课了。”

    徐惟溆冲她笑了笑摆摆手,也许是她过去见得这些子弟太多了先入为主了呢,这个小姑娘虽然平时冷冰冰的还有点娇气,其他的似乎还不错,或许,别的先不论,就这份为了学生的心思也是很可贵的。

    ☆、Chapter 15

    执素烦躁的用手按在右眼角上,右眼皮突突的跳了一个礼拜了,可是就算按也按不住,“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家里问过了什么事都没有,自己这边更是顺利的不能再顺利,就连最让人担心的佟锡尧那边也是一天一个电话,还能有啥事发生呢?执素想了一天了也想不出来,懊恼的把额头用力顶在枕头上。

    “执素,哪里不舒服吗?”同来的那个美教专业的女生看她有点不对劲,“有什么不舒服的话要赶紧说哦,这边的镇卫生所不是很好,耽误了的话很麻烦。”

    “没什么,就是右眼皮不停的跳,跳的我心神不宁呢。”执素抬起头拉了个枕头趴在上面,一个星期的相处之后她和这两个女生也熟了,美教的那个叫顾熙,是G市人,体教的那个叫李美,也是G市附近一个县来的,三个人一起在这么个地方支教也算得上是患难之交了。

    “嗨,就这也值得你这么紧张。”顾熙闻言松了一口气,说,“真没想到你还信这些,没休息好罢了,别多心。”

    执素闻言撇撇嘴:“我也不想信啊,但是我们这样的人一般都是信这些的,我爷爷是军人,在越南战场上受过伤的,那时候我奶奶就是右眼皮不停地跳了一个月。我妈妈也是军人,前几年有一次去灾区义演的时候受了伤,之前我虽然在国外,也是发了高烧。”

    “啊?你家是军人家庭呀,可是军人家庭不是应该更不信这些的吗?”李美也凑了过来。

    执素摆了摆手:“那是和别人说,其实还是有点信的,尤其是打仗的时候,很多受伤的战士的家人都说之前会有几天心神不宁。”

    李美越听越好奇,接着问:“你刚才说你妈妈到灾区义演,是五年前那次地震吗?后来电视上转播了一场义演,里面就有你妈妈吗?”

    执素想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关系就回答了:“有的。我也不瞒你们了,我妈妈就是邱爱国,不过她平时除了唱歌不怎么出来,所以大家对她的了解估计不多。”

    “啊?!”两个小姑娘异口同声。

    执素伸出一根手指在嘴唇上比了比:“别说出去,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我也不想让那么多人知道。”

    两个小姑娘连忙满口答应下来,顾熙又兴奋地继续问:“那你告诉我们你妈妈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吧,我看她平时在电视上出现的时候好漂亮啊,哪能想到她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执素想了想说:“邱爱国同志嘛!心眼有点小,刀子嘴豆腐心,特别爱瞎操心。”

    看着两个同学瞪得越来越大的眼睛执素最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其实在我眼里她就是个很普通的妈妈,和你们的妈妈没有什么不同,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罢了。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呢,大概就是她总是要到处演出,很多时候都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但是这绝对不是因为她是个明星,而是因为她是个军人,哪里需要她她就要到哪里去。”

    说着笑着帐篷外的天色已经漆黑一片,可是几个姑娘却还是没有什么睡意,继续叽叽喳喳的聊着天,直到深夜才渐渐入睡。

    **

    其实习惯了在小镇的生活就会发现似乎也并不是那么无法忍受,初春刚到,田野里各色的野花开的灿烂,没有霓虹灯的晚上天上更是繁星闪烁。

    接到佟锡尧电话的时候执素正坐在旗杆下面仰头看着初升的月亮,他已经两天没有打来电话了,打回去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接起之后口气难免有些急躁:“喂,你这两天到哪里去了?”

    对面的声音显得很疲惫:“我,这两天有点忙,一个小队在目标沼泽里迷路了,费了不少功夫才营救出来。”

    “有人员伤亡吗?”执素语气稍稍凝滞了一下,人员伤亡,自从海益徽死后那就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他的兵受了伤会比他自己受了伤还让他难过。

    “哦,没有。”他似乎是躺在床上和她打的电话,声音有些沉闷,时不时还传来悉悉索索的翻身的声音。

    “佟锡尧,你没什么事瞒着我吧?”听出来一丝不对,执素将信将疑的问,“怎么听上去你很累的样子。”

    佟锡尧轻轻笑出声略带调笑的说:“因为本来就很累呀,三天三夜的急行军之后又连着两天的搜救,你不也说了嘛,我又不是小伙子了啊。”

    “胡说什么呢,嘴上没遮没拦的也不怕人听见。”执素微微有些气恼,心里也稍稍放下了几分,还有力气和她调笑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吧?又说,“你在外面小心点,我这几天右眼皮一直在跳,弄得我心神不宁的。”

    对面的人稍稍停顿了一下,说:“还信这些呀,你是军属,哪能信这些呢,写篇检讨交给我。”

    “呸!给你脸了是吧?”执素轻笑着啐了他一口,“啥时候能回来呀?”

    “也就这两天了,扫尾结束之后开个总结会就结束了。”

    “恩,那早点回来,回来了记得来看我,我要吃马家的牛肉干。”执素听了放下心来,已经结束了应该就不会怎么样了,可能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吧。

    “馋猫。”佟锡尧轻笑一声,“好了不说了,你在那边也要小心,晚上别出门,我回去了就马上去看你。”

    “嗯,我知道。”执素轻轻的应着,心里甜甜的,“先别挂!”

    “嗯?”

    “我想你了……”刚说完就急急忙忙的挂了电话,心突突的就想要跳出来一样,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放大成一个弧线。

    远在N军区总医院的佟锡尧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愣了一下,继而也嘴角上扬起来,小丫头,她这是害羞呢,他如何不知道?在铺着洁白床单的病床上翻了个身,旁边的G军区副司令张明元看着他暖融融的表情到了嘴边的话微微迟疑了一下,“锡尧啊,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你仗着身体底子好也不能这么不要命,这次搜救你本来就不该亲自去,现在受了伤你又要赶着回G市,万一落下伤病我可就对不起你爷爷了。”

    张明元是佟锡尧爷爷的老部下,二十几岁的时候就作为老爷子的警卫员和老爷子一起去过越南,算起来也是佟锡尧的长辈。

    “张叔叔您就不要说了,您是为我好我知道,可是我也有我急切想要见到的人,我的腿没关系的,就是一点扭伤没什么大不了,您就放心吧。”佟锡尧诚恳的看着张明元,“您就算下军令让我留在这里我也会偷跑的,希望您能体谅我,素素那边我是真的不放心。上次破的那起贩毒案虽然已经结案了,但是到现在还没能完全肃清,我怕……”

    张副司令只能摇了摇头,说:“算了,随你吧,凡事别逞强就是了,每个星期必须去医院检查,还有就是你这脚暂时不能用力,让警卫员给你开车啊,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张副司令并不知道二人之间太多的牵扯,但是岳执素他是知道的,岳征老将军唯一的孙女儿嘛,从小也是掌上明珠一般的捧着,前些日子传说佟建军有意要聘了做儿媳,不过佟老将军不是没答应吗?这两个人怎么还是在一起了?算了,年轻人的事他是想不明白喽,不想了!

    **

    顾熙端着盆苦着脸走进帐篷,对于这个破地方她真的是做不到像李美那样随遇而安:“素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坏消息。”执素连头都没抬。

    “坏消息就是锅炉坏了没热水用了。”顾熙满脸的苦大仇深。

    执素深深吸了一口气遏制住心里想骂人的冲动,咬着后槽牙问:“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全镇都没热水,所有人都陪着我们一起没热水。”她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在说什么好消息,实际上这也却是算不上啥好消息,她们连厚着脸皮到学生家蹭水用都不可能了。

    执素叹了口气:“那你用凉水洗了吗?”

    顾熙撇撇嘴:“我哪儿受得了啊,就洗了下脸,门卫的大叔说明天下午就能修好了,了不起忍一天就是了。”

    执素一听头就大了,明天下午黄花菜都凉了呀,她的头发现在油滋滋的就像顶大帽子一样盖在头上,而佟锡尧明天上午就该回来了,难道让她这个样子见他吗?小说里都是男主角叫了女主角的名字,女主角蓦然回首长发飘洒,或者是男主角爱怜的抚摸了一下女主角的头发。可是她现在这“顶”头发,是能飘的起来还是能摸得下去啊?而且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一直都是端庄美丽可爱清爽的,没理由半个月不见就变成这个邋遢样子啊,就算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吧,那也该是瘦了哇,怎么说也不能是脏了吧?!

    所以这头发是不洗不行的,就算是凉水也得洗!

    顾熙和李美都睡下了之后执素轻轻端着盆溜出帐篷跑到了水龙头边,说起来这个水龙头还真挺适合洗头发,龙头大概到胸口这么高,水池却是贴着地的,就算是她这么长的头发洗起来也不至于沾到池底。

    执素挽起袖子把头发全部梳到前面低下头打开水,做了十几秒的心理建设后狠狠心把脑袋伸了过去,顿时冰的她直打寒战,果然没用手试水温是正确的,要是试了她肯定就不敢洗了。咬着牙把头发全部打湿抹上洗发水,揉了一会儿之后又重新打开水把泡沫冲掉,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没有勇气再用一遍护发素,那玩意儿可不是这么容易冲掉的,闹不好冻感冒了流着鼻涕见他更丢人,还是算了吧。

    拿下披在肩膀上的毛巾把头发擦干,又用另一条干毛巾把头发包起来盘在头顶,总算大功告成了,电是有的,回去用吹风机吹一下就好了,幸好是G市,要是在北京的话这会儿八成都要结冰了。

    执素正暗暗觉得庆幸突然听到院墙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一看头皮顿时一麻,有个人正在从墙上翻过来!小学的院墙本来就不高,也就一米多的土墙加一米不到的栅栏,翻进来很容易,可是来的时候徐校长说不会有人对学校动歪心思,所以她们都没在意过,现在可好了,门卫大爷睡了,顾熙和李美也都睡了,她一个人站在操场边上顶个粉红毛巾还显眼的很。

    那人从墙上跳下来就看到了她,现在正在一步步的往她这边走过来,执素慌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只能用力抓住洗脸盆打算等那人走进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砸他一盆再说。

    而那人似乎是察觉出了她的意图,竟然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素素,你打算用手里的洗脸盆砸我脑袋吗?”

    作者有话要说:凉水洗头是真事儿!!!惨痛的血泪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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