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父亲的鞭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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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用皮带抽了我几个多小时。 打累了,便蹲在地上唉声叹气。一双凸起的布满血光的眸子像野兽一样焦躁不安充斥着野蛮和凶残。他已失去了理智。歇足了,脱下灰扑扑的褂子。鼓足劲,抡起油亮发鉴的皮带,再次狠狠抽我。

    在刺骨的疼痛中,我对父亲恶语相向。拣最难听的语言侮辱养我生我的父亲。自然,换来的是最无情的鞭打。渐渐的,疼痛不再加剧了。接下来是火辣辣的感觉,仿佛父亲的皮鞭不是牛皮制成的,而是一根殷红透彻发亮的火钳,父亲在用冒着烈焰的火钳烙我的躯体。后来这种感觉都没有了,浑身麻麻的,酥软无力。那皮鞭不再是皮鞭了,抽在我身上无任何感觉。

    我开始还能昂起头,逼视眼前这个碌碌无为精打细算老实安分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平日循规蹈矩早起晚归,砍柴挑水耕地耙田,农活儿样样精通,逢人讲话低沉细语,态度和蔼,彬彬有礼,遇到刁钻的乡亲也从不动怒,现在却有这么大的狠气吊打他的儿子。我想起他曾经为了我舍不得吃香喷喷的窝窝头。那窝窝头是白得刺眼的面粉揉成的,掺和着鲜嫩精红的瘦猪肉,还经过菜籽油的煎炸。寨子每逢“双抢”时就要炸这样的窝窝头。是给通宵达旦抢收麦子的壮劳动力的礼物,鼓励他们再接再厉争分夺秒把麦子割回。可这位愚蠢的男人,养我的父亲竟然舍不得吃,又怕别人笑话,便把自己有限的几个焦黄的窝窝头塞进体内,用胳膊肢夹好,偷偷送回来给我们哥儿几个吃。每次睡意朦胧的我们经父亲一推,便闻到香气扑鼻的窝窝头,我们一家跟过春节没什么两样。现在,这样慈悲的男人对我出手,用皮鞭抽我,这一抽竟然没完没了。我俯视着他,看他能抽我多久?最好他把我抽死。我想象着他扔掉皮鞭趴在我尸体上嚎啕大哭的情景,心中充满着报复后畅快淋漓的快感。

    我当时毕竟太小了。根本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