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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ByeBye!(12-13)(1/2)

    第一卷第十二章那些说我傻的人

    小雨的下落小雨离开的第二天,天空中飘起了雨,这个城市的天空里飘浮了太多的灰尘,那些细小的雨点经过它们,看不见一点透明的色泽。

    我坐在收款台前守着店里唯一的那台电话,抢着每一次在铃响起的第一声把话筒抓起来,剩下的时间就是长久地沉默。我闭着眼睛不看人来客去的繁乱,不想看见任何人无缘无故地靠近。

    第一次从内心渴望每一次电话打来,会是郝仁打给我的,我想听见小雨的消息,我是那样想她快点回来。

    一直等到第三天下午,我等到了身心疲惫,看什么都想无缘无故地发火,恨不得把所有的客人从店里赶出去。

    下午四点三十分,店里来了一个男人。

    他面目可憎,明显是社会上那种不好的人,我一点都不喜欢,听他问店员谁是老板也懒的站起来搭话,垂着眼皮装做聚精会神看一本时装杂志。他径直向我走来,甩了一叠钞票在台面上,说是替小雨还钱,然后转身就走。

    我跳起来追到门口,问他现在小雨的下落。

    男人很不耐烦,一脸凶相瞪着我,我一点都不退缩,逼着他告诉我。他痞痞地踢了踢沾在脚上的泥水,问我凭什么管小雨的事情。

    我说自己是小雨的姐姐,他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我现在是他老公,你说是姐姐亲还是老公更亲?

    然后他走出店门向停在路边的一辆车走去。我紧追不舍,在细雨中拉着他不放手,问他小雨在哪里。泥水溅上他的裤脚,他凶狠地抬手给了我一耳光。

    这是我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被别人打,泪水委屈地汹涌而出,我固执地又一次追上去拉他:告诉我小雨在哪!

    他甩开我,抬手又想打我,我吓得浑身颤了一下,仍拦在他面前坚决不走。

    等他的那辆车里又跳下一个男人,冲过来问怎么回事,然后对我破口大骂,说肯还钱都是看小雨的面子,问我是不是真的欠打。我什么都不管,哭着就要小雨。

    然后我被两个大男人打倒在泥水里,沾着满满的狼狈,看他们扬长而去。

    可以依靠的臂膀郝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店里。从门店开张郝仁还是第一次过来,我和他曾有过约定,他绝对不能主动找我,我们俩见面只能在没人认识的地方。

    他是个守信的男人,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隐藏得很巧妙。这次我忘记了一切需要掩饰的细节,坐在休息室的床沿上对着他嚎啕痛哭,怪他从来没有心疼过我,那些他以前说过的话,全部全部都是骗人。

    郝仁说:我一直在让人打听,之前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吗?现在有了线索,放心吧丫头,我一定把小雨给你完整地带回来。

    他问我要不要报警,问怎样才能给我解气。

    我哭着说什么都不要,我就要小雨回来。郝仁去抱我,小心地抚摸我脸上的淤痕,怪我傻,不懂得保护自己,其实只要记下车牌号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他办。

    郝仁安慰我说:两天,最多三天之内,丫头,我给你答复。

    不,明天我就要看见小雨,那些人不是好人,小雨跟着他们我一分钟都不放心。

    郝仁皱起眉头:这个小雨你怎么认识的?她怎么会和这样一帮人混在一起?

    我倔犟地不说话,郝仁轻轻叹了口气,凑近了一点看我。整张脸火辣辣的疼,被他烫烫的呼吸唤醒了心中的委屈,我更汹涌地哭了起来,拿手用力掐他的胳膊。他心疼地对着我的脸呵气,像个慈爱的长辈。

    我忽然想,如果有一天,我和郝仁说bebe了,我会想他吗?

    我在他的臂膀里休息,我一直只能在他的臂膀里休息,别的人,包括陈默在和我恋爱的那段日子,抱着我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让我想睡觉。

    我这才想起来,从小雨走后,我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着了。

    从天而降的道歉郝仁对我说:丫头,明天在店里请两个保安吧,钱不用你出,我安排从公司那边结。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怕我再遇上今天这样的事情,却不领他的情,仅是一间小小的服装店,弄到要请保安,会让人家不可思议。

    店员在外面敲响休息室的门,小姑娘进来后一脸的紧张,说话都带颤音:瑞姐,刚才打你的人又来了,现在就在外面,说要见你。

    我的心顿时狂跳了一阵,不知所措地望着郝仁,手紧紧抓着他的袖子没办法松开。其实我一直是那种胆子最小的人,从来没敢跟人惹过是非。

    郝仁一脸淡定,拿出电话给那个小姑娘,让她一旦听见外面争执立刻打电话报警。安慰我说不用怕,有他跟我一起出去,绝不会让任何人再碰我一下。

    走出休息室,下午打我的两个男人正跟店员要买衣服,不说型号和款式,只说拿店里面最贵的女装给他。看着他们我还是心惊,脚步发软不怎么敢过分靠近。

    最早送钱给我的男人看见我出来,甩开店员向我走来,我靠紧郝仁努力挺直了身子,装着无所畏惧的样子面对他。

    他居然变得满面谦卑,身边郝仁还在措词怎样开口周旋,他第一句话就说:对不起瑞姐,我们是回来道歉的。刚才弄脏了你的衣服,现在买两套最贵的赔你。

    自从开了店,听人家叫我瑞姐也有些习惯了,可是这一句瑞姐叫的,让我有种匪夷所思的幻觉感,看来小雨的面子真是不小,能支使这个口称是她老公的人来还钱,还能让他回头来给我道歉。

    郝仁重重地哼了一声:怎么打了人,随便道个歉就算完了?

    我担心真的再起了什么争执,郝仁虽然是堂堂的老总,说话自然带了几分威严,可是对着这样一个恶棍模样的男人,他的话未必能吓唬到人家。悄悄拉了一下郝仁的袖子,对面前的男人说:用不着道什么歉,你只要告诉我,小雨人在哪里就好了。

    男人讨好地冲我笑:小雨在外面车里坐着,她不愿意下来,瑞姐如果想跟她说话,可以当面跟她说,这丫头倔的狠,我真拿她没办法。

    我冲出去,脚步踉跄。

    车停在店门外路边,小雨人缩在车窗里,怯怯地不敢看我。我忽然悲从中来,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小雨,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小雨看见我脸上的淤伤,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姐,他们只说推了你两把,没想到还动手打了你。

    她从车里跳出来,指着我身后的男人骂:黑子你个王八蛋,等陈默回来,一定会砍了你的手。

    叫黑子的男人一脸哭丧,对我说:瑞姐,我真不知道你是陈默大哥的女朋友,如果你生气,我们站这里随便你怎么打,你说一句原谅的话就成。

    小雨一巴掌打了过去,黑子脸上顿时起了一个红红的掌印,小雨跳着脚叫:操你妈黑子,她不仅仅是陈默的女朋友,还是陈默最心疼的女人。

    我心中抽紧了一下,看见郝仁站在不远处,脸色在无声的雨丝里变得苍白,细雨在他脸上罩了一层雾一样的水气,他的神情是那样寂寞和孤独。

    五点四十分下午的五点四十分,郝仁走了。

    当着很多人的面,我叫他郝叔,我只能这样叫他,望着他,心里有隐忍的疼痛。跑回店里,拿了他的电话给他,低声说明天晚上会去找他,要他在家里等我。他没有说话,拦下一辆经过的的士,默默无语地走了。

    曾经我有过一个男朋友,他叫陈默。但现在他已经不是我的什么人了,他最心疼的女人我还是他女朋友时没资格担当,以后也永远担当不起。郝仁走之前我面对黑子说出的这些话,不知道又没有故意讲给郝仁听,但当时我心中真的是那样想;我说要郝仁明晚在家里等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听懂了。

    五点四十分,郝仁乘的那辆的士开走后,我又一次哭了出来,不是为了小雨,不是为了陈默,只有自己知道是为了他一脸落寞的忧伤。这样一种感情,在我心中以前是从来没有升起过的。

    我记下了这个时间,希望有一天能把它从记事本里划掉。

    小雨冰凉小雨不依不饶继续闹,黑子跟着我一个劲道歉,我心神疲倦,只想倒下去休息。

    天空中小雨如丝,那些雨水冲洗过我的脸,脸色是自己可以想象出的惨白。我对黑子说:如果你想听我说一句原谅你们的话,我说。我什么都不计较,但永远也不想再看见你。不是威胁,而是祈求。

    我提不起一点力气,小声对小雨说让那个黑子快点走、马上走,我已经坚持不住要晕倒在雨水里。

    小雨挽着我回到店里,身上已经湿透,感觉冰冷。

    店员捧着两套衣服说黑子他们付过了钱,却留下了衣服,问我怎么办,我告诉她拿出去扔到马路上,扔得越远越好。

    脱下湿衣服躺进被窝里,我对小雨说很想睡一会,让她陪着我。小雨样子很乖,坐在床头看我闭上眼睛,然后我就睡着了。

    睡醒时已经是夜里,店早已经打烊,小雨开着一盏弱弱的台灯,翻看我扔在床头的记事本。我知道她看不懂,那些简单的数字,我相信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能看懂。

    小雨看见我醒了,讨好地爬上床跟我起腻,对我说:姐,你这一觉睡得好香啊,把你抬出去丢了可能都不知道。

    我说:是啊,从你走了我就没合过眼,那你说,以后还会不会偷偷跑掉?

    小雨犹豫了一下,对我说:姐我错了。可是,我不能再呆在你这里,我已经下了决心要生这个孩子,我出去只找那些认识陈默的男人,你看到了,只要认识陈默的人没有谁不怕他,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我难过了一下:小雨,陈默认识的那些男人,一个都不是好人。

    小雨笑:你不是那么傻吧。姐,这世界上还有绝对的好人吗?坏人有坏人的规则,谁更坏谁就越厉害,我佩服死陈默了,那个黑子一听我说你是陈默的女朋友,差点没当场哭出来,第一时间跑回来给你道歉。

    我不想要那样一种道歉,一点都不想;陈默要犯下多少罪孽,才能树立那样一种威严,我也不愿意去想。头痛得几乎要炸开,为小雨的笑容深深悲伤。

    然后我说:小雨,你愿不愿开始一种新的生活?做一个干净的人,不靠男人,只靠我们自己努力,我答应你生下孩子,然后我们一起经营好这间店,把孩子抚养成世上最后一个好人。

    小雨惊喜起来:真的啊?

    但她很快又皱起了眉毛,姐,你太天真了吧,无论是个男孩女孩,如果他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好人,他怎么可能活下去?那就像,你把一只赤裸的羊羔,扔进一眼望不到边的狼群里。

    我忍不住开始惊慌。这世界是怎么了,它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一眼望不到边的狼群,难道就是人生存下去的真谛?我问小雨:那,你希望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雨说,哦。我想他是一个像韦小宝那样的人。

    小雨眼睛亮了一下:就是那种,对自己亲近的人是最好的人,对坏人又比任何坏人更坏、更有办法的人。姐,你喜不喜韦小宝?

    韦小宝我知道,前一段时间电视里热播的武侠剧中的一个人物,我也喜欢他,可是我觉得那实在太夸张了,只有在荒诞的和连续剧里,才会有那样的人物出现。

    小雨说我天真说我傻,其实是她太天真太傻才对,怎么可能真有一个韦小宝,而且还是被她生下来。

    但我被她认真的样子逗得笑了一下,她真是幸福的人,所有事情到了她那里,全都变得简单。

    第一卷第十三章别人永远不会明白

    简简单单快乐天窗外细雨滴打着玻璃,声音细密得使人心里烦乱。小雨在我身边躺下,她拉着我的手去摸她的小肚子,问我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其实小雨身体的一切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她固执地说已经感觉到一个幼小生命的存在,女人知道自己怀孕才更接近女人,不知为什么我很羡慕小雨,虽然我觉得她这样做很幼稚。

    我第一次认真和她谈陈默。我想,经过下午看见郝仁深深的伤感,我可以多在乎一些他的感受了,可是只要想起陈默,又立刻把他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