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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如意楼主(全文完)(2/2)

  门外,想是鹰横天情急,不及考虑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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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边的事,自然自北严侯府,鹰横天的确不能再耽搁,带着魏晨静起上

    了如意楼备下的马车,临别前,魏晨静将本册子慎重的交给了聂阳,内里写的

    是魏家独门匿踪追迹之法,聂阳问她为何,她只去问南宫楼,也不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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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别了那两位,聂阳总算能与南宫星安静坐下,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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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本册子便是近默写出,满腹疑窦也是生的强些,与南宫星

    闲聊了几句杂事后,他忍不住先问道:“这本东西,魏晨静为何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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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星笑了笑,道:“这是定的交易,原本是要给如意楼,讨价还价番,

    她只肯答应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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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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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楼与江湖人只做交易。你又不是不知。”南宫星抬眼望着正堂挂的两

    行草书,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八九不如意事唯如意楼,笑道,“只是这交易

    其实算是赔本买卖,若不是让天道大大的吃了亏,光这本册子,可算是血本无

    归。要知道,至少已有两年,如意楼都不曾次出动这么多好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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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阳脸疑惑,南宫星缓缓接道:“北三堂英倾巢而出,我师兄师嫂

    并出手,连我也亲自跑了趟,燕师嫂和我还挂了,若不是保密功夫做的好,

    这么场激斗,只怕三两天会轰动整个武林。能对得起这等阵仗的,你会是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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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道?”聂阳心中凛,道,“可他们不是在顺峰镇”转念明白过

    ,他惊道,“莫非那些布置到头也是诱饵?杀侯府的目标只是为了

    调虎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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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星头道:“侯府那些区区护院,怎么可能让天道如此劳师动众。你可

    知道,这些年,在天道引发的诸多事件中,先后牵扯到了些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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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阳摇了摇头,满目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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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星微微笑,如数家珍道:“镇南王,死了世子,丢了个心腹玉若嫣。

    定南公,左膀右臂先后遇刺,还险些被人诬陷谋朝篡位。安南公,妾死了三人,

    自己身受重伤险些不治,五个儿子,连同世子在内有三人被毒的痴痴傻傻。这还

    只是王侯级,这些事端都隐藏在江湖争斗之中,而且哪桩都与天道脱不开干

    系。这次的事情既有天道牵扯其中,许多线索又都直指北严侯,聂兄,你,他

    们的目的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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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阳思忖片刻,冷汗登流了背,北严侯年纪很轻,世子尚且年幼,若想

    动摇根本,自然是向侯爷本人下手,“是北严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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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南宫星目光灼灼,道,“鹰大人察觉事态不对,经过若嫣找到了

    我,我们三人商议之后,都认定天道的谋划最终的目的,必定是北严侯。北严侯

    卫戍边关,刺杀他,比起刺杀其余王侯可要容易得多。侯爷身边的大半被税

    银案引走,剩下那些之中本有内奸存在,他向倚重的仁庄离了田爷群龙无首,

    根本帮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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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星笑了笑,拍了拍大腿道:“只可惜,我运气向很好。这票,终究

    还是被我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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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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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他们败了。”南宫星摸出块令牌,笑道,“这番苦斗,还换了

    这么块牌牌,通行中北六州,我拿着也没什么用,诺,你拿去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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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阳拿过令牌,果然与鹰横天的腰牌十分类似,他将令牌放在桌上,不解道

    :“这东西给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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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星笑道:“因为从今日起,你是三家合并后的中原镖局的人。做镖

    行生意,有这么块令牌,绝不是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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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十九的确直在打镖局产业的意,她多半是想为将与仇隋的生活留

    份基础,而并非是为了天道,因为自从龙十九离开孔雀郡南下之后,那些行动也

    半途而废,甚至连被她抓去的许鹏,都偷偷摸摸逃回了天猛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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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楼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盛威、扬远、浩然三家镖局,迅速完成了整

    合兼并,并由如意楼注入多名,暂且代管着镖局生意,只待聂阳回去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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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洗翎园的产业却没能抢下,最终被个路不明的商号盘走,还不知会

    有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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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聂阳提到镖局神色有些黯然,南宫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些事

    不必担心太多,龙江上那条船炸了没多久,彭欣慈被人悄无声息的接走。这事,

    包括你那下落不明的舅子,我都已经并告诉了董家姐妹,到现在已经过去二

    十多天,即便有些伤心,也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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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阳望着南宫星,竟不知道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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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仿佛什么都已做到,也什么都已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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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他的话聂阳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发干到嘴唇,问道:“南宫兄,我

    想问问,月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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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死了。死者已矣,你还是节哀的好。”南宫星敛去笑容,正色道,“江

    湖长路漫漫,不可总是回首从前,要多着眼将,才是正经。像你家当年的那

    些往事,真相如何,对你已不是那么重要,这切,已到了该结束的候。今后,

    你应该开开心心的做你的总镖头,过些寻常江湖人该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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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阳了他眼,苦笑道:“这是我应该付给你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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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星的眼里又浮现出了温暖的笑意,“是,这是你该付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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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阳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涩,试着甩去月儿留在他脑中的

    倩影,念及此处,他突然想起了沈离秋,心中惊,这才啊哟声,连忙道:

    “对了,东方漠。那枚蜡丸的事情,真是抱歉的很。这全是我的疏忽,南宫兄,

    如果有什么可以弥补的,你尽管开口,赴汤蹈火,我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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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星摆了摆手,尽管四下并无他人,他仍压低了声音道:“大可不必。他

    托你捎蜡丸,本身足够告诉我情况了。真的,此事能如此顺利,聂兄你功

    不可没。只是你与凌绝世哪段露水姻缘,可比我预料的早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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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预料的?”聂阳着实吃了惊,不过南宫星对待此事极为极密,

    不由得也降低了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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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南宫星似乎有些伤感,唇角浮现丝苦笑,道,“这事不光我知道,

    东方师叔,也已早知道了。只不过如何成你们的好事,颇让他头疼,我也想

    不出什么好法子。毕竟你们两个若是知道些内情,难保便会漏了破绽,前功尽

    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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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本该继续保密下去,不过我担心你太过多情,跑去接凌绝世,那大

    大不妙了。”南宫星手指轻敲桌面,道,“你若不是机缘巧合学了幽冥九转功,

    这事本不该让你卷入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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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阳隐约猜到些,不禁颤声道:“这难道都是为了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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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星面色凝重,望着他道:“我们与天道已经斗了将近,虽然互有胜

    负,论起损伤,终究还是他们大些。可直到如今,他们的后手依旧层出不穷,而

    他们直隐藏在幕后的那位人,是连身份都未曾暴露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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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清楚么?”聂阳暗暗心惊,白继羽所的事,竟没有半分夸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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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猜测,都建于这些年天道的所作所为上,毫无疑问,天道此次卷

    土重,决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江湖正道暗地结盟,只为不让狼魂威胁武林秩

    序。次次争斗下,我们推测,天道幕后那人的身份,不外乎以下几种。”南

    宫星缓缓道,“江湖巨恶,封疆之,前朝余孽,萧墙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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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哪种,想要真正探明都并非易事,”南宫星颇为感叹般道,“幸好,

    还有东方师叔这样的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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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沈离秋她”若真的有这样层内情,沈离秋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还是她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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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南宫星淡淡道,“昔年幽灵山庄役,陆大侠被剑神捉奸在床,

    狼狈逃窜,那性命之忧没有半分作假,只因追杀的人过,如果追上,他真的会

    下手。沈离秋也是如此,她是真的去杀东方漠,也只有如此,才不会被天道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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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南宫星起身,依旧是轻轻的拍了拍聂阳的肩头,“这些都和

    你没什么关系。你直都活得太累,也该是你好好轻松下的候了。”聂阳

    开口想要话,他又打断道,“放心,真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绝不会同你客

    气。中原镖局如果运转顺利,覆盖整个中北六州,甚至与仁庄起成为北严侯的

    臂膀助力,也不是件难事。你应该懂得,这对我们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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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阳抬眼望着南宫星,良久之后,才略显沉重的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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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星笑了起,他坐回座位,道:“正事聊到这儿吧。我这里有样东西,

    留在我这儿也没什么用处,不如,我再和你做个交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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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阳南宫星从怀中掏出个皮封方夹,跟着心翼翼从里面掏出两张薄纸,

    递到他手上,他低头,尽是些深奥艰涩的口诀,配着两张打坐图谱,疑惑道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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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星微笑道:“这是明玉功的残页,我想,整个武林中,大概也只能找到

    这么多。我大致了,这两页也许不能帮你提升什么修为,但你研习通透之后,

    至少可以自行调息恢复真气,运气冲穴也不是全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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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仅仅是多了两项用处,但有这两页残本在手,至少切都有了开始的可

    能,聂阳心知宝贵,立刻心接过,收进怀中,问道:“南宫兄,你要用这

    么贵重的东西,和我交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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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星淡淡道:“纸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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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脸望着聂阳惊愕的神情,微笑道:“莫要忘了,你本和南宫家有纸

    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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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南宫盼她”聂阳眉心微皱,毕竟他身边的众红颜本不过

    堪堪处于种微妙的平衡之中,他实在不想突兀的将其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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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约是南宫家与聂家,南宫盼不在,南宫家可还有女子。”南宫星笑

    吟吟的望着他,语气却极为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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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该怎么跟她们?”聂阳露出为难的苦笑,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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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星摇了摇头,微笑道:“她们都已知道。而且,你的正妻董氏,也已经

    头,田芊芊那边我已写信过去,云姑娘走前与柳姑娘商量过,她们三人连上我

    这位堂妹,可以并举行婚礼。既是如夫人,切也不必大操大办,等你回去后

    迎云、田二位姑娘,再择日举行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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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都同意了?”聂阳有些不信,忍不住追问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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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星拍了拍手,道:“你身边都是些通情达理的好姑娘,不信,你亲口

    问问你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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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子!”显然董诗诗已在外面等了好阵,被丫鬟带,便丝毫不顾

    形象的提起裙摆飞奔过,头扎在他怀里,还没话,眼圈红了大半,蜜润

    手把拉起他左掌,心疼至极的盯着那截断指,语气登便有些哽咽,“你的

    手都都怪我弟弟,将要是找到他,我我定狠狠打他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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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阳搂住娇妻在怀,向南宫星投了个疑惑的眼神,也不知这位楼是如何

    对董家姐妹叙的事情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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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星用眼色示意他不要多问,口中笑道:“聂兄,不妨碍你与夫人,我去

    外面回廊等你。婚约的事,记得给我个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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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星出去之后,董诗诗便七嘴八舌问了起,不过所问之事尽是他离开顺

    峰镇后,可见此前的部分,确实已被心仔细的填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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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漫长琐碎的谈话,结束在个久别重逢的亲吻之中,大概也只有这个

    对妇道统统都是临抱佛脚的董诗诗,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激烈的亲住他的

    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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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的确令人心情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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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诗,方才南宫楼的婚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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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阳才抽了个空隙想要问起,又被董诗诗柔软的唇舌堵住,再也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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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之后,董诗诗才的倚在聂阳肩头,软软的缩成团,道:“

    阳子,南宫姑娘很可怜的,你你定要好好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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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些讶异的侧头,着泪眼婆娑的董诗诗用复杂的神情回望着他,还没开

    口询问,被她抬手捂住口唇,颤声道:“什么也别问我,到她你自然会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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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阳有些迷茫的跟着董诗诗走到门口,走进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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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星直等在那里,见他们出,便彬彬有礼的在前面领路,口中微笑道

    :“聂兄,见面之前,有些情况,我还是该让你提前知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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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兄但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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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位堂妹,原本并不担忧嫁人之事,生的也算花容月貌,只是不久之前,

    她外出办事之,不巧遇上了极为恶毒的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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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存心让她痛苦。具体的过程,我不细了。我只能,她做为个

    女人,失去了很多。她无法成为孩子的母亲,很可能辈子也无法独自行走,她

    身上的伤疤,恐怕会吓退大部分男人。实际上,若不是有枚‘九死生’保她

    活着到达这里,又正巧赶上我那华姨娘在此做客,她那条命,是绝捡不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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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星停下话头,扭头望了聂阳眼,似是想他有什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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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紧紧握着董诗诗的手,眼中已盈满了热泪,他咬了咬牙,颤声问道:“南

    宫兄,不知我那未过门的妻子,叫做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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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星着他,面上又露出了温暖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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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叫素娥。南宫素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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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的屋门吱呀声打开,董清清带着略显忧伤的微笑,推着张木轮椅缓

    缓走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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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轮椅上那张憔悴清秀的面容,聂阳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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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他大步走了过去,紧紧抱住了轮椅上纤瘦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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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阳垂廊,炽热的金光,将两人渐渐耀为体,再也没有丝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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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年八月,聂阳北归中原镖局,正式接任总镖头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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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以次妻之礼迎入田芊芊、云盼情、南宫素娥三女。同月下旬,云盼情

    接掌月锦三镖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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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婷与赵雨净共居别院,次年产下子后,两人起移居佛堂,与董清清相

    伴,此后三人终其生,除了临盆之际需人照顾的短短数月外,均未再搬回聂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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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儿阴亏甚重,董清清尽心调理仍未能将其养回,和赵雨净、南宫素娥三人,

    直未能留下后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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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十余年,中原镖局蒸蒸日上,跃成为中北六州不可觑的江湖势力

    之,直至云盼情诞下次女遭了血崩,元气大伤不得不金盆洗手,同年又有数

    名镖头卷入奇诡事件丢了性命,这才由盛转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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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耀九天,难灭万物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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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恩怨,尽逐奔走之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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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曲残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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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了擦额上的细密汗珠,田生支起身子,动了动酸痛的腰,把手上的枯柴

    心翼翼的放在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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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不到九岁的她,不被柴垛压倒瘦的身躯,已是极为不易。可她还

    想再多捡些,她捡的多了,娘能省些力气,咳得也不会那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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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生是她的名,按,她这样的山村丫头,有个姓,有个奶名,也够了。

    可娘不肯,每次遇到有墨水的先生,纠缠着非要人家给起个好听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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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直到今天,田生依然没有大名,只有个姓,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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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耳朵那个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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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先生肯给田生起名,倒不是因为田生是个不需要大名的山村女娃,而是

    因为田生的娘没有成过亲。田生,也从没见过自己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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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懂事得很早,即使娘从不肯详,她也从别人的流言蜚语中大致知道了

    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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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才和人订了亲事,肚子大了。夫家堵在家门骂了晌,气死了娘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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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生的外公和舅舅很生气,把娘赶出了家门。挺着肚子的娘,开始了颠沛

    流离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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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家的老爷锄地,娘生下了她,随口起了个田生的名,便直叫到了现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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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骂野种的候,田生奶声奶气的问过爹的事情。娘只告诉她,她的爹爹

    姓聂。叫什么,娘也不知道。那候,娘还能微笑着跟她,等她长大了,娘

    带她起去找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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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知道该怎么找,爹当年给娘留了信物,个用百两银票仔细裹着的

    蜡丸,蜡丸上头刻着娘不懂的字,和爹的姓氏,娘不敢打开,只是心收

    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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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候的田生哪里都需要用钱,娘盯着那蜡丸的眼神,恐怕那张

    百两的银票是怎么也不肯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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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田生很少再见到娘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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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的身体越越差,每次搬家,上去衰弱瘦削几分,每次到娘强撑

    着身子维持家里的开支,田生从心底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快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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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不必长大也可以赚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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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今年年初,个大叔偷偷拽着田生去了林子里没什么去的地方,只要

    她乖乖听话,给她吊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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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生高兴的眼睛都亮了,瘦的脖子几乎被头晃断。

    &bsp;

    田生听那个大叔的话,脱了裤子,脱了裤衩,躺在大片压倒的草上,那吊

    钱被她死死攥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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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叔趴在她身上,往她屁股中胡乱撞着,她不懂,乖乖的躺着。

    &bsp;

    之后那大叔气呼呼的挪下去,张开热烘烘的嘴舔她撒尿的地方。她还是不懂,

    是被舔的有些肉酸,有想尿。

    &bsp;

    再然后,娘出现了,她次见娘生那么大的气,眼睛红了,头发也散了,

    如果那大叔躲得慢,那锄头可能不会砸在树上了。

    &bsp;

    那吊钱被娘夺下,哭喊着扔到了落荒而逃的大叔背上。

    &bsp;

    回家后,田生先被痛打了顿,跟着被娘搂在怀里,听娘嚎啕大哭了天,

    那天晚上,是娘次咳血,咳的粗布床单,染出大片红。

    &bsp;

    她再也不敢想那样赚银子的事,只是老老实实的听娘的话,在离家不远的地

    方捡柴。

    &bsp;

    但那个地方还是没住下去,没几天,田生家的事情闹得满村都知道,路过

    的女人们眼里全是鄙夷,树下头乘凉的汉子,不老实的眼睛逮着机会,往娘

    身上滴溜溜的乱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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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只好又次搬家,又次动用本所剩无几的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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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着大大的包袱,走着黑漆漆的夜路,田生牵着娘的手,直走着。她听得

    见,娘在哭。

    &bsp;

    搬家这么多次,娘叹了无数次的气,只有这次,直在不停地哭。

    &bsp;

    所以从搬开始,她拼命地拾柴,捡牛粪,往大人也不敢去的后山跑,只

    为运气好能摘到的蘑菇。要不是都再深的地方有吃人的妖怪,她定连那阴

    森潮湿的山谷,也下去探遍。

    &bsp;

    早上出门,左眼皮直跳,田生挺高兴,想着是不是能找到几株值钱的草

    药,多换几个铜板,可转了半个山头,背后越垒越高的,还是只有柴火而已。

    &bsp;

    再绕到了村妇洗衣服的溪,她不愿过去听人嚼自家的舌根,背后的

    东西也确实不能再多,索性转身往家走去。

    &bsp;

    为了不与村人碰面,田生没走那条踩出的羊肠道,而是放下了卷起的裤

    腿,趟着野草灌木隔开几丈远往家走去。

    &bsp;

    走了没多久,听到几个大嗓门远远聊着什么越走越近,应该准备去溪边洗

    衣的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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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生没兴趣听她们乱扯,把肩上的藤条往里拢了拢,反手取下根木柴开路,

    加快了脚步。

    &bsp;

    她生下手腕比普通孩子灵活许多,娘总担心她是不是关节少了骨头,花

    钱请大夫过,都没事,才稍微安下心。平不觉得方便,这会儿挥起木柴,

    倒是格外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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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虫鸣鸟语,自然盖不过乡野鄙妇的粗亮嗓门,田生不想听,仍有话音硬

    是飘进耳朵里。

    &bsp;

    “不用干的这么绝吧?那娘儿俩无依无靠的,还能搬去哪儿啊。她家的丫头

    整日连口饭都吃不饱,还累死累活的满山跑,挺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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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不能脏了咱们村儿啊。”

    &bsp;

    “是,只不过是让她搬家,又不是要把她浸猪笼,有什么绝的。”

    &bsp;

    “要怪怪她孩子爹,搞大了肚子连个影子都不见咯,丢她个妇道人家

    拖着娃娃,受人数落不,还穷的要命,那病怏怏的模样,保不准下次病

    死在田头了。”

    &bsp;

    “赶紧让她搬吧,死在咱们这儿,忒晦气。”

    &bsp;

    “她人其实挺好的”

    &bsp;

    “好个屁,找野男人生了个野种,是个骚婊子。再让她多待个把月,非把

    你家老赵勾到她屁股后头不可。”

    &bsp;

    “是可怜她娘儿俩,唉。”

    &bsp;

    “这不赖咱们心肠硬,她要是好好的家三口搬,还能有这样的事嘛?”

    &bsp;

    “听孩儿爹,他们完走的候,她坐在桌子旁边眼睛直愣愣的,着明

    明想哭,可是眼泪没掉,手上攥着个破蜡丸子,可别是失心疯了吧?”

    &bsp;

    “啊哟那可得赶紧洗完衣服回去把我家的老二老三叫回家,别往她家那

    边去了”

    &bsp;

    声音越走越远,渐渐听不清了。可听清的这些,已经足够。

    &bsp;

    又要搬家了。田生眨了眨眼,叹了口气,把背上的柴火稳了稳,迈

    开了步子。

    &bsp;

    心里确实不痛快,但田生不哭,这地方她还没呆多久,没什么感情,而且,

    她要是哭,娘见了会难受。

    &bsp;

    她不想见娘难受,这世上,再没什么比娘重要。

    &bsp;

    远远地,田生见家里的屋门没关,不知道是不是娘已经开始收拾起了家

    什。

    &bsp;

    走近了,她突然觉得不对。破破烂烂的篱笆墙里,怎么会这么安静?她的耳

    朵向好使,以现在的距离,屋里头算只是有人坐着喘气,她也能听到动静。

    &bsp;

    田生战战兢兢的把柴火放在墙角,屏住呼吸,步步走向屋门。

    &bsp;

    然后,她到了她的娘----静静的低着头,双眼突起,微分的嘴唇中,吐

    出截青紫的舌尖。

    &bsp;

    屋子很旧,也很破,房梁不知道是不是撑不住个成年女子的体重,向下陷

    了截,让田生的娘,脚尖离地只有几寸,几寸而已。

    &bsp;

    只不过这几寸,却是阴阳相隔的距离。

    &bsp;

    田生的目光寸寸的往下挪,最后停在娘的脚下,那里掉着颗蜡丸,属于

    那个她只知道姓,也从没见过的爹爹。

    &bsp;

    手脚发冷,浑身的血液仿佛被下子抽空,田生想尖叫,可发抖的下巴根本

    打不开嘴,她想转头跑开,却不知道该跑去哪里,该去叫谁帮忙。

    &bsp;

    这诺大的人世,竟找不到除了娘以外的,任何个可以依靠的人。

    &bsp;

    水光盈满了田生带着几分稚气的眼睛,她咬紧了下唇,抬起黑瘦的胳膊用力

    擦了擦,那几分稚气,连着那些眼泪并消失。

    &bsp;

    田生捡起那颗蜡丸,心的收进怀里。她走到娘的尸身前,伸出细细的胳膊,

    想把娘托起,从那环成圈的裤带里解放出。可娘变得比平生病沉得多,

    她折腾出了身大汗,娘依然悬在房梁上,静静的,声不吭。

    &bsp;

    个路过的村民可能是好奇屋里的响动,远远隔着篱笆往里了眼,跟着

    倒抽了口凉气,尖叫着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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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这简陋的屋子便被村民们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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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哪,她怎么想不开了。人活着,比什么不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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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丢下田生这么个孩子,以后她可要怎么活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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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的,有什么不可以好好商量嘛,乡里乡亲的,谁能真把人往死路上逼

    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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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嘴八舌的话音中,几个汉子皱着眉上帮忙放下了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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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胳膊腿都已经僵硬,娘已经死透,成了不会不会笑不会咳嗽的尸体。田生

    呆呆地望着娘,突然觉得身后那些声音无比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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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同情都是假的,他们早上才逼娘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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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娘有她这个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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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你们都滚!我才不用你们假好心!”无边的怨恨化成尖锐的怒吼,她

    挥舞着瘦的胳膊,木棍像把剑,在空中胡乱的挥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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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骂骂咧咧的散去,被她用木棍打中的那个汉子临走前冲了回,狠狠地

    给了她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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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踹的摔倒在地,正躺在娘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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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棍子咕噜噜滚的老远,田生没有去捡,也没有起,她那么躺在娘的身边,

    和平在床上样,转过身,搂住了娘已经发冷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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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西山,外面的世界,渐渐被清冷的月光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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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生动不动,她身上黑黝黝的肌肤,竟也有些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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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极轻的脚步声缓缓走近,踏入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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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生扭头了眼,进的是个女人,脸被白纱挡住,辨不清相貌如何,但

    光身上的绸缎衣裳,便不是这村子里的人穿的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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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人的身段苗条修长,走路的姿势也很好,唯美中不足的,是她少了

    只胳膊,她的右肩下,只有根空荡荡的袖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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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生了那女人眼,没问什么,接着扭过了头,搂住了娘。这人是谁,

    本和她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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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人显然并不这么想,她缓缓走到田生的身边,低头着田生的娘,轻轻

    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我还是晚了步,没有及找到你们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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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的声音低哑而轻柔,充满了种奇异的魅力,和浓厚的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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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生这才坐起,歪着头,着面纱后那女人似乎布满刀疤的狰狞面孔,心

    里不知为何无比平静,也不觉得害怕,“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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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你爹的对头。”平平淡淡的七个字,却像七道炸雷,劈在田生的心尖,

    连随后的话,她都没怎么仔细去听,“年前我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你们母女

    直搬家,真是叫我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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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这个直盘绕在心头的称呼从未如此清晰过,这个害了她娘生的男人,

    头次在她面前现出了踪迹,却恰恰是在娘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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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爹是谁?”田生咬着牙,字字的问道。娘身上的冰冷,让她此刻

    的身体变得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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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那女人略感讶异的反问,跟着轻笑了两声,道,“也对,你

    们母女若是知道,也不至于过着这样的日子。你爹手掌控着中原镖局,家大业

    大儿女满堂,前些日子为了家里的如夫人,往龙江修堤出手便捐了万两银子,

    你们找上门去相认,起码也能衣食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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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生起,脊梁挺得笔直,她握紧拳头,语音丝毫不见稚气,盈满了克制

    不住的浓重愤恨,“我只知道,他姓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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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人拂了拂裙摆的浮尘,淡淡道:“他是我的仇家,我如今的境况,便是

    拜他所赐。我找你,只是想知道,你和我,是否有在条路上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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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生的脸颊不断地抽搐,漆黑的眼瞳里,簇火苗越跳越大,越跳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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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人柔声道:“我和他虽是对头,却也不至于为难你这孤苦伶丁的孩子。

    你要是想去寻亲认父,我也帮你。只盼你将长大成人后,不要忘了你娘今天的

    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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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去找他。”田生抬起头,坚定地道,“他不是我爹,他是害死

    我娘的凶手!凶手!该死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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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纱后的双眸变得锐利起,那女人拉起田生的手,柔声道:“你想为你娘

    报仇,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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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生重重了头,她还不太清楚报仇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她绝不

    想让害她娘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的男人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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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是下定决心,今晚便跟我走。过后自然会有人收敛你娘的遗骨。你

    先跟我去取只姓董的畜生,他虽被我藏起弄得半死不活,但剩下那半条命和

    身功力,将必定还能帮到你不少。我会亲自教你很多本事,只要你记得此刻

    的恨,你会比任何人都强大。尤其,是你的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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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充满魅力的声音仿佛梦境传的迷咒,把田生眼底的怒火瞬燃成烈焰,

    接着,又在无穷的恨意中凝结成冰,化成没有温的两泓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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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迈开的脚,低声道:“好,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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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叫我师父。我上个徒弟,最后成了你爹的妾,我

    希望,你不会令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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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定不会的,师父,你能帮我再起个名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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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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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耳朵,我个也不想要,师父,我想随你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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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你我,果然有缘呢。你师父我姓的是龙。我没了女儿,你没了娘,

    以后你我两人,便相依为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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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师父。我以后只有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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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女儿叫影香,影子的影,花香的香。你若是不嫌弃,师父便也这样叫

    你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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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师父,我叫龙影香。今后,我是师父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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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矮的两个人,牢牢地牵着彼此的手,逆着月光,走向加黑暗的山林

    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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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的身后,两道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渐渐地,融进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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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恶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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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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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得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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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福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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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皆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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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